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暹罗双胞胎之谜-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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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勒里箭步上前扶住女管家。后者已经昏了过去。安·福里斯特快步走进书房,犹豫了一下,使劲咽了口唾沫,上前帮忙。大家共同努力,把身体沉重的老妇人拖进了图书室。只有马克·泽维尔和寡妇一动不动。
  委托年轻女士照顾女管家,埃勒里又回到书房。警官正用一种超然的态度,仔细观察近乎发狂的老人。博恩斯目瞪口呆地凝视着雇主的尸体,他本人的样子比死尸更像死尸,在那张开的嘴巴里,几颗东倒西歪的黄牙被衬托出来。眼睛虽然睁得很大,但眼神却是迷乱的。好像短时间内意识丧失、等到回过神来,立刻又转成极度的愤怒。他好几次徒然地动着嘴巴,但就是没有声音,最后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野兽般地哭号。然后他转身冲入走廊里。大家都听到他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和像精神病患者一样的哭喊。
  警官叹口气:「这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他说,「注意,各位!」
  他进到图书室,看着众人。别人也都看着他。已经醒过来的惠里太太正坐在她女主人旁边的一把椅子上无声地吸泣。
  「在我们进一步展开调查之前,」警官用冷静的声音说,「有几件事需要弄清楚。注意,我要听实话。福里斯特小姐,昨晚你和霍姆斯医生比我们离开得早。你是直接回你的房间了吗?」
  「是的。」那姑娘低声回答。
  「马上就睡了吗?」
  「是的,警官。」
  「你呢,霍姆斯医生?」
  「是的。」
  「泽维尔夫人,昨晚在楼梯口分手后你直接回你的房间并一直留在那里吗?」
  寡妇抬起她那与众不同的眼睛,一片茫然:「我——是的。」
  「立刻就上床了吗?」
  「是的。」
  「其间你曾发现丈夫夜里没有上来睡觉吗?」
  「没有,」她慢慢地说,「我没发现。我一觉睡到天亮。」
  「惠里太太?」
  女管家还在哭:「我什么都不知道,先生,上帝可以作证。我去睡觉了。」
  「你怎么样,泽维尔?」
  泽维尔回答前舔了舔嘴唇。开口时,声音是哑的:「整夜我在卧室里没有动。」
  「嗯,我已料到会是这样,」警官叹口气,「这就是说,奎因先生、泽维尔夫人和我,昨晚在游戏室与医生告别后,再没人见过他,嗯?」
  大家都近乎急切地点着头。
  「枪声呢?有没有人听见?」
  没人吱声。
  「准是山风的缘故了,」警官语含讥讽地说,「反正我耳朵里全是风声。枪声是一点儿没听到。」
  「墙都是隔音的,」霍姆斯医生有气无力地说,「特别是书房和实验室的结构,我们做很多动物实验,警官。很吵,你知道的……」
  「我明白。我猜这些门都是不锁的,对吗?」——惠里太太和泽维尔夫人同时点头——「那么关于枪的事呢?有没有人根本不知道书房的陈列柜里有枪和弹药?」
  「我就不知道,警官,」福里斯特小姐很快地说。
  老先生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埃勒里在书房里抽烟,好像根本没有听这边的对话。
  警官用目光等了他们一会儿,然后简短地说:「那就先到这儿吧。不,」他严厉地补上一句,「不要动,事还多着呢,霍姆斯医生,你跟我们来,我们也许还需要你。」
  「噢,看在上帝的份儿上,」泽维尔夫人说话时已欠起身来。她看上去憔悴得厉害,「我们能不能……?」
  「请待在原地,夫人。我们必须要办的事还有许多。其中一件,」警官说到这里扮了个鬼脸,「就是请你们那位没露面的客人卡罗夫人下来聊聊。」趁他们目瞪口呆之际他动手关门。
