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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豪华的舞台上空无一人,工作人员早已将满地的鲜花及彩带收拾干净。
夜风轻轻地吹着,原凉的秋意散布在空气中,清清凉凉的,该是个好天气,但
四周却是静肃的!
没有人说话,没有声响——数秒钟之后,轻轻的,细若未闻的,一阵鼓声微
微地飘了出来,在夜风之中居然有那么几分萧索凄凉和诡清奇异!
渐渐的,鼓声渐渐的变强,单调而节奏分明,一声又一声回荡在全场,一种
澎湃激动的情绪渐渐累积,全场两万名观众的心也渐渐的——渐渐的再度沸腾
起来!
蓦然,仿佛一声惊雷,舞台的最后方爆出一声巨响,火光直冲上夜幕!
烈火!
他们爆出嘶喊:“烈火!烈火!……”
那嘶喊声如同火焰一般直冲云霄!
“列火!——”
耀眼的火光伴着越见激昂的旋律,令全场为之疯狂起来,尖叫声撼动天地诸
神!
火光之中一个人影慢慢出现,随着她的行动,旋律悠扬起来,摄影机如影随
形的跟着她。
场旁的超大荧幕上出现她的脸。
“烈火!”他们继续嘶喊着。
她的脸低低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飘移到舞台的正中央,荧幕的特写上有她
乌黑的睫毛轻轻覆着眼,她银白色的长袍随风舞动。
她的手轻轻一扬,如摩西一般,人涛静默、音乐静默——诸神静默——她轻
轻抬首,星眸猛然一睁、漆黑如夜,用力一转身,以手蓦然一扬,银袍翻飞,
音乐震天响起——“烈火!我们爱你!”
“烈火——”
她跃下推送她出场的轨道车,银袍已褪,只剩下身上一件贴身的金银劲装舞
衣姿态仿若天神,在现场扬起一片雷动疯狂!
她是烈火——再大的声音也敌不过空间。在舞台不远处的大楼里,厚厚的玻
璃窗阻隔了外界所有的喧哗。
大楼里没有灯,漆黑的房间里只有一小簇烟头的光芒忽暗忽明的在空间里移
动。
他立在窗户边凝视着不远处的表演舞台,焦距如同摄影机一般依次拉近。
运动场——舞台——舞台上如同火焰蔓延燃烧的身影——及身影正上方的巨
大舞台灯——灯正上方的钢丝——目光定住不动,烟上的一截灰烬无声地断落,
他的左手仿佛早已预知似的接住——那是一双大手,修长的指上一枚硕大的虎
戒,虎眼一蓝一红闪耀着妖异的光芒……
他站在不远处的大街上,嘴角叼着烟。黑暗的街道上,没有行人,连来往的
车辆也没有。如此静肃的夜,远处的音乐声仿佛来自异度空间。
他的眼也盯着舞台,静静的站在那里,不断将焦距拉近,一种可穿越无亘时
空的目光。
夜风袭来,如凄如泣……
不知怎么地,他突然一僵,猛然回头,眼睛盯住舞台正前方的大楼顶层。寒
意袭上心头——蓦然,鼓声又是一震,一切全停了下来,她仰首站在舞台的正
中央,上方的舞台灯聚集在她的身上。
“烈火!我们爱你!”两万个声音喊着。
她将视线调回来,脸上分不清是泪还是汗,一朵微笑在她的脸上形成,她仍
喘息着开口:“谢谢你们——”突然,也定住了,缓缓抬头——他打开窗户的
一角,伸出长管猎枪——左手的虎戒发出嗜血的光芒——观众因她奇异的动作
而安静下来,运动场的正门爆出一声狂吼:“快闪开!”
一声细不可闻的声响穿破夜空——正中目标——舞台灯应声而落,她睁大双
眼定住一秒钟,然后死命向前冲——尖叫——两万声尖叫——划破天宇。
诸神静默……
第一章医院的长廊上弥漫着可怕的紧张气氛,所有的人全握紧了拳等待着宣
判。
“警方到底怎么说?”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脸上的肌肉绷得死紧。
“还能怎么说?”他的眼睛盯着那该死的手术灯。“他们当然是说因为舞台
灯太重,钢丝承受不了压力而断裂,难道会说是因为他们保护不周吗?”
