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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开甲说,有一个笑话,张震寰当时是副秘书长,也是这次起爆的指挥,发口令的。主控站这个工号是全密封的,不是窗外有一个铁罩子吗?他需要知道爆炸究竟成功没有,就把一只窗户掀开一点点,所以爆炸成功的话光会从这小孔进来看到亮,一亮就知道是爆炸成功了。结果呢,起爆以后没有光,电缆干扰还是有,爆炸时候仪表都动了,可光没有进来,是怎么回事呢?原来,起爆以前,有位好事先生看到一个小窗掀开来了一点儿,他觉得不安全,就把它关好了,结果光线也进不来了。张震寰一看可不就是没亮嘛,就以为没爆炸。等到听见响了的声音之后,大家出去一看,烟云都散开了,烟云很高,一看就知道那是原子弹。原子弹响了是没问题的,但是响的质量怎样,有多少当量?这个一下子说不上来。我们有一个仪器是测量压力的,放在远距离大概是离爆心17公里的地方,可以进去拿出来的。它是用力学测量压力,后来从这个压力一看,只有5000吨。糟糕,好像是没有很好的成功。但是我们知道气压的影响很大,你这个距离是17公里,那么风向有一个问题,就是西风向东吹的时候,低空的地方压力要减轻的,所以你这个数值应该是不准确不算数的。要测量爆炸的正压力,平均时间多少,这个宽度才是准确的。这样拿仪器来测量正压力的宽度,他是不受气压影响的,这个宽度得出来之后,表明爆炸是两万吨的当量。
原子弹一响,最先发现的是光,现场观看的人们首先要防护眼睛,防护皮肤,不能被光辐射烧伤。张英说,司令部的任务是到白云岗划分位置,检查是不是符合规定,组织人员撤离。原子弹不是个普通的东西,弄不好要坏事的。后来在第三次试验时就有个司机受伤了,因为他没参加过爆炸试验,当时他正从吐鲁番往场区运东西,也没戴防护眼镜。正好到这时要响了,他就坐在那里去看。连长发现了,不让他看,他说,我在这工作好几年了,一次都没看过,我怎么都得看一次。这时候响了,结果伤了眼睛,后来送到医院治疗,视力只有0.3。第一次爆炸试验大家都没见过,没有经验,当时规定3分钟以后才可以看。后来大家说上当了。
原子弹爆炸时,中央专委办公室的刘柏罗和核试验委员会的其他成员都在白云岗,在他们面前,筑了一道厚厚的墙,像一溜长条桌,人都在墙的背面坐着。刘柏罗说,那时候张爱萍同志都在那里,有几十个人吧,都在那个地方。当时宣布纪律,是谁宣布的记不清了,就是戴上防护镜,背过身坐下,不能随便看。这是怕影响眼睛的视力,好多事都是要求的非常严格。又没有声音,也没有振动,原先以为不是振动就是热啊,光辐射啊,结果都没有,啥也没有。戴上墨镜,趴在那里,还要把头背过去,那个时候就想,不行,这样看不到,参加这么一回,看都没看见可就冤了。我就赶快把头转过来了,转过来还是看不见,我就赶快把镜子拿下来,一拿下来,突然看见了一团耀眼的大火球,特别美丽啊,很好看的,翻滚各种各样的颜色、五光十色的,越来越大,整个那个山沟大概是6公里,都填满了,就那个山沟。可好看呢,越来越大,然后往上翻腾。我看到他们还在坐着。接着周围的人都喊叫起来了,都看见了,好多山头都有人的。这个时候张爱萍就拿着电话,没响以前他就已经拿着电话,张爱萍是不是转过来了不知道,转过来他也得拿着电话啊。总理很快就问了,接着就问成功没成功,因为时间8、7、6、5、4、3、2、1,起爆,他都听见了,过了一会儿,总理接着问成功没成功啊?张爱萍不好表态啊,就说看那么大一个火球,肯定成功了。北京这几个专家都到一块,你们看啊,成功没成功?最后他们几个人都说是成功了,他说可以报告成功了。这样他又拿起电话,就报告:总理啊,成功了。
