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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画面是这般温馨,温馨的模样却刺痛了她的眼。
敖寸心觉得自己应该生气了,无论这幻境是她自己的心魔,还是她被人读取记忆显示出来的,她都很讨厌。
敖寸心一手提剑,一手摸了摸下巴,也管不上这个动作是不是特别猥琐,想了想,掐了个雷诀。
——直接劈道雷过去,劈死你丫的,看你往哪里躲。
雷光一闪,如愿的听到一声尖叫,敖寸心顿时觉得心满意足了。
看着倒在前方的美人,美是美,只是雌雄莫辩,敖寸心提剑走上前,用剑挑起他的下巴,惋惜的道:“啧啧,原来是个美人儿,可惜了。”
顿了顿,敖寸心又道:“我对美人儿都是很怜惜的,说吧,想怎么死?”
槐树妖抬起头,用手强撑着身体,跪在她面前,眼含着泪水,道:“仙子,我死有余辜,别无所求,只是我有个请求,希望仙子举手之劳帮帮我。”他的声音很是清越,但也是雌雄难辨。
敖寸心挑眉,似笑非笑的道:“哦?何事?”
槐树妖轻声道:“我在多年前吃了一男子的魂魄,求仙子救救他。”
敖寸心讶然道:“你这只妖真奇怪,吃了的还能吐出来不成,早就消化掉了,想看你拉出来就是了,而且你都吃下去了还救来干什么?”
槐树妖一听,急声道:“不,他还没死,当年我吞下他的时候,他还是阳寿未尽的,现在还有救,请仙子救救他,只要他能活着,我纵使万劫不复,也别无怨言。”
敖寸心一听,觉得十分有戏,她很有兴致的问道:“哦,你这么为他,他是你什么人啊?”
槐树妖低下头,犹豫道:“他是我爱人。”
敖寸心一听,第一反应想的不是什么跨种族恋爱,天理不容,而是惊讶:“你不是男人吗?”
槐树妖也觉得她反应的地方不对,只是未说什么,回道:“我们树妖都是雌雄同体,不分性别的,况且我当年为了他,是作为女子陪在他身边。”
敖寸心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什么都没有,于是掐了个法决,变出一张大大的——‘沙发’,坐下来,对槐树妖抬了抬下巴,道:“继续啊。”
“当年他是一个药徒,上山采药时不小心进了我的幻境,然后我们相识相知相爱。
为了和他相守一生,我听说只要遭受五雷轰顶之苦,肯蜕尽妖皮走过地狱十八层苦劫而不死,就可以变成人,但是从未听说有妖可以历经这些还能保留性命的,即使是千年的修行都可能毁于一旦,而当年我只有五百年的功力,但我为了他无怨无悔。”
敖寸心无聊的点点头——真狗血啊,问道:“然后呢?”
“我想着这一来不知道是死是活,本想到他家偷偷望上一眼,却不知他和另一个女子谈情说爱,我一气之下,杀了他,吞了他的魂魄。”
敖寸心看着他那柔弱美人的样子,目瞪口呆,想不到他那么彪悍,她甘拜下风啊。
槐树妖说完已经是泪流满面,只见他就俯身一拜,凄切的喊道:“求仙子大发慈悲,救救他。”
敖寸心望向他,道:“你这是原谅他了,当年他那般对你,你不恨?”
槐树妖低声道:“我当然恨啊,只是有多恨就有多爱,我从爱上他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五百年的妖灵,而只是一个单纯的,爱上他的凡人而已。”
敖寸心轻声道:“让我帮你也行,只是这是一个交易,你要给我看看一个人在幻境里的记忆。”
槐树妖欣喜若狂道:“谢谢仙子。”
敖寸心悲哀的道:“只是他的魂魄在你体内太久了,拿出来不但会伤了你的修为,而且他也不能复活,他会轮回转世,再也记不得你,值得吗?”
