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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掌柜,来日方长,宝器行可以重开一家,蓝海儿姑娘定可以找回。”
蓝海儿。。。这呆子惦记他家的蓝海儿可不是一回两回的事儿了,梅掌柜哼哼着低头踩着院子里的一片枯黄的落叶,此刻有什么东西就像那片儿叶子,被他一脚踩上,再慢慢地磨啊磨地,碎了,如果再冠个形容词,勉强可以说是“温暖”的。
蓝海儿那丫头。。。。。宝器行。。。。。。,色字在左,钱财在右,还挺会替人着想。
“我入睡前饮了许多茶水,却总靥住不醒。。。。。。你。。。。。。。你熏得吧!?切莫做傻事。。。。。。。恶人自有天谴。”
甘维料想,梅掌柜在牢里给关出病来了,出狱不去过正当日子,反而。。。要和赵家拼命!!但不能直接说你自不量力,这太伤人,所以这本来斩钉截铁的结论愣是让他“吧”了一下,对面的瞅准了他的好欺负,就等着倒打一耙。
梅掌柜接过他手中的白瓷碗,居高临下,声音淡如秋风,甘维眼里,这人快成仙儿了,如果他没朝他翻白眼,紧接着伸手就捉住他一只胳膊要往门外拖,嘴里道:
“这恐怕要好好儿地问问大夫,我看大人你不止那儿有问题,脑子也不好使,大晚上不怕床上走水,喝什么茶!走走走!瞧瞧去!”
你小子忒大的胆子,跟梅掌柜玩心眼儿。
君不见,梅掌柜那表情随着他这一句问话又眉飞色舞起来,天上地下大概形容的如此境地,这呆子怕梅掌柜做傻事啊,因为梅掌柜做傻事可能要丢了小命啊!这连贯起来就是这呆子不愿梅掌柜一命呜呼。哈哈哈!这能不叫人高兴吗?
白痴!甘维更怕你无缘无故死在他院子里!
甘维死扛着身子不走,被扯得歪歪斜斜,咕哝着咕哝着就气短,呼哧呼哧地喘起来。
“别!别。。。。。。。没有的事儿!好。。。好得很!不去!”
见他急得眼眶都红了,开始语无伦次起来,梅掌柜才放下这青白细瘦的手腕。
甘维埋着眼,就这一会儿功夫,想清楚的事儿又掖在肚子里,最后还怪自己,难道他还短他吃穿不成,宝器行不开就不开。
梅掌柜难得地眯了眯眼,唇红齿白,将头低在他耳边咬牙道:“不去咱就回房算算,这利滚利的,大人究竟还欠了我多少银钱?”。
甘维耳朵里嗡嗡作响,果然瑟缩了一下,因着他喷到耳边的热气,身上疙瘩掉了一地。
甘维不知道的是,那一抖一抖的缩脖子动作让他接连好几天没吃到香喷喷的三菜一汤,目前这天数还在永无止境地延长下去。
瞧见梅掌柜只管挪着椅子在西边墙根闲闲地晒太阳,越来越懒,他敢怒不敢言。不说还有得盼头,把他惹毛了屁都吃不着,你说他呆,可在吃上他又用足了脑子用足了耐心。
四方小院割出一块方方正正的天地里,嬉笑怒骂肚子馋都止不住小日子埋头往前蹿。
这不,自打被赵奉千环楼赛脚那一出吓蔫,在毛烨山侥幸捡了一条命的甘大人又开始重振旗鼓,密谋他在毫舟回京一路上掖着藏着的大事儿。
这要命的大事儿啊还没把你坑死,你就自掘坟墓把自己拍松软等着送到他嘴里嚼巴吧!!
作者有话要说:
☆、平胸美人
四方小院割出一块方方正正的天地里,嬉笑怒骂肚子馋都止不住小日子埋头往前蹿。
这不,自打被赵奉千环楼赛脚那一出吓蔫,在毛烨山侥幸捡了一条命的甘大人又开始重振旗鼓,密谋他在毫舟回京一路上掖着藏着的大事儿
这要命的大事儿啊还没把你坑死,你就自掘坟墓把自己拍松软等着送到他嘴里嚼巴吧!!
从供职公堂到官舍,沿着北边西边的崇文大道往北也就不到两刻种脚程,甘维非要从朱雀大街由西往东夹着尾巴顺一遭,再向北拐到云亭大街畏畏缩缩从东往西理一趟,然后蹿回崇文大道继续慢悠悠地荡回去。
路上撞上骑马的赵奉几回,两人很有默契地谁也不搭理谁,第一回,毫发无伤!第二回,还是没事儿!甘维好像抓住了一咪咪的真相在心底偷着乐:真不敢相信,他碰见赵奉后还能留得个全须全尾!
