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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少女身形微微一震,缓缓转首,猛然惊叫一声:“是你!”
长孙骥奇道:“姑娘认识在下?”
“唉!你再仔细看看?”
少女一声轻轻一叹,将头微微仰起。
长孙骥借着月色看去,却是“八卦门”教主之女,李小环。
不由一怔道:“姑娘恢复本来面目,越发俊秀脱俗,在下眼拙,差点认不出来了!”
李小环眼眶一眩,盈盈欲泪道:“难解丹心一点愁,空留姿色对黄昏,少侠不问也罢!”
“姑娘离弃家园,天涯浪迹,此情可悯,在下岂能不管,既有愁意,何妨说出?”
李小环道:“少侠一定要问么?”
“疾病相扶,患难与共,以全江湖道义!”
“恐怕这点道义,你是无法全了!”
长孙骥微微一震说:“姑娘莫不是笑在下贪生怕死?”
李小环目光一扫,现出一股幽怨色彩道:“小奴知少侠是个汉子,虽披肝沥胆,亦在所不辞,只是……。”
“姑娘请说!”
“只是此事比生死尚难决定。”
长孙骥身形一震道:“姑娘但说不妨!”
李小环道:“你不懂么?”
长孙骥茫然摇摇头。
李小环又道:“莫非你是装聋作哑如痴?”
“姑娘请说得明白的……”
“再不然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长孙骥身形又是一震。
他今日已是情孽缠绕,不知如何脱去,现在又增上一个,更加茫然不知所措……
李小环幽怨的一叹道:“普柳之姿,岂能作凤林之想?”
“可是我已有三房妻室,岂敢再负姑娘青春!”
“你以为这样对不起我么,其实在我却是一种荣耀?”
“姑娘又何必作茧自缚?”
李小环又飘过一道幽怨色彩道:“岂但作茧自缚,而且不到老尽之时,将无以自了?”
“姑娘!这可苦了你了?”
“你能知道就行,我们后会有期!”
讲完转身作势,便欲离去。
长孙骥微微一惊,运用六爻掠云步,身形方动,已拦在李小环面前道:“姑娘欲去何处?”
“你们大批人马,去和我爹娘作对,我怎能与你们同行!”
“姑娘可否告知今后行踪 ?”
李小环眼睛一红道:“我孤身只影,无亲无故,哪有一定去向?”
长孙骥冷静一下道:“现今倒有个两全之策,不知故娘可肯屈就?”
“少侠请说!”
长孙骥道:“在下老母与原配妻子俱在安庆乡间居住,乏人照顾,姑娘何不到舍下暂住,待我大事了后,再到乡间,为姑娘研究个万全之策!”
李小环道:“既有少侠安排,奴家岂有不愿!”
“如此姑娘稍待,我去写封信。”
讲完撩衣入里,顷又出来道:“姑娘可携此函去安庆镖局找火眼猴子侯广候二叔,他与我兄是吻颈之交,自会为你安排,引到舍下。”
李小环飘过一道幽幽的眼光,双手接过云笺道:“谢谢少侠安排,我们后会有期!”
白影微闪,已失去踪 迹,她那轻功,确是不可轻视。
李小环一去,长孙骥心头上,突然感到一阵空虚,这是他从前所未有过的!
他眼光怔怔看着对方去向,默然无语,也说不出自己感受是一种甚么滋味?
长孙骥闭目沉思,情绪陷入一种极为混乱的状态之中。
他受不了忧郁情感侵袭,突然翻嘘气啃声,一阵长啸,这全是以他充沛的内功发出,啸声未了,霎时间,全堡中人影翻闪,齐向他立身处围来!
他不由一惊,也深叹匡家堡防守之严!
长孙骥虽是加入匡家堡已近一年,但这一年中,他却东奔西跑,到处飘荡,对堡中内部情形,并不十分了解。
此际屋面上,翻身跃下两个人来,竟是银鹤堂堂主童湘与飞豹堂主“鬼牙掌”姜虚。
两人一躬身道:“参见护法,不知有何甚么发现?”
长孙骥一笑道:“一时气闷,伸展一下劲力,却不想惊动了两位堂主。”
姜虚一笑道:“既然无事,我们先行告退了!”
两人一躬身间,又同时离去。
长孙骥正欲转身入房,忽听暗影里有人噗哧一笑!
他一惊间,已心手并用,足踏六爻掠云步,扣住了那人手腕,这动作快得犹如闪电一般。
那人一声娇叫:“骥哥哥轻一点,痛!”
