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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帝国集中力量稳定中土之时,从北疆传来急报,匈奴人两路入侵,一路从云中黑水方向攻击雁mén苍头河一线,一路从北地乌水方向攻击长城要隘焉氏塞。
北军大行辕左右副率王贲、司马尚,北军西行辕统率李信一边指挥北军据隘坚守,一边向始皇帝求援。据他们的估计,匈奴人的攻击要持续到第二年的初chūn,为此他们恳请咸阳给予钱粮武器上的支援。
北疆战事爆发,原定回镇京师的十万北军将士自然中止了南下行程,全部投入到战场,而更严重的是,北疆战事导致中央财政不得不向北方战场倾斜,这当即打luàn了咸阳在财政支出上的计划,让始皇帝和中央不得不重新拟制下一年度的诸多国事决策。
接到北疆急报的当天晚上,始皇帝紧急召见太傅、上将军公子宝鼎、太尉méng恬、护军中尉张唐、大监军杨端和和中将军、蓝田大营统率羌廆。
左丞相李斯陪shì一旁,郎中令méng嘉则把北疆急报读了一遍。
宝鼎暗自苦叹。老天与自己作对啊,好不容易把帝国推向了休养生息的轨道,谁知北疆战事再起,变数再生。很显然,始皇帝和李斯、méng嘉等人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怀疑自己给他们设下了一个圈套,十万北军回镇京师是假,推行“轻赋薄徭”之策让地方势力迅速坐大才是真。局势衔接的如此紧密,不要说始皇帝和公卿大臣们有这样的怀疑,换作自己也会恼羞成怒。
“诸位爱卿对北疆局势有何看法?”始皇帝脸sèyīn沉,冷声问道。
méng武悄悄看了宝鼎一眼,没有说话。
当初他就对始皇帝的决策提出过异议。北疆镇戍不仅仅是防御匈奴人的入侵,还包括镇制北疆边郡的北虏诸族,“守外虚内”的国防策略不可更改,但始皇帝坚持要建设中央稳固京畿,而武烈王在无可选择的情况下,只能同意始皇帝的决策,以此来赢得始皇帝对财政政策的修改。
méng武对始皇帝的决策有异议,对武烈王以十万北军将士回镇京师同样持否定态度,不过出于政治上的需要,他不能反对,只能暗自祈祷上天赐予北疆几年稳定局面,谁知一转眼的功夫,匈奴人就大举入侵了,好像匈奴人在咸阳布置了眼线获悉了帝国决策一样,一剑砍中了大秦的要害。
如今怎么办?刚刚拟制和实施的休养生息之策肯定不能朝令夕改,中央没有财政支持北疆进行持久战事,只能靠北疆自己想方设法坚持下去,这肯定会严重损害到北疆边郡的利益,边郡北虏人的生存一旦陷入危机,后果不堪设想。
此刻咸阳面临的已经不仅仅是十万大军能否回镇京师的问题,而是北疆武力能否在抵御匈奴人入侵的同时保持北疆边郡的稳定了。
méng武一筹莫展,他倒没有怀疑这是宝鼎为了阻止十万北军回镇京师而设下的一个圈套,他是担心北疆局势因此而崩溃。
张唐神sè冷峻,眼中尽是不满之sè。他是沙场老将,曾在北疆与北虏人包括匈奴人都打过仗,他知道目前广袤而漫长的北疆防线对大秦的和平统一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不但反对十万北军回镇京师,甚至认为目前的北疆镇戍力量犹嫌不足。
“北虏既然来了,攻打我北疆长城,那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张唐用力一挥手,气吞如虎,“倾尽国力,给北虏沉重一击。”
宝鼎脸sè僵硬,默然无语。
羌廆知道宝鼎的难处,他稍加沉yín后,说道,“从这些年匈奴人的攻击策略来看,单于庭内部对自身的发展没有形成统一意见,单于庭内部有很深的矛盾。”
始皇帝、李斯、méng嘉等人顿时关注起来,齐齐盯着羌廆。
“匈奴人先是攻打代北,接着又跑去打东胡,然后调过头来打河西。打河西的时候,匈奴人受到我们的牵制,无法集中全部力量展开攻击,于是暂时放弃攻打河西,再度南下攻击我长城防线。”羌廆说道,“这些年匈奴人一直在打仗,东打一下西打一下,力气耗费了不少,但战果有限。”
“透过这些攻击我们可以看到匈奴单于庭的内部矛盾,而匈奴人的各方诸王和归附匈奴人的大漠诸族在这些矛盾中互相倾扎厮杀,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北疆局势不仅现在紧张,未来还会持续紧张,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凭借我北军武力,长城防线绝对是固若金汤。”
