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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黄药师去的急,回的也很快。
当然,他不是空手而归的。
他带回了管家的毒经,却对管于意只字未提。
欧阳锋也没有问。问了又如何?木已成舟,他也改变不了什么。更何况,他那样精明,不必黄药师点明,之后也明了管于意的用意。人在江湖,心狠已是常事。既然不是你死就是我火,他又何须再顾及什么?
从毒经上的记载,无忧中的毒名为“忘川”,是管家的先祖制出的奇毒,和黄药师想的一样,此毒会让一个人的记忆慢慢淡去,随之而来的,便是心智的降低,不会取人性命,却会让一个人变成最初如同婴儿一般的思想状态。但毒经上却没有写出解药的配方,应该说,这本毒经里记载的所有奇毒都是没有写出解药的。
不是故意没有写出解药,而是制毒的人没有办法制出解药。也正是因为如此,几代之后,这本毒经到了一位心善的管家先人手上,为了不再害死更多的人,便将这本毒经藏在了西域小国姑墨,命后人不得找寻。这些事,都记在了毒经的最后一页上。
黄药师和欧阳锋皆是当世奇才,但奇才不是神,管家先祖连自己制出的毒都配不出解药,可想而知,这奇毒有多么难解。他们需要更多的时间,但是无忧却等不了太久。
按照毒经上的记载,中了此毒后,半个月内会出现记忆缺失的症状,随之一个月后,心智便会开始降低。三个月内,一个正常的成年人的心智只会有几岁的孩童一般。半年后,在思维模式上便与婴儿无异了。
既知时间紧迫,两人只能一刻不停地研究,说是废寝忘食也不为过。
无忧也不是傻子,从两人这些天的行为推测,便也知道自己身上的毒很棘手了。而自己这最近的状态,确实是每况愈下,她甚至已经开始记不清在移花宫的事了。
在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她会忘掉许多事,直至什么事都不记得,成为一个没有记忆的人。想到了这些之后,无忧便不再能够那么淡定了。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固然可怕,但一点点地受着折磨,却比死可怕千万倍。
一日又一日,她压抑着内心的害怕,像以往一样面对着欧阳锋,欧阳克和黄药师。
快乐是可以分享的,但是痛苦就不必了。
即使如此,长时间的压抑始终是隐患,就像罂粟上瘾的人,忍过一天又一天,终会有忍不住的时候,而那时,那种瘾就不会向往日那样吸食一些就能够止住了。
无忧即将面临的,就是这样的境况。她知道,但也没有办法。
除了欧阳克年龄太小,另两个老江湖怎会看不出无忧的勉强。
但是他们也别无他法,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什么样的劝慰都是无济于事的。
所以,一个选择了将担忧埋在了心里。
另一个——
夜色凉如水。
一个青色的身影如鬼魅般掠过南苑的花园。
南苑的主房里,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人,他的步履悄无声息,不快不慢地走向房中的唯一一张床。
躺在床上的女子对来人丝毫不觉,已然是沉睡的模样。只是她心中似乎有着太难解郁结,让她在睡梦中也微皱着眉心。
青衫的男子微抿着唇,探出手,试着抚平她眉间的郁意。
带着热意的手碰触到了她微凉的眉间,在细腻柔软的皮肤上轻抚着,直到她的眉间不再皱起。
不要怕,我一定会救你的。
夜探香闺,已经成为了黄药师在白驼山庄形成的一个新习惯。
如果有人以前对黄药师说,总有一天你也会干起类似与采花大盗的事,他一定会嗤之以鼻。
但是再怎样不可一世的人,在面对着喜欢的人时,也会做出有违他平日里作风的事来。
正所谓,意中人,人中意,任是无情花鸟也情痴。
人又怎会比不上花鸟?
