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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大底上还算胜任,县中事务也井井有条,属下各职官虽各有心思,但也还算尽职。虽见着贾苜年纪不大,又是初来乍到,也给他下了一点小绊子,倒也容易的化解了。
贾苜也没对县丞主薄们的小心思动怒,强龙不压地头蛇,一团和气就是最佳。属官们见他如此识趣,又岂会为难于他?
贾苜还是很想做一点实事的。
香山,因其境内的五桂山多产奇异花卉,香溢数十里,故得名香山。地域虽广,但历来贫困,加之时时有台风肆虐,更是雪上加霜。好在数年前几个分离的岛屿因沙田成陆连接而与顺德、南海陆地相接,情况才有所好转。
偏远之地,政令不通。北方各地早就种植高产小麦玉米多年,江南近几年也开始水稻增产,香山却还是原始的耕种。
贾苜对此早有准备。他身为当今农学最精通的傅蕊之长子,手握父母多年的经验总结,又耳濡目染多年,又岂是等闲之辈?
水稻良种虽不易得,由政府调配,需等待时日方可应用,但改良一下种植方式却是可行的。玉米红薯是果腹良方,正可大力推广。
初时众人皆侧目,不以为然。
贾苜也不急,在县郊置上二十亩地,亲自指点耕种。
榜样的力量是巨大的,贾苜三年任满之时,香山老百姓已可以凭着玉米红薯肚子不饿,水稻产量也有所增加。
县中老百姓无不感激贾苜,贾苜也谋得了连任。
粮食产量上去了,赋税也增加了,手里有钱,贾苜开始了他的下一步。
要想富,先修路。
香山本是人杰地灵之处,物产丰富。漫山遍野的香蕉荔枝菠萝因交通不便,运不出去,卖不出价钱。香山近海,海岸线漫长,渔业本也可发达,由于同样的原因,海产品价钱低得吓人,渔民们勉强可保温饱。
有了前三年的积累,老百姓信服了他,在农闲时出人出力,众人拾柴火焰高,没半年就把通向广州府的马路修通了。
贾苜借着给知府贺寿之机,亲往广州,与商户们打交道,把香山水果海鱼推销了出去。
鲜果保存不易,就制成果脯果干,鲜鱼难活,就制成腊鱼薰鱼。
初始虽价钱不佳,但随着销量上涨,价钱也水涨船高。老百姓兜里开始有了余钱。
贾苜做的另一件事就是大兴水利。
香山这地方最大的天灾就是台风,台风一刮,就会连下几天暴雨,极易泛滥成灾,有些年份农田受损严重。
尽人事听天命。沟渠挖深一些,河道拓宽一点,台风季节也就好过一些。
生活有了奔头,读书的积极性也高一些。
县官政绩的另一指标是辖下能出多少秀才举人进士。到了贾苜的第二个任期,香山终于在时隔十年又中了几个秀才,其中一位还于两年后的秋试中高中举人。
任期期满,凭着这几年的政绩,贾苜终于能离家近一些了,平调至河南宝昌县。
刚在宝昌县安顿下来,已有六年未见爱子望眼欲穿的傅蕊死活拖着贾琮出京直奔宝昌而来。
看着成熟稳重的儿子,摸着孙子稚嫩的小脸蛋,听着孙女的牙牙学语,二老喜不自胜,乐陶陶地住了下来。
六年历练下来,贾苜早就对县官事务轻车熟路,虽一南一北,侧重点不同,因地制宜,需要作些调整,但也已经难不倒他了。
平静的日子忽有一日被打破了。
一大清早,城中最大的青楼万花楼来报,有命案发生。
贾苜这些年来田宅纠纷小偷小摸的案子处理过不少,但命案却是首次接触。
现场很清楚明了,死者被乱刀砍死。
嫌疑人也抓到了,是身处妓院的另一名嫖客。年纪不大,二十五六岁,叫吴新诚,昨夜与死者傅家宝因争抢妓院头牌,发生口角推攘,后被众人拉开。死者尸体上的匕首经辨认正属于吴新诚,血衣也在后院垃圾筐里找到,正是吴新诚昨日所穿衣物。
案件似乎一目了然,但疑点却也不少。
疑点一:昨日与死者傅家宝同宿的妓女睡得死沉,什么也不知道,直到早上被伺候的丫鬟久候不起才发现房内床上一片血肉模糊,而当时的那位头牌依然沉睡未醒,后泼了一盆冷水才惊醒。
