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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逸微恼,恼的却是自己的情怯。看着眼前垂下视线,不再与自己对视的人儿,心中慌乱骤生,不顾礼节的抓住面前人的双肩,唐突的晃了晃,想要拉回对自己的视线。
待若潇抬眼疑惑的望来,清逸才微松口气,正经而认真的道,“我想说……”
“我想说,我要的不是皇后,不是妻子,不是那些唯唯诺诺的女子,我不想去在乎所谓的立后,纳妃之类的事情……我在乎的是……”清逸深深吸了口气,认真说道,“我想要的是像你一样的人,能够陪伴我,和我争执,和我探讨,不分尊卑,无需礼节……那样的人……”
他在说什么?他居然真的说了!若潇呆住,看着面前脸色泛红,神情专注的男子,脑子有了一瞬间的混乱。
一个皇家的天之骄子,一个在礼仪规范中浸染数十年的人,一个明了社会风俗,有着完整的道德观的人,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说出这样让人瞠目结舌的话来。
姑且不论自己知己友人的男子身份,单就是一个文定侯的爵位,对这样一个身份的人说出那样的话,恐怕世间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曾经自己也玩笑着默认男宠的身份,曾经在他为此愤懑恼怒时却装作不在乎的一笑而过。可是,这终究不是个好的身份,男宠,呵,多么戏剧性的角色,多么卑微而无奈的身份,而清逸,明明知道,却仍敢这样暗示……就不怕自己因此恼怒,既而离开吗?就不怕自己断绝友人关系,从此不相往来?就不怕自己不再微笑对他,选择躲避排斥?他的赌注还真是大……那么自己的答案呢?
自己可曾也盼着他说出这样的话,自己可也有答应的欲望?自己这样迟疑着不愿离开,可也是想到了这些?现在,又该如何?
若潇微微扯出丝笑容,淡淡的说道,“若是如此,有一人当能符合清逸的要求,此人现在帝都城外,明日我便让其来府,清逸不妨一观……”
“可是……”
“那人是在下的胞妹,双十芳龄,文采容貌,比之在下相差无几,清逸不妨见见再说。好了,近日诸事繁忙,清逸也不可在此叨唠太久,多生事端,回宫吧!”
清逸眼中,带来的只有黑色的背影,从没有发觉,他背转身离开,是那样让自己伤感和无奈。
他转移了话题,却带来了这样的结局,果然,自己的话太唐突了。
可是,自己想要的,明明是若潇,不是别人,也不是他的妹妹,为何到了这地步,还不肯明说呢?为什么自己听到他对此的话题转移如此痛心和遗憾呢?为什么当日的自己能气愤的为他被误会的身份不爽,而今却想要将这被后人冠为佞幸的身份强加于他!自己的无耻……怎就到了这种田地!
一声琴音如裂帛,却突然被闷了下去。难以言语的情绪下,唯独烦躁被狠狠发泄了出来。
这一日回宫,连近身服侍的宫女都觉察出这年轻又亲善的帝王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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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妍,东西拿来了?”平淡的声音没有起伏。
“是……您打算现在换上吗?”喜悦的声音里洋溢着活力。
“……嗯……他快来了……你去外面看看,通知那个新上任的管家,将他先阻在大厅里。”
“好,您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你过一个时辰带他到湖畔水榭,让他……自己进来吧!”
“是……公子。”
人声出了屋子,在不甚明朗的室内,能看到一只还带着些苍白的手,在一个包裹和一套精致衣服之间的抉择,缓慢而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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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那位小姐在里面……”
“嗯。”
清逸不怎么带感情的应了声,独自向里面走去。
失眠的整晚,想了什么毫无记忆,只是那烦躁和寂寞的感觉浓浓的涌向心头,搅得心境波澜起伏,不得安宁。可是,当自己如约而来,站在大厅里远眺湖对岸的水榭时,心却离奇的平静下来。
是的,平静,因为真正想清楚、想明白了。
自己喜欢的是若潇,就算是他胞妹又如何,终究不是他,不是这个和自己相处半年的俊雅人物,不是那个淡笑着出谋划策,宠辱不惊的男子,不是那个会让自己担心、忧愁、欢喜的人儿……自己,应该对他好好说清楚的。还记得那次误以为自己醉酒而睡时他轻声的低喃,那感情不可能是假的,只要他也有一丝愿意,不管将来如何,两人携手努力,有何不能实现!
