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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英如月,琉璃如歌,同去同归……
蓝色的剑气,拖着清长的尾翼,蒸腾起朦胧的光晕,刺破铺天盖地的炙热震动,好像是编织成了一对冰冷华丽的蝶翼,在天空的深处无尽无穷地伸展开来,所到之处,漫天都铺陈起洋洋洒洒温热的粉尘和风。
绞碎了前尘往事中无尽的冤孽,统统化作时空中的尘灰,不知是否……能够得到救赎?
云天河死死地抱紧了韩菱纱,与众人一起躲藏在观星台的石碑之后,只觉得耳中与脑中都是空白的,眼前也是一片绝望的惨白,几乎分不清究竟是活着或是死了,蜷缩在石碑之后,却唯有夙瑶,顾不得那几乎摧毁双眼的强光,逆着温热的风,死死地看着天空中张开的,绝美的羽翼。
玉白色的粉末,夹杂着淡雅的,离香的幽香,跌落在肌肤之上,激起阵阵难依难舍的冰凉和温柔,好似她的主人满满整个春日的忧伤。
“风华翼……”她喃喃低语,双目在那夺人心魄的光华之下几乎失去焦距。
风华翼。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好像就在一瞬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震耳欲聋的轰鸣与炸裂,令人绝望的炙热光亮之后,云深之处的琼华仙苑,突然之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惶惶然地站起身来,韩菱纱惊恐地拍落自己身上的灰土,缓缓地,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几乎被尘土掩埋的石碑,那一时间,她几乎都还没有习惯这样宁静安详的气氛。
璀璨的星云,淡淡地漂浮在天边,好像还沾染了一些寰宇之中的尘埃,变得朦胧而且幽深。
邈远开阔的天空,鲜红欲滴的半轮落日,渐染如新的山峦层林,带着强烈的真实感直直跃入她的眼帘,她揉揉眼睛,就好像片刻之前那场震撼人心的浩劫……
不过是一场荒谬的梦境。
四下飞快地打量了一下,她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了一样,猛地转过身去看向光滑如洗的天空,那里晴如锦绒,丝毫没有受伤的痕迹,甚至连一丝陌生的颜色都没有留下。
再也找不到他们存在过的证据,甚至就连,一个美好的企盼都没有留下。
“紫英!!!梦璃!!!——”
韩菱纱疯狂地冲上观星台的最高点,她的声音在山林里反反复复地回荡起来,却再也得不到丝毫回应,就好像她所呼唤的人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甚至都来不及伤心到流出眼泪,韩菱纱孤零零地站在琼华派的至高点,感受着四周温暖的轻风,一时间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仿佛想不起自己究竟是遗失了什么。
她是遗失了那个默默包容自己的慕容紫英,还是遗失了那个静静听自己说话的柳梦璃?还是她把他们都弄丢了……
她的手紧紧地握着腰间悬挂的帝女翡翠,坚硬冰凉的触感,刺痛了她的手心,残酷地提醒着她,这不是梦。
云天河紧张地追了上来,仔细地拉着韩菱纱打量她又没有受伤,正见得她木然地仰面立于崖边,泪水顺着她迷茫的眼眸滑落,便顺着她的眼光看向广阔无垠的天空,眼光所到之处,突然有淡淡的黑影顺着天际滑落。
韩菱纱猛地拭去眼中的泪花,凝神望去,只见一柄漆黑锃亮的英石长剑,沿着风华翼展开的地方缓缓从虚空之中跌落,划出了一道忧伤的轨迹。
然后,慕容紫英的长剑悄无声息地插落在远处的山巅之上,恍若一座无名无言的墓碑,祭奠着那些灰飞烟灭的人和事。
长剑擦落天空的轨迹,映射在韩菱纱澄明清澈的眼眸里,好像是那些坠落了的流年往事,撕裂的伤痕。
从那里,逃逸了歌吹弹唱的浮华岁月,还有那些青涩年华里咏诵过的歌赋。
于是这一切,都结束了。
华门流年,至此而终,只放飞一片无处可寻的孤傲青春而已。
至于那些错付的尘缘,也终究是曲终人散,再回首已百年。 21
沉重的红漆木门,似乎好久都没有被触碰触过,安静地紧闭着。
吱呀一声,身段玲珑的红衣少女推门而入,熟练得好像习惯一般。
绯红的衣裙,张扬的颜色,在夏天的阳光里显得格外晃眼。
齐耳的黑发被纤细的手指拢在耳后,蜿蜒成很精神很可爱的画面,随着她的动作微微地跳跃着。
她脸上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鬓边垂下的发带简系着两个丁冬作响的铃铛,映衬着腰间那一点翠绿欲滴的翡翠,耀眼夺目。
只一眼,就能让人深深记住的张扬和美丽,比之七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娇俏,精致的笑靥和灿烂的神采,都好像是浸润在太阳中那般和谐。
夏的气息,浓重而且美好。
回过头的那一瞬间,她的眼眸,再一次覆盖在了这一片熟悉的景致之上,华美陈旧的回廊雕柱,在她的眼眸伸出投下了一片淡淡的阴影。
慕容府呵。
她好像隐约还记得自己离开了多少个年头了,大概是五年?六年?还是七年八年?