李旭阁说,首次核试验嘛,我们没有经验,大家虽然看了不少书本,但是没有实践经验。第一次核试验,总指挥部离那个塔架是60公里,但第二次空爆时那个观察所还不到20公里,离得很近了。所以,第一次我们看那个核爆炸的时候,规定得很严格,就是保证没有伤亡。距离60公里看,每个人戴着透光率万分之一的镜子,还得背向爆心趴着。大家开玩笑,搞了这么几年,不看一下不甘心啊,豁出去一只眼,瞪着眼非要看看。等听到响声啊,60公里那么远,响声并没多大,回头一看,烟云已经都起来了,这才摘下镜子来看。实际上啊,整个脑子顾不上多想。我记得当时我跟医生要药,我说你给我点什么药,就是怎么样能够让人不睡觉,给吃点咖啡因干什么,就是让我兴奋一点儿,顾不上睡觉啊。试验成功了以后,总理要求得很紧,要具体掌握后边的情况,一个报告接一个报告,反正等着送张爱萍啊,他们签字都是先经过我弄完之后再搞,一直很紧张。要不断回答周总理提的问题,比如凭什么确定是核爆炸,一条一条,我就综合各方面专家和各个部门的意见,搞了七条。烟云高度,发光时间,发光球的体积,这个计量的计量率,一共七个方面,肯定了是核爆炸。接着晚上就开这个联欢会,那很紧张。到晚上开联欢会的时候,总理才告诉张爱萍说,赫鲁晓夫已经下台了,这以前没时间给他讲啊。大家这就敬酒喝酒啊,我后来还写了一篇文章讲这个事,我说连那平时不喝酒的朱光亚也喝得步履蹒跚,走路都让人扶着。最后我给中央送这个报告的时候,他们大概也给朱光亚看了,朱光亚还提出了意见,说他那不是喝酒喝的,他是一天没吃饭,没睡好,累的,所以他让这个邓稼先扶着他走。其实我那个文章没有一点儿贬意,我本来是个好意。我不知道朱光亚他是怎么考虑问题的。当时大家都兴奋得了不得,他们在那儿玩啊闹啊,请了新疆的王恩茂、赛福鼎、郭鹏这几个人,晚上在大帐篷里面,大家拿碗喝酒。我跟在场那几个秘书说,他们可以去联欢,我们可得清醒一点儿,因为还要保持跟中央的联络。我自己没喝酒。大家都很高兴啊,这个久久郁结的心中块垒,经过这个核爆炸成功了,一下释放出来了,轻松了,大家都兴高采烈。那么在刚开始爆炸的时候,我们那会儿也是特别忙乱啊,又想看,又要联络,真是连高兴都顾不上啊。当时爆炸现场跟北京的电话已经连通,张爱萍这部电话我拿着,周总理这边是周家鼎和王亚志守着。原子弹一响,接起电话,张爱萍就讲,总理,已经响了,核爆炸了。他没想到周总理非常冷静,周总理第一次不是祝贺,而是来了一句,他问是不是真的核爆炸?
在中南海西花厅,连通前方的电话响了起来。王亚志说,15点以后,起爆成功。当时我们的秘书和周总理不是一个办公室,我接电话,总机说前边来电话,找周总理接电话。那个时候也已经解密了,原来不是说82号首长嘛。然后我到总理那儿,我说,张爱萍来电话,总理他就接了。张爱萍就先报告,报告的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他就说看来还真是核爆炸,那就是说不是化学爆炸了。他说,请你转达毛主席、党中央、中央军委、国务院向全体参加试验的同志包括研制的同志表示的祝贺,同时对大家这几个月的辛勤劳动表示慰问。然后说你们还要进一步做好核实的后续工作,把它做细。
原子弹起爆的时候,北京177办公室里的气氛也都紧张到了极点。刘杰和其他几位工作人员都紧盯着那台黑色的专用电话机,希望铃响,又怕铃响。因为他们惟一想听到的声音是成功,而不是失败。
