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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管家便让下人帮着寻了一回,依然没有寻着。
却有一个懵懂小丫头悄悄告诉庄明卿道:“我昨日在花树旁边剪枝,看见叶姑娘停在花树下嗅花香,手里似乎就拿了一方丝帕和一只小香囊,却不知道原本是她自己的,还是拣到的?”
庄明卿回思自己昨日的行踪,也觉着极可能是在假山旁边和叶习晴说话时,遗露了小香囊。那小香囊对别人或者不值什么,随手就搁起了,但对于她,是要派大用场的呀!
庄明卿定下心来,跟程老夫人说了一声,坐着程府的马车到叶家求见叶习晴,想要讨回小香囊。
叶习晴正帮着镇南侯夫人看账本,听得庄明卿求见,眉尖一拧:乖乖,这就寻上门来了!但是么,我才不会还!还了,岂不是坐实我拣了小香囊不归还原主的罪名?
叶习晴心里思忖着应对之言,莫名又有一丝小窃喜,她因为身份之故,向来和其它女子保持着距离,所以也没有说得来的朋友,现庄明卿来寻她,她莫名就有一点美人来投怀的自豪感。
☆、第11章
叶习晴是在自己住的卧室外小客厅接待庄明卿的。她现时在外人眼中是闺阁女子,这样子迎了并不算特别熟悉的庄明卿进去说话,虽稍显亲昵,却也不算奇怪。
庄明卿落座后,待丫头献完茶,先品尝了茶,赞叹几句侯府的茶果然不凡等,这才对叶习晴道:“我今儿冒昧前来,想必叶姑娘会觉得奇怪罢?”
叶习晴看着庄明卿纤手握在茶杯上,红唇触杯沿,被茶水一润,唇色更艳,心口狠狠跳了几下,一时装作喝茶,掩饰着情绪。待听得庄明卿说话,便道:“你我在程家一见如故,你上门来找我,我只有高兴,哪会奇怪呢?”
庄明卿一噎,想好的话一下卡了卡,因强笑道:“是啊,我跟叶姑娘,还真是相见恨晚。”
“我也是。”叶习晴眉眼蓄了笑意,凝视庄明卿时,带出一股风流韵味,莫名动人。
怎么感觉不大对劲呢?庄明卿心里嘀咕一句,也不想装下去了,忙忙从怀里掏出一只小香囊道:“叶姑娘,我昨儿跟你在假山旁边畅谈,过后才发现自己掉了一只小香囊,因回头去寻,倒寻到这一只,但这一只虽像我那一只,究竟不是我的。我那只小香囊是母亲所赠,对我来说极重要的。听小丫头说,你当时站在花树下时,也曾手执香囊,我斗胆猜测,叶姑娘应该也是掉了香囊,回头去寻,却是错拿了我那一只的。现我冒昧前来,却想请叶姑娘拿出小香囊细分辩一下,是否拿错了。若是错了,也好换回来。”
庄明卿的意思很明白,她掉落了一只母亲所赐的小香囊,有丫头亲眼看见叶习晴拣着了,希望能归还她。且为了避免让叶习晴背上拾物不还的罪名,特意另寻一只小香囊来,假说是叶习晴自己混错了,错拿了而已。
庄明卿思忖着自己这番话,算是很周到,叶习晴该当归还小香囊才是。
叶习晴伸手接过庄明卿手中的小香囊,摆弄着看了一会,这才含笑道:“可是庄大夫,你这只小香囊并不是我的。这只应该是别人掉落的,料着是别人跟你混错了香囊。”
庄明卿一怔,对方分明不肯归还香囊,这事儿还真是没法善了。她低声道:“可小丫头亲眼看见你拾了香囊。”
叶习晴淡笑道:“我拾的,是自己掉落的香囊。”
庄明卿听着这话,一时心焦,脱口道:“叶姑娘,我母亲做的香囊,喜欢在边角上绣了梨花图形,中间更巧妙嵌入我的名字,就是用来熏香囊的香料,也是自己配制的,外间并无人售卖。叶姑娘不防拿出昨日拾来的香囊来瞧瞧,定然会瞧出不同来。一只小香囊,对于叶姑娘来说,是不值一提的小东西,甚至懒得多瞧一眼去分辨,但对于我,是件重要的东西,还请叶姑娘体谅体谅,让丫头找出香囊来瞧瞧。”
叶习晴终于变脸,把杯子搁到案几上,声音一冷道:“庄大夫,你这样说,是指控我拾物不还了?这样诬赖人,不厚道吧?你也说了,不过一只小香囊,我哪会放在心上?我走路就是看见地下有金银,还未必会弯腰去拣,何况一只什么小香囊?只自己的香囊掉落了,自然是要拣起来,免得流落在外,被有心人拿去不妥当。”
服侍叶习晴的大丫头素心立在旁边一直不作声,心下却奇怪极了,自己家姑娘一向不喜欢佩戴什么香囊,就是自己上回费了许多功夫给她做的一只小香囊,还被扔在一边呢!现下说什么自己掉落了香囊拣起来?