她沉默地望向一直立在窗户旁不说话的女人。
她的背脊挺得笔直,仿佛随时都可能会折断一般,发髻仍是一丝不苟的,差
别只是她已摘下那仿佛已长在她脸上似的金框眼镜。
她咬着唇,考虑了三秒钟,终于走到她的身边。“嫚,她不会有事的,你不
要担心。”
卢嫚,这位曾经得到金钟奖、金马奖及荣冠亚太影后的著名退休女演员仍是
静静的站着,似乎根本没将她的话听进去。从玻璃上反映出来她的脸,有一抹
奇异的苍白。良久之后,她才缓缓开口:“当时出声警告的那个人找到没有?”
“没有。”云诵青十分沮丧地回答:“当时现场一片乱哄哄的,根本没人知
道那人的长相。”他闭了闭眼,对于这件事十分自责。“对不起……我真的不
知道该怎么说……”
卢嫚没有回答她的话,双眼仍死盯着窗外。“阿绿,我找的人来了吗?”
“来了,现在在办公室里。”
“你留在这里,有什么消息立刻通知我。”她说着,头也不回地便往外走。
“可是——”阿绿愣住,追了几步又停住,沮丧地望着她的背影,仿佛喃喃
自语:“……可是你是她妈妈啊!”
云诵青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拍拍她的肩,无奈地:“算了吧!你还不了解她
吗?”
她垂下眼,涩涩地笑了笑。“是啊!跟了她十八年,有时候我是真的还不了
解她。”她抬起眼,那令人悚然的手术灯仍刺眼的亮着。
“喂!有没有看今天的报纸?听说昨天烈火在演唱会上被舞台灯咂到,到现
在还生死未卜呢!”
“真的?伤得重不重?要不要紧?”周围的人全聚集过来。
“我也听说了,早上我哥在那边神经兮兮的,还被我妈骂!他爱死烈火了!”
“我看报上说是在最后的安可曲结束的时候发生的。演唱会安可了一个钟头
呢!
要是她不唱最后那首‘烈火’就没事了!“她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比任何
时候都还来得更加凝神专注;而她静静坐在窗台上,望着天空上的白云,一副
完全置身事外的样子。
“烈欣,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我怎么会知道!”她嘲讽地笑了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姓烈的人那么少,说不定她是你们家的亲戚呢!”有人带点笑的口吻这样
说着。
烈欣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说不定那是她的艺名,我们家这种良血统可生
不出这种震古铄今的大明星!”
虽然她们碰了个大钉子,却也不理她,继续回到她们的讨论中;而她仍以冷
冷的眼望着那飘动的白云。才十六岁的年纪,眼底却有太多的忿恨和怨毒——
“烈欣,萨老师找你,叫你去辅导室找她。”
她们又回过头来,似乎要看好到底有什么反应。
烈欣看也不看她们一眼,自窗台上跳下来,转身走出她们的视线——“一定
又是抽烟被抓到。”
“说不定是又溜到舞厅去被逮到了啊!”
她们这样耳语着,眼光都带着一抹轻视和不屑。
在西门町混大的小孩又能如何呢?更何况她还有个流氓老爸——这样的孩子,
原本一出世就该被烙下印记的。
那印记叫“不良品”。
“你知道你姊姊现在怎么样了吗?”萨宣这样焦急地问道:“我看报上说—
—”
“她不是我姊姊!”她僵硬而怨恨地打断她:“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怎么
样了,那不关我的事!”
萨宣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在烈欣的眼里,烈火是个叛徒,摒弃了他们
的家庭——一如那个早已背弃了他们的母亲的人一样——不可原谅!
十多岁的孩子爱恨是很分明的,在她眼里,她对烈火只有浓烈的恨意,竟找
不到半丝的关怀!
萨宣缓缓地叹了口气,看着她:“她是你姊姊,血缘是无法否认的。事情已
经过去那么久了,你还这样恨她是不地的。”
烈欣含怨带恨地回视她:“是她先否认的,我没有那种姊姊!”
“列欣——”
“如果没事,我想回去上课了。”她僵硬地说着,紧抵着唇,执意不肯再留
在这里。
萨宣只有黯然地点点头,在她转过身去的同时轻轻开口:“如果烈火真的死
了,你会原谅她吗?”
