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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全-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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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其实是可以预见的后果,那个女人最后仅存的一点意识被输入A093的电子脑时,被肿瘤侵蚀的大脑已经差不多要停止工作,在那之前的半年里她渐渐忘记很多东西,那些东西是什么我们永远也不能知道了。我想潜意识中阿晓对此是有思想准备的,否则他不会为抽光记忆后死去的大脑那么郑重地举行葬礼,有一部分的贾媛媛是永远地去了天堂,剩下的则成全了想变成人的A093。

  铭牌的边缘有一处发黑,那是在一次枪战中穿甲弹钻穿A093头部后留下的痕迹,我在记忆中搜索过那次抓捕行动之前的A093的生活,但存储那些资料的区域被弹头破坏后什么都没有留下来。这种搜索只做一次便足够,芯片的记忆不象人脑那么复杂,抹掉的数据没了就没了,不可能会有突然想回来那种事。我只知道A093的人工机体在修复后失去了很多东西,没有过去,没有感情,虽然还是保留着很强的工作能力,却失去了做为一位优秀的重案组警官最不可缺的素质——人性。

  时钟在接近七点,它走得很慢,慢得足以让人去想起一切美好的和不美好的事情,放下铭牌,我打开梳妆台下的抽屉,看到那张宣判A093死刑的纸还静静地折放在那里。那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当过于理性的判断造成事件解决但人质死亡的后果时,A093的存在就成为了一个问题,不管已救下的利益有多大,放纵人质被杀死等同于直接杀死人质,而机器人是不允许杀人的。

  那个快死去的女人知道了这一切,她说:把我的人性给它。

  贾媛媛很久以前就认识A093,两年前一次针对李氏集团的绑架案中A093救了她的性命,那以后他们成为了朋友。在此之前她一直拒绝用电子脑移植自己的记忆,任凭那些珍贵的过去一点点消逝,她说不相信那些电子讯号可以成为灵魂的托身之处。“可是,如果这能让你觉得我继续活下来,而又能救回我的朋友,那么让我用A093的电子脑吧。”她在还有最后一点思考能力时对未婚夫让了步,“让我和它一起活下去。”

  A093不拒绝这种安排,事实上它过去一直都在等待肉体化的奖励——不管机器人的权利保障到达哪一步,与人类的等级差别还是存在的,得到一付肉体进入人类的圈子是对它们的最高奖赏。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有时这种事也是个极大的讽刺——当人类为了种种原因放弃天生的肉体采用人工义体来追求健康或永生时,全身义体的机器人却在追求变成人。

  现在所有人都不认为进行这个移植手术有什么问题了,即使1+1=1可能违反自然,但从两个都不完整的人格可以互补来说,仍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2315年1月10日00:13,国家第四监狱,死刑判决书白纸黑字地记载着我的一生最重要的转折点,那一刻A093的电子脑正式停止运作,取出来送往爱媛医院脑移植部的手术室,接受贾媛媛的脑部信息移植,电子脑中凡与输入的贾氏资料所涉及信息相重合的部分,无条件删除,以输入的信息替之。10:25,接受了全部信息的电子脑被移植入贾媛媛体内,我,重生。

  从化妆镜里,我可以看见自己的样子,这个肉体很完美,肤色润泽,头发柔顺,散发着一种抢眼的健康的青春气息。移植手术的成功显而易见,可是,这个见鬼的女人究竟是谁?当然不是镜边两年前摆上去的相框中李晓搂着的病态美人,也不会是已经执行过死刑的A093,那个机器人的义体现在属于一个编号为BH60的电子脑,当我第一天以贾媛媛的身份回到局里继续A093的工作时就见过它。从未工作过的贾媛媛没有关于职业的任何记忆,所以A093这方面的资料倒是完整地保存下来,我继续着A093的事业,下班后则过着贾媛媛的生活,头儿和胡生有时会说漏嘴叫我“93”,而李晓总是陪着小心地观察我,内心却怀疑我是否依然爱他。