叶习晴责备完庄明卿,转过脸朝素心道:“昨儿出去,佩戴的正是你所做的香囊,去,把那只香囊找出来让庄大夫瞧瞧!”
素心机灵,闻言二话不说,马上进房去寻自己做的香囊。很快的,她就捧了香囊出来,递到庄明卿跟前。
庄明卿不须接香囊,只就着素心的手一瞧,就知道不是自己掉落那只,一时苦笑了。
叶习晴道:“庄大夫,你瞧仔细了,可是你掉落的?”
庄明卿摇摇头道:“不是这只。”
叶习晴神色一肃道:“庄大夫,你看,你冤枉人了吧?”
庄明卿抿了抿嘴,到底没法说出让叶习晴把房中所有香囊拿出来让她分辨的话,一时只得站起来告罪道:“是我的错,唐突叶姑娘了。”
叶习晴脸上又恢复了笑,摆手道:“误会解开便好。”
庄明卿也无心再和叶习晴闲扯下去,便道:“如此,我先告辞了。”
“素心,帮我送送庄大夫!”叶习晴忙喊素心一声。
素心送完庄明卿,回去时便抿嘴笑对叶习晴道:“姑娘也是的,何必戏弄这个苦巴巴上门的庄大夫呢?”
叶习晴压着声音道:“记好了,房里的香囊,全是你做的。”
素心斜瞥叶习晴一眼道:“知道了,我这就去看那只宝贝香囊,人家什么针法,我也学着绣一只出来。”
庄明卿从镇南侯府出来,坐到马车上时,犹有些怔忡。要怎么样才能令叶习晴归还香囊呢?她不忙回将军府,却让车夫送她回庄家。
封太君和白梨花见得她回来,自是有话要问。
庄明卿跟白梨花进房,把自己遗失香囊的事说了,又道:“阿娘,你能不能再制一只香囊?”
白梨花瞪眼道:“都说了,没香料了,还是蒸了你四年前所穿那件小衣,蒸出一点余香,又剪了一点布碎才制成的小香囊。如今小衣还有一点布碎,但已蒸过,早没香味了。”
庄明卿咬牙道:“那个叶习晴,说是侯府千金,居然贪一只香囊,真够那个的。”
白梨花道:“‘惹相思’薰制的香囊,纵只有一点余香,常人一嗅,也会喜欢上的。她不归还,并不奇怪。”
庄明卿道:“阿娘,如今没了香囊,我想接近程万里,更加没信心了,可如何是好?”
白梨花道:“你不是还有两粒药丸嘛?”
庄明卿垂头道:“不够保险啦!”说着问程元参。
白梨花道:“元参在睡觉呢,要是醒来,又会问你要妹妹了。”
庄明卿去瞧了程元参一回,见他睡得熟,便坐到榻边,轻轻抚了抚他的眉眼,心下似甜蜜似煎熬,自己这段时间日日见到元参的阿爹,可怜元参还不知道亲爹是谁呢?若是程万里见了程元参,会如何呢?
庄明卿才想了一下,马上告诉自己不要妄想。陶温润都说了,程万里最恨人算计他,一旦知道当年被算计,程元参或者有活命的机会,但庄家其它人,估计就活不成了。
白梨花看看天色不早,便催庄明卿道:“好了,你回将军府罢!趁着程老夫人足疾还没痊愈,你倒是赶紧接近程万里,待得手了,我们也好安心。”
将军府中,程老夫人因庄明卿出去大半日未归,她自己跑去书房看程万里,一时走得急,却是扭了足,只她又不肯让人去请大夫,硬要等庄明卿回来给她按揉。
程万里无奈,只好让仆射去府门口张望,看看庄明卿回来没有。
仆射才到府门口,见着庄明卿从马车上下来,忙说了程老夫人扭到足踝之事。
庄明卿问道:“老夫人在哪儿呢?”
