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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红?那不是与叶浅翠一起去平凉玩的其中一个女同学嘛,我立刻想起来,也明白了小姑娘为何满脸悲色,定是听到了戴磊自杀的消息。可是她为什么不去找叶浅翠?难道她与老九更熟悉关系更近?
“你知道戴磊为什么打骚扰电话给你吗?”姜培凑近我耳边细语。我的脑海里立刻滑过叶幽红昨晚说的话:他喜欢翠翠呀。他还打电话跟翠翠说,研究心理学的人都有心理阴暗的一面,不适合做男朋友呢。
“以前戴磊告诫我不要告诉别人,现在反正他也死了,我就直说吧,他怀疑叶浅翠已不是从前的叶浅翠了。”姜培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盯着我,我波澜不惊的表情让他大惑不解。在他的想象里,我至少应该吸一口气表示惊讶,或是翻一个白眼表示无聊扯淡,可是我面无表情像蜡人。他哪里知道昨晚我见到叶浅翠的另一个自我了。他继续往下说:“今天,我听席红说才知道,原来戴磊还怀疑叶浅翠杀了刘在宏。”
“刘在宏?”这会儿我真的吃惊了,刘在宏不就是那个在莲花山顶采了粉色莲花送给叶浅翠的同学嘛,他怎么也死了呢?“怎么死的?”这一声说得大了,引起了屋内喁喁私语的老九与席红的注意,探头探脑往这边看。
“干吗不进屋来说呢?”老九走出来扶着门框,看看我,又看看姜培,目光中含着警惕。我想我明白他的意思,毕竟现在我的身份是叶浅翠的男朋友,他担心一些不利于他与席红的话传到叶浅翠耳里。他们怕翠翠,悟到这点我不知道值得高兴还是值得悲哀。
姜培一攥我的胳膊拉我进屋,对席红说:“来,你告诉他刘在宏是怎么死的?”席红眼睛已肿成两个小包了,目光在三个站着的大男人脸上溜来溜去,全是问号:他是谁呀?为什么要告诉他呀?
老九瞪了姜培一眼,不吱声。我想了想,决定自我介绍:“席红,我叫陆林,我是叶浅翠的男朋友。”最后的七个字让她很吃惊,她目光闪烁,狐疑重重,求助般地看着老九。姜培的性子最是急,说:“他说的是真的,而且这家伙要学刘在宏去平凉查真相。”他说到最后,怒其不争地瞪我一眼。
席红看着我,迟疑着说:“平凉,那不是个吉利的地方,还是不要去了吧?”我集中精神,盯着她的眼睛,用柔和镇定有力的口气说:“请你告诉我,刘在宏怎么死的?”姜培用肘子不满地推我一下,他跟我一样是学临床心理学的,当然知道方才的眼神和话语已用了催眠术。
席红面色大霁,看着我的眼睛不再充满戒备,说:“自从小叶子,就是叶浅翠,我们大伙儿都叫她小叶子。那次小叶子在平凉失踪后醒来,说了一段稀奇古怪的遭遇,大伙儿都觉得匪夷所思,无法置信,又加上小叶子脑袋当时跌伤了,都以为是她受伤后产生的幻想。小叶子很不高兴,回到家里后跟我们就疏远了……”
叶浅翠不仅疏远了席红、戴磊等人,连一度走的较近的刘在宏也不答理了。刘在宏大为烦恼,他一直喜欢叶浅翠,难得叶浅翠对他也颇有好感(听到这里,我心里一阵发酸),原本以为平凉旅游结束感情会更进一步,谁知道反而离得更远。他想不出原因,就以为是自己不相信叶浅翠在平凉古怪遭遇的结果,于是自作聪明,决定要到平凉追查叶浅翠所说的古宅……
刘在宏临去平凉之前,只告诉了好朋友戴磊一个人。到了平凉后,他给戴磊打了两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是刚到平凉时,告诉戴磊所住的旅馆。第二个电话是当天晚上打的,他以充满惊讶的口气告诉戴磊:“你猜我在这里看到了谁?……是小叶子呀……真的是她,她看起来好神秘的样子……”
我的心一沉,叶浅翠还是叶幽红曾经再次去了平凉,她去那里干吗呢?
