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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仰起头,任凭雨水打湿了脸颊,雨水打在脸上,留下来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直到身边来了一个人,油纸伞为他挡了天上的雨水。
杨戬没有睁开双眼,只是淡淡的道:“不要管我。”
“二哥,回去吧,你的病还没好。”杨婵担忧的声音自上传来,他只觉得这声音离他很远很远。
“三妹,你说得对。”杨戬睁开双眼看着她,淡淡道:“我这般看不清自己,终有一天会为此后悔不已。”
“二哥……”杨婵看着他平静苍白的脸,于心不忍道:“回去吧,不然嫂子以后知晓,会心痛的。”
“咳咳。”杨戬轻咳两声,没有再看她,望向敖寸心离开的方向,悠悠的道:“她从没把我放在心上,又怎么会为我心痛呢?”
泥泞沾染了他白色的衬衣,不复胜雪,他看着伞外的磅礴大雨,轻轻的道:“她刚刚问我有何资格问她?曾经的她希望我爱她,真心爱她,那时的杨戬给不了,现在的杨戬爱她,她却不需要了。”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不曾在意,怪不得杨戬无知望月的时候,她毫无反应。杨戬对她表达对嫦娥仙子的思慕时,她毫不在意。她唯一在意的只有那个人,杨戬只是个替身,她为了一个只有眼神相似的替身,都能抛弃西海,弄得有家不能回,亲人不能相认……”
他挣扎着站起身,继续道:“她的心除了那个人什么都没有,尚若,她有朝一日,她遇上一个面容相似的人,百年之后,岂不是连我是谁都记不住了。”
“二哥,别说了。”杨婵见他挣扎着站起来,想去扶他,又被他推开,忍不住掩嘴轻泣,她哪曾见过她的二哥如此摸样啊。
杨戬终于站起身来,白色的衬衣沾满了污泥,从来没有过的狼狈,他抬起颤抖的脚,举步走进雨中,向敖寸心离开的方向走去。
“二哥……”杨婵举着伞急忙追上,想扶着他,又怕被他推开,只能在旁边举着伞为他挡着雨水,喊道:“二哥,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找她。”杨戬觉得浑身无力,眼前的事物都暗了起来,胸口的内息不住的翻涌着,怎么压制都压制不住,嘴角边不断溢出红色的液体。
“我要让她知道,杨戬在这场婚姻中,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好好珍惜她。”他不断擦去嘴角的鲜血,又不断的溢出来,白色的袖子混着泥水很快就被染成混沌的暗色,他抿着嘴停下擦拭是动作,把血咽下喉咙,却不肯停下前进的脚步。
几步之后,觉得眼前一黑,血已经涌上了喉间,杨戬仿佛感受不到身上撕心裂肺的痛,只是用尽最后的力气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血色在他眼前弥漫开来,渐渐地人已倾倒在泥潭中,意识渐渐涣散,耳边传来杨婵的呼喊,都听得不清切了。
——缘散份尽,奈何爱情弄人。
☆、第二十六章
敖寸心停住斗云,轻声问道:“戏文还好看吗?”
话音刚落,前方的云海间就出现一名男子,他抿嘴笑了笑,道:“正角都走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敖寸心冷漠的看着他,不语。
敖拜已经习惯了她一时一个样,毫不在意的继续说道:“你这又是唱哪出呢?”
看她还是不理他,敖拜自言自语的说道:“瞧瞧刚刚二郎显圣你真君那摸样儿,我差点都要认不出他来了,那还是名震天界、沉稳寡言的二郎显圣你真君吗?我从没想过他有那么感情外露的样子啊,我担保在三界之内,谁见了他刚才那个样子都怕是不敢置信。”
敖寸心总算有反应了,她淡淡的道:“啊!不过是从槐树妖哪儿拿了点加强心理暗示的小玩意儿,只对中过幻术的人有效而已。”
“啪啪啪……”敖拜拍了拍手掌,笑道:“我还说呢,以二郎显圣真君的那性格,就算下一刻要死掉了,怕是也说不出那番话,何况那番表态。”
“……”敖寸心沉默,想到那“望月宣言”——小子,你错了,他快死的时候,说的话更动听。
敖拜话音一转,讥讽道:“三公主好算计啊,敖拜甘拜下风了。”
“……”敖寸心看着他那讥讽的样子,没有回话。
“只是敖拜愚钝,有点事儿不太明白,想三公主解答一番。”敖拜笑意盈盈的弯腰垂首,继续道:“三公主这番百般算计,不知道是为什么呢?”