“想都别想!”她决绝地回答,打开门,走出她的视线——即使隔着一道门,
她那高涨的恨意仍透过木板传到她的面前——而那竟是一种誓不两立的恨!
萨宣叹了口气,摘下厚厚的眼镜揉揉自己疲惫的眼睛,疲倦地回想着,真不
知道自己当年所做的,到底是错是对?
他坐在她的面前,健硕高大的身材蕴发无限的爆发力,那一方小小的旋转椅
下停地动着,却完全没有轻佻的感觉,只让人感受到他那隐藏着的活力。
他看起来漫不经心,唇角一直带着一抹看不出来,却明显感觉得到的嘲弄笑
意。
那双清澄的眼不知怎么的,老觉得背后所隐藏的完全不是眼睛所看到的样子
似的。
据说,他是最优秀的。
她锐利的眼神打量着他,做着评估。
“还喜欢你所看到的吗?”他轻笑着一摊手,棉质的T 恤完全藏不住他身上
利落的线条。
卢嫚推了推她的眼镜。“你很贵。”
“不是‘很贵’,是‘最贵’的。”他仍是笑着纠正她,眼里有种吊儿郎当
的高傲,一种完全不将世界放在眼里的高傲嘲讽。
这样的高傲足以致命,但为什么她总觉得她似乎在刻意隐藏着着或刻意地伪
装着什么似的?
卢嫚瞄了一眼他的资料。“经验很丰富,但是我如何能信任你?”
他夸张地耸耸肩。“以我如此昂贵的价钱,如果还失手,自然得一命还一命
啦!
我的命也很值钱的。用我来赔烈小姐的命你一点也不吃亏,这你大可放心。
“”你敢担保?“
他笑了,笑容中有一线嘲弄。“你知道有这类型的保证书吗?如果有,我倒
很乐意签一份给你。”他悠闲地注视着她。“大老远把我从国外找回来自然不
会只想问我敢不敢担保吧?”
“我必须先知道——”
“你必须先知道我愿不愿意接这份工作。”
她双眉一蹙。“你已经来了。”
“飞机票是我自己付的。”他笑着提醒她。
她几乎开始讨厌他那种“无所谓”式的笑容了?“那你要如何才肯接这份工
作?”
他伸伸懒腰站了起来,修长挺拔的身躯散发着一种黑豹似的优雅慵懒。“以
一个才出道不久的摇滚女歌手来说,她如何能让人花高价请一个世界顶尖的杀
手来杀她?理由在哪里?”
“烈火现在是全东南亚最知名的女歌手!”
“这算是好理由?”他笑着看她。“我没听说有人要宰了玛丹那,只因为她
红遍全球。”
卢嫚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理由,我只知道她有危险!而且你所说的杀手
也没有证据!”
“是啊!那钢丝只是正巧断了,砸在她的头上而已。”他耸耸肩。“那你何
必找我?你只需要一个好的铁匠就行了。”
她疲倦地靠在沙发上。“你到底要什么?”
他直视着她。“我要知道我将面对的是什么。还有,我要见她,确定她能和
我充分合作,当然——”他补充说道:“如果她还没死的话。”
“她不会死的。”卢嫚说着,镜片后面的眼闪着坚决的光芒。“在一切还没
解决之前她不能死,也不敢死!告诉你——”她看着他,决心仿若钢铁。“也
绝不能让她死!否则,我会亲手杀了你!”
他又笑了,眼里闪过一丝赞赏。“当然了,烈夫人。萨非诚惶诚恐。”
医生凝重地指着X 光片向他们解说:“目前,她暂时脱离危险期,她身上的
碎片我们也尽可能的取出来了,有几处被压碎的骨头当然也尽全力接好,不过
……”他沉吟一下,看一看他们,指着X 光片上的一处。“她的脊椎受到很严
重的伤害,压迫到内部的器官,我们已经尽了全力将它移回原位并架上地架,
至于能不能复原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他们面面相觑,有几秒钟的沉默。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里有伪装的平静:“如果不能完全复原呢?”
“那就要看程度了。”程医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底有一丝谴责。“严重
的活,可能下半辈子都得坐在轮椅上。”他的声音仍是专业的,但镜框后面的
眸子却不是如此。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看她?”阿绿连忙开口为她解围。
“等她醒过来就可以了,不过千万不可以让她太劳累。”他收回那不赞同的
目光,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