  「还有,」埃勒里板着脸补上一句,「螃蟹。请别忘了螃蟹,爸。」
  他们呆若木鸡,已说不出话来。
  「现在,医生,」埃勒里等门关好后直截了当地说,「这死后僵直该怎么解释。我看他已经硬得像一块木头了。我们对死尸的检验还是有点儿经验的,看上去死亡时间还要早些。」
  「是的,」霍姆斯医生说,「完全僵直了。事实上,九个小时就会完全僵直。」
  「行啦,行啦,」警官皱起眉头,「你确定无疑了吗,医生?尸体不像肉铺里……」
  「我肯定是这样,警官。你们不知道,泽维尔医生是……」他舔了一下嘴唇说,「严重的糖尿病患者。」
  「啊,」埃勒里柔声说,「我们曾碰到过一个糖尿病患者的尸体。还记得荷兰纪念医院的多恩太太吗?爸?【注】」接着说,「医生。」
  「这是很普通的常识,」年轻的英国人不耐烦地耸耸肩膀说,「糖尿病患者死后三分钟就会进入僵直状态。当然了,特别是血液,凝固得更早。」
  「现在我想起来了。」警官捏出一摄鼻烟,深吸进去,叹口气,把烟盒放一边,「嗯,这很有趣,但没有帮助。你在沙发上先歪一会儿,霍姆斯医生,暂时把这事抛开……现在,艾尔,让我们听听你念叨的那些怪事是什么。」
  埃勒里把抽了一半的香烟扔出窗外,绕到桌子后面站在泽维尔医生坐的转椅旁边。
  「看看这个。」他说着朝地板指了指。
  警官把它翻转过来;背面是很华丽的红色,图案是莺尾花。他瞥了一眼桌面上的扑克牌,背面的图案是一样的。
  他探询地看了看埃勒里,后者点点头。他们走上前抓住死者的身体,尽量把他往上抬起一些离开桌面,又把转椅向后挪了几英寸,再把尸体放下,这样就只有头部抵在桌沿上。所有的扑克牌全都露出来了。
  「黑桃六是这里面的,」埃勒里小声说,「这一目了然。」 他指了指排成一行的纸牌。泽维尔医生在被害前显然是在玩单人纸牌戏,很普通的玩法,十三张牌为一叠,玩牌的人从这里面取牌,四张面朝上的牌排成一行,每第五张单排一行。这一局已打到最后。四组的最后一张是梅花十。盖住下面十张的是红桃九,再下面是黑桃八;然后是一张方块七燃后是一个空位;最后是一张方块五。
  「这张六是在方块七和方块五之间的,」警官说。「好吧。这就是说他从这一行里把它拿起来,我不明白……这张黑桃六的那半截在哪儿?」他突然问道。
  「在桌子后面的地板上,」埃勒里说。他走几步,弯下腰。再站起来时手里有个纸团。他把它展平,与死者右手上的那一半对上。完全吻合,连最细微的撕扯边沿也能丝毫不差地对上。像死者手上的那一半一样,揉皱的这半边也有椭圆形的手指印,而且都是姆指的。两半对在一起时,连指印都对得上,撕扯的斜茬儿也是上下贴合的。
  「在他撕牌时指印就来自他的手上,这是当然的了,」警官若有所思地继续说。他又仔细看了看死者的拇指,「是的,手指很脏。我看像烟灰,也许是鼓捣火炉来着;现在什么东西上都有这玩艺。嗯,我开始明白你的意思了,艾尔。」
  埃勒里耸耸肩膀,转身向窗外望去。霍姆斯医生双手托着自己的头,像一把没打开的水果刀那样卷缩在沙发里。
  「他被击中两枪,凶手逃跑,他留在这里喘那最后一口气,」警官慢条斯理地说下去,「但他喘了不止一口气。在他的意识没有丧失之前从纸牌中捡出黑桃六,故意把它撕成两半,拿起来撕开一半扔掉,然后才上路。可问题是这家伙为什么这样做?」
  「你问的是个高难问题,」埃勒里谈话时没有转身,「你我知道的一样多。当然你也注意到了,桌上没有纸笔一类的书写工具。」
  「上面的抽屉呢?」
  「我看过了。纸牌就是从那里拿出来的——里面还有其他一些玩的东西。有纸,但没有钢笔或铅笔。」
  「他的上衣里也没有吗?」
  「没有。那是件休闲装。」
  「其他抽屉呢?」
  「是锁着的。他身上没有钥匙。我猜是在另一件上衣里,或者在一个他也够不着找不到的地方。」
  「嗯,这么说,」警官总结道,「事情就简单了。他没办法写下开枪人的姓名。所以他留下了这张牌——还把一半揉成团。」
  「一点不错。」埃勒里低声说。
  霍姆斯医生抬起头来;他的眼睑发红:「哦?他留下……」
  「正是,医生。顺便问一句,我想泽维尔医生是习惯用右手的吧?」
  霍姆斯医生茫然无语。
  埃勒里叹口气:「噢,是的。这是我核对的第一件事。」
  「你核对……?」老先生惊讶地说,「怎么核对……?」
