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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是啊,小姐,于管事他们回来了。”
“回来了?这么快。棉花运回来了吗?”
“这个……于管事他们半路遇见山贼,所以……”
“山贼?可有人受伤?回来的人都在哪儿?”
“伤了几个,何庆还挨了几刀,现在正请大夫看诊了。”
“他们在哪儿?”
“在……”
“走,咱们边走边说。”云舒和小蝶匆匆进门。疾步如飞的小跑着向帮工合住的宿舍去。据小蝶说,去买棉花的人除了于方庆和何庆。还另外带了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他们去的是隔壁县,那边地势平凉,种棉花的村民多,价格也相对便宜。
于方庆几人买好棉花,便在当地找了牛车运回来,在两县交界的山林里遇上了山贼,牛车车夫全跑了,自家那两个帮工与山贼打了一场。可对方人多又凶狠,我们这边实在不是对手,只能边战边退,那何庆却死心眼儿,硬是守在棉花车边跟山贼对战。
他一个人坚持了一个时辰,当于方庆他们找了帮手赶到那里时,何庆倒在一堆棉花上,他身边的棉花都被染红了,那拉车的牛也被抢走了,剩个光架子在那里。如此一共五六车棉花就只保住了于方庆这一车,还有半车是用他的血染过的。
云舒听着心惊,这样能活下来都是奇迹,一车棉花不过几十两银子而已,这傻小子!
云舒赶到何庆那宿舍前时,门口已经围这好大一群帮工仆役,听闻云舒前来,立刻让出一条道儿来。云舒进到屋里,见大夫正给床上那人的绷带打结,即便那人全身上下缠满绷带,可鲜血依然不停的往外浸出,乍一看,那分明就是个血人儿。
云舒在一旁看着,直到大夫洗手开了药方站起来,她迎上去小声道:“大夫,怎样?”
大夫摇头:“唉,这小子命大,伤口虽多幸好伤到要害,性命应该无碍,只是他失血太多,至少要静养三个月,不仅汤药不能断,伙食进补一点儿不能懈怠,否则以后定会留下病根。”
“多谢大夫,我们会专程安排人照顾好他,一定不出问题。”
“那就好,其他病人了?”
“其他病人?”
“哦,小姐,同去的人也多多少少受了伤,只是没何庆严重。”
“这样,快找人带大夫过去。”
“是!”小蝶找了个看热闹的婆子,让她带着大夫去给其他人诊治。等那大夫走后,云舒拿过药方大概看了看,心里衡量片刻,这药方开得不错,这大夫水平应该挺高。
小蝶道:“小姐放心,这大夫是新搬来我们对面山脚的一位名医,听说以前一直在省城开医馆,医术高明,救活过不少人,现在回老家来养老的。”
“哦?省城来的?叫什么名字?”
“具体名讳奴婢不知,大家都叫他巫先生。”
“姓巫?这个姓氏倒是少见。”
“是啊,奴婢也是第一次听说。”
“算了,只要他不是庸医就成,走,咱们也去看看于方庆他们吧。”
于方庆和洪嫂夫妻两个都是家里的大管事,娘亲给他们特许,专门在偏僻的角落给他们拨了个小院儿。那小院儿附近的院墙上还有个侧门。直通果园方向,也方便他们的孩子或亲戚前来拜访。但云舒并不知道,这还是第一次来于方庆夫妻的住处。
云舒走到那侧门附近时顿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盯着那门,小蝶也停下来,看看那门,解释道:“小姐,那侧门是盖院子的时候就开好的,当初说是用来方便运送果子,这一片的果子从这儿进来可以少绕好大一圈。”
云舒点点头:“这侧门平时都是锁着的?”
“不一定。洪嫂和于方庆那里都有钥匙,他们亲戚来的时候或者有需要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开。”
“随时?”云舒转头看小蝶,小蝶顿了一下。想了想:“大概……是这样吧!”云舒皱眉,总觉得那门有些碍眼。
“呜呜呜~~~相公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出去一趟就被砍成这样,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孩子们可怎么活啊,呜呜呜~~~~~”前面院子洪嫂的哭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云舒和小蝶对望一眼,快步向那小院走去,她们进门时,一群妇人正围着哭得软倒在地的洪嫂。又是劝又是哄,然后几个人抬着把她挪到椅子上。云舒扫了一圈,啧啧。除了芸娘,咱们家的大管事小管事全都到齐了,这对夫妻真是有脸面啊。
云舒咳嗽两声,众人全都停下来,回头见是云舒。纷纷站起来,低头行礼。唯独洪嫂依然软绵绵的趴在桌上哭泣。离洪嫂最近的妇人见云舒脸色不好,暗地戳了洪嫂好几下,小声道:“洪嫂,洪嫂,快起来,小姐来了!”
