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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与那小孩对视半晌,小破孩儿挺有意志,面对云舒严厉的眼神,居然丝毫没有退让。云舒想了想道:“小孩儿,你是谁?为什么要砸我?”
休息得差不多的孩子有了力气,四下看看似乎还想找东西,云舒故意得意道:“别以为还有那么容易,你再敢乱来我让我手下直接把你爹娘奶奶全部活埋了。”
小孩吓得脸色发白,见云舒表情得意,继而又红着脸跳起来大骂:“你个蛇蝎心肠的坏女人,我咒你不得好死,生不出儿子。下辈子做娼……”
啪一声脆响,大家根本没见人下手,小孩儿脸上就多了个五指印。小孩怔愣片刻才感觉到痛,他哇一声大哭出来:“坏女人,你暗算我,算什么英雄好汉?”
夜五黑着脸道:“小孩儿,你再敢对我们小姐屋里,别怪我不客气。”
小孩嗓子一噎,夜五那冰冷嗜血的眼神确实吓人,他总算怕了。声音一抽一抽的渐渐低了下去。云舒等了会儿,再次问道:“小孩儿,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伤我?”
小孩一看云舒两眼就开始喷火,可旁边那个夜五实在太吓人,尽管他不情愿,还是抿嘴嘴唇瞪着云舒道:“因为你害得我姑父残了腿,走不动路。你还想抢他家的钱,还有我家的钱,我家的钱是要留着给我买好东西娶漂亮媳妇的,你不要脸。”
云舒茫然:“我要你家的钱?小孩儿,你是谁我都不知道,我要你家的钱做什么?”
小蝶也道:“就是。你这小子忒不讲理,这座大院子还有外面的大果园,还有山下那窑厂。甚至整个山头都是我家小姐的,咱们家小姐城里还有好几个铺子,每月进项成百上千两,要你家的钱做什么?难道你家还能比我们家小姐有钱?”
小孩红着脸大吼:“本来就是,我爹娘、奶奶、姑父和表哥表弟们都这么说。”
“等等。小孩儿,你姑父是谁?”
“哼!我姑父就是这院子的主人。被你害得伤了腿,方才那老头儿说我姑父的腿筋被砍断了,以后那条腿就废了!都怪你,你这恶毒的女人,要不是你逼我姑父去买东西,我姑父就不会受伤,他们怕你我不怕你,坏女人,坏女人!”
云舒算是听明白了,这孩子竟然真的是于方庆的亲戚,而且十有八九就是于方庆原配娘子的娘家人,就是认得芸娘并威胁她的那家。呵,我还没找他们,他们倒自己找上门儿来了,还恶人先告状……
什么叫我想抢他姑父家的钱,还要抢他家的钱?天底下不要脸的人那么多,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或许私底下于方庆夫妻就是这么跟他家那些亲戚哭诉的,这孩子的长辈也是这么教的,他们想干什么?找上门来算账的?
云舒冷下脸来,为免错判,还是确认的问了一下:“于方庆是你姑父?”
“当然,你害了我姑父,你赔你赔~~~”
云舒眯起眼轻轻一笑:“我赔?当然,我当然要赔。不过在此之前,我问你几个问题,只要你答上了,说不定我还能多赔点儿,怎么样?”
那孩子眨巴着眼望着云舒:“你真要赔?你不抢我姑父和我家的钱了?”
“你答上了我就不抢。”
小孩儿想了想,还颇为豪气的样子:“好,你说,我肯定答得上。”
“我问你,你可认识芸娘?”
“芸娘?”小孩儿偏头细想,云舒提醒道:“她也在我家做工,跟你娘是旧识,每个月还托你姑父给你爹娘银钱和东西。”
“啊!我知道了,就是那个、给老财主当小妾那个姨姨,原来她叫芸娘啊。我认识,当然认识了,我娘说那位姨姨欠我们家好多好多钱,她一次还不清,就每月还我们一些,她要敢赖账,我们就去老财主家告状,让她得不了好。”
“你这小孩怎地胡说,芸娘何时……”
“小蝶!”云舒制止了要斥责那小孩儿的小蝶,给她打个眼色,小蝶皱眉瞪那小孩一眼,还是退下了。
小孩看看小蝶,得意道:“哼,本来就是嘛,要不她干嘛每个月都让姑父给我们送钱送东西?我娘说那钱要好好攒着给我上学盖房子,以后娶个漂亮媳妇,你们谁也别想抢。”
云舒冷笑一声,谁都别想抢?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跟谁抢:“小孩儿,我再问你,你姑父每月给你们送去的银钱东西,你爹娘可有给芸娘她老家爹娘捎去一些?”