  「有很多方法,」埃勒里倦怠地说,「像俗话说的:条条道路通罗马。我检查了他放在扶手椅上的衣服。他的烟头和盛烟丝的袋子都在右手的口袋里。我也摸了他的裤兜,右边有些零七八碎的东西,而左边是空的。」
  「噢,他是习惯用右手的,右手用得多些,」霍姆斯医生说。
  「嗯,很好,很好。右手拿牌,牌角上的污渍,这都一致。
  「真了不起!可绕了一大圈又回到刚才的起点上——丝毫没有进展。他用这张牌到底要指认谁呢?医生,你有什么想法,对这张黑桃六?」
  仍在出神的霍姆斯医生一惊:「我?不,不。我说不上来,真的,说不上来。」
  警官向图书室走去,打开了门。惠里太太,泽维尔夫人,死者的弟弟——他们都留在原处。唯独不见了福里斯特小姐。
  「那位年轻女士在哪儿?」警官厉声问。
  惠里太太吓得打颤,泽维尔夫人像是什么都没听见;她坐在一张摇椅上,前后不规则地摆动着。
  马克·泽维尔说:「她出去了。」
  「去提醒卡罗夫人吧,我想,」警官怒声说,「也好,让她去。你们可不能走开,真要命!泽维尔,到这里来,好吗?」
  男人慢慢离座,挺直身体,舒展一下双肩,随着警官进了书房。进来后,他尽量不往他死去的哥哥那边看,用力咽口水,目光也是左移右动。
  「我们在这里干的也算是格尽职守,」老先生把语气放轻,「你一定要合作。霍姆斯医生!」
  英国人眨眨眼睛。
  「你应该能够证明我说的话。你知道的,在沃斯奎瓦的警长赶到之前,我们必须在此坚守,至于警长何时能到这可说不定。这期间警长已授权于我对重大犯罪展开调查,但却无权埋葬死者尸体。那必须是在合法授权的验证之后。你能理解吧?」
  「你是说,」马克·泽维尔粗嘎着嗓子说,「他——他就得这么放着?上帝呀,人……」
  霍姆斯医生站起身来:「还好,」他声调平稳地说,「我们——实验室里有一个冰箱。用于实验的培养基有严格的温度限制。我认为,」他不知怎么说了,「我们——可以利用它。」
  「好,」警官在年轻人的背上拍了一下,「你做得对,医生。看不到尸体我想你们会感觉好些……来吧,搭把手,泽维尔;还有你,埃勒里。这得卖把子力气。」
  当大家从挤满各种电器和玻璃试管的面积很大但形状不规则的实验室回到书房时,个个都面色苍白气喘吁吁。
  这会儿太阳已升起老高,房间里又热又闷。埃勒里把每扇窗户都打开。
  警官再次打开通图书室的门:「现在,」他严肃地说,「我们该干些真正的侦探工作了。我想,这项工作会顺利进行的。我要求你们每个人都跟我上楼……」
  他停住不说了。从房屋后面传来金属碰撞和人尖叫的声音。其中就有仆人博恩斯那异常愤怒的叫声,另外一个声音显得极度绝望,而且有些耳熟。
  「见什么鬼,」警官说话时感到一阵晕眩,「我以为没人能……」
  他手放在自己的左轮手枪枪柄上,箭步冲出书房,跑过走廊向发出怪声的方向奔去。埃勒里紧随其后,其余的人也是一阵手忙脚乱,脚底下磕磕绊绊地跟上。
  到了主走廊的交叉点,警官向右拐,直奔最后面那扇门,昨晚他和埃勒里进来时只朝这边瞥了一眼。他推开门,手枪已经举起来。
  他们是在四壁贴着白瓷砖的一尘不染的厨房里。在厨房的中央,在一片摔碎的盘子和变形的锅盆中间,两个男人扭做一团正打得不可开交。
  一位是穿着工装的瘦高老头,双目圆睁,嘴里咒骂着,正用尽吃奶的力气与对手撕打。
  从博恩斯肩头望过去,是那张长着一双蛙眼的宽脸盘,既粗野又丑陋,奎因父子昨夜在山路上已经见过。
  …
  【注】埃勒里·奎因:(荷兰鞋之谜)弗雷德里克·斯托克斯公司1931年版。
  6 史密斯
  「噢,原来是你,」警官说,「现在住手!」他改用严厉的语气说,「我手里可是真枪实弹,不是闹着玩的。」
  胖男人松了手,有些不知所措。
  「啊,是咱们那位开车的朋友。」埃勒里笑着说,走进厨房。他检查了一下胖男人的胸前和腰胯,「没枪。哈!可怕的疏忽。好吧,你自己有什么要说的,福斯塔夫【注】朋友?」
  深红色的舌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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