长孙骥抬头看去,竟是武卿云,忙道:“云妹!你还未睡?”
武卿云用食指在脸上一划道:“避着自己夫人和别人鬼鬼祟祟的,你也不羞。”
长孙骥微微一愕,情知方才情形,已落在她的眼中。
忙笑道:“你见着了也好,免得以后又发生误会!”
武卿云一笑道:“你放心吧,我才不会吃那一门子酸醋呢?”
长孙骥一笑道:“你现在还不太懂!”
“哼!我有甚么不懂,巴不得有十个八个在一起,那才热闹呢?”
“那要多大的床才能睡觉?”
武卿云小脸微微一红,笑道:“再不然咱们分家。”
长孙骥笑道:“如何分法?”
“各睡各的被,谁向谁看瞎眼!”
她语声刚了,暗影中又有噗哧一笑道:“好主意!好主意。”
姗姗走出一人,却是阎小凤。
长孙骥道:“凤妹尚未休息?”
阎小凤一笑道:“我在看你们演戏。”
“这戏不是我要演的!”
“我知道,哼!要不是,看我不一剑穿透你两个窟窿?”
长孙骥被吓得舌头一伸……
武卿云娇笑一声道:“凤姊姊,你的醋劲倒是很大的?”
阎小凤一笑道:“你知道就好,以后可得小心一点!”
武卿云做了个鬼脸,忽听暗处有人轻轻一声叹息。
一条青影,已闪入隔院的西首房中。
武卿云低声道:“这是秦姊姊,好像有甚么心事似的?”
长孙骥一阵感触,心情又乱了起来。
阎小凤这两日来的相处,已看出秦素娥的心思。
於是向长孙骥道:“秦女侠也很可怜的……”
长孙骥双目仰视天上浮云道:“世上有许多事情,明知对方可怜,但却无法解决!”
阎小凤道:“骥哥哥有这个意思么?”
长孙骥微微一怔,道:“我怎敢有负三位妹妹?”
阎小凤道:“祇要骥哥哥不喜新厌旧,再讨几个何妨?”
武卿云拍手笑道:“妙……妙!如此我们也可以称强斗胜,独霸一方,骥哥哥当堡主,我们分执内外堂,岂不威风凛凛。”
长孙骥笑道:“云妹就是喜欢闹!”
她哪知这一句玩笑话,以后竟成了事实?
此际天色已亮,众人皆先后起身。
孔二先生大笑道:“你们新婚燕尔,情话绵绵,连觉都不想睡啦?”
三人面色微微一红,忙上前请安。
此际“仙枴姥姥”“无影女”秦素娥“痲疯道长”等人,皆先后起身。
匡家堡的大厅上,又摆下了很多酒席。
“铁笔生死判”匡超仍执主位,众人喧嚷一番,已决定当日起程,分批前往西梁山“八卦门”。“仙枴姥姥”与“无影女”秦素娥及四女婢“追风剑客”武建德及妻子梁月华,四小徒,匡家堡银鹤堂堂主童湘“鬼牙掌”姜虚,为第一队。
孔二先生“神偷”何六“侠乞”何三“痲疯道长”白虎堂主赵一山、青龙堂主王沖,为第二队。
“铁笔生死判”匡超;天星帮主阎凤娇;万象堂主周非一;灵龟堂主纪全,及“铁笔生死判”的八大门徒,为第三队。
“大同一怪”湛无尘,小和尚慧性,商隐陈宽仁,少侠白云飞,乞帮小帮主王六子,匡秀华,阎小凤,武卿云等一般小友为第四队。
长孙骥因兄仇未报,耿耿於心,欲就便访查仇人下落,故单独而行!
匡家堡祇留下地蛇堂主钱起与伏虌堂主,孙佈星等守堡。
这时已是初夏季节。
风儿吹在身上,已有点暖洋洋的感觉。
在西梁山道上,现出一个儒衣儒服,风流潇洒的书生,急急向西凉山路赶去!
天色已渐渐的暗了下来,突然一阵冷风,落下了丝丝微雨,远处传来一两声犬吠。
那少年身形突然慢了,自言自语的道:“现在已是日落昏黄,傍晚时分,看样子赶不上宿头了?”
竟自一转向,向犬吠方向行去!
