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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啊,怎么会有这样的小姨?”
“瞧你说的,谁还能把不老实几个字写在脸上啊?”
云舒抽抽嘴角:“她俩也差得太多了吧?喜娘挺顾家的。虽然也时常往她娘家送东西,大部分时候还是向着婆家的,这个洪嫂……真不知该说她什么好。就算她是喜娘的小姨,也不能这么干啊!
哎,春秀姐,你知道洪嫂怎么当上大厨房管事的吗?这差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你现在是被她背地干的那些事儿气着了,其实洪嫂这人挺能干的。你不信的话抽空去大厨房走一趟就知道了。大厨房那么多东西那么多人那么多杂事,能把它打理得井井有条又不误事很不容易,洪嫂虽然毛病一大堆,却是有些能耐的。”
“是吗?还真看不出来。哎,她又是怎么成了于方庆的娘子的?”
“你这丫头,自家的事还要问我这个外人。可见你以前多不上心!”
“什么啊?春秀姐,你可是我亲姐姐,什么外人不外人的?说吧说吧。她跟于方庆怎么凑到一起的?”
“这个……听说还是干爹干娘做的媒。”
“我爹还有份儿?”
“应该是吧,听说干爹本想给于山续个弦儿,让干娘帮忙相人,干娘便相中了洪嫂。本来事情都要成了的,于山却坚决不同意。为了不让洪嫂难看,于山说他堂弟于方庆也是个鳏夫。一直想续个弦儿,如果洪嫂愿意的话,他们俩成一对儿正好。
干娘问了洪嫂的意见,洪嫂同意了,她和于方庆便拜了堂。”
“原来如此,这么复杂啊!”
云舒皱眉想了会儿:“春秀姐,洪嫂身世确实挺可怜的,可咱们家也算帮了她大忙不是?娘亲还把那么重要的差事交给她,你说她为何还要东挪西挪做假账贪墨东西了?而且数目那么大。还有库房于方庆那里也是,他们俩可是一家的,两个人都这么弄,他们就不怕查出来吗?他们就不会良心不安吗?他们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啊?”
春秀想了想:“这个……他们应该也怕查出来吧,要不也不会遮遮掩掩,每次干娘提醒她后,厨房和仓库那边都能安静一些日子,只是……唉,他们夫妻俩那么多孩子,兴许这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们吧!”
“许多孩子?不就两个吗?”
“哪里啊?听说洪嫂带出来的只是两个女孩子,她婆家那里还有四个男孩子,最大的快要成亲了,最小的才三四岁而已;于方庆他死去的娘子也留下了三个孩子,还都是男孩儿,兴许……他们是想多攒点儿,给儿女们挣些家底儿吧!”
云舒汗颜,两个加四个再加三个,一共九个,其中还有七个男孩子,天啊,这也太能生了吧?他们要挣家底儿?就到咱们家来掏,这是什么道理?
明白事情始末的云舒,想来想去,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难怪娘亲一再纵容她,兴许那些所谓的关系还是次要的,娘亲是心疼那几个孩子。可能她觉得睁只眼闭只眼,让洪嫂拿点儿就拿点儿吧,就当给那几个孩子买些吃穿,让他们日子好过些。
殊不知这好意却让对方误解为你软弱可欺,越做越过分却还丝毫不惧额,更可怕的是她带动起来的那股风气影响了整个院子的人,要是人人都像她那样又偷又拿、什么都往自己兜儿里塞,金山银山都能搬空。
如此看来,虽然不能确定洪嫂就是家里这股歪风邪气的源头,至少她对此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无论如何,这个洪嫂也绝对留不得的了。至于该以什么名义、什么方式来处理她,这个需要好好斟酌斟酌。
云舒站起来,一边思索一边走来走去,春秀也不打扰她。淡定的坐着一个人喝茶。
午饭过后,云舒和春秀准备小憩一番,小蝶掀帘进来:“小姐,有个仆妇求见。”
“仆妇?谁啊?”
“她说她是大厨房的,叫容娘。”
“容娘?”云舒想了片刻,春秀道:“云舒,你不是说上午给你端茶那个大厨房的仆妇叫容娘吗?是不是她?”
