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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士-谈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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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丹笑道:“此人如何?先生细细王来。”

  田光笑道:“此人乃卫人荆轲,满腹诗书,笑做江湖。善机
变,识时务。我想太子如与他一席谈,定会如饮甘露。”田光就
向太子丹推荐了荆轲。

  太子丹摆手笑道:“我从不与读书人相交,书生空自议论,
不堪大用。”

  田光摇头:“太子错了。古人云,血勇者怒而面赤;脉勇者
怒而面青;骨勇者怒而面白;神勇者怒而不变。那荆轲实为世问
勇士,太子莫以书生相识。我观他在高渐离与秦舞阳打斗之时,
面色不改,已非易事。泰山崩于前而神色不变者,大勇也。”

  太子丹迟疑了一下:“好吧,既然先生极力推荐,我就见见
此人。”

  田光点头:“正是,英雄无论出身,猛士不分相貌。太子万
不可先入为主。”

  太子丹点头:“先生的话,丹记下了。”

  田光有些迟疑道:“荆轲还有两个要求。”

  太子丹道:“讲。”

  田光道:“他要用燕督亢图去献秦槌,以求近身。”

  太子丹沉吟片刻:“好。我应承便是。第二呢?”

  田光道:“他要借樊将军人头一用。”

  太子丹电击了一般,腾身站起,此话震得他脸色苍白。他咆
哮了:“此人是何用意?樊将军是我的朋友,我即使不谋秦政,
也不能做此义断情绝之事!”他颤抖的手指王田光发问。

  田光皱眉道:“此事只是荆轲的建议。”

  太子丹由于愤怒,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他努力压住一腔怒
火,无力地摆摆手:“此事休得再提!”他停了一下,口气缓和
下来,“你带他来见我。”

  田光退出。

  太子丹送田光出来,走了几步,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叮嘱地
一句:“刚刚我们议论的都是燕国存亡大事,望先生不可泄露。”

  田光一怔,点头笑道:“婺是自然。”日光转身走了。

  太子丹送田光走出院门,正碰到鞠武进来。鞠武看看田光,
田光脸上一片祥和。但鞠武已经看到了一种不祥。他愣了一下,
他看看田光上马走了;回身问太子丹:“太子刚刚同田光讲了些
什么?”

  太子丹就把刚刚田光推荐荆轲的事讲了。

  鞠武沉吟片刻:“田光慧眼识人,大抵不会错的。”

  二人就朝宫中走去。鞠武突然想起刚刚田光的表情,就问:
“太子还对田光讲了些什么?”

  太子丹道:“我刚刚叮嘱他不可泄密。”

  鞠武大惊,怔了一刻,顿足叹道:“太子说错了这句话,怕
是田光有去无回了。”

  太子丹一怔:“大傅说什么?”

  鞠武摇摇头:“田光乃一世英雄,太子怎会不知,何必多多
嘱咐。一则他会以为自己行为已遭太子怀疑,二则他会觉得太子
怀疑他举荐不实。似田光这等人物,一经遭太子猜测,便会以死
明志了。”鞠武一脸凄然。

  太子丹怔怔地看着鞠武,似信非信。

  鞠武道:“我去追他。”急忙转身上马去了。

  太子丹似乎醒过来,喊人牵过坐骑,跃上去,追鞠武去了。

  就在田光从太子丹那里出来的时候,高渐离已经走进了城外
的一家客栈。从昨天夜里到现在,她已经找遍了燕下都所有的客
栈。这里已经是最后一家客栈了。高渐离竟在这一家客栈里打听
到了师诠。她同情了店家,就进了师诠的房子。她推开门,木木
地站在门口。

  师诠正端坐在房中静静地饮茶。抬头见到高渐离,一愣,起
身问道:“师妹,快快进来。你怎么会来这里?”

  高渐离跨进房来,冷冷地问道:“师兄何时到燕?”

  师诠看看高渐离:“师妹何时到燕?”

  高渐离猛地抓住师诠的手,已经看到了他手上的伤口。

  师诠愣住。

  高渐离颓然坐下:“我已经猜出,这些都是你做的。你为何
如此……”

  师诠无语,把脸转过去,淡淡地说:“我只是奉命。”

  高渐离叹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果然如
此。也未免太毒狠了一些。难道秦槌不怕天下侠士寒心?”