“敖公子说笑了,寸心愚钝,不知道你说什么。”敖寸心垂下眼帘,低声道。
敖拜听闻,收起了嘴角的笑意,厉声道:“你不知道?那我问你,你刚刚那番作为是为了什么,别说什么因为不爱杨戬了,想要和离的傻话,你明知道自己和他有一千年的缘分,现在时候未到,你这番做法是想和天道对着干吗?”
“敖公子说笑了,寸心可从来没想过和杨戬和离,就算想也不是现今,恐怕你是多虑了。”
“那又为何……”
敖寸心看了看四处漂浮着的云雾,轻声道:“我不过是想让杨戬抛开对嫦娥仙子的思慕,丢开对敖寸心的愧疚而已。”
“然后呢?”
“然后让他没有负担的爱上我。”
“你想让杨戬爱上你?难道他现在不是喜欢上你了吗,爱上你也不过是一举之差?”
“不够呢,那份感情是带着对‘敖寸心’的愧疚产生的,那样的爱又怎么会是我所求的呢?”
敖拜看着她分外冷清的眼,半响,才摇头道:“我真的越来越不懂你了,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以为你不爱杨戬,但你百般计算却又是为了他,我以为你爱他,但我又看不清你的真心,况且你又为何要吊死在他身上呢,他再好,千年一过也是缘尽人散,你又是何必呢?”
“何必呢?呵呵……”敖寸心掩嘴轻笑:“你说这是何必?”
“因为啊……这世上只有一个杨戬。”她悠悠说道,语毕,又点了点心口的地方:“因为这里告诉我,它说它不甘心呢。”
她有点恍然的道:“你说凭什么呢?凭什么我的责任就是要教会他什么叫至情至爱,什么叫爱而不得。”
“凭什么我的存在就为了成就他,成就你们,你们问过我吗?我愿意吗?”敖寸心低声道,语气平淡得让人觉不到人气。
她眼神有点空洞,喃喃道:“无论我做与不做,爱与不爱,事情都会跟着它原有的轨迹走下去呢?”每一世都是如此,“这种感觉让我幻灭,就像是抹去我存在的痕迹。
我经常这么想,天地之间,留我到底何用?既不能像一个凡人那样享受天伦之乐,也不能像一个妖魔那样肆意妄为,像我这种人,活着,原本便是一场天大的笑话而已……”
“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的珠子。”说到这里,敖寸心的眼神终于恢复了神采,望向那个静静听她说话的男子,“我啊,每一晚从梦中看到自己的过去,才发现自己真的很笨,别人走二十步就能到达的路程,我要走五十步,别人一刻钟就能完成的事情,我要用多三倍的时间,别人用一辈子就能明白的问题,我却用了几辈子。”
“我突然发现自己为什么就执意去改变自己呢?既然行不通,我为什么不尝试去改变别人?”敖寸心笑着对他说道,她笑得很张扬,眼神冷厉逼人。
“敖寸心,你真狠啊。”敖拜看着她张扬的笑容,这么说道:“因为自己的不甘心,你就要拉着他陪你不甘心。”
敖寸心回望了他一眼,说道:“真正狠的可不是我,是这个世界,天道不是让我教他什么是至情至爱吗?我这就教他,有什么不对,不对的话恐怕天道也轮不到我在这撒野了。”
“你可知你是在玩火,天道的空子不好钻,你要学会适可而止吧。”
“最多不过是神魂俱灭,你可不知道,我天天都这么期待着,而我一生最怕的一件事,就是怕自己死不去。”敖寸心看着他道,表情庄重认真,就像是开玩笑的认真。
“呵呵……”敖拜看着她,轻声笑了,他笑道:“敖寸心,你这疯子……”
敖寸心淡淡的应道:“是啊,我早就疯了呢。”
◇
两人漫步于云海之间,敖拜问道:“不知道,三公主你是要去哪里呢?”
敖寸心伸手拨了拨眼前的云雾,随意答道:“还没考虑呢,西海不能回去,先随便找个地方落脚吧。”
“就这样?”敖拜讶然。
“嗯,就这样。”
“然后呢,难道等到千年一过,回去和离?”