赵奉现在懒得搭理他,甘维从夹着尾巴变成大摇大摆,不搭理就好,最好一辈子别理,也别追着恶狠狠地要杀要打!
秋风瑟瑟时,甘大人又没事儿人般走在朱雀大街上,浑身上下连鞋底儿都是趾高气昂的味儿,也不怕撞见庞彻闪了腰,他拿着一封拜帖藏在袖子里站在朱雀大街最东边的长寻侯府前,长袍子下摆搁在平日从弯着腰的甘维身上曳到鞋面上正好挡风,这回他站得太直,下头就露出空空的一小截裤管,一阵冷风从袍底钻进来,教他足足打了个寒颤。
里头出来个传门儿的脾气也怪,眼睛上上下下把他扫了一遍,不错眼地盯着他身上的某一块地方就是不说话。甘维见他瞅着自己的绶带眼睛快瞪出来了,呆愣,传门儿的因为他这眼神差点要骂街,摸了摸俩手指头,甘维才恍然大悟,从那小钱袋里摸了一把铜钱塞给他。
甘维在堂里坐了片刻功夫就有人来传,甘维跟着一直到了后边的亭子里,站定一看,傻眼。
隗怀奕正顶着一头草帽坐在湖边儿,手里拿着鱼竿儿随着他抖动地腿在水里啪啪地晃,小亭子里摆满了瓶瓶罐罐还有俩小火炉。
现在那火炉里正燃着木材冒浓烟,隗怀奕在烟雾缭绕里如同世外高人,朝他招了招手。
一进来就闻见刺鼻的烟熏味儿,甘维忍也忍不住冒出来好大一喷嚏,脚下硌得慌,挪过来看是一尾剔得干干净净烤得瓷白瓷白的鱼骨头,已经被他踩了个稀巴烂。
“别别!悠着点!”隗怀奕哇哇地喝了几声,扔了鱼竿将散落在四周的几尾鱼骨头捡起来围成堆儿,正忙活着,鱼竿动了,隗怀奕马上兴奋地起竿,见钓上来一尾还没发育完全只有一指头长的小白鲢,他将鱼取下恨恨地又扔进水里,嘴里骂咧咧地道:“小爷整整三天钓了八十又三条,只有七条是小金鲤,水里的鱼爹鱼娘,叫你们春日里不办正事儿都在给爷睡大觉!!!爷不钓光你的鱼子鱼孙,绝了你的后就不姓隗!”。
隗怀奕自顾自地念叨完,重新放好鱼竿起身对甘维道:“甘大人!对您不住,打前儿一道士说侯府里有妖气,叫本侯出门前要在我亲自这湖里钓上七七四十九条小金鲤,将鱼肉吃了收了那鱼骨放在屋里避邪。当日本侯一怒之下把他撵了,后来出去三趟,一回遇匪两回遇贼,回来才恍然,本侯今年遇本命犯太岁,这里有请帖两封,一封本就是为甘兄向赵大人请的,隗某不宜出行,还请甘大人代我向大司农赔罪。”
甘维接住这烫手山芋,小心翼翼地翻开一角,心底蹬地一跳——家宴。
隗公子好热心,臭道士好眼力,甘维你好糊涂!
怪你上回没说清,你要面见的赵大人是这位他爹,在京都在三亩地上唯一能够制得住那阎王的人,隗公子帮了个好忙通过这层层绕绕的关节竟将你送到赵奉老窝里去了。
反正不会要了卿卿性命,心里打突突你也还是决定走这一遭。帖子上写得是十一月十一日戌时黄昏后过府,酒酣罢了再归家,夜黑风高是必然,不是艳阳天就不是艳阳天,甘维心里给自己壮胆儿,大司农的府衙听说少有人进去过呢,一定是金碧辉煌,蝙寿满屋,不叫人进是怕招人眼。
为此他赶着夕阳衔山的点儿早早就出门了,此时天还大亮,只想去了喝两杯薄酒装醉混过,马上就可以拍屁股走人,可他糊涂!一直走到暮色四合伸手不见五指时还没找到地儿。
“赵府?哪里有赵府,赵宰衡早搬春华宫里了!哦,你说大司农的私宅啊?应该在那头!”
“好像在西边,你再走走就到了!”
“听说过了西大街穿过玉马巷还有要在西边儿!”
“就那儿呢,看见灯火星儿没,就朝着那走准儿没错!”
都说在前头,可究竟谁都没敢拍胸脯,甘维朝着那应该、好像、听说的赵府走得浑身发热脚心出汗,还是两眼一抹黑!抬头往上看,本来好好的满月,这会儿也暗暗淡淡被一缕缕飘过的黑云拦着,混混沌沌好像一枚坏了的鸡蛋黄。
这当口是个人都晓得怕了,甘维一看灯火星子还要在老远,这京都哪儿有路哪儿有宅,搁在一年前他闭着眼都能趟出来,西边儿。。。西边除了城外的乱坟岗子还有他奶奶的府宅啊,难道走了一年城西就大变样儿了!?
