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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从七年前开始的吧……从第一次成为贞奈曼家族执事的时候开始,涂尔克就像一个影子般 的存在。实体走过之后留在原地的影子,正确的讲,除了是爸爸的影子以外什么都不是,他 履行爸爸的意愿或者代行爸爸的意愿。
一个影子不可能有情感。涂尔克也如此。就算他为了爸爸、为了自己和弟弟去死,耶夫南也 不会有任何亲近感。
无法理解的心情。
“是那边!”
似乎听到了那种声音。但没有多久,那个声音被几十个人同时发出的悲鸣所淹没。还没有来 得及了解情况,他们已经走向了沼泽。
唰唰唰……哐!
闪烁的光和地动天摇的爆炸声一直持续着。
耶夫南突然感觉到异样的气氛。那种强有力而带有攻击性的魔法很显然不可能是针对已经衰 失战斗力的他们四人而施展的。
这意味着它是叔叔为对付突然袭击而准备的。
到底是什么,不久将会看到的。
眼中燃烧着怒火的布拉德扒开那些士兵走到前方。不,其实没必要扒开,那些士兵已经听不 见任何命令,他们因为恐惧而东跑西颠,努力想要逃得远远的。
勃拉杜眼睛正视着沼泽而依然能够冷静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知道面前将要出现什么。 他并不是不怕,但他更想好好看看那个家伙。
看看带走如同天使的叶妮的,那个亡灵血红色眼睛。
到达沼泽边缘的涂尔克望着抱在臂膀中的优肯的脸,然后露出浅浅的微笑,似乎在问主人准 备好了没有。
优肯仍然没有回答。虽然因为伤势严重而无力开口,但如果一定要说话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他没有任何言语,在涂尔克的帮助下勉强站起身,抓住了剑。
“是啊……终于……”
碧翠湖犹如地狱,永远都有某些沉积的东西。他朝着湖中心慢慢移动,那里到处是纠结的灌 木和慢慢腐烂掉的枯枝,从人畜尸体上散发的恶臭扑鼻而来。
起初用很小的声音,他开始呼喊妹妹的名字。
“叶妮……” 尸体腐烂的话会扔到哪里呢?那只魔爪同时虏走人的精神和肉体,一旦被印上烙印,必然是 终结,被亡灵勾走的魂魄将坠入深渊永不能上升……
故意将叶妮的尸体拿到沼泽边扔掉的时候,优肯和勃拉杜都没有来。
同时从对面也传来更为低沉但又十分明确的声音。
“叶妮!”
两兄弟或许根本就不想相对而立。但到现在才想着得到对方的谅解的确为时过晚,叶妮都已 经腐烂,不复存在,妹妹是绝对不会原谅的,绝对,绝对。现在,那些陈年旧帐就由我们兄 弟两个来清算吧!
优肯依靠体内慢慢上升的一股不知名的气力,重新握起剑走进了围绕沼泽的黑色树林。其间 士兵们的悲鸣并没有间断过。只传来一次的勃拉杜的声音,也没有再出现过。
“啊,啊……!”
“饶命啊……求求您……!”
久违了的碧翠湖,应该说沼泽,因为从湖底深处慢慢上升的动物垃圾差不多将整个湖都填满 了。那些都是已经死去很久的尸体。这是某些人知道而另外一些人则永远不会知晓的隆哥尔 德的秘密。相互间厮杀而又死去的事实还没有被人们知晓的时候,碧翠湖再一次承担了腐蚀 那些冰凉的表皮以至蜕皮的任务。岁月在一年、十年、二十年的流逝着……
又有谁会相信当初这片湖因为其湖水清澄碧绿而得名“碧翠”。
“让湖水腐烂是冤死的人们的仇恨所至。”
两兄弟终于在可以相互防御的地方相对而立。那是第二次传来勃拉杜的声音。
“从那些尸体中找一找看看有没有叶妮的金发,怎么样?”
涂尔克施展保护性魔法来保护主人的身体。勃拉杜看着被半透明的膜围绕的哥哥以及哥哥身 上的重伤,露出牙笑了起来。
“怎么样?两个人合作先把那些冤死鬼的尸体除掉!”