疑点二:嫌疑人吴新登酒醒后坚称自己没杀人,他晚上也睡得沉,压根就没出房门,同床妓女也觉得自己睡得死沉。两人同是早上被猛力摇醒的,这点丫鬟可以作证。
疑点三:傅家宝与吴新登几年前本是狐朋狗友,交恶时间并不长,也没什么大矛盾,像昨夜那种争吵这一年来已是家常便饭,不足以让吴新登痛下杀手。
贾苜暂时收押了吴新登等一干人等,打算好好调查一番才作定论。
棘手的事情来了,傅家宝的祖父打上门来,立逼着贾苜立即对吴新登严刑拷打,马上给他定案,最好是能活活打死这个害死他宝贝孙子的凶手。
贾苜也无奈,只能好言好语,加以安慰。
这死者傅家宝是一名纨绔子弟,颇有点横行霸道,欺男霸女的味道,好歹顾忌了一点其在京当吏部侍郎的父亲的官声,没弄出什么大乱子来。
嫌疑人吴新登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弟,其长兄在湖南任知府,因其为幼子,在家最是受宠,落得个不学无术,浪荡逍遥。
好容易送走了气急败坏的傅老爷子,又迎来了痛哭流涕的吴老爷子。
吴老爷子一面直骂自己养子不教,一面苦苦哀求贾苜还他小儿子一个清白。
前堂的吴老爷子还在纠缠不休,后院里就传出话来,说是吴家送了二百两金子。
贾苜真的生了气,他这些年当然不能夸口说从没收过礼,年节生日他还是敞开大门,收了不少礼的,当然,他也没少往上送。但这种影响断案的贿赂他真的没有收过。
把吴老爷子和他的金子扫地出门后,贾苜一面派出衙役到傅家吴家分别问话,一面开始提讯嫌疑人。
吴新登才在牢里关了一天,整个人就颓丧了许多,脸色苍白,一上堂就趴地直喊冤。
贾苜详细问了那日的情形,吴新登老老实实地把那晚与傅家宝吵架,然后被拉开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连说得什么话谁拉的架都回忆了出来。后来经在场众人一一验证,确实没有一字半语的假话。
吴新诚说到与平常一样与熟识的妓女入睡后,就直跳到次日早上被推醒,中间的情形他是一概不知,就算匕首血衣摆在面前,也不改口。
贾苜给他上了三十大板,屁股险些被打烂了,吴新诚依然叫冤。
不想屈打成招的贾苜极其无奈,只好退堂。
半月下来,案子依然僵在那里,傅家再次给他施压,这次送来的是吏部侍郎的亲笔信,傅侍郎对他的怠慢极其不满。吏部掌管全国官吏的任免、考核、升降、调动等事务,不到万不得已,没有哪一个官员想与吏部堂官交恶。
难道真要对吴新诚施以大刑?可吴家长兄知府任上功绩卓著,上月的邸报上还嘉奖了他。
贾苜左右为难,还要在父母妻儿面前强颜欢笑。
贾琮看他那假笑看不下去,问道案情到底怎么了。
这桩命案如今是县城中所有人的焦点,贾琮又岂有不知之理。
贾苜需要一个树洞,他对父亲向来敬仰,就一股脑地说出来。
贾琮以他不多的侦探神经仔细琢磨了一下,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凶手应该就是吴新诚吧。
“父亲,可吴新诚就是不承认。他不画押,我就不能结案啊。惹急了我,就给他来狠的,看他不招?”
“别急,你再给我说说疑点?”
“最大的疑点就是那两个房间的人都睡得死沉,尤其是那个头牌,有人在她身边被砍死,她都不知道。说是说喝得太多,但也说有些奇怪,从未睡得那么死过。经大夫把脉,确实有中迷烟的迹象。”
“迷烟?谁人所下?”贾琮说道。
“我本怀疑是吴新诚自导自演,却找不出证据来。”
“你是说吴新诚与死者原来交好,后来反目,反目的原因是什么?”
“吴新诚倒是说过,说是原来一起玩得好的还有两人,后来一个跌断了腿瘫在床上,一个出游时落水身亡,吴新诚说傅家宝冷血无情,他觉得寒心,就不再与他来往。”
“那二人是什么时候出的事?”