云舒一拍脑袋,对啊,多半是她,云舒站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道:“快让她进来。”
没一会儿,小蝶带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妇人进来,正是上午见过的那个徐容娘。她现在换了身碎花补丁衣裳。胳膊上还挂着个包袱。徐容娘一进堂屋便跪下磕头:“给小姐请安!”
“不必如此,你快起来。”
徐容娘却未起身,“容娘叩谢小姐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哪有那么严重?”
“小姐,奴婢是说上午做错事,小姐却未扣奴婢工钱。又让洪管事另给奴婢银钱,奴婢家中急需用钱,厚颜接下,这银钱对小姐来说不算什么,对奴婢却是救命钱,奴婢叩谢小姐。”容娘说完再次用力在地上磕了一下。
云舒看这妇人说得真诚。让小蝶扶起她又给她看了座,她推诿数次最后总算斜着身子坐了半截儿。云舒看看她那身装扮和包袱:“怎么,你拿包袱作甚?洪嫂又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洪管事对奴婢极好,奴婢…奴婢只是不放心家中爹娘,想回去看看。”
“嗯,也好,你先回去看看。请大夫给你爹娘看了病抓了药,等病情好些再来吧。大厨房那边我会给他们打个招呼,你回家这段时间工钱照算。”
容娘愣了一下,抬头看云舒一眼,赶紧站起来又要跪下,云舒示意小蝶,小蝶将她拉回到凳子上:“容娘,我们小姐随和,你不必如此,坐着说吧!”
容娘不自在的正襟危坐,低着头:“容娘多谢小姐,只是…只是……”
“怎么了?要是有困难的话尽管说来!”
容娘紧咬嘴唇,犹豫半晌,一咬牙又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多谢小姐,不过…奴婢爹娘都有病在身,家中再无他人照顾,奴婢想留在爹娘身边尽孝,所以…所以不打算再来了,请小姐恕罪。”
云舒皱眉想了想,不来了就不来了呗,恕什么罪?云舒本想说回去好好照顾爹娘,不过看容娘紧紧抓着衣摆的手,她脑中一闪,莫非…她是被洪嫂逼走的?
“容娘,洪嫂当真把钱都给你了?”
容娘顿了一下,脑袋垂得更低:“回小姐,给了!”
“给了多少?”
“给了奴婢的工钱……还有…还有洪管事三个月的工钱。”
“哦?一共有多少?拿出来我看看,够治你爹娘病不?要是不够啊,我再把洪嫂叫来,让她多出点儿血。”
“不用不用,够了够了,多谢小姐,洪管事给了奴婢许多银子,足够了……”容娘吓得连连摆手,春秀笑道:“容娘,你不要害怕,有云舒帮你压着她,她不敢怎样。”
“多谢春秀小姐,银子够了,真的够了。”
“是吗?那拿出来看看啊!”
云舒追问几次,容娘一直低着头磨磨蹭蹭,就是不动手,春秀拉拉她小声道:“云舒,算了吧,人家自个儿攒的银子,哪有非要给你看的道理?”
云舒倔强道;“我就是想看看嘛,她要是敢少给一文那就是是糊弄我,诚心跟我作对,看我不收拾她。容娘,你不愿意把钱财拿出来我也不勉强你,这样吧,我问你,洪嫂的月例是多少?给了你多少?你给我报个数儿总行吧?”
容娘怯生生的偷看云舒一眼又赶紧低下,犹豫半晌,声如蚊讷道:“一…一两多吧!”
“一两多?洪嫂给了你三两银子?”
容娘低着头扭扭捏捏,小声道:“是!”
“小蝶,你查查账本,洪嫂每月的月例是多少?”
小蝶道:“回小姐,奴婢不用查也记得,洪嫂的月例是三两五钱。”
“三两五钱?三个月就是十两五钱,呵。这洪嫂真会省钱,小蝶,你去把洪嫂找来。”
“不要不要,小姐,求您了,我…奴婢不要钱,奴婢…奴婢想回家,奴婢这就告辞了!”容娘站起来就要走,一到门口却被个黑面神拦住,她吓了一跳。惊恐的后退几步。
“夜五,退下!”云舒站起来走到容娘身边道:“容娘,现在这个家我做主。不论是洪嫂还是芸娘,她们都得听我的,我来问你,你这次回家到底是你自己想走还是洪嫂逼你走的?”