这一日的清晨,和以往的没有对打差别,但是对无忧,却是一个可怕的分界线。
她发现自己再也想不起穿越之前的事了。
她只记得她来自与另一个世界,但有关于那个世界的一切记忆却像是阳光下的朝露,蒸发之后,了无痕迹。
此刻,她才是真正地慌了,乱了。
虽然在穿越之后,无忧并没有过多地回想原来世界的一切,这不是她不想想起,只是怕越想越伤心罢了,但是那些记忆始终是她的依托,是她心中最珍贵的宝物,更是让她没有在另一个世界崩溃的最根本的原因。
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当一个人不能够再拥有时,唯一可以做的,只能是令自己不要忘记。
她已经连不要忘记都做不到了。
心空空的,宛如硬深深地挖去了一块肉般疼痛不已。
恍惚中,无忧独自一个人走出了白驼山庄。
她中毒的事,只有黄药师和欧阳锋知道,连欧阳克也没有被告知,所以一路上,虽有下人见她神色怪异,却也未曾有人敢于阻拦,只是有些机灵的下仆立刻将这事禀告给了陈祈昀。
无忧徘徊在双旗镇的街头,纵然置身于拥挤的人群之中,却还是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茫然中看到了贴在酒馆门口的对联,无忧不由自主地踏入了其中。
她现在的确是要解忧。再不找不到一个发泄口,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酒馆的掌柜无意中看到了来人后,心下大惊。原来这酒馆是欧阳家的产业,这掌柜曾在向白驼山庄送账本时,见过无忧。看到对方明显有异的神情时,便差了酒馆里的小二去白驼山庄禀告。
小二的脚程很快,黄药师的轻功更快。
但是酒和人之间的距离总是要远远小于白驼山庄到酒馆的距离的。
在他踏过酒馆的门槛时,无忧还是饮下了一些酒。
“你这是做什么!”黄药师的语气很严厉,甚至带着些森冷。他为人向来是勇于面对艰难险阻的,自是看不得无忧这样借酒消愁的消极行为。
无忧闻声抬头,看到了已经走至她身边黄药师,苦笑了一下,回道,“如你所见,借酒消愁罢了。”
语毕,便又拿起了酒杯,却黄药师攫住了手腕。“我以为,你不是那么胆小的。”敢于挑衅欺骗他,敢于在五绝面前盗经书的人,怎么会是懦弱的人。
“只怕叫你失望了。”无忧不可置否,“你知道吗?我曾经看过一个话本。有一个人酿出了一坛酒叫‘醉生梦死’,喝了之后,可以叫人忘掉以前做过的任何事。她说,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如果什么都可以忘掉,以后的每一天将会是一个新的开始,那会很开心。”
阗黑的眸专注的看着她,没有出声。
“我当时就很奇怪,什么都记不住,真的会很快乐吗?现在我知道了,什么都不记住,一点也不快乐,因为有些记忆总是不想忘掉的。”无忧并不是一个会喝酒的人,当她说这话时,已经有些醉了。
黄药师松了手,坐在了她的对面。
原本冷硬的表情淡去了,他想着,是自己对她太过于苛求了。
连他黄药师都有不敢面对的事,又怎能要求她在面对每一日的记忆消失时,无所畏惧。
是的,黄药师也有不敢面对的事。
以前没有,但无忧中毒之后便有了。
白日里,在无忧清醒的时候,他几乎是故意在躲避着她。
他不敢面她,若是她问他,自己还有救吗?他该怎么回答。
无能是事实。
他解不了她的毒,也是事实。
他只能看着她灌下一杯杯的酒,还是事实。
所以,他拿起了桌上的一个酒杯,陪着她一起喝。
一醉方休。
而醉的人只有无忧。
黄药师的酒量当然是极深的。
抱起连路都走不稳的人,他运起轻功穿过僻静的小道,回到了白驼山庄。
索性这一路上,无忧还算安静,没有出现撒酒疯的情况。
但是他庆幸地太早了。
将无忧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却不料对方一下子睁开眼睛,坐起在床上,专注地看着他。
“黄药师。”
“是。”黄药师站在床边,静观其变。
“小心眼,记仇,傲慢,自大。”
不带停顿地,无忧飞快地吐出了这四个形容词。
所谓酒后吐真言,但这真言却让黄药师郁闷了。他承认,以上也不算说错。但若这话是从自己心仪的女子口中说出,还是让他颇受打击的。
“还有呢?”伪装着的温和声音意在引出对方更多的真心话。
“不是好人。”无忧一言蔽之。
