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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在江河以后的硕士文凭上,有江河的一半,也有嫂子
的一半!”
说毕,他脖子一仰,杯不挨唇就将酒倒进了喉咙,其余的人次递干杯。轮到江
河,他一脸幸福地将烈性酒吞下去了。
大家的目光盯住了明月。
明月是不喝白酒的,她与顾莲的面前,分别放着一瓶“峨嵋雪”饮料,明月便
把饮料瓶送往嘴边。可是,络腮胡子一把将瓶夺过去。
“明月,你这是什么意思?此酒非彼酒,是敬嫂子的!拼命也要喝白酒嘛!”
明月一脸透红,不知所措。然而,一个八钱装的白酒杯递到她的手边。
除姚江河与顾莲,几个男同胞一齐起哄:“快喝快喝,不然你就是不承认嫂子
漂亮,也不承认嫂子能干!”
这是女人最忌讳的,明月尤其忌讳,她抖抖索索地将杯子接过来。
明月举起杯,嘴角露出一丝难以言说的笑意,正要饮下,顾莲一把将杯子夺过
了,溢出的酒滴进菜里。
“你们这些家伙,专门整人!酒天生就是男人喝的,哪有逼迫人家一个女人饮
酒的?”将酒泼在地上了。席上有了极为短暂的沉默之后,还是络腮胡子先说话:
“不行不行,女人自带三两酒,喝起来比男人厉害呢!”趁顾莲不备,将杯子夺过
来,对明月说:“你看你看,明月你好不好意思!人家嫂子说我们在逼迫你喝,这
就证明你敬嫂子的心是不诚的,不是你心甘情愿的。你如果不饮下这杯酒,我们就
喝不下去了。”
“纯粹胡说八道!”顾莲又去夺杯子。
明月轻轻一笑,挡住了顾莲的手,把杯子从络腮胡手里接过,自斟满满一杯,
脸一扬,饮得一干二净。
可是,她没能康酒地将杯子放下,而是随手一扔,杯子叮铛掉于地上,摔成碎
片。明月双手捂了脸,狂咳起来,肩部和头部不停地耸动,泪水从指缝间流出来。
见此情影,顾莲真有些生气了,她迅速地放下碗筷,站起来扶住明月,一边为
她捶背,一边连呼“妹妹”。明月咳了一阵,终于和缓下来,对顾莲说:“姐姐,
没事,没事。”顾莲拿来擦脸帕,提起水瓶往帕上倒了开水,呼哧呼哧绞了一阵,
抖开热腾腾的帕子,为明月擦脸。“没事,没事。”明月一边顺从着顾莲的照料一
边说。顾莲心疼极了,一边轻柔地为她擦洗,一边说:“还没事呢,血都差点咳出
来了!”放了洗脸帕,又问明月道:“妹妹喝不喝得来醋?”明月的手依然捂着脸,
摇了摇头。顾莲便舀了碗鱼汤,给明月喝。明月接了碗,说:“姐姐,我自己来。”
喝下两口,泪水夺眶而出,为了掩饰,明月又装着咳嗽起来。
作恶的家伙还在无所谓地取笑明月。
顾莲的脸有些沉。平息下来之后,络腮胡子要喝第二杯酒了,突然想起顾莲第
一杯酒还没喝,宽容地说:“嫂子还没饮呢!不过你可以特殊,喝白酒也可以,喝
饮料也可以,喝汤也可以。我们几个兄弟姐妹,绝对把你当成最亲近最喜爱最尊敬
的人看待。”
顾莲先是友好对他一笑,接下来不再管他,正了脸色对一直沉默着的姚江河说
:“江河,我看你好不好意思,人家几个兄弟要明月妹妹喝白酒,是看重你,你就
该站出来为明月说句话嘛,却像太师爷一样不开一句腔,硬要明月把那杯酒喝下去,
有啥好处呢?你回家去有时也要说起师妹有多么聪明,聪明就该大家爱护,哪有逼
人家的道理呢?”
几个作恶的家伙不好意思起来,都讪讪地笑着。心绪复杂的姚江河自尊心却受
到了伤害,恶恶地对妻子说:“你晓得个屁,各人吃各人的饭!”