羌廆话里的意思很明确,匈奴人因为内部矛盾和发展策略的不确定,会不断地攻击长城防线,而咸阳如果不能在财政上给北疆以支持,那么十万北军回镇京师的希望也非常渺茫,北军只能靠人数优势来确保长城防线的稳固了。
始皇帝等人听到这话不禁暗自冷笑。长城防线假若被匈奴人突破,武烈王和那些北军统率们还有好日子过?但现在的问题上,中央财政无法支持北疆战事,那假如长城防线被匈奴人突破,始皇帝和中央也要承担连带责任,所以只能退一步,放弃十万北军回镇京师的想法,继续给北疆以最大的财力支持,承认自己在这一轮博弈中的失败。
méng武不能不说话了,目前情况下,北军不但要守住长城防线,还要确保北疆边郡的稳定,所以,请武烈王即刻赶赴离石要塞的北军大行辕,行使北军统率职责,力挽狂澜。
解铃还须系铃人,无论是咸阳政局还是北疆局势,关键人物都是武烈王,现在只有请武烈王亲自坐镇北疆,先把当前北疆危局解决了再说。
张唐和羌廆不知道宝鼎的真实想法,没有表示支持。
始皇帝和李斯、méng嘉等待宝鼎的决策。
“我马上赶赴北疆。”宝鼎断然说道。
“十万北军将以最快速度回镇京师。”
宝鼎这句话一出口,始皇帝和李斯、méng嘉顿时松了一口气。宝鼎的这个决策不容易,虽然这足以说明北疆当前危机不是宝鼎给咸阳宫设下的圈套,但肯定是北军统率们不愿意遵从咸阳命令chōu调十万北军回京,所以才利用匈奴人的入侵向咸阳施压。
“武烈王,匈奴人两路攻击,我长城防线岌岌可危。”张唐当即反对,“在战事最为紧张之刻,把十万北军主力调离长城防线,甚为不妥。请武烈王三思。”
“咸阳拿不出足够多的钱粮。”宝鼎说道,“依靠北疆自身能力也无法供养三十万北军,所以,若想确保长城防线,首要之务就是削减镇戍军队,大量调用边郡地方军。”
边郡青壮要守护自己的家园,其士气高昂,其次,临时征发的兵役,其士卒要自己解决一部分口粮衣物和马匹武器。宝鼎的目的很简单,用地方军代替正规军,用北疆人镇戍北疆,用北疆人的财富来填补中央财政投入的不足。
始皇帝当即赞同,同意宝鼎大量征伐边郡兵役进行作战。
羌廆望着宝鼎,目lù忧sè。虽然宝鼎的计策可以实施,但宝鼎若想说服王贲、司马尚、辛胜和李信等北军统率,从北疆chōu调十万主力回镇京师,难度太大了。
第441章北疆的冬天
第441章北疆的冬天
武烈王日夜兼程赶到离石要塞。
左更王离出迎三十里。
“战事如何?”宝鼎与王离寒暄两句后,马上询问边塞战况。
“代北战场,匈奴人受阻于苍头河和金河山一线,尚未威胁到雁mén腹地。”王离不以为然地说道,“北地战场,大上造白公差在乌水上游与匈奴人数次jiāo战,双方互有胜负。”
“白公差没有退守焉氏要塞?”宝鼎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陇西战场,少上造máo子睿率军渡过大河,与大月氏胖顿翁侯合兵一处,沿大河北岸东进,威胁匈奴人的侧翼。”王离笑着解释道,“匈奴人的右贤王大概担心贺兰山受到攻击,所以不敢倾尽全力南下攻击,这给了大上造白公差在乌水一线伺机反击的机会。”
宝鼎微微颔首,对北疆当前局势已经有了个大致的了解。三十万大军镇戍长城,还有几十万可以随时征发的北疆青壮,就算匈奴人倾尽全力攻击,秦军也可以轻松守住长城防线,王贲等人之所以向咸阳告急,关键还是不愿意遵从咸阳命令让十万北军将士回镇京师。
“安平侯可在大行辕?”宝鼎问道。
王离摇摇手,“安平侯司马尚在平城北行辕指挥作战,目前大行辕由我父亲和代王坐镇。”
宝鼎暗自叹气。往常自己回北疆,各军统率即便再忙也要chōu出时间来迎接自己,但这次竟然来了集体“消失”,虽然匈奴人入侵,北疆战事的确紧张,但诸如司马尚、曝布、章邯等高级统率还不至于要亲临第一线指挥作战,由此可见北军统率们是故意“躲着”自己,原因无非就是不满自己放弃北伐大计,不满自己暂时中止直道修筑,不满自己在咸阳做出妥协一次xìngchōu调十万北军回镇京师。
想到离京前méng武、张唐和羌廆三位老将军忧虑的目光,想到始皇帝殷切的期待,想到复杂的咸阳政局,宝鼎心如重铅。这时一阵寒风袭来,直钻铁甲之内,让宝鼎情不自禁地打了几个冷战,接着连打喷嚏,呼出的热气在眼前形成了一片淡淡的白雾。
王离笑了起来,用手中的马鞭轻轻捅了一下宝鼎的腰肋,揶揄道,“大兄,在咸阳待了几个月,锦衣yù食,再回到这冰天雪地的北疆,是不是不适应了?天天气太冷,还是坐辒车吧,如何?”