“啊?为什么要捎给别人?那是我们家的钱。”
云舒深吸一口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芸娘原本对他们还心存感激,不知她知道这样的结果,那份感激又该如何安放?云舒正在想下一个问题该问什么时。于方庆沙哑虚弱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小宝,不要胡说!小姐恕罪,小宝还小,童言无忌,求小姐开恩。”
于方庆被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扶着好不容易挪到里屋门口,还没跨出门槛,就要在屋里面跪下求饶。云舒看他脸色苍白满头大汗,身上东一处西一处的缠着白布,特别是那左腿,缠得结结实实、硬硬直直。显然有用木棍固定。
云舒赶紧道:“于管事不必行礼,夜五,快扶他一把。”
夜五闪身过去。一把将于方庆稳稳扶住,于方庆白着脸道:“小姐开恩,小宝年幼,不明是非,把别人开玩笑的话当了真。小姐,我们从来没说过那些话,请小姐明察。”
而被自己姑父说了坏话的小男孩不高兴了,梗着脖子道:“姑父,我没有瞎说,那明明是爹娘和奶奶晚上吃饭的时候说的。姑父,我爹说你和姑母要在这儿做工,怕她们扣你工钱。所以不敢说,我不用做工,不要她的工钱,看,我帮你报仇了呢!”
小男孩得意的指指云舒脑门上那厚厚的一圈白布。于方庆见之更是吓得全身发抖,颤抖着嘴唇斥道:“你…你这臭小子。你…你惹下大祸了知不知道?小姐,我…都怪我们太娇惯这孩子,小姐开恩……”
云舒沉默半晌,叫人抬了踏板出来,将于方庆安置在踏板上,另外让夜五把洪嫂和小男孩一家全都弄醒,在屋里给他们安了座,又派人去了理事堂。
刚刚清醒的洪嫂和那孩子的家人对方才的事完全不知,小男孩见他们醒了,高兴的冲过去抱着他奶奶撒娇道:“奶奶、奶奶,你看,你们说水家小姐是坏女人,我帮你们报仇出气了。”
几人闻言均是一愣,转头见云舒头上缠布,身上染血的样子吓了一跳,洪嫂赶紧跪下为小男孩说情:“小姐,小宝他年幼无知,听信了奸人谗言才会出言不逊,求小姐看在他与三少爷还算旧识的份儿上,饶了他吧!”
小男孩的父母奶奶也道:“是啊是啊,水小姐莫生气,都是孩子家的玩笑话,小姐莫往心里去啊!您的医药费我们赔,多少都赔,小姐大人大量,千万莫跟个孩子计较。”
云舒心里冷笑,大人大量,莫跟个孩子计较,你们倒会说话。云舒没搭理他们,她在等,等春秀把芸娘交代的供词送来。
洪嫂等人说了半天见云舒全无反应,小孩的家人有些不满了,干脆闭了口,一副砸都砸了,反正是孩子干的,大不了赔点儿钱的架势。洪嫂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她偷偷转头看向于方庆,见于方庆和他身边那小男孩脸色都很不好看,他们相互打了半天眼色。
这时,门外雁儿的声音传来,她进来时手上端着个托盘,上面是文房四宝和几张写满字迹的纸张,雁儿从洪嫂身边经过时瞪了她一眼然后轻哼一声,昂首挺胸的走开。洪嫂怔愣一下,皱眉想了会儿,突然她脸色刷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那张纸,眼看云舒就要从小蝶手中接过打开来看,洪嫂突然一下子扑到云舒脚下大声哭喊道:“小姐,奴婢错了,小姐开恩啊!”
云舒拿着纸的手顿了一下,将纸张窝在手里,“你什么错了?”
洪嫂趴在地上:“小姐,奴婢贪得无厌,利用职权贪墨家里的东西,克扣属下们的工钱,采购东西时收受小贩的好处,有时还虚报假账从账房骗领钱财。
小姐,奴婢错了,奴婢早就想认罪,可老爷夫人对我们一家恩重如山,我们怕说出来让老爷夫人难过。我们天天备受煎熬,一直忍着,就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认罪。
小姐,奴婢错了,我们都错了,奴婢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不起老爷夫人的信任,不该吃了猪油蒙了心,见财起意;不该把主意打到主家来。小姐啊,奴婢错了,奴婢对不起您啊……”
洪嫂一边拍着地一边大声哭诉,甚至用脑袋嘭嘭嘭撞着地面,她额头上已经起了大包。甚至有了血迹。云舒深吸一口气,没想到她会这样认罪!这算自首吗?