槐树妖轻轻的笑了,笑得很开心,他说:“我会等他,等他下一世,我们再相识相知相爱,能有那么一个人可以等,就是一种幸福。”
敖寸心惊讶了,她道:“难道你还想等他下辈子,然后来场相识相知相爱,再接着场背叛,你傻了?告诉你,男人靠得住,母猪也上树,等他变好,不如等他变性。”
敖寸心霹雳巴拉说了一堆,等她反应过来,槐树妖已经被震惊了。
“咳咳。”敖寸心清了清嗓子,尴尬道:“就是这样。”
槐树妖淡淡的道:“永远都灿烂的生命,其实是一种罪。这一生,只求能爱过一次,轰轰烈烈,哪怕短促,也无怨无悔。”
“而且……”槐树妖又道:“我只再给他一次机会,如果这次他还背叛我,我自当绝缘断情,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
敖寸心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叹了口气,她相信他可以做到。
因为在一个女人全身心的投入到一段感情中去的时候,那她的心是牢不可破的。但一个男人全身心投入到一段感情中去的时候,却还是可以有间隙让另一个她有机可乘。
当女人决定,她要离开你的时候,那这段情就真的完蛋了。不要问为什么,这个结果是必然的。但当男人决定,他要离开她的时候,那她还可以补救的,未必完蛋。
——所以说,男人多情而长情,女人专情而绝情。
‘只是…’敖寸心偷偷斜着眼,瞄了瞄那槐树妖——这个也算是女人吧,应该算吧?
☆、第二十三章
杨戬来到一片空旷的地方,到处雾蒙蒙的,连路都看得不太清。
清冷的风,自身后吹来,杨戬忽然感到身后有光亮耀眼,回转身形,眼前,出现的是明蟾清辉,玉树嶙峋,银壁宫殿矗立其间,清冷瑰丽得不似人间气象。
出现了那个清冷的紫裘女子,曳着轻摇的衣衫,缓缓依偎进了一个广氅长袖的男子臂间。
而那男子,不是别人,竟正是杨戬自己。
一阵风吹过,男子修长的身形消失散去,而那紫裘女子,却是轻巧回身,素手轻举,似是魅惑,又似邀请,那嫣然一笑,动人心魄。
“停。”敖寸心喊道,她冷着脸指着水池里的画面,质问旁边的槐树妖:“怎么他的幻境有场景有人物,还是两个人,我的就只有一个男人,其他什么都没有,你丫的也太省了吧,是不是看不起我。”
槐树妖着急道:“不是的,仙子不知,这幻境不是我能控制的,是以前不知哪位仙人留下的,不然就我五百年的功力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啊,我能做的只是提供法力,保证它的运转而已。”
“真的?”敖寸心看着他哭丧着的脸,也不好再欺负他,道:“这次就算了,下次……哼”说完又转过头继续看向水池,幻境中的故事,依旧继续。
杨戬眼里闪过一丝苍茫,下一秒,眼色恢复清明,他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没有动,也没有上前。
嫦娥仙子轻语的询问:“杨戬,你喜欢我吗?”
“在你心里,你的妻子比我重要吗?”
“你愿意跟我走吗?”
“只要你放弃一切,你就能得到我。”
杨戬眼神清明的看着她,沉默不语。
嫦娥仙子笑得更动人心魄了,她道:“你难道不想与嫦娥共度一生?”
杨戬没有回答她的话语,还是沉默不语,只是提起手轻轻一挥,眼前的景观就恢复如初。
杨戬也没有在意,沉静着双眼看看四周,就继续向前走去。
穿过乌沉沉的丛林,杨戬眼前又出现了新的画面,那是一个女子。
一袭淡雅的罗裙,水盼兰情、平生稀见,那清雅绝世的容颜,曾被他小心翼翼的珍藏心中,片刻不敢忘怀。
她绝美的脸变得狰狞,阴冷的眼睛狠狠的盯住他,她高声怒喝道:“杨戬,你这个逆子……”
杨戬望着她,有点恍惚,只是一听到她的话语,脸色立刻就变了。
瑶姬没有理会他的脸色,只是凄厉的喊道:“你一出生我就担心,天生的神目会带来祸事。戬儿,你为什么不肯听娘的话?我一再告诫你不要以此炫耀,可是你,到底还是你,害死了你爹,害死了你的大哥!”
“若不是你贪玩,你的大哥,我的震儿怎么会死去,若不是我生下你来,我们的家,也不会散了,破了……”
“是你害死了他们,早知……”声音停住了,下一秒又响起,只听瑶姬恨声道:“我宁可我从没生过这么个儿子!”