站在一楼,空无一人。清逸愣了愣,有些不悦的踏上二楼暖阁。
屋里只有一人,背对着自己看着窗外,那身紫霞罗衫轻盈质地,微风几许也能飘逸而动。只是,无心流连的自己只是四顾着搜寻本应该在此的黑衣身影,顺带有些不快的瞥过那个不应该待在这特殊的暖阁的女子。
直到搜寻一圈,万无遗漏的确定若潇不在此处时,才带着泄气却笃定的口吻道,“这位姑娘就是若潇的胞妹了吧!”
不远不近的背对自己的女子悠然的转过身来,淡淡一笑,是那样熟知而陌生。
看着那张熟悉中却更添妩媚的脸,那随意拢合的发髻上斜插的独特发簪,那相仿的身高,自然的动作,淡笑的神情,除了因为比之黑色更为亮丽的色彩增添一份生气和年轻,都是多么的让人震惊。
“你……你……”清逸失礼的指着面前的妙龄女子说不出话来,脑子出现了瞬间的呆愣。
是他吗?即便人再是相像,也不可能连气质都一模一样,那样熟悉,怎么会是初见的陌生人。可是……怎么可能是他,这绝对是女子,凭自己的眼力,男女还是分得清楚,这绝不会是男扮女装,而若潇怎么可能是女子!可是……
眼前的人正一步一步走近,踏着优雅的步伐,带着莫名的笑意,甚至连眼睛都透出戏昵的目光,看着手足无措的帝王。
“我的殿下,可有梦想成真的感觉?”
低迷沙哑的声线带着蛊惑和调笑,却没有引起清逸的窘迫,有的只是激动和再激动。
“真的是你!”那声音里带着颤抖和兴奋,似乎在述说一个如同美梦的真实。
四月初一 大吉
新帝迎娶文定侯之妹若氏为皇后,赐文定侯双份俸禄,但并未提升爵位。不过群臣都清楚,这已经是最荣耀的赏赐了。最年轻的侯爵,最出色的幕僚近臣,又成了帝王如今唯一的国舅,这前途可谓是无量了。于是登门贺礼的人几乎踏破了侯府的门槛。不过这位新贵却以病疾为由,并未出现,甚至连婚庆的仪式都不曾到场。
年轻的帝王放低姿态在婚宴上周旋,被敬酒的臣子无不受宠若惊,却又倍感荣耀,而世人都看得出帝王脸上的满面春风,喜庆之色。
在之前的婚祭中,众臣都随着礼官的唱念行动,对那位凤冠霞帔的皇后并没有机会多看一眼,所以印象里只知道这位皇后身姿也有些高挑,华丽精致而有些高度的凤冠,配着身旁帝王同样繁复的冕冠,可谓是般配之极。至于那皇后的容貌如何,谁又敢放肆的偷看。只有这位帝王,站在他妻子的身边,才能瞧见那妆颜里的秀色和魅力,不过那些并不重要,帝王知道,美貌的女人不止一个,眼前的也并非绝色,可是,有这样温柔而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的女子,有这样带着淡淡笑容,宠辱不惊坦然处之的女子,这样稳重而大气的女子,自己只遇到了这一个,仅此一个足矣。
忙碌而疲倦的应付完宫廷宴会,帝王带着疲惫却精神的笑意徐徐向后宫主殿走去。想象心中的苦闷瞬间瓦解的乐意和轻松,便止不住嘴上的笑意。而身旁的人只觉这位年轻的帝王果然比较亲善好应付。
待走到宫殿前时,灯火辉煌的寝宫却有着小小的慌乱。帝王止步,心中有些不安的传人问话。
答话的是宫内的女官,双手奉上一折纸道,此乃皇后所留。
帝王察觉不对,拿过纸后便率先几步推开了寝宫大门——如自己所料,她不在里面。
心情骤然下降的帝王微微颤抖着打开纸,就着明亮的灯火细看。看着看着,脸色变得苍白的帝王捏紧了纸,拂袖离开了皇后的寝宫,留下寝宫里一群侍从惶惶不敢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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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星的灯火倒影在湖面上跳跃起伏,比之今日红了半边天的皇宫,这里如同闹市里的幽林,森林中的深潭,宁静却也有些孤寂。
已渐入深夜的夜空星光闪烁,却少了明月的光辉。朔月的夜晚看似有些深沉。
只有一盏琉璃宫灯在的地方,隐约可见一个比夜色更暗的身影,倚靠在栏杆上,把玩着腰间的玉佩。