不知道吧,在外漂泊的日子总是显得那样的快乐又短暂,尽管只是不断地重复拜见一些所谓的莫名其妙的高人,不断地吃一些让自己上吐下泻的“仙丹”,不断地像野猪一样在山上疯狂地乱跑强着身健体……
但总归是一些无拘无束的快乐吧。
如今故地重临,她倒似乎显得有一丝不安且慌张了,她并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将会看到些什么,听到些什么……又会想到些什么。
漫不经心地走过熟悉的长廊和花厅,目光一寸寸地搜寻这个如同家一般美丽却又有些陌生的宅院。
恍然之间,那些被她模糊在时间长河中的记忆突然又如星子一般闪耀起来了,突然见照亮了她记忆里的每一处晦涩的角落,往日那些如诗如画的故事,突然在身边升腾起来。
同样的雕梁画栋,同样的龙飞凤舞,同样的明红天顶,同样的鬼斧神工……
——七年前,曾经有人在这里红妆锦缎,歌舞升平。
——七年前,曾经有人在这里嬉笑打闹,不谙世事。
——七年前,也曾经有人在这里,闲愁落花,回眸浅笑。
总之那些似乎都很美好的青春,好像都是在这里发生的,那些历历在目悲伤和喜悦,疏远和友好,如今看来,都好像是昨日才被封印的一样,生动而且鲜明。
终于走到后院了,那里楼台回廊,花萝摇曳,还是多年前那一幅无比熟悉的情景,她几乎又可以看见当初那个整天嘻嘻哈哈没有烦恼的小丫头
,还在雪地上飞奔的场景。
曾经的她,喜欢踩在雪白的空地上,同那个红衣少年追逐打闹,也喜欢缠着冷漠的蓝衣少年去做那些他并不甚感兴趣的事情,还喜欢悄悄地从后面,捂住紫衣少女的眼睛……
还有,那棵至今仍屹立在院落之中,再也不会开花的祈神木……
这一切的一切,都和那一年的春天一模一样,仿佛时间从来都没有流逝过。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可是在回来的路上,她仍旧是可以听到人们一知半解的议论纷纷。
故事总是说得很精采,总不缺乏一些惊心动魄的情节,但其实她知道,那一年的春末,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一年的春天,是什么,永远地走掉,却又是什么,永远地留下了。
故事有很多种版本,但无非也就讲述了一个灭世救世的传说而已。
——七年前,妖界重临,人间大乱,生灵涂炭,琼华首徒慕容紫英,为拯救苍生,毅然开启风华翼剑阵,分离人妖两界,阻止了这场腥风血雨的浩劫……
至于慕容紫英的结局,人们也是各执一词。
有人说他穷尽自身阳寿英年早逝,有人说他功德圆满羽化成仙,也有人说他对人间再无眷恋灰飞烟灭……
缓慢的步伐在庭院的正中间陡然停住了,她猛然抬头,突然看见了祈神木那光秃秃的枝丫,好像再也没有生机一般,孤零零地站立着。
在她以往的十七年的记忆里,每一年的夏天,祈神木都会开花,花朵很白很大,很像是温暖柔和的大手,轻拂着庭院中沉闷的空气。
花瓣随风飘落的时候,整个院子里都会弥漫起浓郁却清新的香气,夹杂在纷纷扬扬的花雨里,让人沉迷于其中,怎么也忘不掉……
作者:总堕主2008…2…25 18:24 回复此发言
389 回复:【堕主华丽怨念第一弹】紫璃文之——《华门赋》
那曾经是,她生命中最美丽的景色,只可惜,如今已不复得见。
镇上的人都说,最后一次看见祈神木开花,是在七年前的晚春。
那一天,整整一个冬天没有发芽长叶的祈神木突然之间开出了纯白的花,洋洋洒洒的花末飘散在每一个角落,还带着沁人心脾的陌生香气,好像将整个天际都笼罩了起来……
她仰着脑袋,脑海中仿佛又浮现出了那一年的冬天,歌吹弹唱,琉璃金箔,珠翠环绕的良辰吉日里,柳梦璃,嫁进了慕容家。
