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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愣了一下,急道:“云舒小姐,为什么要绑我啊?我又没犯事。哎,哎,你干什么?放开、放开,臭男人,别碰我,不得了了,非礼了非礼了,呜呜呜~~~~”
看着那妇人演的一出又一出,直到最后被绑成粽子堵了嘴扔进柴房,还能听见她呜呜呜的吵闹声,云舒又好气又好笑,自家院子还有这等泼妇,云舒是第一次领教。
这边蓉儿已经被雁儿扶了起来,云舒皱眉看他们,雁儿道:“小姐,您别怪罪蓉儿,蓉儿没偷东西,都是那泼妇瞎说,诬陷蓉儿的。”
云舒没有说话,雁儿急道:“真的,小姐,蓉儿她二姨是我们村儿出了名的泼妇,我从小就见她欺负人,村长隔三差五就在找她,我还经常听她背地骂村长了。”
云舒转向蓉儿道:“蓉儿,东西…当真是你偷的?”
蓉儿低头轻轻嗯了一声,雁儿急道:“哎呀,傻蓉儿,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认啊?其他事情可以帮,这种事怎么能帮了?你二姨偷的可是老夫人的东西,就算你帮她顶了罪,那借据她一样不会还给你爹娘,只会继续跟你要钱。”
“什么借条?”
雁儿一愣,赶紧捂住嘴,云舒皱眉再问一边,雁儿低下头,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一旁的小蝶低声道:“小姐,要不这事儿晚点儿再说,您看这些人…怎么办?”
云舒回头,见还有四个仆妇趴在地上,她们身边的东西明显都是她们偷盗来的。小蝶让她们抬起头来,这四人云舒大概都有印象,应该都是附近村子的农妇,在自己家里干了有些时候了,其中一个还是水家村铜锣院子的,她相公还是跟自己爹娘一辈儿的了。
云舒心烦的挥挥手道:“把她们全都绑了关进柴房,明日再审。”
然后她大步向自己屋子走去,旁边一妇人却突然拉住她的裙摆:“云舒小姐啊,我真没偷东西,这小马是别人给我的,不是偷的,真的。”
云舒低头,见拉自己裙摆的正是那个水家村的妇人,叫什么来着?小蝶赶紧蹲下去扯她的手:“你放开。别把我们小姐裙子扯坏了。”
那妇人却不松手,着急道:“云舒小姐,小云舒啊,我是范大娘啊,就住水家村铜锣院子,你小时候这么丁点儿大,你娘抱着你来我们院子,我还抱过你了。”
云舒微微皱眉,小蝶道:“你快松开,扯坏了你赔不起。”
那妇人急得一把推开小蝶:“小云舒啊。你不认得我了?唉,不认得也没关系,可我真没偷东西。你不能把我关起来啊!”
云舒深吸一口气:“你没偷东西,深更半夜下山做什么?”
“我…我……”
“既然想不起来,那就先去柴房想一宿,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来见我。”云舒一把扯开裙子,转了进了房间。后面是妇人们的吵闹声,不过那声音很快就变成了呜呜声。
云舒在屋里瞪着油灯坐了良久,小蝶劝道:“小姐,快睡吧,明天还有许多事情了。”
云舒一动不动道:“小蝶,你说这些人的心到底怎么长的?我娘对他们那么好。凡是我们家做工的人,只要家里有困难,要预支工钱或者借钱的。我娘从来就没有说过不。
你瞧瞧账本上,那些仆役们借去的钱东一笔西一笔,几年时间加起来至少有五六百两,没几个是真正还过的,如今我就随口放了句话。这些人就坐不住了,巴不得立马把我们家房梁都拆走!唉~~~~”
云舒长叹一声。小蝶也轻轻吐口气低下头,半晌后她安慰道:“小姐,您不是常说,世间之人,形形色色,百个人百种想法,良心这东西,唉,并不是人人都有的。
咱们家一两百号人,有这么几个没良心的也不意外,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睡吧?”
“唉,我被那些人气都气醒了,哪还有心思睡?对了,雁儿和蓉儿了?雁儿方才说那个什么借据是怎么回事?”
“奴婢不知,小姐,要不我去把她们叫来问问?”
“嗯,也好,去吧!”