甘维他站在原地,杵着杵着身上的汗就冷了,林子里的风声咻咻地传来,放眼望去,雾已深浓,傻大胆儿不敢往前飙了,瞅着他那急得揪头发的样子,不知道要是教他晓得他再往前走百步,那里还会站着个进城的“商户”等着给他指路,你猜猜他是会硬着头皮走下去还是吓得往回跑!?——以他那觉悟,难说!
他站着的这会儿功夫仔细掂量了下:这时候家宴早开始了,横竖都是将人得罪,不如归去!甘维挥挥袖子掸去一身碎草叶,终于下了大决心。刚抬右脚,脸啪地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蹭了下,冰冰凉凉丝丝滑滑的教人心尖颤,然后那一抹白轻飘飘地落在甘维布鞋上。
弯腰捡起,摸着是一方绣帕,他松了一口气贴近了瞪眼睛看,纯白的丝绸底子上绣了好大一朵红艳艳的梅花,再用鼻子狠狠地吸了两口气,香!四处张望一眼,大风正猛,卷起脚下一圈落叶,呼啸而去,哪位姑娘不小心落下再被风卷到他跟前儿?可真真是不得了的缘分!
昏暗的月色下,那帕子不沾泥不带土,服服帖帖地被他藏在怀里贴着他因为这缘分欢喜得扑通扑通乱跳的心。
再抬头,风消雾散,百米外出现了一处宅院,宅院里灯火大盛,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甘维欣欣然以为那便是赵府,屁颠屁颠跑去,门外没有传门儿的,他探着脑袋往里瞅了一眼,就再也挪不动脚了。
你猜猜他看见了什么??
一个背对着他的美人儿。。。。。。红衣墨发,离了百步远,甘维就是觉着那是个美人,比倾城倾国还要美些。
那美人半伏在地,她的四周是皑皑冰雪,你朝他大呼快逃!快逃!荒郊野地,哪里有什么美人,你来得时候儿地上有雪么!!傻子!被它缠住你就等死吧!!
可是他耳朵聋了眼睛瞎了,只听见雪飘,只看得见美人!
甘维就是从见到美人起,更早地说,从捡了那方帕子起,万事都不过脑子,行动都不由得手脚,再抬眼自己已经站在门廊下头离美人只有三丈远。
美人一个背影儿就勾住了他的魂儿,教他不由得想起了那方帕子,衬这位姑娘,再合适不过。于是他就把怀里的东西掏了出来,准是这姑娘的东西!甘维抓耳捞腮忙着想如何开口,居然没发现帕子上只剩下一片刺眼的雪白!
他小心翼翼地往前,脚步一滑就刺儿地倒了美人身后。
“小生甘维,冒闯贵宅,请姑娘恕罪,请姑娘恕罪!!”
“。。。。。。”美人在喘,是那种忍不住的喘。甘维的脚钉在当下离得近了才发现出不对劲儿来,他眼睁睁地看见从美人的袍子底下露出一双光溜溜的脚,不大不小,白嫩匀称,几近透明。美人也聋了,不说话就是哼哼唧唧地喘,她由趴伏直起腰来,该干嘛干嘛,全然不觉身后有人。
“姑娘”堵在嗓子里没喊出来,甘维傻傻地跌坐在地,因为!因为!甘维顺着美人的肩头看见一张透明的脸,嘴巴结了冰,睫毛盖着霜,连一丁点儿的生气都看不出来。
那是死人吧!还是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死人!
这太吓人了!甘维四肢都动不了,颈子也僵硬住,使了吃奶的力气就是转不动脖子,挪不动脚,被冰雪冻住了一样不由自己瞅着美人窸窸窣窣地动作面红耳赤。
还有袍子,有袍子盖着就好。
可是老天偏偏要和他作对,刮了一阵大风,将那大红色的袍子吹起来,先是若隐若现地纠缠在一起的白肉,后来连若隐若现都不留给他,袍子刺啦一声被刮到了旁边的枯枝上,两个光溜溜红果果的人就露出来了,你能想象吗?他们在冰天雪地里头,在甘维的眼前,这远远还没完——
美人侧着头啃那个死人的脸,那人的睫毛就化成了小水滴儿,水滴顺着脸颊流下来,好像一个大活人闭着眼睛在哭。美人咬他的唇,艳红湿润的舌头就从那两片白中伸进去,冻得美人吸了一口气也没有将舌头抽回来,在里头不知道在干些什么,直到她把两片雪白的东西咬得通红,把死人咬得像个睡着了的活人。美人啃他的脖子,他的脖子就柔韧下来,软软地趴在美人的肩头,眼角的那滴泪正好砸上美人雪白的背,顺着脊梁一直流到美人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