明明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可是如今想来,却还历历在目,她甚至都清楚地记得,柳梦璃那淡如烟水的眸子,和那永远止于唇角的淡淡一笑。
她更清楚地记得,柳梦璃手里的那一尊白玉箜篌,还有她身上那一阵淡淡的,万世不灭的离香……
柳梦璃曾经说过,箜篌,离香,便是全部的她,即使碾落成泥,也是会带香气的。
即使碾落成泥,也是会带香气的。
她轻拂着祈神木的树干,不禁轻叹一声,或许那一年的春天,白玉箜篌的尘末为祈神木弹奏了最后一曲离歌之后,至此曲终人亡,魂离魄散,再也不能开花了吧。
从此以后,不知天为谁春。
他们只是离开,只是离开。
再也无法强迫自己回忆,她匆匆收拾自己失落怅惘的愁绪,失魂落魄地笑笑,步步后退,却撞上了一方坚硬的窗棂。
这也是多么熟悉的地方啊,她曾经无数次来到这里,嬉笑着,试探着,趴在窗台之上,想要闯进紫衣少女那方狭小却深邃的世界。
纤尘不染的秀纱床帐,沉郁厚重的紫檀木桌,还有桌上精致的青铜香炉,都沉浸在夏日沉闷的风中,无言相对。
如今再次看在眼中,却觉得这房间再无神秘之处了,只留下残缺的空白,甚至找寻不到一丝主人曾经流连过的痕迹。
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显示柳梦璃曾经存在过,她只看到,雪白的墙围上,静静地悬挂着那把漆黑沉重的英石长剑,无声无息地在那里,有点忧伤地沉默着。
她曾经听人说过,慕容紫英成仙之时,将从不离身的配剑遗落在了凡尘之中,被慕容家人寻回,从此视为珍宝,日夜供奉……
她不知道慕容家的人提起这件事,究竟是带着怎样的一种心情了,骄傲也好,悲伤也罢,而今看在眼里却觉得荒凉无比。
他曾经是多么优秀而且骄傲的男子啊。
四下寂无人声,她轻轻地取下墙上的长剑,手指抚过冰冷坚硬的长剑,尖厉的触感,扎得她的肌肤生疼,就好像当年他那没有温度的话语一样,言犹在耳。
漆黑的剑身,锋利无比的剑刃,似乎还残留着无数妖灵的魂魄精蕴,带着很刺骨的厚重感,揭示了主人一生峥嵘叱诧的岁月。
他们都曾经是她生命中最宝贵的构成,也是她过去的青春岁月里最美好的记忆,而今也全然不复存在,以至于睹物思人的时候,她都觉得深深地力不从心。
突然之间,好像有凹陷的触感划过肌肤,她微微一愣,借着屋外的阳光,在剑柄的凹陷处看到了几道苍劲的划痕。
她从来没有仔细看过慕容紫英手中的剑,从来没有,纵使他曾无数次地在自己的面前使用这把剑,但她却从来没有仔细地看过这把绝世好剑。
那一年的歌吹声响中,她清晰地记得,慕容紫英满脸的不屑,用手中的剑挑开了柳梦璃的轿门,一时间,她又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们是怎样两个……倔强的人啊。
突然她又觉得自己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或许那一天,就是命运的交接点?从那以后,宿命的轮回就开始它无情的转动,可是那时的年少轻狂,他们却从未察觉,从未珍惜……
青春,毕竟是些美好的东西。
剑柄上的纹路,顺着她的手指蔓延开去,渐渐地,渐渐地,纠缠成了一个非常熟悉,非常熟悉的符号。
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字……
于是,一直强忍着,没有掉下来的眼泪,终于在看到这个字符的这一瞬间决堤,旧日里难以言明的情怀和感伤,纷至沓来。
那还是多么清晰的记忆,她都还清楚地记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