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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渔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虽然妻子是个丑八怪,但他洁身自律,从不在外面拈花惹草。酒楼里那么多美眉,常在背地里向荀渔暗送秋波,荀渔也不动声色,一笑了之。可是,矮女人还是不放心,平时对荀渔盯得很紧,要是荀渔夜深而归,她总要问个刨根见底,甚至脱下荀渔的短裤验证。所以,酒楼里的小姐们对她噤若寒蝉,嗲劲只敢对客人发。虽然外界传着“俊夫难伴拙妇眠”的流言,他们夫妻倒也相安无事。后来,阿朱到了杨柳岸,矮女人变得焦躁不安了。阿朱是荀渔从城里一家最有名的酒楼挖来的,这一点,矮女人就起了疑心,人家放着城里头号酒楼不干,却心甘情愿跟你荀渔跑到乡下小镇来?其中岂不是有猫腻?而且,阿朱不像店里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骚货,她清丽端庄,亭亭玉立,特别她的那双眼睛,似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忧郁和伤感,男人见了她,都会刻骨铭心。就说你周大哥吧,都好几个月了,不还惦着她?
我在许百生胖脸上刮了一下,说:“去你的,快说下去!”
许百生咧嘴一笑:“装什么正经,这一点你就不及人家荀渔了,他动了真情,就敢真爱!阿朱为什么会来杨柳岸?果然被矮女人猜中。那次市里几家大餐饮服务业的头头在城里那家大酒楼聚会,荀渔的杨柳岸在乡镇本排不上号,因为名气响,生意火爆,也被邀请了。晚上,东道主设宴,阿朱等人到场陪酒。阿朱听说荀渔就是杨柳岸老板,而且丹青书法在市里小有名气,有一种文人的风度,觉得他是商界另类,就刮目相看,殷勤劝酒。荀渔也为阿朱不同于一般三陪女的气质心悸、激动,两人相见恨晚,借着酒意,动了真情。在座的都是风月场中人,怎么会看不出来?东道主很慷慨,为了玉成他俩,放阿朱跟荀渔跑了。据说,当夜他俩就住进了城里的宾馆……”
“在杨柳岸,荀渔碍着矮女人,不敢明目张胆同阿朱好,半夜后,宾客散尽,他俩或者打的去城里共度良宵,或者在舞厅的包厢里合欢片刻,两人你贪我爱,谁也放不下谁。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酒楼里的美女们都知道老板同阿朱有这一手,因为矮女人平时对她们刻薄,反而幸灾乐祸,甘愿为他俩守秘密。但是,夫妻痛痒相连,矮女人渐渐觉得不对劲。尽管荀渔在她身上做功十足,但精力大不如从前,时间一长,矮女人终于发现,丈夫同阿朱的事在杨柳岸只瞒着她一人。矮女人恨得咬牙切齿,但她很鬼,知道不拿住把柄赶不走阿朱,就暗中盯梢。一天半夜过后,荀渔和阿朱在包厢里沙发上幽会,矮女人手拿拖把冲进去,狠狠地一拖把,打在了荀渔的腰脊上。”
我吃了一惊:“这矮女人也太狠毒了,男人的腰打不得的啊!”
许百生说:“矮女人当然也懂,她本来想打阿朱,却让荀渔给挡了。荀渔当场蹲下,直不起来。阿朱逃到了顶层阁楼上——那些小姐都住那儿。矮女人追上阁楼,把阿朱的被头、皮箱扔到了马路上,吼叫着要阿朱马上滚。就这样,阿朱走了。矮女人回到包厢,荀渔还蹲在那儿。你说得对,男人的腰是碰不得的,何况在紧要关头挨了一拖把?从此落下了阳痿的毛病,听说他夫妻俩到处求医问药,不知好了没有。”
我很为荀渔惋惜,但更关心阿朱,问:“后来可有阿朱消息?”
许百生摇摇头。
我又问:“阿朱真姓名叫什么?”
许百生讪笑道:“你打听这干什么?别说我,就是杨柳岸她的小姐妹都不知道。”
我蔫了,兴趣全无,站起来说:“我走了。”
许百生扮了个鬼脸,奇怪地问:“怎么,不去杨柳岸了?”