空气立刻紧张起来,大家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都看着顾莲。
顾莲却并没有生气,更没有与丈夫吵起来,只淡淡地说:“还是这脾气!”随
后,一脸笑容地对众人说:“快吃快吃,菜都冷了。江河是做起一付凶样子,其实
他的心很好的。”
凝固的气氛一下子又松弛下来,包括明月在内,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可是,明月却明显地占了被动,她一方面佩服顾莲的大度、贤淑,另一方面又
为自己感到悲哀。如果说那杯白酒不是几个男人硬劝,而是自己主动喝下去,情形
就完全不一样了。在顾莲这个灵秀的女子面前,她完全失败了,给别人——主要是
姚江河——留下的,是一个让人取笑让人欺辱的印象。明月弄不懂自己在镜花滩拉
纤的豪情跑到哪儿去了。不知何时,自己竟变成了一个弱女子!
因此,明月显得出奇的拘谨,老半天才夹一筷子菜,眼神迷茫,心事重重。对
此,别的几个男同胞是无所顾忌的,谈笑着狂嚼狂饮,可姚江河与顾莲却注意到了
明月情绪的低落,夫妻二人各有各的想法。就顾莲而言,她认为男人们做得太过分
了,丈夫对几个朋友的过火举动未予制止,是很不应该的,尽管第一杯酒喝下,胳
腮胡子没再好意思提议饮第二、第三杯酒,但第一杯酒就已经伤了一个女孩子的自
尊了。顾莲是很聪明的,她看出了明月是一个心地纯净的人,她夺过杯子自斟自饮
的举动,也让顾莲感觉到了明月潜藏心底的倔劲儿;当然,她对明月这方面的认识
是不足的,她以为明月只有在被逼迫之后,倔劲儿才会爆发而出,实际上,明月自
小生活在川西的草原,后来才随父母迁回成都,骨子里养成的一股豪侠之气,是络
腮胡子们无法比拟的。姚江河却有另外一番心思,他所认识的明月,恰恰是顾莲轻
描淡写的那一部分,在他与明月结识之初,因为那只受伤的翠鸟的缘故,他看出了
明月的女儿情怀,并为此而大动情愫,可那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使姚江河感觉
到了明月内在的力量,并在他心灵上留下主体的投影。今天,明月复原了,复原到
捧起翠鸟伤心落泪的时候了,这让姚江河的心索索颤抖。事实上,因为这一次晚宴,
他对明月更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儿。
这是明月和顾莲所不知道的。
顾莲不停地给明月夹菜,把最好的菜都挑起来夹到明月的碗里。这倒引起了胳
腮胡子们的妒忌,他们对顾莲提出了抗议,说为什么只偏爱明月。“她是我妹妹!”
顾莲甜甜地笑着。
明月开始有些矜持,因顾莲这句自然的话语,使她浑身涌起一阵暖意。在这席
间,真正关心自己的,不就是这个认识不久的姐姐么!明月渐渐大方起来,心安理
得地吃顾莲夹给她的菜。
回到寝室,明月却禁不住恶心的袭击,她摇摇晃晃地将洗脚盆端至床边,斜倚
床上便狂吐起来。
她并没吐出什么,只是一些粘稠的充斥着酒精气味的酸水。这让明月十分痛苦,
她的胃不停地痉挛,好象要随着那股冲口而出的气流蹦跳进天蓝色的洗脚盆里。吐
过一阵,明月心虚气短,躺在床上,迷蒙着双眼,咻咻喘息。
这种时候,人们是最需要亲人的安抚的,女人尤其如此。明月不停地叫着:
“妈妈,妈妈……”泪水便盈盈而出。妈妈在遥远的川西,自然听不到女儿的呼唤
。喊过一阵,明月异常空虚,异常孤独起来,她觉得自己是一棵无依无靠的小草,
任何一片土地,任何一朵浪花,都不愿收留自己。何云、夏兄,都是路人重叠在她
身上的影子,既不能带给她心灵的安慰,更不能改变她的生活。
但是,何云和夏兄是不可相提并论的。如果说何云是阴险的,甚至是丑恶的,
夏兄却不,太过沉重的生活重负,扼杀了他许多人性的本能,但他是善良的,认真
的,一旦生活赐予他额外的福份,他就会像珍惜书本,珍惜生命一样地拥之于怀,
哪怕涉过千山万水,也不会丢弃。
明月却固执地挣脱了夏兄关怀的目光,残忍地割裂了夏兄对自己的爱情。
……在那朦胧的夜晚,夏兄汗流泱背地到镜花滩找到了明月,悬着的心一下子
放回了原地,他几乎是带着哭腔说:“明月,明月!我找遍了通州城的大街小巷,
又跑到凤凰山去找,先到游乐景点,没有,又到阴暗角落去找,树林子,刺笼笼,
都钻遍了,在二龙泉下面的红刺藤里,我看见一个男人抓住一个女子的头发,狠狠
地煽她的耳光,女子没有出声,但我看那身段像你,跳下去就给那男的一拳,结果
被那男人打了一顿,女的还帮着他打……”青纱一样的月光,映照出夏兄脸上淡淡
的血迹。
明月动了恻隐之心,但绝不是真正的感动,她迟疑地走近夏兄的身边,掏出手
帕为夏兄拭了血迹。随手将那手帕扔在了沉默的滩面上。
夏兄将手帕拾了起来,揣进自己的裤包里。
“你是怎么想起要到这里来找我呢?”