每一会儿,小蝶带着二人进来,见礼后小蝶站到一旁,雁儿和蓉儿低着头站在云舒面前,仔细看,蓉儿眼睛红红的,刚才肯定哭过。
云舒抿抿嘴,淡淡道:“说吧,那借据怎么回事?”
二人低头不说话,小蝶催了两次依然如此,云舒道:“小蝶,去把蓉儿她二姨叫来,告诉她只要她把借据的事情说清楚,以前的事我都当没发生过。”
小蝶应了就要出去,蓉儿有些慌乱的抬头:“小蝶姐别去,小姐,我…我自己说。”
“如此甚好,不过蓉儿,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睁眼说瞎话,我不希望你是那样的人,明白吗?”
蓉儿紧咬嘴唇沉默片刻,小声应道:“是,小姐!”
然后她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奴婢家贫,却姐妹众多,爹爹一直想要个男孩传宗接代,所以一直不喜欢我们。去年过年时我们家揭不开锅,爹爹就想从我们姐妹中挑一个去卖,娘亲哭闹了好久,又带我们上街乞讨,好不容易讨了几个铜板买了点儿米粮回去,爹爹这才作罢。
年后走亲戚的时候到二姨家,二姨听说爹爹要卖我们很不高兴,把爹爹骂了一通,之后又把娘拉到一旁小声嘀咕了许久,我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可那天下午娘亲却破天荒的要在二姨家留宿,还坚持把大姐二姐我和四妹留了下来。
等爹爹走后,二姨跟我们说,山顶水家小姐要招几个贴身丫鬟,月例有二两银子,还时常有赏赐,如果我们姐妹中有人被选上,我们一家以后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我们听了都很高兴,第二天,二姨专程去借了衣裙脂粉和头花回来,把我们打扮一番后送到山上来让夫人选,没想到夫人会选中我,当场就拿出卖身契让娘亲签了,还给了十两银子。
我心里害怕,央求娘亲带我走,夫人仁慈,说我可以回去收拾收拾,准备好了再回来,当天我就跟娘亲和二姨下了山。
一进门,二姨就把娘亲和我拉到一间房里,掏出张纸要我娘和我摁手印,我娘有些犹豫。二姨就火了,说当初说好了,只要我们姐妹中任何一个被选上,我们的月例和赏赐都得分她一半,还要给她打张五百两银子的借据……”
“五百两!!!”小蝶惊呼一声,云舒也非常惊讶,五百两银子,那可是一般人家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蓉儿,你二姨为何要你把月例和赏钱分她一半?又为何还要你娘打五百两的欠条给她?这么苛刻的条件,你娘怎么会同意了?”
蓉儿垂着脑袋沉默良久。云舒也不追问,就静静的等待,其实她也满心疑惑。他娘为什么会答应这样的条件?
好一阵后,蓉儿轻轻吸口气,“我二姨说,小姐的未来姑爷是京城富贵人家的公子,咱们城里的顺通钱庄和王记布庄都是那位姑爷家的产业。他们家金银堆成山,玉石做地砖,随便一出手就是上千两银子。这次夫人给小姐选的贴身丫鬟以后就是小姐的陪房丫鬟,多半是要给姑爷做…做……”
小蝶斥道:“放肆,什么陪房丫鬟,你们想做什么?那腌臜妇人怎地如此不要脸?”
云舒脸色也很不好看。虽然她早就知道自从自己跟小顺子定亲后,周围许多人都眼红得紧,想方设法要往自己身边安插人。她也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如今真正面对的时候,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憋得发慌。
云舒努力压下心中的起伏。止住小蝶,淡淡道:“蓉儿。继续说。”
蓉儿把头压得更低,紧咬嘴唇半晌后道:“二姨说那五百两银子不要我们现在还,平时只需把月例和赏钱给她,有什么事帮她顶着,等以后去了京城,让我有机会一定要把她和表妹带上,她会帮我上…上位,到时候我再还那五百两不迟。”
蓉儿说完便紧紧捏着袖子一动不动,屋里一片寂静,谁也没说话,谁也不敢说话,小蝶和雁儿更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云舒。此时的云舒表面看来脸色严肃、面无表情,不知她下一秒会不会突然大发雷霆,把蓉儿赶出家门?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这空气静得让人发慌,雁儿甚至眼皮一搭一搭的想打瞌睡,突然云舒轻飘飘的声音传来:“时辰不早了,都回去睡吧!”