席红继续往下说:“刘在宏是第二天晚上回到家的。”
“他安全回到家了?”我忍不住问。席红点点头说:“他是安全地从平凉回到了家,不过据他家里人说,回到家里他一句话都不说,表情僵硬,当天夜里就跳楼自杀了。他父母说他站在窗台上,不停地尖叫:老鼠,老鼠……然后就跳下去。非常的不可思议。”
确实不可思议,我现在真正的发现事情复杂,一团乱麻,互为纠结,即便有快刀,也只能斩成碎絮,却不可解析事情的本来面目。姜培直直地盯着我:“你还要去平凉吗?”
“是。”我肯定地说,“我一定要去。”一定要去弄清楚张德方的古宅是怎么回事,弄清楚张盈究竟是何方神圣,弄清楚叶幽红是叶浅翠的另一个自我还是其他东西的附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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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念第十四章(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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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培生气地看着我,表情很冷,口气更冷:“那么,祝你平安吧。”我深深地看他一眼,说:“如果兄弟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急匆匆地离开平凉,我想我一定能平安回来。”他的目光瑟缩了一下,不自然地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么,各位,再见了。”我冲他们挥挥手,义无反顾地背起包,在他们神色各异的目光中走到姜培的寝室的门口,忽然想起一事,回过头来问席红:“请问,戴磊是不是也喜欢叶浅翠呀?”
席红两颊飞红,柳眉倒竖,呸了一声,说:“你当她是天仙呀,人人都喜欢?戴磊喜欢的是我。”老九在旁边点点头意为没错。我吃了一惊,意识到昨晚叶幽红跟我说了谎,她的目的是什么呢?如果戴磊不是因为求爱不遂而跟踪叶浅翠,那必定是出于其他目的?莫非是为了追查刘在宏死亡的真相?
我心情复杂地踏上了开往平凉的快巴。平凉,我来了,你是否已等我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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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念第十五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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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白的公路如飞后退,景色更迭。我一脸呆滞,头枕着玻璃,目光虚虚也不知道落在何处。两只手握得紧紧的,攥得温热温热的,不忍放手,深怕叶浅翠留在我手里的味道就此散去,这可是十个小时枯燥旅程的慰藉。
临上车前,她一直拉着我的手,依依不舍,问了又问:“真的要去吗?我心里很不安。”我心里一样不安。可是别人的事情我可以闭着眼咬着牙狠下心来不管,关系叶浅翠的事情,赴汤蹈火也要追个水落石出。特别是叶幽红是叶浅翠精神分裂后产生的另一个自我呢?还是其他东西的附体?
自从第一眼看到叶浅翠,有些事情就已经注定,比如说爱上她,无法阻挡,无法后退,是早已注定的宿缘。她如一朵皎洁的白玉兰开在我的心口,如果她枯萎,我的心也一样要枯萎。这种热烈又充满哀伤的感情纠结着,搅得我心中酸一阵甜一阵,无法抑制地湿润了双眼。我别转过头看着窗外。
窗外是绵延不绝的平原秋景,天高,天蓝,金黄色的稻浪一伏一起。慢慢地,车窗外的风景由平原变成了丘陵,起伏不定的小山包圆滚滚的,一个一个从我眼前滚过。然后天暗了……连着穿过了三个长长的隧道,车子一阵发颤停住了。平凉到了,我的心微微提起,什么样的遭遇在等着我呢?
来接我的年轻人姓黄,与我差不多岁数,留一个小平头,蛮精练能干的模样。事先我听段太太介绍过了,这人是段先生的司机,跟随他多年,为人处世都挺老练麻利,最重要一点是信得过,所以被段先生派到这里查张德方先生故宅所在。
因为段先生的交代,小黄在最好的宾馆替我订了房,这宾馆是平凉镇近年新修的,比起家庭旅馆豪华多了,诸类东西一应齐全。我本来想先去看看魏烈,想想夜太深了,估计那小子早就上床睡觉了,待到天明也不迟。小黄替我预备了一份不错的晚饭,我呼啦啦地一阵狼吞虎咽。他就坐在旁边,跟我说这些日子在平凉密查暗访的经过。
小黄不是第一次来平凉,去年七月份段瑜犯案后,他跟着段先生几次到这里,不过那个时候主要打点与案件相关的事宜,简单地说就是拉关系保住段瑜无事。段家为此花了不少钱,动用了不少关系。奈何白铃父母年老失女,悲痛交集,发誓倾家荡产也要替女儿报仇。如此一来,两家耗上了。异地受审对段瑜来说是极为不利的,来不及打通关系,上面又盯得紧,也难怪段先生段太太心急如焚。
小黄是9月30日到平凉的,这六天来穿街走巷,逢人就打听张德方先生的故宅,居然人人摇头说不知道。他还通过要好的警察查档案,也没有查到任何线索,总之这五六天他白忙活了。因为段先生只是交代他协助我,又没点明我是什么人,他心中有顾忌,言辞中拐弯抹角说自己如何奔波劳累。
我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将盘子推到一边,拿了根烟燃上,深深地吸了一口。“这五六天,你问了多少人?”
