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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定决心,顶住压力,一意孤行。”
“你是否觉得,好机会又一次地来了,你又要一意孤行?”
“知我者,俞阳兄也。嘿嘿,真是这回事。俞市长,据我所知,眼下两家Q电的同行企业马上要倒闭了,这是个机会,我们Q电应当把他们兼并过来,现在兼并,廉价得叫人吃惊啊!可谓事半功倍的好事。可是,这话我不敢说。”
“就是你刚才讲的,这种商机只能独见,没有共识的。所以也只能一意孤行,不可能众人同步,令他人认可的。”
“就是这回事,俞市长。你若理解我,就想办法支持我,这事做成了,Q电的效益就能连续翻番。”
“好,好,老韩,我先表个态,支持你有这么大的野心。我们就是要把企业做大做大再做大,把Q电做到全世界去。不过,这事回头再细细磋商,眼下你得放下私心,鼎力支持我,去摆平自行车公司的事。”
“好,俞市长,你说吧,叫我怎么支持你?”
“你刚才不是都说了吗,我同意你的说法。”
“噢,对,今天这事,是你请客,我埋单。”
“好,老韩,有你这句话,我也财大气粗了,走吧,该上前线(指被工人围堵的工业大道现场)了。”
我和老韩及赵镔驱车到工业大道东端。笔直宽敞的路面被黑压压的人群堵塞得水泄不通。这时候,已时值正午,政府的人开始向工人发放盒饭,宣传车上捆绑的大喇叭正播放着劝解工人散去的话语。在厚实的人墙外面,有几个人像是工人们的领袖,正与政府的人在激烈地争执着什么。我们一下车,就围过来一群工人,有认识的在相互通报着:
韩经理亲自来了,俞市长也大驾光临了……
这时老白也挤了过来。真不愧是秘书长,什么时候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我们刚到这里,他就在这里出现。老白手中还掂个携带型的扩音喇叭,他看着围到我身边重重叠叠的人群,大概是担心被困死在这里,就对着喇叭向工人们说道:
“工人兄弟们,俞市长今天亲自来看大家了,想听听大家的心里话。可是,咱们这种形式,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怎么推心置腹地谈心啊!还是我刚才说的办法,咱们选出工人代表,有话慢慢说。其他的同志各忙自己的事,不要都挤到这里。”
“我们请求俞市长讲话。”
“对,俞市长评评这个理。”
有人在我身边高声地喊道。这时,一位老工人突然走至我身边,面带苦笑地说:“俞市长,还认识我吧,我叫任长民。”
“噢,任师傅,怎能不认得,我不是去过你家,还专门喝过你的茉莉花茶,抽过你的丝绸之路香烟嘛。”
“好记性,真是好记性。俞市长,我们对不起你呀,你刚来做市长,就给你找麻烦了。”任师傅很诚恳地说。
“哪里的话,是我对不起你们工人兄弟们,是我这市长的工作没有做好。对不起,我是来向你们做检讨的。”
“不是俞市长对不起我们,也不是俞市长的工作没有做好,是那些贪官对不起我们,对不起自行车公司。”几个工人异口同声地说道,“罪孽啊!一个多好的企业,他们就是生着法子把它整垮。”
我不能顺着工人的话往下说,那样要激化他们的情绪。我得想法,尽快使云集起来的工人们撤军。我捅了一下老韩,意思是该他登场了,老韩当然明白自己该扮演啥角色。他把老白手中的喇叭拿过来,就开门见山地说:“老伙计们,我早该来看大家了,今天是俞市长特地约我一道来看大家。”四周立即响起热烈的掌声,有人带头高呼:“我们要韩总回公司,不要合达贲。”随着这呼声,是群众的呼应:“要韩总,不要合总,要韩总,不要合总——”
“静一静,静一静,老伙计们,怎么不听我的啦!”随着韩鑫的喊声,场面终于静下来,“伙计们,兄弟们,姊妹们,我知道大家有许多知心话要对俞市长讲,要对我讲。俞市长也有许多知心话要与大家交流,伙计们要是支持俞市长和我,要是愿意说说心里话,还是得选出咱们工人的代表来谈心。要不,咱们这几百口子人,咋个说啊!大家说,我说的对不对,要是大家认为我说得对,就选咱们自己的代表,选出能真正代表咱们工人的人,与俞市长认认真真地交流沟通。俞市长和我到咱公司的会议室等着你们,不见不散,兄弟姊妹们。”
接下来又是一阵掌声。虽然,韩鑫早已调离自行车公司,但他的威信依旧。
