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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李本来就不多,我放在楼上的客房里,走下去大堂里吃饭,却发现这客栈里有很多江湖客。
看这杏花楼雅致,气氛却透着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
我挑了张靠近窗户的桌子,点了盘花生米,一盘牛肉,一壶女儿红,自斟自饮。
每次我都喜欢坐在墙角,最好是靠窗,我喜欢在暗处静静地看周围上演的一出出戏。
这些江湖人在聊的大都是些江湖事,但隐隐越越听到似乎是跟魔教近来在江湖中的掀起的风浪有关。
“听说魔教的四大神使都来了中原,连那个从来都没有露面的教主也来了。”
魔教教主来中原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可不是,这次好象是非同小可。”
另一个身穿青色儒衫的剑客应和着说到“最近这眠情谷和魔教都快把武林搅得天翻地覆,正道凋零呀。”
我正听得起劲,却见桌子对面坐下一个人,黑衣虬髯,那虬髯客放下包袱,叫了几样小菜,一壶烧酒。那人外貌到不出色,只是眼神噌亮,太阳穴鼓出,一看也是个练家子,他那放在桌子上的蓝布包袱洗得发白,包袱里半露出一把宝剑,那剑柄却是引人注目,古旧的剑柄黄铜铸成,磨得发亮,闪着金光。
我在看他的时候,他也在看我。
对着看了半天,虬髯客忍不住对我说道:“小兄弟长这个样子这个时候还敢到处乱晃。”
我长这个样子碍到谁了!
不就是眼睛奇怪了点,头发奇怪了点,还不就是个人,没有见识的才把人当个妖怪。
久不行走江湖了,觉得自己性子都有点压不住了,真想把对面那个大胡子抓出去单挑,看他还一副怪眼神。
“怎么了,兄台有何指教?”
我的手已经是按着剑柄,蓄势待发,虽久不用剑,但想这江湖上入得了我眼的还没有几个。
“小兄弟误会了。”
那虬髯客见我这架势连忙解释:“小兄弟可能刚从塞外来,不知道着江湖上最近出现了一个淫魔,武林中俊俏非常的少年走给那淫魔抓去了不少,而且那淫魔功夫了得,现在有几分风骨的少年都不赶随意走动。”
“江湖上出了个大淫魔?”
原来是这样呀,我放送了手里的剑。
“是呀。”虬髯客顾盼左右轻声说:“那西域魔教听说过吧,魔教教主来了中原,那魔教教主楚绝欢喜好男色,在陵都翠华山下建了碧水宫,广纳男宠,到处搜罗俊俏少年,现在武林中人人自危。”
“噗!”
我嘴里的酒差点没有形象地喷出来。
魔教教主楚绝欢是江湖大淫魔,还四处搜罗俊俏少年纳为男宠?
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碧水魔宫
传说中,
只要来的碧水宫就可以见到四大神使,魔教教主。
只要到翠华山就可以找到碧水宫,
而翠华山就在陵都城郊外,骊山之畔。
我想见四大神使,更想见那个传说中的魔教教主,然而我最想见到的还是魔教教主眷养的数十个千娇百媚的男宠。
“小兄弟真的要去翠华山?”
“正是。”
“你不怕那淫魔?”
我笑着看着虬髯客司徒空表情坏坏地看着他:
“那淫魔怕我才是真的,我正要和他切磋一番龙阳之术,大战五百回合,看谁高谁低,谁上谁下……”
“咳!”
司徒空正吃着的小菜差点呛出来。
“小兄弟真会说笑。”
司徒空在我对面直笑,全然不知他对面坐着的正是他口中江湖急恶大淫魔。
“司徒大哥这是要往哪里去?”我问他。
“翠华山。正好和小兄弟结伴而行。”
自从半年以前魔教在此建造碧水宫,这翠华山成了江湖上的极热门之地,名门正派大可以高举铲恶除魔之旗,那些不知名的江湖小辈也来此处沾沾光,张显他们的大侠风范。
过了骊山已经是一片热闹景象,连茶铺酒馆都比以前不知道多了多少。
坐在那山道旁搭建简陋的小茶铺里品着茶,听着那过往的江湖客谈着武林逸事,谈着魔教的神秘可憎,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江湖味。
这司徒空自称是御剑门的弟子,像他这样的正道中的大侠来到此处大致也是为着斩妖除魔,扬名立万。
“小兄弟真的不用在此处和我一同打尖,这天色已经要晚了,过了此处恐怕今晚也到不了陵都。”
“我有一个老友正在此处,正想寻访一下。”
心想这翠华山出名的也就是碧水宫,一般人也只敢在这山脚下晃两圈,真正敢去碧水宫的还没有几个。但这时的气氛已经是山雨欲来之势,这么多的武林中人齐集在翠华山,绝对不是巧合。
我同司徒空分开以后,傍晚时候,一个人登上那翠华山。正是初春时候,那山中缭绕着氤氲的白雾,如同仙境一样,但看那一路行来,尽是奇花异草,古树,亭台,雅致非常。远远地听见水声,寻声而去,只见那山涧之中一道瀑布飞流直下,真有些“疑是银河挂九天”之想。
心想这四个家伙还挺会挑,选这一个仙境一样的地方建造宫殿,又在陵都之侧,真是美哉。
正想着但见前面一道山门,两侧的巨岩高耸,直插云霄,中间的缝隙只有一线,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险。
“什么人?竟然敢闯碧水宫!”