  爱情,肯定是有的,心理医生对我说你不能只承认肉体中的一个而否认另一个,他们都是你。好吧,按他的说法至少现在的意识中那女人留下来的三成是爱着这个男孩的,他七点钟按响我的门铃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的确也会感觉到快乐和激情。我想今晚要做好一个爱着人的贾媛媛,不管我怀疑自己现在到底是谁,那个女人是放弃了自己的独立存在而成就了现在的我,为她也好,为自己的一部分人性也好,成全她曾经的爱情和依然爱着她的人,是我应尽的本份。

  不管1+1最后成就了一个什么人,至少不是一个知恩不报的人。

  爱媛医院的酒会简单而又隆重,主题是庆祝本院的“人类文明移植计划”得到政府支持,正式成为冰河期文化保护行动的一部分。这计划的名字听上去十分堂皇,其实说白了不过是推行以电子脑代替肉体大脑的政府行为,爱媛医院得到了一份庞大的订单,为即将移民至海底或地穴的那部分人类移植电子脑,以便在不久的将来无法适应恶劣的生存条件时放弃肉体,以更加节能和耐久的形式生存下去。

  我手拿香槟,站在这里,看着阿晓笑得如此开心,他父亲二十年前提出这一计划时遭到的嘲笑几乎把一家人逼疯,可是笑到最后的还是李氏的人,一个又一个成功的实例证明了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当反对者再次提出实施该计划会造成社会公平问题,怀疑脑功能不全者无法适用该项技术从而被抛弃时,李氏做出了最漂亮的还击——我,就在这里。

  聚光灯照在我身上,明亮耀眼,人们在看这个美丽的女人,她聪明健康,不但摆脱了病床和半痴呆,而且拥有了一份服务公众的工作,这是多么完美的技术!被阿晓牵着走向大厅正中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大半年前贾媛媛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也许躺在床上不是坏事,至少不会变成一只供人观赏的猴。”

  灯红酒绿的气氛容易让人沉沦,忘了今宵是何年,我在窃窃私语的人群中寻找阿晓,他被邀去与新入院的医师见面,已经有好一阵子没看到他了。一个女人从我身边走过,不小心打翻手中的酒杯,酒溅到我的裙上,她连声道歉,拿出手帕来要帮我擦,我看见她的脸,拒绝了,走向洗手间。

  当我清洗裙角时,那女人跟了进来,“我知道你一定认为我是故意的,”她面上的表情有些窘迫,“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并没有怪您的意思,袁太太,即使您是故意的我也没有异议。”我笑了笑,在水龙头下把手冲干净,“您有足够的理由这么做。”

  她的脸涨红了,深吸一口气,很激动地说:“贾小姐,我对于你和李先生的确有憎恨的念头,但为了女儿着想,不会愚蠢到还没开口就以这种方式得罪你。”

  我从镜子中看她,有点诧异:“您找我有事?”

  “希望你同意让李先生见我女儿一面。”她口齿清晰地回答。

  忽然,一种不妙的预感从我心头涌起,这真是很新鲜很奇怪的感觉,在此之前我的记忆里似乎并没有这种感受,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马上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不!”我坚定地回答,“绝不!”

  “贾小姐,你一向都极有同情心……”她急了,开始尝试另一种方法。

  “以前我的确比较情绪化,”我打断了她的话,微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头,“如果您刚才听过主治医生的讲解,就该知道现在这里百分之七十的思维是理性的,不会做出任何不利于自己的判断。”

  在头脑里的某一区域,我清晰地记得袁茜和我们的纠葛,如果李晓没有因为到医院看望她的时候认识了同为病友的贾媛媛,他们这一对青梅竹马也许会在两家人的撮合下成为恋人,但他们的关系最终只止步于兄妹之情,为此袁茜一直都记恨着贾媛媛,对于袁家人而言,继承了贾媛媛意识和肉体的我是夺人之爱的仇人,没可能向我低头的。

  我有些无奈——其实对于这些恼人的过去我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在接收那个女人被爱着的一切的同时,你也必须接收她被人仇恨着的一切。

  烘干手,我决定离开洗手间,在推开门之前,我听见身后传来袁太太近乎绝望的叫声:“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小茜已经要死了!”