洪嫂依然没动,反倒是哭泣的声音更大了,这就是无声的抗议了,她在抗议云舒逼着于方庆去买棉花,还要赶着他们运回来,否则于方庆几人不会连夜赶路,也不会遇上山贼。云舒道:“不用动她,让她休息一下!”
然后,云舒走过来,坐到洪嫂对面,轻声道:“洪嫂,你别太难过,于管事这次也算因公受伤,他的医药费、营养费我会全权负责,月例我也会一分不少的照样发。”
洪嫂依然趴在桌上哭泣,完全没有理会云舒的意思,云舒能猜到她的心思,也不跟她计较。突然斜地里冲出个人影儿,直向云舒扑来,云舒还没反应过来,顿觉额上一疼,然后是咔嚓一声,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接着是妇人们的惊呼声,一老太太大喊不要。
云舒一手捂着额头,感觉上面热热的黏糊糊的,她拿下手来一看,满是鲜血!小蝶惊呼一声,手忙脚乱的掏出手帕上来捂住云舒的额头:“小姐,别动,别动啊,快,快叫大夫,叫大夫啊!”
屋子里一时混乱无比,而那老太太的惊叫声更大:“放开,你这畜牲,放开我家小宝。”
云舒不敢乱动,咬牙忍住痛,微微抬眼,见几米外一个全身黑衣的暗卫手里拎着个七八岁的孩童,他旁边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太太一会儿去扯孩子,一会儿去撕咬暗卫,嘴里着急不已的大骂着。云舒咝咝抽几口凉气,让疼痛缓了些,沙哑着嗓子道:“放了他吧!”
暗卫道:“小姐,属下失职,一时不查,让这臭小子伤了您,属下把他抓出去处置了!”
老太太闻言吓得两眼一翻软了下去,屋里又冲出一男一女,怒骂道:“放开我儿子,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动我儿子?放开,老子跟你拼了!”
那女人则是抱着暗卫的胳膊张嘴一口就咬了下去,暗卫受痛却没放手,而是换了个手,拎着小孩就要出去。
屋子里一时惊叫声吵闹声刺得云舒头疼,现在的她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低声跟小蝶说了几句。小蝶捂住云舒的额头,红着眼大吼:“别吵了,我们小姐伤成这样你们还有心思吵闹,暗卫,小姐命令你放了那孩子,去找大夫上药;其他人全都出去。”
暗卫顿了顿,拎着孩子的手一松,那孩子便掉落下来摔在地上,痛得他哎呦一声痛呼后滚地大哭。云舒心烦不已,小蝶见之又喊道:“暗卫,把这些吵闹的全都扔出去。”
暗卫闻言。当真一把拎起那孩子就扔了出去,而那对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男女则惊叫着追了出去,吵闹的人们见之赶紧捂住嘴,屋里顿时清静了许多。而坐在云舒对面的洪嫂也突然一下子跳起来追了出去。
众人站在原地看看门外又看看云舒,有识趣的开始偷偷往门口溜,不过依然有人留下来,怯生生的上前关心云舒伤势。
痛过了的云舒,现在清静下来,倒不觉得有多痛了,她微垂眼皮。看砸伤自己的竟然是个精致的细瓷茶杯,好像……跟上次在理事堂时容娘打碎的那套很相似。云舒心里直犯嘀咕,莫非这几天跟茶杯们犯冲不成?老是这东西惹事。
小蝶看那手帕全染红了。血还在往外沁,她又心疼又心慌:“小姐,你忍着点儿,没事儿,啊。大夫一会儿就来了!”
云舒抬抬眼皮,看小蝶红红的眼眶里眼泪直打转,脑门上的疼似乎又轻了些,她笑笑:“没事儿,不怎么疼了。方才那孩子是谁?他为什么要砸我?”