敖寸心白了他一眼,道:“我找地方落脚,当然是在等杨戬来找我。”
“你又如何得知他会回来找你,说不定他想不明白呢。”
“他会来的,因为他是杨戬啊。”敖寸心轻笑,肯定的道。
敖拜沉默,隔了半晌,才淡淡道:“你这么了解他、相信他,其实……你已经爱上他了,对吗?”
敖寸心想不到他会这么说,一时片刻,也想不出什么对答的话,唯有沉默。
他等了片刻没有回答,似乎是笑了,低声道:“原来你自己也不知道。”
敖寸心一惊,怔怔的转头看向他,他站着斗云之上,看向她的方向,眼神悠远,好似是在看着她,又好似没有。
“怎么会?我从不做亏本买卖,在不知道他是否值得的情况下,我怎么会……”敖寸心回过神来,急忙反驳,最后无奈道:“你又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敖拜看着她,没回答,只是说起另一个问题:“恐怕你有段时间要等了,你走后他就吐血了,那血啊吐得可多了,都够我泡壶茶了,这么一来,他怕是有段时间修养了。”
敖寸心配合着转移话题,应道:“那是淤血来的,之前他受了伤,气血淤积在心,被他压制着,本来我是想开药给他慢慢消掉,现在吐出来更好。”
“三公主,不得不说,你真的好狡猾。”
“哪里哪里,过奖了。”
敖寸心弯腰垂首,道:“有缘千里能相会,就此别过吧。”
“瞧你说的,难道我们还能见不着吗?”
敖寸心笑了笑,不语,转身离去,身后传来一句问话:“你刚才说,你一生最怕的一件事,就是怕自己死不去,这可是你心中所想?”
敖寸心收起了笑容,垂下眼帘,降下一片阴影。
敖拜在她身后,她背对着他,所以没能看到她的神情,只听到她淡淡的道:“敖公子,说笑了。”语毕 ,她步伐不停,继续驾云离去。
敖寸心忽然又想起槐树妖说的那句话——永远都灿烂的生命,其实是一种罪。
是的,背着孤独寂寞的岁月,一日日地煎熬着,就是活上一千年、一万年、一百万年,又如何?
槐树妖说,这一生,只求能爱过一次,轰轰烈烈,哪怕短促,也无怨无悔。
其实她很想问,那么,她不止一生怎么办呢?难道就一直这么爱下去吗?
☆、第二十七章
凉风习习,敖寸心悠闲的坐在树上,翘着一只腿,左手捉着一串麦芽糖,右手拿着糖葫芦就往嘴里送。
“敖医师……敖医师啊!”
敖寸心听着这急迫的叫喊声,慢悠悠的把最后一颗糖葫芦往嘴里送,看了看左手没动过的麦芽糖,叹息句:“可惜了。”
说着就把那串麦芽糖放进旁边树洞里,站起身跳下树,刚整理好形象,那人就跑到她面前了。
“敖医师,你哪去了啊?”看到她,花子满脸焦虑的说道,“寨主刚回来了,到处找你呢?”
“来了来了,我这就去。”敖寸心无所谓的摆摆手,转身就走。
穿过竹林,再走一小段路,来到大堂门口,推开门,敖寸心径自走进去,喊道:“哟。寨主大人,我来了,找我什么事吗?”
本来正坐在虎皮榻上的男子,听到她的声音,回过身来,剑眉星目,只是那神情狰狞有点破坏形象,只见他怒气冲冲的对她喊道:“你跑到哪去了,老子不过是出趟门,你就不知道转哪去了,不是说让你留在这里,别到处乱跑吗?”
敖寸心见他怒气冲冲的摸样,也不怕他,挑眉道:“哪去了又怎样,你忙你的,我忙我的。”
本来就有点怒气的男子,火气更大了,怒吼道:“死女人,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处在哪里吗,到处乱走,发生什么事,老子又不在,看你怎么办。”
敖寸心平静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淡淡的道:“我怎么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当初还是你们‘带’我上来的呢。”
听她这么一说,男子有点心虚,口气也不怎么硬了,只是仍然强硬道:“老子不是说请你来当我们山寨的医师吗,老子每个月也支付了银子给你了。”
“哼!”敖寸心不屑的道:“当初要不是我救了你,你就是死尸一条了,哪能像现在这么活蹦乱跳啊,你这是恩将仇报,再说呢,谁稀罕你的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