  师诠叹道:“秦槌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他怎么会让知道大多
事情的人留在世上呢?”

  高渐离的泪就落下来:“那越如、张久几个也是为秦槌出过
死力的人物,你们怎么好就……”

  师诠淡淡地说:“不如此怎么是帝王气派!”

  高渐离血往上涌,怒喝一声:“你果然是秦王手下一条走狗
了吗?”

  师诠苦笑着:“付何尝不是?”

  高渐离张口结舌。

  师诠哂笑着,走出房间。屋外阳光一片。

  高渐离猛地站起,拔出剑来:“你今日还走得了吗?”她飞
身跃出房子,用剑逼住师诠。

  房上突然跳下十几个持剑的黑衣人,团团围定高渐离。

  高渐离冷笑一声,手中的剑仍然逼着师诠。

  师诠愣在了院子里,一张僵硬的脸对着高渐离。二人都不说
话,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气息,都感觉对方的内力在压迫着自己。

  也不知过了多久,师诠突然笑了:“师妹功夫好厉害了!”
他挥了挥手,那十几个黑衣人剑皆入鞘,同时跃上房顶,连一点
声响都没有。

  高渐离突然痛苦地吼道:“你为何要那样做?他们为什么非
得死不可呢?你今天要把命还给他们。”

  师诠目光垂下来,不语。

  高渐离大喝一声:“师兄,你出招吧!”

  师诠木呆了一般,一动不动。

  高渐离突然把剑直刺过来。剑在师诠的眉问停住。

  师诠仍然不动。

  高渐离恶恶地吼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师诠仍是不动。

  高渐离的剑突然一软,就在师诠的肩上刺下去了。

  师诠一一声不响,倒下去了。他倒下去的时候,轻轻地哀叹
了一声。血从他的肩上汩汩地流出来了。

  这一声轻轻的哀叹,似乎有着千钧的重量,这一片汩汩的血,
似乎有夺人心魄的光芒。高渐离心头大颤,她突然感觉自己身体
里凝聚起的山洪一般的仇恨,又像山洪一样泄去了。她一声长啸,
猛地收起了剑,哀哀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师诠,转身一跃,不
见了。师诠心中苦苦地一叹,泪就落下来。他知道自己跟高渐离
之间有些事情是真的不可能了。

  田光来找荆轲。荆轲正在田光的书房读简。

  荆轲合上简问道:“先生可说动了太子?”

  田光点头:“太子让你去。”

  荆轲起身:“我随先生去。”

  田光却不动,目光空空茫茫。

  荆轲疑道:“先生如何……”

  田光道:“荆轲先生自己去见太子。”

  荆轲愣住。

  田光凄然一笑:“我不能见太子了。

  荆不可疑惑地问:“先生怎么个意思?”

  田光道:“刚刚太子叮嘱老夫,不让将此事传扬出去。”

  荆轲笑道:“太子此话并不错的。”

  田光道:“忠厚之士行事,是不可引起别人怀疑的。刚刚太
子特意嘱咐我不可泄密,这是信不过我啊!不能使人无疑,我田
光还算做什么豪杰之士?请先生转告太子,我田光是绝不会泄密
的。”

  荆轲忙道:“先生不可错怪太子……”

  田光长啸一声:“三人者不可守密。太子已经向我暗示。我
怎么会装痴?”说罢,微微一笑,看定荆轲。

  荆轲好像明白了什么,刚刚要说话,田光突然起身,拔出佩
剑向颈上抹去,一道血红飞溅,田光倒下去。一切都在瞬间发生,
荆轲醒过来,田光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了。荆轲大呼:“先生!”
一下子扑倒在田光身边。

  一阵脚步急响。太了丹和鞠武冲进门来。二人愣愣地看着倒
在血泊中的田光,泪就落下来。

  田光身旁,是五体投地的荆轲。田光双目圆睁,似有无限烦
恼还没有放下。

  荆轲有些愤怒地看着太子丹和鞠武,突然咆哮道:“田先生
已经自杀!他说他不会泄密的!”