“还有呢?”声音不再温和,因为黄药师已经装不出来了。
“但是——”无忧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么。
“但是什么?”黄药师不由自主地期待了起来。
“是秘密。”说完这话之后,无忧便倒在床上,再一次进入梦乡。
被无视了的某人单手握拳,更加郁闷了。
这一夜,醉得不醒人事的无忧睡得极好。
这一夜,黄药师吹了一宿的碧海潮生曲以抒内心的郁结。
番外之管于意
管家与欧阳家并称为双旗镇的两大世家。
在管于意少年时期,便和欧阳厉、欧阳锋成为了至交好友。从有意识地竞争到后来的心心相惜,男孩子的友谊从来都是很奇妙的事。
在父母去世后,小小的少年,硬是一个人扛起了管家所有的家业,历经坎坷磨难,将管家的事业打理地井井有条。
事业有了,挚友也有了。管于意对于自己的生活还是非常满意的,只是除了他的长相。
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一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要漂亮,真的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言归正传。
在管于意二十岁那一年,和欧阳锋一同入中原,挑战四川唐门。
正所谓少年心事当拿云,两人只身闯入唐门下挑战书的行为真是狂妄之极。
而这一战的结果,竟是平手。
于是,三方便定下约定,来日再比。
在回程的路上,遇到了一伙山贼正在打劫行人,那时的他们尚是少年意气之时,自然是出手教训了这些贼人。
而行人中有一名少女叫秦芸,在被山贼抓住时为欧阳锋所救。
很俗套的故事,英雄救美之后,便是美人倾心与英雄,最后结为连理。
但是事实上,故事只进行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因为,英雄的朋友也喜欢美人。
秦芸长得很漂亮,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柔。最难能可贵的事,她的见识也不俗。有貌有识的女子当然会令人青眼相加。
在得知对方的目的地也是双旗镇后,管于意和欧阳锋便相邀其一同上路。这其间的心思,是不言而喻的。
之后的事情就更加俗套了,管于意和欧阳锋再一次成为对手,只不过这一次不是毒场,而是情场。双方各显神通,皆是要立志要抱得美人归。
但美人始终只有一个,自是有人欢心有人伤心。
管于意便是那个伤心之人。虽不止一次地想,当时要是是他救了秦芸就好了,但是他也知道,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
管于意是一个有风度的人,在被拒绝之后,并没有过多的纠缠,而是大方地祝福了这对有情人。
却不知,为此,他会后悔半生。
原本故事发展到这里也应该进入幸福结局了。但是奈何天意弄人,在欧阳锋带着秦芸回白驼山庄后,欧阳厉也喜欢上了这位温柔美丽的女子。
兄弟之义,美人之情,欧阳锋在左右为难之下,却还是把秦芸让给了欧阳厉。
只是他不知道,有些事是不能让的,让了就是所有人的悲剧。
秦芸也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在一气之下便嫁给了欧阳厉。
你不是想让吗,我就如你所愿,成为你的大嫂,但你不要后悔。
秦芸与欧阳厉成亲的那一天,管于意也来了。
那一天晚上,他和欧阳锋大打出手,愤而离去。
之后一年,管于意在中原遇到了李沄,一个没落官宦人家的女儿。那个女子笑起来的样子,和秦芸有七分相像,于是当月管于意便到李家提亲,娶李沄为妻。
但是李沄始终不是秦芸。
每一日,面对着李沄,管于意就会想起秦芸。
一想起心中之人,便是后悔莫及。早知欧阳锋当初会那样待她,他一定不会放手的。
直至有一日,他收到了心腹的飞鸽传书,秦芸死了。
嫁到欧阳家不过两年,她就死了。
管于意拿着信纸,不可抑止地恨起了欧阳锋。
是他,毁了秦芸的一生,也毁了自己的一生。
而这个人,还好好的活着。
秦芸死了,欧阳锋怎么还能够活着?
管于意笑了,悲怆而怨恨。
他知道,自己的毒术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