“两百个左右。”
“都是什么年龄的呢?”
“都有,老人,小孩,年轻人,中年人。”
我想了想,再问:“他们说不知道时的神色是不是一样的呢?”
“这个嘛……”小黄沉吟片刻,“还是有些区别的。小孩子通常都摇摇头说要回家问妈妈;年轻人答得很干脆,看起来真的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样子;中年人中有不少说听说过张德方的名字,但他祖宅在平凉没听说过;老年人经历事多,疑心重,回答不知道时看我的眼神有点警惕。”他顿了顿,说,“小陆,你说那张先生的房子会不会不在平凉呀?或者还有其他地方也叫平凉?”
关于这两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所有提到张德方先生的资料里,都清楚地写明出生地平凉,并且有少部分资料提及平凉三面环山,山清水秀、俊杰倍出,只因明末官道易途,才使得它的辉煌成为过去。尽管中国叫平凉的地方不止一个,但配得上这般描述的平凉只有一个,就是这里。
我慢慢地吐着烟圈,回想着姜培的平凉奇遇:一群老人家对他评头论足,又驱赶他离开平凉;又想起方才小黄所说的:问及张德方先生的故宅时,老人家答不知道时神色警惕。张德方1901年出生,1942年失踪,这期间出生的平凉人还没过世的都已到了晚年,他们一定知道张德方,甚至有人可能和他一起吃过饭、说过话,那他们为什么说不知道呢?唯一的解释就是……我一拍桌子叫道:“没错。”
桌子上的盘子哐啷跳了起来,小黄也被我吓了一跳,睁大眼睛问:“什么没错。”
“所有的人都说谎了。不,不,应该是所有的老年人都说谎了。”我肯定地说。
小黄张大嘴巴,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喃喃地说:“可是,怎么可能?为什么所有的老年人要说谎呢?”
“这里面应该有个秘密。”一个能让所有的老年人口径一致地说了谎;一个能让当时的人簒改档案,恨不得将赫赫有名的张德方从平凉历史上抹去的秘密,会是什么样的秘密呢?这肯定不是小秘密,也是找到张德方先生故宅的关键点。可是如何解开这个秘密呢?我脑中灵光一闪,一个犀利的方案形成了。
第二天醒来时,久违的小鸟婉转鸣叫,另有半窗红日彤彤,一刹那我倒生了疑心,是否时光后退了几百年?这般的惬意清晨实在是人生乐事,我蜷在床上不肯起来,看着半窗红日慢慢地变成了一窗红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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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念第十五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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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黄的脚步声三番五次地到了门口又折回,我想象着他的焦急模样暗笑,然后他终于忍不住了,敲了门。我叹口气,告别了柔软的床,对于我这种都市长大都市谋生的都市人来说,这种清晨只不过是偶然的奢侈。
我开门放他进来,顺便进洗手间刷牙洗脸。他站在洗手间门口,兴奋地说:“段先生同意了。”我嗯了一声,将胡楂子尽数刮去。这是我一早预料到,对他来说,只要能救儿子性命什么都可不要,现在不过是花点钱而已。
“现在我们要干吗?”小黄问我。我放下刮胡刀,淡淡地说了一个字:“等。”
我让小黄留在宾馆里最好不要再出去了,并且要装成不认识我。他四处打听张德方的故宅,如果没有估错,必定在本地人当中揭起了一阵小骚动,多露面实在于事无益反而有害。
吃过早餐,我装着一副悠闲的样子在镇上逛着。古镇的独特风情就不必多说了,青色镂花砖墙,堂皇的木艺雕刻,深深的巷子……都是其他地方看不到的。我最喜欢古老房屋的一角飞檐,像京戏里名角的眼梢,那个风情,勾人的。
古镇上的游人并不是太多,毕竟“十一”长假快结束了,而平凉也不是出名的旅游景点。街边屋阴里聚了一些老太太,手脚麻利地编着精美竹器,那是出口用的。我事先已打听过平凉的经济结构,农业为主,农产品加工业(例如生产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