  太子丹一愣,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痛哭起来:“这怎么是
我的本意啊?田先生错怪我了。你怎么好以死自明呢?燕丹误了
先生啊……”太子丹一阵心痛,声音哽住,就晕倒在田光身边……

  三天后的黄昏,太了丹给田光下葬。按照田府管家田举转达
田光生前的遗愿。给田光下葬时,除去田光府上的人,官中的人
去的很少。太子丹知道这符合田光不事张扬的性格。太子丹缜密
的思考了一下。就只约了鞠武和荆轲、樊于期。太子丹亲自执王
灵车的绳索,一路悲悲切切地到了田光的墓地,把田光葬在山坡
的一个洼地里。田举说这是田先生生前看中的地方。荆轲不晓得
田光为什么会选中这样一块不朝阳而且冷僻的地方。洼地里十分
潮湿。山上的野风硬硬地吹过来,到了洼地却变得十分柔和了。
田光今后就在这柔和的风中长眠了。再无富贵之累,恩惠之羁,
技艺之困了。恍惚间,荆轲对田光选中这块墓地有了几分体味。

  太子丹把最后一铲土拍到日光的坟上,就跪下来,一声长嚎,
惊天动地。闻者无不涕泅横流。众人一齐五体投地拜在田光的墓
前。田举痛哭了几声,就坐在田光的坟前,拿过一张筑,奋力击
打着。筑声凄楚,伴王如血如金的夕阳在山坡上滚动。

  洼地周围的几棵树上,几只昏鸦被哭声和筑声惊起,却不飞
走,只在枝上低低地哀叫。叫得人心中冒血。荆轲听人讲过,这
种鸟很怪,为燕下都这个地方独有,只要是起一座新坟时,这种
乌在场,它便永远不会飞走,便会守护在这里,不论风霜雨雪,
一直到死。所以,燕国人也叫它坟鸟。

  给田光下葬回来,太子丹喊荆轲到了宫内。太子丹挥去侍人,
关闭房门,二人开始密谈。一直谈到天亮,荆轲详尽地谈了刺杀
秦王的计划。

  太子丹默默无语。

  荆轲问:“太子还有什么疑虑?”

  太子丹叹道:“先生重承诺,轻生死,快意思仇。一片赤热。
燕丹心领神会。无奈那秦政身旁高手如林,先生一介书生,如何
近得前啊?先生若去,无异以卵击石。恕燕丹宜言相告,先生的
计划,或者说是空口王来啊!”

  荆轲淡淡一笑:“太子错了,正因我是一介书生,那秦槌才
不会起疑。若是一个粗猛之人,那秦王便会小心了。所谓常见不
疑,备周意怠。我若下手,便是神鬼难测了。”

  太子丹仍是摇头。

  荆轲叹道:“当年要离刺庆忌,那要离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
的人物啊!太子是信不过我荆轲啊!”

  太子丹就落下泪来:“我并非不相信先生,只是田光先生一
事,已经令我心力憔悴。先生是田光先生竭力举荐之士,如果再
出意外,让我如何……”

  荆轲摆手:“不必再说,只求太子放荆轲去做这件事。”

  太子丹仍是摇头:“不可,我宁可将燕国的土地拱手让给秦
工,也不肯让先生去做这种杀身无补之事。”

  荆轲勃然变色,忽地站起,冷声道:“太子如何做这种儿女
情态?荆何是无论如何也要去的。徒此一击,焉有他途?”说到
此,荆轲怒目张裂,一双粗重的眉毛几近飞扬起来。

  屋里的空气一时僵住了。

  太子丹心头大热,泪就涌下来,他猛地跪倒在荆轲面前:
“先生忠义之心,可昭日月,请受燕丹一拜。”

  荆轲却哈哈笑了:“不必如此。太子,我屠秦只是为了天下
太平,并不为其他。太子若要助我,还需求太子帮我两件事。”

  太子丹道:“直言讲来。”

  荆轲叹口气:“我需要用督亢图和樊奖军的人头。”

  太子丹一惊,连连摆手:“督亢图我可以让先生带走,樊奖
军的首级却使不得。此事日先生已经说过,且不要说我与樊将军
已经情如手足,退一步讲。即使我与樊将军无此情义,也不可做
此策。燕丹如果这样做了,岂不是冷了天下往燕的心肠。不可不
可。此事先生休要再提。休要再提。”

  荆轲冷笑:“太子直是不许?”

  太子丹仍然摆手:“这个不可。那樊将军投奔我,我怎么好
将他出卖?”

  荆轲叹道:“太子只讲小义,不讲大义。我们要除掉秦王,
便是要付出代价的。天下怎么会有无血之痛?”

  太子丹只是摇头!”不可不可。荆轲先生,我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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