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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高颧骨,而且他的个子也与他父亲5英尺9英寸的身高相差无几。
安娜·瑞琪尔与朱达不仅长相不同,性格也相去甚远。艾萨克的母亲是个风风火火、脾气急躁的女人,在少年时就生机勃勃,爱卖弄风情,富有冒险精神。相比之下,朱达显得严肃、保守,是个只知道埋头苦干的人;但他很聪明,并善于思考。他喜欢给懂事后的艾萨克讲道德故事,无疑是位能领着一家老小闯过种种难关的一家之长。艾萨克全心全意地相信父亲在遇到母亲时还是个童男子,并且她是他唯一的女人。但他确信母亲准保不是这么回事,尽管他对此无从考证。
艾萨克出生时只有4.5磅重,是个小不点。父母几乎不相信他能捱过第一年。事实却是快到2岁时,他才得第一场大病,差点死于肺炎。
据阿西莫夫家族记载,艾萨克是当地肺炎流行时唯一幸存的孩子。当时村里17名婴儿染上了疾病,16名在几周内相继夭折,被请来治病的医生也放弃了对艾萨克的治疗,病情不断恶化。据说,安娜·瑞琪尔的母亲曾劝女儿接受艾萨克将会死的事实,说他不过是个婴儿。她还可以再生一个。
母亲的这番话令安娜·瑞琪尔极为愤怒。她扔掉了医生开的毫无疗效的药,一直把孩子抱在怀里,直到他病情好转。艾萨克一直记得,母亲直到老了,提起外祖母仍是满脸的不屑——她不能原谅母亲的无情无义。
艾萨克痊愈后不久,朱达与安娜有了第二个孩子。这是个女孩,生于1922年6月17日,取名为曼雅。她长大以后,自己改名为玛霞。几乎就在玛霞出生的同时,他们收到了一封美国来信,由此引发的系列事情从根本上改变了阿西莫夫一家人的生活。
安娜的哥哥约瑟夫·伯曼当时已在纽约的布鲁克林定居数年。他写信给彼得罗维奇村的教士,打听妹妹的下落。信件交到了安娜手中后,双方开始通信。约瑟夫很快就表示,愿意为家族中其他想离开俄罗斯的人提供帮助。
阿西莫夫一家人反复商量,最后决定接受约瑟夫帮他们移民的提议。对他们来说,这将是一次前途未卜的旅程,但他们也曾听说过关于别人在那块富饶土地上为自己创立家业的传闻。尽管存在语言、文化方面的障碍,但相对于他们在革命后的俄罗斯所过的贫困生活,约瑟夫的邀请毕竟给了他们希望。约瑟夫会帮他们安顿下来,而且他们还年轻,还能有所作为。然而他们要离开俄罗斯,必须得到政府的允许。
新成立的布尔什维克政府并不允许人们随便离开俄罗斯。要求在海外定居的小小愿望被人视为是耻辱,而获得许可证的程序则充满了官僚式的繁琐,政府办事效率低,处处都是繁文缛节。幸亏朱达有位朋友在政府机构中身居要职,他给有关方面写了封信,称阿西莫夫一家希望与已定居美国的亲戚团圆,这才帮了这家人的忙。这个借口在某种程度上使政府能网开一面。
即便如此,取得必要的证件仍非易事。朱达用了一周的时间由彼得罗维奇村赶到了一个名叫戈米尔的小镇,而后又辗转来到莫斯科。在那儿,他走马灯似地拜访了各位小官,每到一处都要花钱。而当朱达一家要移民的消息传出后,由于害怕他会被投人监狱,朋友都不愿借钱给他们了。企图离开祖国,这在当时可是大逆不道的。
然而安娜还是设法弄到了贿赂官员们所需的大量金钱,令当时身在莫斯科的朱达困惑不已。那时正是俄罗斯的隆冬,气温降到了零度以下,他已在朋友家的地板上睡了一周,吃的是黑面包与青豆。
他们花完了所有的积蓄,只留下了旅费。1922年12月13日,这家人终于取得了护照及离开俄罗斯的许可证。
朱达返回彼得罗维奇村后,卖掉了所有带不走的东西。然后,他与安娜开始打点行囊。1922年的圣诞节前夕,一家人踏上了漫漫旅程。
旅行用了近六周的的时间,他们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难关。离开村子没几天,在距莫斯科尚有50英里时,玛霞得了重病,好不容易才找到医生,给开了一些药。她康复得很慢,一周后,一家人才又开始启程前往莫斯科。在莫斯科,他们取到了在拉托维亚首府里加乘船的证件。