杨戬微微闭目,静静的听着,面上一片惨白。他把手中的折扇变成了三尖两刃戟,用三尖两刃戟轻轻向前一划,眼前的画面就消失了。
半响,杨戬睁开眼睛,面容恢复平静,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他没有收回三尖两刃戟,提着继续向前走去,只是没走两步,眼前又出现了状况。
他向前看去,那一霎,杨戬顿时面上变色,一脸的惶恐。
躺在血泊的她,呼吸微弱,随时可能丧命,满身是血,奄奄一息。
她微微睁开双眼,看向他,咄咄逼人,一脸不屑。
“杨戬,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你还真以为我爱你不成。”
“你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你这个工于心计的小人,哪点比得上他。”
杨戬几许踌躇,终于想踏步上前,似乎极为慌乱。最后还是没有上前,只是那双垂在身侧的手,那双手,修长白皙,此刻一手扣住旁边的树木,一手却是死死地握紧,紧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捏碎原本握在手心里原有的希望一般。
敖寸心气息越来越弱了,她只能强撑着身体,望向他说道:“杨戬,你这个小人,你既然不爱我,为何娶我?”
随后她又满眼痛恨望着他,声嘶力竭的喊:“杨戬,我恨你,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杨戬扶在树上的手指越扣越紧,末了便听“啪”的一声,竟已生生的抓破了一块树皮。
胸口的内息不住的翻涌着,再没想去压制,杨戬眼前涌现着的,是敖寸心泪湿的面颊,是刚刚绝情决意的那一番话。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口血已然涌上了喉间,人已半跪倾倒。
鲜血,自口中喷涌而出,直溅得地面上的青草点点殷红,凝在草叶的上的血,便犹如红色的泪,凄艳之极。
敖寸心静静的看着水池的画面,面容平静,眼神一点儿波动都没有,怎么看怎么凉薄。
◇
敖寸心告别了槐树妖,他现在修为大减,差点就被打回原形连妖身都保持不了,只是他依旧很开心,笑得很开心。
而那从他体内取出的魂魄极为虚弱,连意识都不能保持清醒,敖寸心一取出来就扔到地府去了,剩下的事她就不管了。
敖寸心一回到杨府,杨婵和梅山兄弟就迎上来。
“嫂子?怎么样了。”
“三公主,二爷没事吧?”
“那槐树妖怎么回事?”
“主人没事吧?”
敖寸心摆摆手,说道:“没事,他只是心神受创,我一会儿熬个药剂给他喝过就好。”
敖寸心来到厨房,熬好药端到杨戬面前,虽然他还没醒,不过喂药这事难不倒她,她可是还是很有经验的。
她把药碗放在床边的椅子上,一手握住他的下巴微微使力,一手拿着勺子往他在嘴里灌,不一会儿就灌完了。
敖寸心放下碗,看着他平静苍白的面容,心里有点愧疚,其实她早就知道他为什么不醒,只是想知道他到底遇上什么,出了什么事,导致如此强大的他昏迷不醒,所以一直袖手旁观,得到了去找槐树妖的机会,一切不过是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而已。
她目光触到他一身的血迹和泥泞,微微皱了下眉,心道:“杨婵他们是怎么照顾人的?”
敖寸心想着杨戬一向是有洁癖的,准备叫人来为他清理一番,只是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叹了口气,道:“算了,当我欠你了。”
当即打来一盆水,将丝帕浸湿,小心翼翼的擦去杨戬脸上的污垢和血迹,然后为他换了件新衣,抬头就对上杨戬的眼睛。
敖寸心一愣,微微一笑,轻声道:“你可终于醒了,你睡了好久了,大家都很担心呢,我去告诉他们。”
杨戬看着转身就要离去,手一下捉住她的裙摆。
敖寸心被他那一拉,微微踌躇,她疑惑的转头看向他。
杨戬沉静着一张脸,平静无波,只是松开她的裙摆,没有说什么,但敖寸心就是觉得他有点尴尬,
她见他没活说,也就不管他,径自离开,告知众人杨戬已经醒了。
当敖寸心端着熬好的清粥来到房间,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连一向对杨戬形影不离的哮天犬也不在,只有杨戬坐在床上。
敖寸心疑惑的问道:“诶,其他人呢?都不在?”
杨戬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来,看到她手上的粥,眼睛闪过一丝喜悦,只是很快就恢复平静,淡淡的道:“我不喜欢太多人,安慰一番,就让他们就回去了。”
“嗯。”敖寸心点点头,表示理解,对他说道:“喝点粥吧。”
敖寸心把粥举到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