仆射道:“刚走到将军书房外便扭了足,大家也不敢挪动她,还是将军抱了她进书房安置着,现只等庄大夫回来诊治。”
庄明卿很快赶到程万里书房内,提起程老夫人的足踝转了转,按揉一下,这才去旁边案几上写药方,说道要敷两回草药才行。
程老夫人自己伸足腾空转动着,笑向程万里道:“万里啊,庄大夫硬是有一手,你看,我马上不痛了。”
程万里道:“祖母,你肯早些请了别的大夫来,早就不痛了。”
程老夫人看看程万里道:“你对庄大夫有偏见?上回烫伤了,我让庄大夫给你诊治,你还不肯。”
程万里相及当日烫伤的情景,耳根一红,心头却一恼,哼道:“她倒会讨祖母欢心,让祖母偏向她了。”
却说庄明卿开完药方,药方被风吹落到地下,她蹲下去拣时,鼻端里突然嗅到一丁点若有若无的幽香,不由弯着腰四处张望。
只一会,庄明卿就确认,香味是从抽屉里飘出来的。这是“惹相思”的幽香啊,别人会嗅错,她却绝不会嗅错的。
摔,原来小香囊被程万里拣到了!看来自己冤枉了叶习晴哪!
程万里也真是的,自己明明让雷管家帮着寻香囊,这样大的动静,他肯定知道的,居然不归还香囊!这个拾物不还的……
庄明卿一颗心乱了起来,程万里知道香囊是自己的,那么自己惹他相思了么?今晚,要不要试探一番?
☆、第12章
程老夫人是上了年纪的人,一旦扭了足,可大可小,众人皆不敢掉以轻心。庄明卿自也着意照看,让人用软桥抬她回房,又给她敷了草药,细心包好,看着她神情并不显痛楚,这才放心了。
程老夫人坐着不能走动,却还要嘀咕程万里道:“让你早点娶媳妇,你偏要拖着。祖母今日只是扭了足,要是明日去了,你身边连一个知冷知暖的人也没有哪!”
程万里当着众人的面被程老夫人数落,略有些尴尬,吩咐丫头等人好生看护程老夫人,他赶紧抽身走了。
待程万里一走,庄明卿又先告退了,程老夫人便喊了沈娘子进去问道:“你说,咱们请谁去叶家说亲好呢?”
沈娘子笑道:“离老夫人寿宴才过了一天,这就请人去说亲,会不会太着急了?”
程老夫人轻嚷道:“你看我,走个路都能扭了足啊,再这样下去,怕瞧不到万里成亲那一天了。能不急么?”
沈娘子听得如此说,只好道:“哪请孙夫人先去探探口风怎么样?要是对方也有意,再正式提亲,这样不伤颜面。”
程老夫人点头道:“孙夫人是一个活络人,同咱们有来往,和叶家也有走动,让她去说项,倒是合适的。你明儿去请她过来,我同她说说。”
沈娘子应了,又说起杜云锦,跟程老夫人道:“老夫人,杜姑娘对将军还没死心呢!若听闻要给将军另说亲,闹不好她又要跳水,还是派人看着她才妥当。”
程老夫人道:“派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看着她罢!待给万里说定亲事,赶紧也给她定一门亲,等她嫁了,我也好安心。”
沈娘子道:“杜姑娘倒对庄大夫有好感,有话儿肯对庄大人诉说的。这当下,还得请庄大夫去开解她,她自己心结解开了,咱们也不用防着她寻死觅活。”
程老夫人便喊进庄明卿吩咐了一番。
庄明卿道:“我先见见将军,到时说起话来,也好套用将军的话来令杜姑娘死心。”
程万里却因白日里陪伴程老夫人,耽搁了练武,至晚间,便往练武厅去了。
他从兵器架上拿出长缨枪,觉着空气闷热,索性出了练武厅,在厅外舞了起来。
程万里练完一套枪法,长枪柱地,往前方瞧了一眼,远远的,有灯笼的光亮过来了。
往日他晚间练武时,程老夫人有时也会令人送茶点过来,因并不在意,继续练了起来。
庄明卿一只手提着食盒,一只手提着灯笼,在石子路上慢慢走着,心下滋味难以形容。
程万里就要和叶习晴议亲了,自己大半夜跑来找他,实在……。可是自己又不愿随便找别人怀孕保命,更不愿意让程元参多一个异父同母的妹妹,除了找他,还有什么法子?
庄明卿一路走,一路为自己辩解着,这一切全是形势所逼,自己不必太过负疚。
到了练武厅前,庄明卿便停了脚步,借着夜色掩护,大胆地注视着程万里练武的身影。
程万里舞完枪停下时,也瞧见过来的人并不是程老夫人身边的丫头,而是庄明卿,不由诧异了一下。
庄明卿赶紧解释道:“老夫人怕你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