15时4分左右,电话响了。张汉周一把抓起电话,由于过度紧张,话筒没有抓好,掉在了桌子上。刘杰马上抢上前来,抓起了电话。刘杰说,那个时候已经确定下午3点起爆,我们就在办公室守着,就集中精神啊,等着那个起爆的时间啊。张汉周离电话是最近的,突然铃响了,他刚抓起电话机来,一下又把电话机掉在桌子上了。我赶快拿过来,我说我是刘杰。对方说我是张爱萍,原子弹已按时爆炸,试验成功了。当时从电话里头就听见前方啊,啊,沸腾成一片的欢呼声。那个时候规定我向总理报告,总理再向毛主席报告。我就马上给总理打电话。我说总理,前方张爱萍同志报告,爆炸成功了。总理就报告给毛主席。不大一会儿,就是总理给我们又打电话,说主席讲了,现在是不是真的核爆炸了,情况怎么样,得进一步地查。那么我还得打电话给张爱萍。张爱萍答复说,现在确实是核爆炸了,而且看见那蘑菇云已经上升了。我就马上报告了总理。总理啊又报告给毛主席。毛主席又说再进一步地查一下,是不是真的爆炸了,如果外边不相信怎么办?还要确认一下,等一等外国的反应。当时总理都有些急,有些不耐烦了,一次两次问,再一次问,怎么还不能确定?我就第三次又和前方张爱萍通电话。张爱萍同志讲,现在蘑菇云已经上升到10000多公尺了,探测人员已经看到铁架子上部完全都熔化了,下部也坍塌了,而且测量辐射的情况,证明确实是核爆炸成功。
张爱萍说,我也很高兴,结果总理冷静一下,马上就问,是不是真的原子弹爆炸?我也不懂是不是真的原子弹爆炸,我往旁边一看,旁边坐着王淦昌,我就问他,总理问是不是真的原子弹爆炸?王淦昌说是,你看现在蘑菇云开始形成,我说是啊,开始形成蘑菇云了。然后总理马上就讲,我,并代表毛主席、党中央、国务院,向你们所有试验场的人表示祝贺,表示感谢。接着他又讲,毛主席在人民大会堂,我马上跟他报告。然后他就走了。最后到晚上,黄昏的时候,总理又打电话,我们正举行会餐,大家很高兴,庆祝。总理说,赫鲁晓夫下台了。所以我给大家宣布,赫鲁晓夫也炸下台了,大家高兴得不得了。
前后方通报了原子弹爆炸成功的消息之后,177办公室的几个人立即又分别用保密电话向林彪、贺龙、聂荣臻、罗瑞卿、杨成武的办公室作了报告。
原子弹爆炸时,在现场参观的人有许多抱怨离得太远,最壮观的景象没有看好。而有一部分人员虽然离爆心很近,但他们却是顾不上静下心来观看那种天崩地裂的场面的。汪业广说,当时我和效应大队一起,大约距离爆心30公里的样子吧,守着几笼兔子,是做效应用的。我手里提着个锣,就是一面唱戏用的铜锣,一听到54321,还没喊起爆,就赶快敲锣。当当当,为什么敲锣呀,就是怕兔子闭眼睛,那样就起不到效应物的作用了。当当一敲,兔子就睁开眼睛了。
王建立说,在参观场是有纪律的,要求特别严,怕出事,规定要卧倒,没命令就不许看。有的人就一直那么趴着,动都不敢动一下。起爆了,零时都过去好大一会儿了,其他人一看,说你还趴着啊,开玩笑地踢一脚,这才抬头看。一看晚了,蘑菇云已经好高了。八一厂拍电影的同志更有意思,大家都蹦啊跳啊,拼命欢呼啊,他们也乱了,也跟着欢呼。结果糟了,忘了拍镜头了。后来电影上那次欢呼的场面是补拍的。
在离爆心大约十二三公里的一个山包上,郑治国管着5台摄影机。他手中端了一台,作机动拍摄,另外4台机器则固定在山包的不同位置。郑治国说,原子弹爆炸的过程分那么4段,就是闪光、火球、烟团、蘑菇云。前面3段有强光,冲击波,人必须隐蔽,要不肯定就没命了,只能靠事先固定好了的摄影机,我手上拿的这台摄影机只能等光辐射和冲击波过去了,才能出来拍。人们后来看到电影上的蘑菇云,就是用手动摄影机拍的。起爆的时候,开始倒计时,高音喇叭能听得见,10,9,我赶紧看一遍那4台固定摄影机,8,7,再看一眼铁塔,6,5,开动4台固定摄影机,3,2,立即背朝爆心,双手捂住脸。这时候它还没响呢,只听见摄影机正常运转的声音。哗,强光先到,捂着脸都能感到强光,然后轰隆隆,是巨响和狂风。等稍稍安静一些了,我也不用眼睛看,就背朝爆心,夹着摄影机朝后拍。那个时候四周还是通明雪亮的,找不着方向,怎么拍呢,我事先就在地上放了块石头做标记,靠这才找到爆心位置。又过了一会儿,我估计差不多了,冲出工事一看,哎呀,好漂亮好可怕的蘑菇云。
另一位摄影师叫柴森,他也是整个试验场最先暴露于原子弹蘑菇云下的人。他和郑治国是老搭档,都是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