雁儿顿时清醒,揉眼让自己清醒清醒,再看方才的位置,云舒已经不见,转头见她已经走到了床边,小蝶开始给她换衣服。
等云舒躺下,小蝶过来,轻声道:“好了,回去睡吧!”
雁儿张口想问,小蝶做个噤声的手势,亲自把她们送到门口,小蝶准备回屋时,蓉儿小声道:“小蝶姐!”
小蝶回身:“怎么了?”
蓉儿眼中有泪珠闪动:“小姐她…她会不会……”
“放心吧,小姐不是心胸狭窄之人,你只需做好你该做的就好。”
小蝶要走,蓉儿拉住她:“小蝶姐,我…我从来没想过要上…上位,我…我只是……”
“好了好了,蓉儿,你今天把事情始末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这点儿做得很好,我了解小姐,她不会赶你走的。”
“真的?”蓉儿眼中顿时多了丝光芒,小蝶笑笑,把她们送走,然后轻手轻脚的回屋,到云舒床边看看,见她闭着眼,便轻轻放了帐子,灭了灯笼,回到床边的小踏上躺下,很快便睡了过去。
床上的云舒睁开眼,定定的望着帐顶,良久后她轻叹一声,似乎最近特别倒霉,想什么别来就来什么,莫非自己触了霉头?真是奇怪了!
蓉儿这事儿吧,其实也在情理之中,希望她真的如她说的那样,她只是为让自己家人吃饱肚子,之前对陪房一事完全所知,如果她真的有什么想法的话……
算了,即便再换几个丫头,谁知道她们又有什么想法了?这种事想完全杜绝根本不可能,还是顺其自然吧!
当前要担心不是未来的事,而是家里这一大堆烂摊子,睡吧睡吧,明天还得早起了,云舒翻个身,很快便睡了过去。
第七二三章 议事
次日早上,云舒特地让小蝶几人为自己仔细打扮了一番,从妆容到衣饰,不说要多么雍容华贵,至少要让人看一眼就知道这就是主子,必须尊重她,避让她,服从她。
等到辰时三刻,芸娘来报,说众管事已经到齐,都在理事堂等候。云舒和春秀对望一眼,春秀脸上始终挂着温柔的笑:“云舒,准备好了么?”
云舒深吸一口气,站起来道:“早就准备好了,走吧!”
云舒和春秀一起,带着芸娘和几个丫鬟抬头挺胸、目不斜视的出了院子,往理事堂方向去。到理事堂门口,一小厮大声唱道:“云舒小姐到,春秀小姐到!”
二人跨过门槛,见众管事整整齐齐的站成两列面向门口方向,齐刷刷的行礼问好,云舒理也不理众人,径直抬头挺胸走到正上方坐下,淡淡道:“各位管事免礼,请坐!”
众管事各自归位,这理事堂上方的位置要比下方高出一截儿,轻轻一扫,下方众人的小动作一目了然,看他们一个个紧张的样子,不知是他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心虚?还是突然变了环境不自在?无论如何,云舒布置理事堂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云舒轻咳一声,声音不大不小道:“今天、是我第一次接管家务,也是第一次启用这理事堂,从此以后,每逢三六九早上辰时中刻,所有管事均到此议事,有事的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一个一个轮着报,不可争抢,不可吵闹,无事的应答一声便是。这是规矩,大家可听清楚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汉子别扭道:“云舒小姐。你这大堂倒是不错,不过这地方搞得我好憋屈啊?干嘛非要这样…这样…”汉子指指那位置,又指指整齐站着的众人。
云舒看那汉子身板结实,面相粗犷,以前竟没见过这人,小蝶凑过来小声道:“小姐,这人名叫马三多,管车马房的,才来两个月,是方舅舅推荐来年底帮忙运果子的。”
云舒想了想。还真有这事儿,自己跟方舅舅要了几次人,他才把马三多推荐给自己。不过一直没见人,原来长这模样。虽然面相凶了些,不过这种人跑货别人才不敢惹。只是今天第一次见他就给自己出难题,真是……
云舒想了想,笑道:“马管事。此处乃议事之地,来的不过才十来个管事,如果这里都乱七八糟如同集市般,家里一两百号人岂不要乱套?再说,只要你没做亏心事,干嘛要不自在?就当来此喝喝茶、跟大家聊聊天不就行了?”
马三多愣了一下:“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