1923年1月11日,阿西莫夫一家离开了俄罗斯。自那以后,艾萨克再也没有回去过。
他们原计划从拉托维亚乘船到法国,然后再赴美国,但就在阿西莫夫一家抵达拉托维亚时,法国占领了鲁尔并封锁了边界。这家人只好改道刊物浦,从那儿乘船横跨大西洋,到了英国。然而他们却发现证件已先期抵达他们原先计划的停歇处——法国的夏布尔。当时,幸亏有了利物浦犹太移民援助会的帮助。在得知他们改道的消息后,这个协会帮他们从法国政府有关机构取回了证件,并为他们安排了新的旅行计划。阿西莫夫一家终于登上了开往纽约的“巴尔提克”号轮船。
1923年2月3日,在埃利斯岛上岸的欧洲移民的长串名单上,多了阿西莫夫一家四口的名字。他们办理了在美国定居所需的手续,一家人被分开接受查询。当时艾萨克出了麻疹。这家人在“巴尔提克”号最廉价的船舱中熬过了艰苦的旅程,好不容易抵达后又得办理种种手续,确实让他们精疲力尽。
从许多方面看,阿西莫夫一家还是幸运的。1923年是美国政府接收外国移民相对宽松的最后一年。如果他们晚来一年,很有可能将被遣送回国。在抵埃利斯岛四天后,办理完种种手续,一家人终于又团聚了。约瑟夫·伯曼将他们接到了布鲁克林,在此建立家园,朱达与安娜也将在此度过余生。
19世纪20年代的布鲁克林,住宅楼与工业建筑鳞次栉比,移民也大多集中在这个地区,布鲁克林有着很浓的社区意识,尤其是在为数众多的犹太人群中。对于那些有能力成为办事员的人来说,机会就在眼前——桥的那头就是曼哈顿;况且在大萧条前,沿着布鲁克林海岸线,星罗棋布地散落着6000多家工厂,可容纳20万劳动力。
阿西莫夫一家汇入了这个挑挑攘攘的社区:父亲、母亲和两个孩子,口袋里没揣几个钱,又无栖身之地,只能暂时先住在伯曼家中。他们所拥有的只是工业化前俄罗斯乡下人的老实巴交;而眼前是个崭新的、令人眼花缭乱的世界,人人说的都是英语,他们不得不抛弃母语,改变习俗。刚开始时,的确是一种完全陌生、不可思议的生活。
艾萨克比他的父母亲更快地适应了新环境,而玛霞则根本觉察不出有什么异同。艾萨克回忆说他一点都记不清来美国前的事情了,很快就学会了英语,开始了新的生活。虽然在他年轻时,为了追求异性,他曾炫耀自己是出生于俄罗斯,一旦习惯了布鲁克林的生活后,再没有什么人比他更如鱼得水了。
最初,阿西莫夫一家住在贫民区的范西科特大街上,既无电也无暖气,照明用的是煤气灯,取暖用的是旧铁炉。朱达·阿西莫夫在当地的小作坊、小工厂中卖苦力,收入微薄。他曾干过一段时期的推销员,但天生笨嘴笨舌,根本没本事说动人家购买他的杂志或化妆品,只能以失败告终。
对艾萨克的父母来说,刚到美国的头两年是很艰辛的。从心底他们是不愿接受伯曼一家给予的帮助的。在俄罗斯时,朱达所受的教育要远远超过他的大舅子,但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伯曼一家却拥有更多的实用经验,不但能提供物质帮助,还可为他们出谋划策。每当此时,骄傲的阿西莫夫夫妇的自尊心便得经受一次考验。
新来的移民被称为“新手”。阿西莫夫一家在俄罗斯时也算是上层社会的成员,而且有着受人尊敬的家庭背景,被叫做“新手”对他们而言简直不啻于奇耻大辱。阿西莫夫一家在渡过大西洋的同时,也从社会的最高层跌到了最底层,他们每天都得面对这个现实。
艾萨克也是个小“新手”。直到一位怒气冲冲的邻居找他父母算帐时,他才知道不能随便在街上撒尿。获萨克只能通过学习语言、了解生活习惯及日常生活习俗将自己融人这个新社会,他的父母根本帮不上忙。他经常向同区的大男孩们询问单词的读音和拼写,扰得他们都很烦他,但他却以这种方式学会了阅读。为了学习,他不得不忍受讥笑和挑衅。功夫不负有心人,5岁时他向母亲展示了自己的水平,着实让他们大吃了一惊,父亲的语言水平刚能赶上儿子。