天色更暗了,雨丝儿也渐渐浓了起来。
那少年一阵急奔,约一、二里地,发现前面有一座村镇,数十间砖瓦,形成一道小街。
那少年轻轻唉了一声,皆因那街道寂静已极,听不到一点人声!
原来那少年正是长孙骥。
他自离开匡家堡一路西行,不数日工夫,已来到这小镇。
长孙骥缓缓步入,见街口横立着一道围墙,中开一门,门头上写着:“徐家镇”三个大字。
从门中直透街心,竟然连一个人也没有。
他自言自语的道:“奇怪,难道这是一座死城不成?”
他缓步走进,见家家正门大开,门框上印着白色的骨骼图形,双骨交叉,看来极为恐怖。
长孙骥大是惊异。
他自入江湖以来,从未见过这种场面。
这难道又出了甚么秘密帮会,横行武林不成?
他猛的一旋身间,向第一家门里窜进,迎面飘过一阵血腥之气。
他为了怕发生意外,单掌一立,一转旋身,身形已紧贴墙壁,展目看去。
不由一阵毛骨悚然!
地面上平滩着几堆白骨,犹自染了鲜血。
白骨!
鲜血!
这是谁弄的把戏?
以眼前情况来判断,显然这些人死了并未有多久,这些人难道一点肉都没有,都是皮包骨血不成,或者是被甚么野兽吃了,但门框上的骨骼符号,又是甚么回事呢?
长孙骥满腹狐疑,随又走向另一家屋内,情形仍然一样!
这些人并无兵刃器械,显然皆是纯良的百姓,是甚么人心狠手辣,竟然对这些手无寸铁的人下手,难道这些人皆有可死之道?
长孙骥连跑了几家,除去人数多寡不同而外,情形皆是相同。
他喃喃的道:“燕玲说得不错,这江湖上真是风险之极!不管是正道武林,或者是绿林草莽,竟然一个比一个狠,一个比一个辣!”
这是为了甚么?
他猛抬头间,只见一座大院,楼宇高耸,横立眼前。
他想:“到这大院中去搜搜,或许可以发现到甚么!”
长孙骥心念及此,已纵身向大院门首走去。
那门口同样的印着一个白色骨骼图,大门两面,有两滩白骨红血堆子,向里走是一条白石甬道。
长孙骥想:“看样子这尚是个富有人家,不知何故与武林中人结了冤仇?”
他正走间,忽闻不远处的花丛之中,发出一声呻吟……
第四十三章 白骨图形
长孙骥身形微纵间,已跃至花丛旁边,用手拨开枝叶,里面赫然躺着个面目丑陋的女子,胸前殷着一片鲜红血液,游气如丝,显然已接近死亡阶段!
长孙骥惊呼一声:“你是谁?”
那女子露出失神的目光,微微摇头,已经不能讲话。
他从怀中掏出一粒丹药,欲塞向少女口中,但为时已晚,那女子双目一合,竟然死去。
长孙骥正欲离开,忽的一阵微风过处,吹起那女子的衣襟一角,反面赫然绣着个白骨图形,那形状与各家所印的一样。
他又是一愕,难道这丑陋的女子,竟是“拆骨党”党徒?
既是“拆骨党”党徒,却为何受伤后无人救护?
长孙骥豪侠心肠,观目前情况,义愤填膺,既得到眼前线索,岂肯放过!
他转瞬间,已在那女孩身上搜了一遍,却丝毫无得,这才转身向正厅上走去。
这本是座死镇,再加上到处印着白骨图形,景象极为恐怖!
他进入正厅之际,抬头一看,愕然倒退了两步。
因为正中一把太师椅上,赫然坐着个鬚眉皆白的老者,面露着严肃的气氛,双目微微下垂。
长孙骥略一躬身道:“误入宝镇,触景生奇,还望长者指示迷津?”
那老者却不答话。
长孙骥打了一揖又道:“误入宝镇,触景生奇,尚望长者指示迷津?”
半晌之后,仍然未听到那老人回答。
长孙骥心想:“难道这老者睡着了不成?”
他缓缓用手抚在老人鼻端,竟已气绝多时!
他赫然又退了两步,这难道也是“拆骨党”所为么?
既然是“拆骨党”所为,为甚么不将他肉身化於血水,白骨拆成一堆,却让他安闲的死在太师椅之上!
长孙骥甚是不解,又向第二层正厅走去。
这大户人家,一共是五层正厅,而每一层正厅的太师椅上,皆坐着个久已死去的老者,他看得大感不解,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