夏兄憨憨地笑了,自责地说:“我太笨了,早就该想起你在这里等我!凤凰山
那么吵闹,你是不喜欢的……嘿嘿,我太笨了。”
明月的心一阵绞痛。
“回吧。”明月说。
夏兄隐隐觉得失望,但他把明月的冷漠,看成是自己来得太迟的缘故。
“再……再……呆一会儿嘛。”
“已经不早了。”
夏兄咽了一口唾沫,随即做出高兴的样子说:“好吧,依你。”
夏兄开始迈步,明月反而站着不动了。
“你走前面。”夏兄觉得自己再一次犯了错误,不好意思起来。
明月依然不动,也不言语。
夏兄迷茫了,也不言语。
这样沉默着站了两分钟,明月终于说:“夏兄,再坐一会儿吧。”
夏兄受宠若惊,立即说:“坐一会儿吧,依你。”
他们往滩面的深处跨了几步,席地坐下。
“夏兄。”
“呃!”
“你……”后面却无话。
夏兄耐心地等着。
“算了,不说了。”明月捡起一块石子,在手里捏着。
对这种复杂的心态,夏兄是无法明白的。但他已经明显地感觉到:女人比线装
书难懂多了。
“说嘛……为啥不说呢?……”夏兄不知道明月将说的话是什么,有些气馁。
明月将手里的石子丢掉,又重新捡起一块惆怅满腹地低声问道:“你……为什
么总是要依我的呢?”
原来如此!夏兄如释重负,高兴地说:“不依你的依谁的?!”
“为什么不依自己的呢?”
这话问倒了夏兄,他迟疑一阵,才结结巴巴地说:“不知怎的,我们俩在一起
的时候,我就想依你的。”
“从现在开始,你能不能依你自己的想法办事?”
夏兄噤若寒蝉。
一种深沉的悲哀,使明月的心凉透了。她将手里的石子奋力一扔,无辜的小石
头便离乡别井,只在月夜里留下轻忽忽的声响,就消声匿迹了。
“还是愿意依我的么?”
“是……是的”
明月柔软的心变得硬了起来,她身子一直,公事公办似地对夏兄说:“我说什
么你都要依?”
“是的。”
“那我们分手吧!”
此言一出,如晴天霹雳,把夏兄震得晕头转向,仿佛整个镜花滩都旋转起来了
。
长久的沉默。
但是,美丽的月光,咆哮的洲河水,乳白色的镜花滩并没有沉默,她们都变了
一付狰狞的面孔,在疯狂地舞蹈。
夏兄觉得长长的洲河水从他脑中穿越而过,那些乱石松木,将他的脑骨撞开一
道道裂缝。
“还依我的吗?”
“依……依你……”
明月五脏俱焚。
“走,我们回吧。”
“回吧。”
二人机械地迈动着脚步,向滩面的边缘走去。到那棵柳树下,明月停了步,她
想投入夏兄的怀抱,以真诚的情怀,不是掩饰或欺骗。然而,夏兄像梦游人一样,
急急地上了上坎。明月只好跟踪而去。
一路上,二人没有说一句话。进了通州大大学的校门,欢乐、惆怅和渴求的轻
歌曼语,依然在草坪和林梢间回荡。要是往常,夏兄一定会怯怯地提出要求:“我
们也到草地上坐坐吧。”尽管每一次明月都没有同意,但他下一次依然要用怯怯的
语气提出来的。今天,他没有提。他同样也感觉到了那些歌声笑语,但每一个音符,
都如尖利的匕首,把他的心脏刺得鲜血淋漓。
明月已明显地跟不上夏兄的步伐,她无所顾忌地喘着粗气,香汗漓漓。进了校
园,她企图放慢脚步,也想满足一下夏兄多次提出却没有满足过他一次的要求,可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