洪嫂一次一次往地上磕头,一次一次的大喊着认罪,屋里屋外都静默下来,特别是守在屋外看热闹的,原本还躲躲藏藏,故意拿个东西、扫帚什么的做做样子,现在全都顾不得装腔作势,围到窗前惊讶的看着趴在地上嘭嘭磕头的洪嫂。
云舒拿着芸娘供状的手不由的握紧,把那纸张捏得起皱。看着趴在脚下的洪嫂。听她说出来的一条一条,云舒心里当然气愤,只是她早不认晚不认。为何偏偏这时候来认?
现在大家都看着,洪嫂主动认罪,并愿意交出她所谓的全部额外所得,于方庆又因为想补齐棉花而伤了腿筋,以后可能落下终身残疾。这种情况处罚轻了肯定不好,重了也不一定能达到目的。
云舒衡量半晌,让小蝶先把洪嫂扶起来让她坐下,洪嫂却死命推脱,趴在地上嘭嘭磕头,非要把自己磕得头破血流不可。事情来得突然。立刻给出处置结果显然太过盲目,于是云舒道:
“洪嫂,既然你自己知错了。也愿意认罪,那我给你次机会。
现在你把你从进我家开始,除工钱和主家给的赏钱外的所有额外所得一一写下来,每一笔多少钱,何人送上。经过何人之手,哪些是同谋。只要你写得清楚,一一查证后你能补上,我会酌情减轻你的处罚。
还有于方庆也是,你们听好了,这是我给你们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敢有丝毫隐瞒,一旦我查出来,你们应该知道结果如何。”
“是,奴婢知道,奴婢再也不敢了!”洪嫂和于方庆齐声道。
云舒长长吐口气,将那几张纸收进袖子里,抬起一手道:“小蝶,扶我回去吧!”
“是!”小蝶和雁儿一人一边扶起云舒,他们准备出门时,突闻先前砸人那个小孩儿道:“奶奶,姑父和姑母要拿钱给那坏女人吗?”
云舒停下,转头看他,见那老太太捂住小男孩的嘴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一脸警惕的瞪着云舒。云舒想了想,停下道:“小蝶,把椅子给我抬过来。”
云舒坐下后,环顾一圈,门外窗户外依然有许多看热闹的,她沉吟片刻,让小蝶和雁儿把这院子周围所有人全都赶走,屋里就剩小男孩一家、洪嫂一家、夜五、云舒、小蝶和雁儿,当然还有几个隐藏起来的暗卫。
小孩儿奶奶紧紧抱着孩子道:“你…你想干什么?我…我们可不是你的家奴,你敢动我们,我们立刻上衙门告你去!”
云舒轻哼一声:“告我?你们勒索我的管家这么久,该谁告谁了?”
那婆子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她儿子儿媳,那媳妇道:“放屁,你管家是谁我都不知道,何时勒索过她?水小姐,你好歹也算有些见识的人,无凭无据冤枉人可不是好事。”
云舒抿嘴一笑:“无凭无据吗?要不要我把芸娘叫来与你们当场对质?”
“对质就对质,你把她叫来啊!”那妇人一副咬定芸娘不能把她怎样的样子,云舒想了想,转向一旁的洪嫂夫妻道:“洪嫂,芸娘每月给你的银子是不是给他们了?”
洪嫂的儿子正给她额上上药,听闻云舒这么一说,洪嫂立刻推开,跪下道:“回小姐,是的。”
云舒看那对夫妻一眼,又问:“你这几个亲戚跟芸娘是否认识?”
洪嫂顿了顿,云舒道:“洪嫂,记住我方才说的话,你只有这最后一次机会。”
洪嫂闻言立刻道:“是是,小姐,他舅母的娘家跟芸娘娘家是邻居,她们从小就认识。”
“还有了?”
“他们……上次我和方庆成亲时他们就相互认识了,然后…然后他舅母让我帮忙找了芸娘几次,之后芸娘每月都拿银钱和东西给我们,请我们帮忙转交给他舅母。”
“每次转交多少?如何转交?你在中间可有克扣?”
“奴婢不敢,每次芸娘给的东西都是用包袱装好的,我们拆都没拆,就直接送到城里的宅子里。我和方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