“我…我自……”
“等一下,回答之前你要想清楚了。此事我立刻会派人去查证,如果你敢说谎,我会告诉洪嫂,是你跟我告了密,说她扣了你工钱,又不听我的话。还贪墨东西,收受贿赂,你觉得洪嫂会不会寻到你家来算账?”
容娘脸色刷一下就白了:“小…小姐。您…您不能这样做。”
“我最恨别人把我当傻子,在我面前睁眼说瞎说,我会怎么做就看你自己了!”
容娘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怔愣良久,云舒和春秀坐在上方静候,好一阵过后。小蝶在云舒的示意下,在容娘耳边小声耳语几句。容娘含着泪花儿抬头看向云舒:“云舒小姐,如果…如果我说实话,您…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你不用求,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只要你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告诉我,我会给你爹娘请本县最好的大夫,医药费全包,如何?”
容娘顿了顿,放下包袱,就地跪下给云舒磕头:“多谢小姐,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
奴婢方才回去,一进屋就见洪管事和马管事在奴婢屋里,奴婢还没说话,马管事就把奴婢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然后扔给奴婢三两银子,让奴婢自个儿来云舒小姐这里辞工,还威胁奴婢不得说她们半分不是,否则一定会找到我家里去找我爹娘麻烦……”
“呵,她们想的倒不错,让你自个儿来就不怕你说漏嘴告状?”
容娘低头不说话,云舒想了想道:“那马管事是谁?”
“她是洪管事的侄女,听说……是小姐表嫂的姐姐。”
“哦?马喜娘的姐姐?亲姐姐?”
“奴婢不知。”
云舒询问的看向小蝶:“小蝶,你知道喜娘还有姐妹吗?”
小蝶想了想:“好像…没有啊,听说只有个妹妹。”
“那这个马管事是谁?”
几人沉默片刻,云舒心想待会儿去查就是,问道:“容娘,我问你,洪管事是不是经常克扣你们工钱?你们大厨房那边是所有人都被克扣还是部分人被扣?一般扣多少?”
容娘似乎还有些犹豫,云舒道:“你前面都说了,说一句是说,说十句也是说,在洪嫂他们眼里没什么区别,在我这里区别就大了!”
容娘低头紧咬嘴唇,片刻后一咬牙:“回小姐,奴婢来这里半年,第一个月工钱一文未拿,之后每月只能拿到一半,其他的说是年底一起发。可我问过其他姐妹,他们说年底确实会发一些,但却是以主子赏钱的名义发,也给不齐。
奴婢不知别人如何,我们洗碗的这几个人人都扣了的,听说只有大厨、主子的亲戚、跟主子走得近的才不会扣,还有山下小杜村的不会扣,其他多半都会扣。”
云舒气得牙痒痒:“这么多人被扣钱,就没人有意见?为何没见人来告状?”
“其实,大家都挺有意见的,也有人去告过状,可一来单独见老爷夫人小姐的机会极少,二来即便告状夫人也不会把他们怎样,反倒是告状的人很快就会被洪管事他们找借口赶出去,工钱也一文都拿不到。
大家说其实这里的工钱给得挺高的,就算每个月只拿一半,也比其他主家干活的仆役少不了多少,再加上年底的赏钱就基本持平了。何况咱们主家几个主子都宽厚仁慈,从不打骂仆役,要是差事好,还能…还能拿些东西回去……”
第七二一章 哭穷
拿些东西回去?云舒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见容娘目光闪烁的偷瞧自己,她愣了一下,稍稍一想,原来如此,容娘一个洗碗的杂役都这么说,看来利用职务之便拿东西已经是自家所有仆役的共识啰?或许在他们眼里这根本不算偷吧?
云舒哭笑不得,“容娘,你都‘拿’了些什么?给我看看。”
“奴…奴婢没…”
“你可不要跟我说什么都没拿,我不信,给我看看吧,我不会收的,也不会罚你的。”
容娘偷看云舒,见她确实没有生气的样子,犹豫好一阵,才慢腾腾的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几个碗碟儿来。云舒过去捡起来看,有碗碟、菜盘子、杯子,粗瓷的细瓷的都有,仔细看,那些容器或多或少都有点儿损伤,比如缺个小口、碰掉点儿瓷什么的。
容娘怯生生的望着云舒,小声解释道:“小姐,这些都是管事说坏了要扔的,我看还能用,就…就捡回来了,好的奴婢从来不敢拿,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