勃拉杜的身后有琼格纳。他两手握着火花,烧着突然靠近的那些尸体和沼泽怪物。这个怪物 和进攻波里斯的怪物属同一种类,每当火花烧到那些怪物的时候,便会发出啪啪的响声并喷 出肮脏粘稠的液体。
“要不,在那个红眼魔鬼出现之前我们先来好好算算陈年老帐?”
勃拉杜将黑刃哈格伦在身前划出一道弧线,仿佛立即就要向前刺去的样子。完全是一副信心 十足、游刃有余的神气。
现在,所有的兵士差不多都跑光了。沼泽中只露出上半身的那些尸体用他那只仅仅剩轮廓的 眼睛注视着两兄弟。优肯的剑稍微颤了一下,然后恢复了平静。
耶夫南看着填满沼泽的绿色烂泥和腐烂的尸体堆,感觉到近乎发热的寒意。他看着那些士兵 已魂飞魄散而逃之夭夭,仿佛根本就不将他放在眼中。隔着沼泽与爸爸相对而立的叔叔好像 也已经拔出了剑。
紧张气氛已经膨胀到极点,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之所以还没有出现只有一个原因。对,那 家伙什么时候现身呢?那个靠吃尸体使自己强大的红眼恶魔。
和哥哥背对着的波里斯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耶夫南的后面为他阻挡从 后面来的攻击。他非常认真的将精神集中于这项任务。和爸爸一样,他也认为如果这个家族 最后要有一个人生存下来的话,那个人必定是哥哥。
哥哥往后瞥了一眼,因为过于紧张,抓住冬霜剑的手在微微颤抖。在耶夫南还没有发觉的时 候波里斯已经感觉到贴着耶夫南身体的那个寒雪甲的银色光逐渐变亮。是不是有什么正在靠 近?
风凛冽地呼啸着,仿佛一条巨蟒将肚皮紧贴草丛而过,这时耶夫南听见了弟弟的声音。
“哥哥,寒雪甲……”
这时的寒雪甲向四方喷射着耀眼的光芒。连耶夫南的脸颊也映出白色光芒。
耶夫南越来越了解这件宝物。这是因为盔甲闻到了死亡的气味。寒雪甲已经预感到有东西正 在靠近。
咯咯咯咯咯……
听到了,不,……对,听到了。只能这么表现。在黑暗中有个东西正在向他靠近,他有着红 色的眼睛,用黑色的火焰裹住了全身……
波里斯用自己的精神而不是耳朵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令人不寒而粟的声音,可是身体却没法作 出反应,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无法动弹,一步也不能动,虽然与那声音一起还有其他正在靠 近。
是个漂亮的孩子,哈哈哈。
第二章 生离死别第一顿晚餐(1)
波里斯在原野中睁开了眼睛。
明亮的阳光暖暖的照耀在身上。除了一把剑,他身上没有任何东西。周围什么也没有。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并非是自己所熟悉的地方。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他立即清晰 地回想起前一晚发生的事情。
他记得自己当时正好背对哥哥站着,他想起了自己因为急促的呼吸连下颌都感觉发热的。但 然后呢?
仿佛经历一次巨大冲击,留下的只有一片混乱。波里斯觉得自己记忆中所负载的东西过于混 乱,以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应该拒绝接受。
什么呢……好像看到了什么……
“波里斯,你醒了?”
他仿佛挨了当头一棒,慢慢将身体转了过去。他看见耶夫南拿着盛满水的瓢走进来。他简直 不敢相信。
“……哥?”
耶夫南把瓢递给了还在发愣的弟弟,脸上露出微笑。
“对啊,除了我你还有其他的哥哥吗?”