宝鼎一甩手,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想回京?”
“不,不,大兄,我要追随你出塞北伐。”王离豪气冲天地举起马鞭,在空中猛地chōu出一声响,“大兄,听说你这次回京,已经说服了皇帝,大军马上就要北伐了,我岂能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宝鼎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扭头看看身后的唐仰和宗越。这两位也听到了王离的话,目lù凝重之sè。宝鼎接着望向了陪同王离一起过来迎接自己的琴珪。琴珪现在是宝鼎的左长史,掌诸曹掾属,主要负责督导北疆各边郡实施一系列的财经政策,长期留驻北疆。琴珪碍于王离就在当面,不好直说,只能隐晦地给宝鼎使了个眼sè。
宝鼎的心里涌出一股怒意。这个假消息肯定是北军统率部散布出去的,目的是给自己施加压力。
北疆现在的局面也越来越复杂了,虽然自己可以掌控代北和东北疆,但西北疆属于大秦本土疆域,老秦人在陇西和晋西北扎下了根,这导致整个北军内部派系林立,利益纠葛太深,自己在北军统率部并不能做到一言九鼎,更无法如臂指使地指挥北军三大行辕和十大统军将军。
中土统一带来的权力和财富太yòu人了,做为功臣云集的北军来说,当然垂涎三尺,但始皇帝和咸阳宫对功臣们的赏赐太吝啬,让他们非常失望,于是北伐就成为他们攫取更大权力和财富的唯一契机。
目前情况下,功臣们是愿意继续统军镇戍边陲,还是以功臣的身份去出任郡县官长?功臣们无疑会选择后者,那意味着更大的权力和财富,相比较而言,统军镇戍边陲,除了在蛮荒之地“茹máo饮血”外,所得的好处非常有限。
中土统一了,军队的使命由“统一中土”改为“镇戍中土”,其重要xìng明显降低,这也是始皇帝和咸阳宫不愿意把有限的财赋投入到北疆镇戍的原因。目前大秦最大的足以危害到统一大业和国祚安全的危机不是来自外虏的入侵,而是来自“分封”贵族们对权力和财富的掠夺。宝鼎之所以支持始皇帝建设中央稳固京畿的决策,其原因也在如此。
咸阳政局的这种变化,不仅只有始皇帝和中枢看到了,北军统率们通过各自隶属的政治势力的“指点”也看到了,而功臣们对此尤其愤怒。
大秦统一,功臣们的贡献最大,他们流血流汗甚至付出生命,但最后“摘桃子”的却是宗室贵族,皇子们封王爵,领封国,做一方诸侯,还有那些豪mén贵族,他们的子弟mén生出任郡县官长,大肆掳掠财富,而功臣们,包括他们的部属,他们的士卒,却被赶到了贫瘠的北疆,镇戍长城,为这些“摘桃子”的贵族们提供保护。
是可忍孰不可忍。始皇帝和咸阳宫在权力和财富的再分配上根本没有丝毫的公平公正,始皇帝和法家大臣们以“法治”和“中央集权”为借口,不但阻碍了豪mén贵族集团对帝国的权力和财富的掠夺,也毫不留情地断绝了以寒mén军功贵族为代表的功臣们试图占有更多权力和财富的念想。
现在功臣们就剩下军队了,如果任由始皇帝和咸阳宫把他们手里的军队也给抢走了,那功臣们就成了任人宰割的“孤家寡人”,等待他们的命运可想而知,不是兔死狗烹就是回京圈禁,这是功臣们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也是豪mén贵族们坚决支持他们与中央对抗的原因。始皇帝和中央如果直接控制了大量军队,试问尚未发展壮大起来的豪m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