“你是新人吗?连本尊都不认识。”我不禁笑了。
我伸出了手,白净如玉,在我的手心上一瞬间燃起了赤色的火焰,火焰腾起一尺多高,逐渐变成艳丽的紫色。
“尊主!拜见尊主!”
走进碧水宫中,我看着这座美仑美奂的碧水宫,看样子,这段时间圣火教的财力蛮雄厚的嘛,能在半年内在陵都之畔建立如此之大的碧水宫,亭台楼宇,一片恢弘。
“尊主。您终于来了!”
我在大殿中白玉砌成,锦绣披背的椅子上坐下,就看见那四个家伙都匆匆忙忙赶了进来。
黑衣挺立的尤利西丝,红衣妖艳的那加,伊斯那尔今天穿着一身飘逸的白衣,站在他旁边一身清雅紫色的是卡瑞尔。
流云,醉雨,非凡……
“卡瑞尔”我问他:“你的汉名叫什么?”
“如意。”
如意,他的容貌温润端庄如一尊玉观音。
“我正要有事情问你们。”
“尊主,何事?”
“你们可知道武林中有一个地方叫‘天域’?”
“天域?!”
“天域是江湖中最神秘的地方,被称作白道至尊,但是天域的风格一直很低调,几百年来都没有天域的人涉足武林。”
“哦?”
这样子要找到重生以后的他仍然非常麻烦。
“那怎样才能找天域呢?”
“几百年来,从来没有人见过天域宫的人,也没有人知道天域在什么地方。”
果然很麻烦。
“那几百年前呢?”
“几百年前曾经有一次武林大劫,那时候有一个大魔头叫作火魔,江湖中一片腥风血雨,天域中人带领武林正道与火魔殊死争斗,最后霸道一时的火魔还是坠崖身亡。”
“这样说来只有武林大劫的时候,天域的人才会出面。”
我低头默默沉思。
突然脑子里冒出那个可笑的传言。
“江湖中传言魔教教主在碧水宫搜罗各色美少年,广纳男宠。你们有听说过吗?”
看他们几个人笑得那么奸诈,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真的是你们做的吧!”
头顶开始冒冷汗。
“尊主一年以来全无消息,我们想如果这样的传言散布出去,尊主一定会来碧水宫找我们,我们只用在这里等着尊主就好了。 ”
果然是守株待兔的好办法,
只是我的名誉呀!
但见那加笑着对我说:
“这只是其一,其二是自从凤兄弟去了之后,我们实在不忍心看着尊主如此形单影只,怕尊主孤枕难眠,体恤尊主孤苦之心,专门为宫主修建了碧水宫,从武林中选出十二个容貌资质都是一等一的俊俏少年在这宫中候着伺候尊主。”
“楚!醉!雨!”
我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们,天哪,还是真的!
我真想去撞墙。
“带碧水十二秀。”
只见那加对着宫门外拍了拍手,十二个打扮各异,但俱是姿容俊美的少年被带了上来。
“南宫紫,郝连秀,西陵月……”
这个少年有的儒雅,有的冷烈,有的清逸出尘,最左首的少年一袭紫衣,清俊非常,第二个是一身黑色的劲装,似乎身怀武功,一双黑亮的眼睛直瞪着我,第三个穿蓝衣,皮肤白皙……这些少年神态各有不同,却都是一等一的俊秀。
那加为我一个个介绍,还一副得意的样子说道:
“这些都是我调教出来的人,尊主包管满意。”他说着还用他的桃花眼勾了我一下:“如果还不满意,我们四个真身上阵伺候尊主舒舒服服。”
“你还是快把他们放了吧,我还是喜欢你们亲身上阵多一些。”
我苦笑着看着他,就是死也要把这四个狡猾的家伙拖下水,这馊主意八成是那加那个狐狸眼想出来的,开青楼开得上瘾了,建了个碧水宫,弄得绮罗香软的。
最难消受美人恩呀!