  袁茜是贾媛媛在移植部住院时的病友,那时这个医院还叫李氏慈善医院,最出名的还是袁茜要做的那种心脏移植技术。我停下脚步,有点意外地回头看向袁太太,“我以为她早就痊愈出院了?”“找不到合适的心脏。”袁太太面色悲凉。

  天下并没有所谓十全十美的事情,号称泽被全人类的科学技术往往指的也不过是让大多数人受益,例外永远是有的,就如已经成为成熟技术的人工器官移植术始终也没能做到人人适用,有些人的体质天生就排斥义体,那是出生前在基因中已决定的命运,无法改变。很久以前我已得知袁茜只能接受天然的器官,她等待别人捐赠心脏已经等了十几年。

  “我记得有颗备用的心脏?”

  虽然记得不多,但记忆中并不乏袁茜的资料,她八岁时已经诊断出身体有毛病,家境殷实的袁家应该是为她投资了一个通过基因改造工程制造出来的胚胎,当贾媛媛与她同住在李氏医院中时,袁茜已经准备接受那颗成熟并健康的心脏。

  “我们失去它了,”袁太太回答我的声音快哭出来,“小茜的其它器官也开始衰竭,她活不过冬天。”

  我向后退了一步,看到眼泪从这个绝望的母亲脸上滚落下来。

  “阿晓决定怎么做是他的事,不必问我。”我冷静一下,开口说道,“您想和他谈话我并不反对,如果袁茜肉体已经不行了,至少他可以给您关于电子脑移植方面的建议,这项技术倒是不存在什么排斥反应的问题。”

  “放弃肉体?”袁太太吃了一惊,抬起头来,近乎愤怒地向我吼道,“那和死去有什么区别?我决不让我的女儿变成电子人,不!绝不!”

  马上,她意识到这些话说得有多么不妥,“我并不是歧视电子人,”她急急地补充解释,“我只是希望她能保持现在的样子。”

  我依然能感觉到她眼底的那份高傲,这使我确信袁家对于我的仇恨其实并没有半分减少。

  火焰在心底慢慢燃烧,但毕竟还有百分之七十的理性来帮我保持冷静,我能想象得到谈话继续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关于灵与肉关系的话题今天已经听得太多,没有必要再谈论下去。我推开门,“随你吧。”

  看到李晓时他正和一位医生聊天,他向我招手,示意我过去并把面前的医生介绍给我。“你不是说正在办什么案子?想和负责陈磊心脏移植手术的医生谈谈吗?”他向我微笑,“真巧,我向汤雅文医生提起,他说他就是主治医生。”

  来酒会的路上我向李晓直截了当地说明了下午陈太太来警局投诉的事,阿晓毫不掩饰他对于我把工作带进生活的反感,“这算什么?”他很恼火地问,“你是李氏未来的主人,可是你却打算调查李氏?”“正因为我和你的关系我不能在知道这件事后装做什么也不知道。”我正色回答他,“阿晓,你也不希望李氏旗下的事业出什么漏洞吧?陈太太可以向警方投诉也就可能在未来向媒体投诉,你不希望我在这种事发生之前去试着阻止一下吗?这个至少是我能为李氏做的事情。”阿晓直到下车也没有回答我,他的脸色自此之后一直阴沉,我猜他在酒会上长时间地离开我多少也是因为这件事使他意气用事,可从眼下情况来看,他实际上还是向我偷偷让了步。这反而让我对阿晓在心中产生愧疚。

  我向汤医生伸出手,他十分礼貌的轻轻握了握并向我问好,不知道事先阿晓是否对他说明了我的意图,看得出来在表面的彬彬有礼之下,他对我保持着一定的戒心。阿晓继续聊了几句然后抱歉地表示有事要离开一会儿,把谈话的机会十分自然地留给了我们。我得承认这是阿晓讨人喜欢的地方——他总是知道什么时候该积极地去给别人创造机会同时也知道什么时候该体贴地退场。

  “听李先生说陈太太向警方提出了调查的要求?”汤医生客气地问,“难道是贾小姐在负责这个案子?”

  “严格说来还没有立案,想向汤医生请教有关情况也是为了确定一下是否有调查的必要。”我向他解释,眼角的余光看到袁太太向阿晓走过去,她截住他,开始向表情有点诧异的阿晓说话。

  “这样么?”汤医生明显松了口气,“看来陈太太还是认为那颗移植的心脏存在灵魂的问题。”

  “这么说您对陈太太的意见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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