波里斯没有喝水而是一直呆呆地望着哥哥,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两行泪水夺眶而出。看到这 一情景耶夫南感到诧异极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当耶夫南过来用手摸他额头的时候,波里斯丢掉手中的水瓢紧紧抱住了哥哥。水弄湿了两个 人的裤脚。
当耶夫南还没有来得及问为什么的时候,波里斯首先开了口。
“不是,哥哥……,我,我只是,只是很高兴……”
其实波里斯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激动。昨晚的事情中最重要的景象他连一个都想不起 来。真是奇怪。其他的记忆都非常清晰,只有那一部分怎么也想不起来。
耶夫南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拍了拍波里斯的肩膀就将身体从他身边移开。耶夫南跪在地面上 ,把自己的视线和弟弟的眼睛保持水平之后轻轻抚摸他的双颊。
“小子,你好像被什么吓倒了。”
波里斯心情平复下来之后,两兄弟拿起瓢走向了泉水。水源离这里并不是很远。周围就像家 乡隆哥尔德一样是一片广袤的原野。
泉眼不大,它被圆圆的石头围着,旁边还有可能是耶夫南拿掉的拴在瓢上的绳子。兄弟两个 人喝了个够之后,将瓢重新拴在了绳子上。
“哥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是奎伦家族领地的一部分——赫塔高原。隆哥尔德离这里很远。你也没有听说过这里的 名字吗?”
耶夫南仿佛做错了事情而露出尴尬的微笑。波里斯歪着头问道:
“我们一个晚上怎么能走这么远呢?”
耶夫南扬起胳膊指向泉水后方,那边有一批陌生的马。
一想到整晚都骑着那匹马过来,波里斯的脑子里又是一片混乱。在那么颠簸的马背上我都没 有醒过来,难道我一直都在昏睡吗?怎么可能那么长时间都处于晕厥中呢?
接下来要问的是理所当然的。波里斯看到哥哥的表情如此明朗,又被周围那么平和的环境所 环绕,根本就没有想过会有不好的答案而直接问道:
“爸爸在哪里?”
“啊……”
耶夫南虽然张着嘴,但没有能够很快回答。波里斯感觉有什么事情而疑惑地睁圆了眼睛,这 时耶夫南才赶忙答道:
“啊,就是……他去了别的地方,和涂尔克执事,但我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是哪里。当时乱七 八糟的,我们就那么逃走了。”
“那我们怎么找爸爸?”
耶夫南不假思索地答道:
“涂尔克执事到时候会用魔法联络我们的。”
波里斯一副明白过来的表情点了点头。
“那么这段时间我们得自己呆着吗?我们可以回家吗?还有,勃拉杜叔叔呢?”
“现在回家可能有点困难……”
耶夫南支吾着,波里斯好像非常清楚似的点了点头。在波里斯五岁的时候就已经充分了解到 叔叔的厉害。那时叔叔一个人来找爸爸,用胳膊将在院子里玩耍的波里斯夹在腰间,然后站 在水中前。当爸爸从楼上下来,叔叔就做出要把波里斯扔进井里的动作,并且还露出得意的 笑容。
波里斯不知道爸爸为什么要把叔叔赶出家门。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在开玩笑,自己咯咯的笑起 来,但是当黑黑的井水让他觉得可怕的时候,叔叔依然没有停止和他“开玩笑”,但依稀记 得那时爸爸和叔叔谈着什么很深奥的话题。
“我们同去姑奶奶那里怎么样?”
耶夫南突然提出这样的建议,波里斯不由得很惊讶的眨巴着眼睛。如果说姑奶奶的话,应该 只有一个人,但波里斯至今都没有见过这位姑奶奶。虽然是爸爸的姑姑,但对他而言是一个 既陌生又很遥远的存在。好像和爸爸支持的政党不是一派。他们之间连书信往来都没有,哥 哥真的和姑奶奶非常熟悉吗?
“贾妮娜……姑奶奶?”
“她应该在由三月议员派的史穆伦议员当市长的艾尔莫,虽然稍费些时日,但在一个月内应 该可以到达。”
“但是姑奶奶会欢迎我们去吗?”
耶夫南疲惫地摇摇头,头发轮流碰到两肩,然后露出苦涩的微笑:
“其实这一点我也不能确定。但是在爸爸……找到我们之前我们没有可去的地方。姑奶奶所 属的三月议员派和爸爸并非完全敌对……,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是哪里?”
耶夫南仿佛要说世界山最为困难的话,耷拉着肩膀说道:
“卡茨亚选侯”
“啊。”
波里斯也无言。虽然他还年幼,有很多东西不是非常明白,但他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