“尊主这么喜欢,属下真的是高兴,不过今天尊主刚刚回来,还是好好享用属下为尊主准备的盛宴。”
那个家伙笑得叫一个贼,本来都已经弯着的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缝:
“你们十二个今天晚上好好伺候尊主。”
“我们四个就先告退了。”那四个诡计得逞的家伙溜得到快。
只见那十二个俊秀少年一个个深情款款地向我靠过来……
“啊!不要啊~!”
碧水宫中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
那个发出惨呼的人正是我!
深宫孤影
那夜的月光非常明亮。
在如水的夜色中,眼前的景物仿佛都洒上了一层银霜。
我轻身掠上西陵皇宫的高墙,我可以明正言顺地走进去,但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方法,也许是我心虚了。
站在玉秀宫大殿的门外,犹豫着不敢走进去。
在那深深的大殿里,那抹熟悉的青色影子立在窗边,望着窗外的夜色,他又消瘦了,那抹青影在玉秀宫摇曳的烛火中显得无比孤寂。
“我念欢的的,子行由豫情。雾露隐芙蓉,见莲不分明。 ”
我听见他低吟着那首乐府子夜歌,那神情黯淡。
在那深宫之中的他那样孤绝,悲伤。
我正想走过去,将他紧抱在怀里,突然一抹黑色的影子出现在玉秀宫中,手中捧着一见狐皮披风,呵护备至地为他披消瘦单薄的肩上。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像被雷击一样,腿有些软,站都站不稳了。
那玉秀宫窗前并立的影子刺痛着我,胸前好痛,心揪着。
仓皇地奔离,我的手捂着胸口,
在那个地方,有个东西碎了。
……
浣花江青凤楼
我临江坐着,桌面上满是零落的酒瓶,打翻了,酒水横流,我身上的青衣也沾上了酒水变得阴暗。
醇酿的剑南春,十足的烧刀子,这个时候我只想喝烈酒。
很少喝酒,却也千杯不醉,这次我是真的醉了。
这该死的爱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爱了,怎么这样快就不爱了!”
我也曾记得他说过这句话,当时他也是我这个样子,失魂落魄。
爱从来就不简单,爱上一个人难,忘记一个人更加难,如果我无法给他幸福,让他拥有他自己的幸福,这不是很好吗?
但为什么我的心里好难过,像有一根鱼刺卡在那里一样。
也许我应该永远呆在那幽深的黄泉宫里,这样就永远不用在面对这些,永远都醉在那黑色丝绒一般的沉沦里。
不用像现在一样,独自买醉,心如碎。
“主人。”
我看见一个黑影如同鬼魅一样出现在我的眼前。
是影,黑色的影,温柔的影,但为什么他的身形在晃?
“陪我一起喝酒。”我笑了。
“主人,不要再喝了,你醉了。”
他夺过我手中的酒瓶问我:“为什么回到陵都也不回玉秀宫?”
我的酒似乎在一瞬间醒了,我站在他的对面,江风吹着我单薄的衣衫,发丝飘扬。
“你不在玉秀宫陪着他, 这么晚来这里做什么?”
他的面上蒙着黑色的面纱,但我感觉到他的身形在晃动。
“你误会了,主人。”
一瞬间他突然抓住了我的肩膀:“我只是遵照你临行前的嘱咐一直为你照顾着摄政王殿下。但是我从来没有喜欢上他,他也没有……”我听见他的声音变得沙哑低沉:“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人,从来就只喜欢过那一个。”
原来影也是个痴情人。
“那你喜欢的人呢?”
“我很爱他,却爱错了方式,我以为占有就是爱,我以为把他囚禁在只有我一个人触得到的地方,我就完全拥有了他,但是我错了,错误的代价就永远失去了他。”
他熟悉得让我心悸,我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发抖。
影,你到底是谁?
*
天还是刚蒙蒙亮,
东方的天际泛起了鱼肚白,渐渐变得微微有些发红,如同菡萏初开。
我施展轻功,来到京畿的那片荷塘。
初春的荷花荡,尚是一片苍凉,
在初春的冷风之中,碧色的河塘上泛起粼粼的波浪。
只有仔细地看,才看见那碧波之中已经拔起了一点点荷叶的嫩绿色的尖尖角。
冬天已经过去了,春天已经来了,我们还怕什么呢?
我看见在那荷塘的中央停着一个小小的乌蓬船。
一只白皙的手笔掀起了黄色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