此刻,厚厚的人墙中就裂开一道缝隙,任师傅和几个工人招呼着我和韩鑫走进工业大道。随之,那缝隙很快加宽,司机大张开着汽车尾随进来。这时,我对跟在身边的老白说,抓紧做好工人的工作,同时让这里的工人与大道西口的工人马上沟通,选出工人代表,尽快使围堵道路的工人撤离。
韩鑫又将几个工人召集在一边,这几个人像是负些责任,有点小权威的样子。他不时拉住一个人的手,不时又拍着另一个人的肩,像是久别的战友,谈笑风生,有时又严肃得像首长对下级下命令。他与那几个人的话说过之后,就和我一道钻进汽车,直驱自行车公司,进了办公大楼里的会议室。这时,我的心情平静多了,对完成省委的指示似乎成竹在胸了。还是我一贯的认识,当某项工作决定由什么样的人物去做时,它的结果基本已定下了。在工人心中,一个企业的命运就系在一个厂长的身上,厂长是好人,企业就坏不了,厂长坏了,即使下边的人玩命地干,也没用。就好像老百姓期盼清官。他们以为,一方天地,只要有一个包公,这方王国就政通人和,太平盛世,庶民百姓就可安居乐业了。大凡工人百姓的心中,一个他们钦佩崇拜的领导,就是神,就是一切。这样的人物不仅可率领三军一往无前,从胜利走向胜利,也应该有在逆境中力挽狂澜的传奇功能。在这种时候,把这位被工人神化的人物邀来与我结伴行事,实在是狐假虎威的新版再现。尽管我是一市之长,但是,在当今社会的世风中,工人百姓并不认为当官的都是他们佩服和赞成的人物。特别像我这样,尚未在Q市做出什么政绩的新官,更没有资本令人家信任。只是有一点,我做到了,也是我眼下仅能做到的,即我出场了,我与工人们面对面地对话了,我没有耍滑头,没有逃避。我很清楚就这一点是许多当官的做不到的。因为这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如今的官们,遇到这种麻烦,多是耍滑,推卸责任,采用回避的手法。作为市长,想回避这种事也是很容易的。当然,他们的回避是躲藏在幕后,派手下的人做马前卒进入扯皮推诿的踢皮球运动之中。我对做好眼前工人的工作,之所以很有信心,因为我相信,人,只要真诚,只要以诚相待,问题终归是能够向好的方面转化的。
果然,事情不出所料,在我们进入会议室之时,围堵大街要道的工人就开始撤离了,我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今天总算没有辜负省委、省政府的希望。大约是在下午两点钟,工人们选出的十名代表在老白几个人的陪同下,走进了我和老韩所在的会议室。工人们一个个很友好很真诚地与我俩握手,自我介绍,而后落座在会议桌的四侧。
这种形式的对话是认真又细致的。老白招呼着参加对话的人落座,赵镔已打开录音机和笔记本,准备记录对话实况。
工人们中,除任长民这样的老师傅外,还有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与三十来岁的青年人。
对话整整进行了三个钟点,其中印象深刻也是最棘手的麻烦事有两件。第一,工人们要求清查总经理合达贲的账目,核实企业资产流向,将合达贲逮捕法办,绑赴刑场枪决;即使枪决不了,至少要判个无期徒刑。工人们就这样,在并没有掌握合达贲确凿罪证之时,他们就坚信,合达贲的滔天罪恶是千真万确的,关键是政府处理不处理的问题。工人们的这一条要求,我只能说一些套路上的官话,向他们解释,怎么惩处合达贲,是需要证据的。执法机关只能根据证据进入法律程序,定夺他的罪行。作为政府,是不能包办替代执法机关的职能的。
工人对我的话并不满意,他们想听到的是一步到位的痛快的淋漓尽致的答复。倘若我不负责任地说:“好吧,合达贲罪恶滔天,罄竹难书,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我回去就指令政法部门立即将其逮捕,执行枪决。”那么工人们会当即振臂高呼“领导万岁”的口号。可是,那是不可能的。当时就有人直率地问我:“俞市长,听你的话音,到现在还没有确定合达贲是否真的犯罪,要不,你怎么说‘怎样惩处合达贲,是需要证据的’这样的话。难道说一个好生生的企业都叫他捣垮了,厂里的几千号人都没了饭吃,他合达贲仍是花天酒地天天腐败着,这还不是他犯罪的证据?你们还要什么样的证据?还要等他把整个Q市都腐败光了再枪毙吗?”