艾萨克上的第一所学校是幼儿园。它有个很烂漫的名字叫PS182。他刚适应了那儿的生活,一家人就搬出了范西科特大街破旧的住所,在仅一区之隔的米勒街上租房住了下来。这个住所比原先的要舒适得多,有电和中央暖气,但这也只不过是艾萨克儿时生活的一个暂时落脚点。1926年春,朱达与安娜意识到,如果朱达一天到晚在小工厂里卖苦力,他们这辈子别想过上体面的生活。于是,他们决定用辛苦攒下的一点钱开家糖果店。这一决定使艾萨克的童年生活在一夜之间发生了彻底的变化。
第一家糖果店开在萨特街752号,与他们在米勒街上的家遥遥相对,除了卖糖果,还卖报纸、汽水、香烟、名片、邮票及各种日常生活用品。这家小店为顾客们提供了方便,他们可以在此买支烟,换开整钱,只要他们买汽水,他们愿意在那儿与朋友聊多久都可以。
店里的工作很辛苦,早上6点就开始营业,凌晨1点才关门。尽管是小本生意,要忙的事情却很多。他们必须清点存货、记账、跑银行,报纸得有人卸下,还得分类摆好,饮料机得时常想着给灌满,生意上的种种决策得做出安排。
朱达经营起自己的小买卖倒是轻车熟路。他原本就是做粮食交易的,对做买卖心中有数,再也不用去大街上白费劲地推销别人的产品,或在工头的监视下在小作坊里当牛做马了。对艾萨克来说,糖果店的开张意味着在街上尽情玩耍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单调的校园生活由此开始。像父母一样,他被这个店拖住了。由于是家中的长子,他必须承担起责任,不再有自己的空余时间,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了16年,直到他离开这个家为止。
尽管店里的工作繁琐,但艾萨克在回忆起给父亲打工的日子时,总是感到温馨满怀。他说自己总是一边在店里干活,一边上学,难得有个机会与同街区的孩子一块玩耍,但他对此从未有过真正的抱怨。
艾萨克在其它方面获得的收益足以抵消不能与朋友们玩耍的损失。在父亲店里帮工使他学到了许多东西,这些经验令他一辈子受益匪浅。成年后的阿西莫夫是个严格的守时者,这完全归功于父亲的守时习惯。他学会算数、记账及基本的经济学,而学校到很晚才开始讲授这些知识。司以说,如果父亲没开这个糖果店,阿西莫夫恐怕不可能成为科幻小说家,也可能永远不会得到启蒙影响——流行书刊。这些书刊都是些廉价的平装本探险读物,充斥着聪明的侦探与阴暗的黑社会之类的故事。朱达·阿西莫夫看不上这些书,认为它们是给游手好闲者看的垃圾文学,但销路不错,所以让它们留在了店里。当他禁止儿子看这些书时,艾萨克反击说他看到父亲也看了。朱达说自己是通过看杂志学英语。总之,艾萨克被禁止接触这些书。当然,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了。
尽管父亲反对,艾萨克还是偷着尝了禁果,还因此而养成了另一个终身的习惯。为了做到既能看到报纸,又能不留下痕迹,他发明了一种方法,在看报纸时甚至连报刊的折线都会不弄皱。结果,艾萨克一生中都以同一种过分仔细的方式看报纸,并声称没人能分辨出哪一份报纸是他从头到尾看过的。
不管流行杂志有无益处,总之,它们为艾萨克开启了阅读之门。从那时起,他就没停止过看书。他对知识产生了一种渴求,这不仅给他带来了学业上的成功,还将他引入了写作生涯。
与此同时,艾萨克在学校的处境也变得复杂起来。一方面,老师们很快意识到班上有个超级灵童,但同时也发现这个聪明的孩子是个讨厌鬼。艾萨克在展示自己令人惊叹的记忆力并考高分的同时,也是个无可救药的碎嘴,总是给老师们找麻烦。
尽管有这些缺点,父母和老师们还是肯定了他的天才,结果他跳了一级。与原年级的孩子们相比,他的年龄已经算小的了,跳级后他几乎比同年级的孩子们小了两岁。由此带来的好处是,他比同龄人提前完成了小学、中学乃至大学学业,但也产生了负面影响:他难得有好朋友。
阿西莫夫对自己的学业成就非常自豪。尽管他比其他孩子小得多,但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