一切都了无声息,无所动静。
当细微的脚步声渐近时,当熟悉的龙蛇香淡淡的弥散开环绕四周时,当那优雅的身影步入自己视线时,倚靠在栏杆上的人影轻盈跃下,站定不动。
昏黄的灯火下,黑色的人影似要融入夜色。青丝婉转低垂,发簪似坠未坠,素色容颜下是带笑的星眸和淡雅的微笑。
走来的男子苦笑着拥住面前的人,微低着头在她耳畔低喃,“我以为你走了,看到你留的字,我真的害怕了,若潇,别再这样吓我……”
略低半个头的若潇只是这样站着,没有拒绝也没有回抱,只是带着笑意道,“我在字里写得很清楚,不是吗?清逸,放心,只要你不变,我就不会变。”
“不会的,不会变的……”低声承诺的男子紧紧抱住眼前的人儿,不舍放开。
而被抱住的若潇微微迟疑的手缓慢抬起,回抱住面前的男子,抬起的脸带着难见的柔情亲吻了下他的嘴角,随即离开。
惊呆、或者是惊喜之极而愣住的清逸等唤回神智,看着脸色泛红的怀中人儿,更是情不自禁的托住她的后脑,深吻下去。至于那被动作的波动而掉落的发簪金石玉响,没人去理会——那青丝瀑布般的垂下,只是更增添了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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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那张纸上究竟写了什么,正如没有人知道功高盖世的文定侯和以贤德著称的若皇后并非兄妹,实乃一人。
当许多年过去,当已经是能够独当一面、开府建衙的最被帝王重视亲近的七弟云遐知道真相后,一边逗弄着自己的小侄女,一边好奇的问起自己的嫂子那纸上究竟写了什么,让他的皇兄在洞房花烛夜拂袖离开皇后寝宫而便装去了侯府。
这举动俨然是引起了世人无数猜测的源头,至于之后传言的各个版本,都会带上这个事件。有人说是皇后知道了帝王和自己兄长的风流韵事,所以有所怨言,帝王一怒之下去她兄长那儿过了一晚;有人说是皇后贤德知情,明晓帝王和兄长的不伦之恋,所以在当夜故意气走帝王,成全因这个婚姻而忧郁成病的兄长的相思之苦……版本之多,让人啼笑皆非,而这源头,都在那一纸字间。
不常在皇后装束下说话的女子提笔写了几行小字,笑着递了过来。云遐接过,发现上面是一首小诗,格韵都不是很整齐,看了内容便知道是劳燕分飞,打算远走的意思。不过,再仔细一看,才发觉,这竟是一首藏头诗,而其中的意思便也发生逆转,平添了几分闺情乐趣,妙哉妙哉!
云遐随手放开了纸张,继续说话。而一旁玩闹的小女孩捡起纸认真辨别,绞尽脑汁的想这几个字平时太傅教时念做什么,过了没多久,小女孩终于想起来,开心但小声念道,
夜静繁华远,
候久岂无眠。
于若相逢尽,
水清亦自乐。
榭处空留好,
请以了无念。
君见此信时,
来走江湖远。”
不过小女孩并不知道什么叫藏头诗,看着无趣,便也随手丢在一边不去理会。而这纸,随风飘走,落入湖内,又了无踪迹……
完
。。
小若和小逸的一百问(1)
由于其他的需要更多精力,而读者又强烈呼唤一百问,所以小沐我就先对两位主角来一次特访。
这里是湖畔水榭一楼,时间是初夏,也就是事情告一段落之后。若潇和清逸坐在栏杆旁,小沐我搬张凳子,再移好桌子,正襟危坐,准备开始。
话说这两人真是养眼,虽然若潇还是一身黑衣男装打扮,清逸还是一套青锦袍,可就是那么的和谐,啊~小沐我感慨一下——(底下群众:你倒是问呀!叽叽歪歪烦什么!)
小沐我轻咳一声,那两位都看了过来。小沐心一惊(激动的),巴结的笑道,那个,你们亲娘我有些问题要问你们……
若潇淡笑:你问吧!
清逸点头。
小沐心道:啊,真是合作的两人。
于是拿出一叠题目开始:
1。请告诉我你的名字
若潇:若潇
清逸:薛清逸
小沐:若潇没有姓吗?
若潇:若就是在下的姓氏,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