我很清楚,为什么许多领导人物,都不愿意面对面地回答上访者的一些质问。通常在这种场合,来的人或多或少地都带有一种偏激情绪和沉淀长久的积怨,一旦找到了可以撒气发泄的对象(像我这样职位的人),当然就不择方法地狂轰乱炸,怎么痛快怎么说,怎么刺激怎么讲。作为领导,当然应该理智,也应该理解他们之所以会如此“蛮横”的由来。通常还是政府的工作没有做好,至少是对该处理的事端没有及时解决,甚至是采取了惯用的推诿、拖沓、踢皮球的手段,直到把老百姓的忍耐空间和承受时间全部耗干用净,到他们天天要骂娘造反的份上,才姗姗出场过问这早就该解决的实际问题。人家还能讲方法讲政策吗?还能冷静地、理智地、温和地、不紧不慢地道来个中苦楚吗?想到这些导致工人们穷急横生的原因,我的心态平静多了,对他们看似过分的过急的要求,反倒有一种理解和同情。正是这种情愫,使我在这样的短兵相接的场合,没有失去应该保持的理智和一个市长的风度。本来我就是有备而来,对可能发生的各种事情都做了判断和精神准备的。特别是有韩鑫保驾,我的信心充足多了,即使出现了预料不到的事情,它也坏不到哪里。也许正是这种因素,尽管开始的对话不大顺畅,但是在以下双方交流磨合中,他们的火气还是消下不少。
第二件事,工人们要求自行车公司不能破产,要求政府改组公司领导班子,现任班子的成员,必须拿掉百分之九十的人物。这个问题,对我来说不能不是个难题。工人们提出的问题,不是我一个人能立即回答的,尽管我是市长。企业破产与不破产,能破产不能破产,都是有具体规定的。倘若自行车公司经过审计已经到了资不抵债的地步,谁还敢继续支持它,哪家银行还会贷款给它。旧债都还不了,再借钱给他,那钱肯定是扔到爪哇国啦。至于改组公司领导班子,这是顺理成章的事,只要公司还存在,原总经理合达贲他们又确实出了问题,是可以改组。可是,这类问题都是领导班子集体决策的事,并非某一个人可以随意答复许诺的。面对工人代表们张张热诚、期望、诚实的面孔,我又不能用拒绝回答,用无可奉告的冷酷语言去熄灭他们的希望之火。我拼命地在汉语词典的大千世界里,寻觅着一种既不毁灭工人希望,又不弄虚说谎的词语。但是这种东西,虽然善良,却不乏圆滑;虽不是谎言,却混浊不清;看似道出了答案,那答案却有极大的伸缩空间。工人们想要的是开门见山的表白,一针见血的承诺,板上钉钉的结论。此时,我却不能为他们一时的高兴,来满足这种强烈的渴望。为什么?
工人们等待得太久了,当官的出场太晚了。
十七 决定生死命运的会议
新的一年元月的最后一天,Q市潜水区的“桃花源山庄”突然贵人云集,高朋满座。其中有Q省省委吴书记,还有负责政法及综合口的省委副书记,负责纪律检查及廉政建设的省委副书记,负责组织人事的省委副书记及几名省委常委,Q市的刘识途书记和我及潜水区的潜仁、福市市长黄平和本地十余位知名的董事长、总经理们。据悉,其中有七八位是前些时闻风出走异地、近日与潜仁前后归来的老板。
这是一次别开生面的“福市经济态势座谈会”。出席座谈会人员的级别之高,是许多人没有料到的。而选择在潜水区的桃花源山庄座谈经济问题,政界人物认为,这是有它的特殊意义的。桃花源山庄始建于十几年前,那时的潜村,鼎鼎大名已飞遍Q省,开始迈向全国了。潜村拟吞并周边几个小村然后升格为潜镇的蓝图已显现雏形。当然这种进取的态势是有当时省委劳书记的功劳的。自潜村成为劳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