小蝶气恨道:“不知是哪家的死小孩,等我有了空。一定要好好揍他一顿不可。”
旁边一妇人道:“小姐,那是于管事亲戚家的孩子,那小孩上次就在咱们家玩过。跟三少爷一起玩时也捡石头砸人,三毛少爷身手好,没让他砸到,反而狠狠教训了他一顿,没想到他还来。那臭小子,就是欠揍。”
于管事亲戚家的孩子?莫不是威胁芸娘那个亲戚?不会这么巧吧?云舒心里泛着嘀咕。房门突然咔嚓一声飞了进来,与之同来的还有团黑影。众人怔愣片刻,那黑影揉着腰站起来:“哎哟,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折腾散了,这位爷,你就不能轻点儿啊?”
旁边不知何时进来的黑衣人板着脸道:“少废话,快看诊。”
“好好好,病人在哪儿?”
“这里这里,大夫,快来看看,流了好多血!”小蝶着急的招呼。
“来了来了!”大夫将药箱放下,凑过来看看,又拿了一团儿棉花,一个瓷瓶,让人准备温水。云舒稳稳的坐着,看着大家在自己眼前转来转去,而夜五则双手环胸,冷冷的立在一旁。
一刻钟后,云舒的脑袋被白布缠成阿拉伯人样儿,好大一团儿,顶在脑袋上沉沉的,不过伤口倒不怎么疼了,热热的、麻麻的感觉。
小蝶拿来衣服道:“小姐,先换上吧!”
云舒看了一下,这里只有两间卧室,一间住着受伤的于方庆,就是方才那个小孩跑出来的那间屋子,说来自己来这里不就是来看于方庆的吗?现在人没看到,反倒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关键是她完全不明白那小孩为什么要用茶杯砸自己,这么大的孩子,已经懂事了,别跟我说他是闹着玩儿的。
云舒一想就憋屈,不把事情弄清楚,她也没心思做其他的了。于是她摆摆手道:“无碍,脏都脏了,小蝶,方才砸我的那个孩子了?”
“在外面,小姐,您才受了伤,这事儿交给奴婢来处理就是了。”
云舒抬眼看她:“你打算如何处理?”
“让他爹娘赔医药费,把他们赶出院子,再不许他们进咱们家半步。小姐,这样够不够?要不把那野小子抓来打他几个板子?”
“那倒不用,让他进来,我有话问他。”
“不行,小姐,那小子太过顽劣,万一再伤了您……”
“不会,夜五在这儿了,去吧!”
小蝶犹豫片刻,看云舒坚持,只得出去叫人。片刻后,一个暗卫将那孩子拎进来,而方才那对夫妻又在门口大吵大闹要冲进来,还有最先那位老婆子也醒了过来,虽然虚弱依然着急的喊着:“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的小宝,不得了了,打死人了……”
云舒头疼的扶额,挥挥手道:“夜五,让他们全都闭嘴。”
夜五伸手一甩,几件东西从他手上飞出,啪啪啪几下便把那几人打晕在地。被拎着的小孩张牙舞爪的大叫:“放开我,放开我,你个蛇蝎心肠的死女人、臭女人,伤我奶奶,你要被天打雷劈,放开我!”
第七三五章 认罪
都说孩子是天真无邪可爱无比的,可看着面前这个张牙舞爪、满口脏话的小破孩儿,云舒实在喜欢不起来。瞧瞧,都折腾可一刻钟了,还没消停,真是精力旺盛。
门口窗户边围了一堆人,踮起脚尖看热闹,那洪嫂也求见了几次,云舒没让她进来,她倒要看看这小破孩儿到底能折腾多久。
约摸二十分钟后,小破孩儿总算折腾不动了,四肢吊在半空,耷拉着脑袋呼哧呼哧直喘气儿,不过那双喷火的眼睛似愤怒的小兽般,随时都能扑上来撕咬一番。云舒轻声道:“放他下来吧!”
暗卫犹豫一下,看向夜五,夜五给他个眼色,他手上一松,那破小孩儿又啪一下掉落在地,摔得他哎哟哎呦直叫疼,门外的洪嫂急着喊道:“小姐,小姐,求您饶了他吧,他再调皮再不懂事也只是个孩子啊!”
云舒眼皮微微眯起眼,这话说的,自己还没把那孩子怎样了,喊得那么凄惨,好像自己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似的。她现在没力气去生气,只是给夜五打了个眼色,洪嫂很快便闭了嘴,这下总算清净了。
云舒与那小孩对视半晌,小破孩儿挺有意志,面对云舒严厉的眼神,居然丝毫没有退让。云舒想了想道:“小孩儿,你是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