“一个是半年前,一个是一年前。”
“两人出事与傅家宝有关系吗?”
“都是跟着傅家宝出游时出的事。傅家也送了厚厚的赔礼,不过那两人只是街上的混混,家里又没什么财势,得了银子也就息事宁人了。”
“如果他们出事不是傅家宝造成的,傅家又出了银子,吴新诚怎么还会寒心呢?儿子你不觉得这种说法有问题吗?”
“父亲是说,吴新诚还瞒了事情没说?”
“对,我觉得可以从这里找找看,可能会有所发现。”
贾苜即刻派人前往如今瘫在床上的那位家里问话,又让人把吴新诚从牢里提出来。
“吴新诚?”
“小人在。”
“你再说说你为何与死者傅家宝交恶。”
“大人,那是因为以前两位朋友的遭遇,我觉得傅家宝太过无情,就远了他。”
“你是觉得傅家宝有一日也会对你无情冷血?还是说有一日你也会因傅家宝而遭殃?”
“正是如此。大人,小的如今现在不正是因傅家宝而受罪吗?”
“就这么简单?别不是还有隐情没说吧?”
“没有,大人。”
“吴新诚,你觉得你可以瞒多久?你不是还有一位好友正瘫在床上吗,你觉得他知不知道?”
“大人,小的真的不知道。”
“很好,吴新诚,你觉得吏部侍郎大呢?还是知府大?本官这是最后一次提点你,明日堂上你可别怪我不给你长兄面子。你是喜欢五十板子呢?不好不好,还是一百板子给你个痛快好了。”
“大人,小的……小的……小的想起来了。”
“哦,说吧。”
“大人,傅家宝四年前曾骑马在城外小路上踩死一个孤老婆子,当时小的和另两位朋友也在场。小的后来过意不去,还让下人去把那老婆子埋了。”
“这么说,你倒是一片好心喽。”
“小的不敢。小的心中也有愧,惧怕那傅家宝,不敢直言,只好事后补救一下。大人不信可以去问我那位朋友?”
“你那两位朋友出事可与傅家宝有关?”
“大人,小的一直怀疑那傅家宝起意杀人灭口,就远了他。”
“就是说,你怕傅家宝也要杀你,所以你先下手为强,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将他杀死。”
“不是,大人,冤枉啊。小的真的什么也没干啊。小的若有那胆子,又何必等到今时今日?”
去问话的衙役回来后证实了吴新诚关于四年前那桩事情的说法,贾苜又派人去寻访了一番,四年前确实在京郊有一位老婆婆被过路马踩死,也确实是吴家下人给了钱子办了个简单的丧事,当时的说法是吴老太太上香看见了觉得可怜,就伸了把手,附近人都说吴家仁善。那老婆婆只生有一子,儿子十几年前与人打架打断了人家的腿,怕遭报复跑了,后来有人传说是死在外地了。那老两口绝不相信,骂村里人多舌咒他们的儿子,渐渐与村人少了往来,只守着家里的田过活,不料天降横祸,老婆子死了,老爷子也过了半年就去了,家破人亡。村里近两年有传闻,说是老两口死不瞑目,合葬的坟头闹鬼了,有人夜里曾听过坟头上传出呜呜的哭声,而且更奇怪的是,坟头上的草总长不长,好象隔没多久就有人来清理一样,可是平日压根就没人会去打理这座坟,除了清明时节族人会去上柱香外,无人问津。
贾苜觉得只怕真的是冥冥自有报应,当初在场的四人如今的二死一瘫一坐牢,不禁让人心惊。
贾琮虽对鬼神有些敬畏,却骨子里还是不太信的。他更愿意相信是有人在作崇。
“苜儿,你说会不会是那儿子没死回来报仇呢?毕竟只是传说他死了,无人可证实。”
“不会吧。就算他回来了,又从何得知此内情?当日那情景无人看见,在场的四人应该不会提及此事,看这吴新登就知道了,被逼到绝处才愿意把事情吐出来,又岂会与他人分说?”
“儿子,天下没有无缝的墙,也绝计不会有永远的秘密。你瞧这四人,心并不齐,说不准哪个露了口风也是有的。”
“父亲,就算那人回来了,十几年容貌只怕也改了,他又没在村里露面,压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