“想起那矮女人就恶心。”说完,我离开了许百生的办公室。
我没有回水泥厂,找了一家小饭店独酌。几杯酒落肚,我越想越觉得阿朱是个可怜甚至有点神秘的女人,她真姓名叫啥?哪儿人?现在去了哪儿?这一连串的问题搅得我欲罢不能。蓦地,我想荀渔一定知道,何不找他问去?荀渔同我有过交往,因为都爱好文艺,相互十分敬慕。我找出名片,拨打了他的手机。荀渔听说我要找他谈阿朱的情况,他沉吟了好一会,才回答:“好吧,我们去碧螺茶坞见。”
碧螺茶坞,我去过,是城里有名的仿古茶室,主营太湖洞庭山碧螺春,坐落在夜总会林立的闹市区,建筑造型像个巨大的青螺,室内红木家具精雕细刻,服务小姐一式青布包头浅蓝色印花衣裤,让人感觉到浓浓的吴地风情。我打的到了那儿,荀渔已在等我了。他把我领进一间叫“湍崖”的单间,叫服务小姐上两壶明前茶。我说不,一壶雨前。他奇怪地对我看了一眼,我笑了笑说:“我不是怕多花你钱,我喝惯了雨前,它浓酽解渴,况且我已喝了不少酒。”他点点头,对服务小姐说:“就一壶雨前吧。”
不一会,走进一个服务小姐,她一手托着个腰子式描金楠木盘,把盘里四个青花瓷盆放到桌子上,瓷盆里装的是开心果、瓜子和太湖农家腌制的脆话梅、熏青豆。她对我俩微微一笑,退了出去。之后,那个送茶的小姐走了进来,她也一手托着个描金楠木盘,不过是圆形的。盘子里放着两把紫砂茶壶和两只乳白色略带透明的小茶盅,还有两包中华烟。她依次把这些放到我和荀渔面前,一边细声说:“先生的雨前,荀老板的明前。”显然,荀渔是这儿的常客,小姐对他很熟,要为他斟茶。荀渔摇摇手,说:“我们自己来。”小姐知趣地退了出去。”
荀渔比我小十来岁,年届不惑,可是还那么秀气白净,光洁的前额上不见一丝皱纹,再加事业有成出手大方,难怪美女见了他都会动心。我们喝着茶,抽着烟,谈了一会文艺创作上感兴趣的话题,他时不时叫我多吃些太湖脆梅,说:“这梅子酸溜溜甜津津的,最解酒。”之后,我们切入了正题。我说了对阿朱的好奇、同情之外,也流露出对她的爱慕之意。荀渔却一点也不介意,反而说:“周大哥,阿朱也常说起你。”“哦,她说我什么了?”“她说你虽然也在企业里混,但同许百生他们不是一路人,他们会掏糨糊,是滑头,你直率认真,是书呆子,所以混不过他们。”我听了心中一阵惋叹,想不到同阿朱只见过一次面,她就看透了我!我说:“阿朱聪慧过人,你曾经拥有她,是你的福分,现在还联系吗?”荀渔摇摇头,苦笑说:“春风一度,天涯各别,哪儿找她去?”
接着,荀渔说了阿朱的身世。
阿朱真名叫赖可珍,四川广元渡马村人。渡马村是个川陕交界的偏远山村,地处嘉陵江上游。嘉陵江江流清澈,村里人用此水蒸酒,这酒清冽甘醇,很好上口,当时有“有钱喝酒到凤翔,无钱一醉渡马村”的说法,意思是渡马村的土老烧不比陕西凤翔镇的名酒西凤差。所以,村里好多人家酿酒卖酒,成了一项副业收入。赖可珍出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是个独生女。她家有个小作坊,几代人都以酿酒为业,粮食紧张以后,他爷娘上山采野果掺杂粮酿酒,岂知这酒清香四溢,别有一番风味。赖可珍聪明伶俐,深得父母宠爱,从牙牙学语时就开始喝酒,长大后变得一天不吃饭还可以,一天不喝酒就憋得慌。十七岁那年,她在广元城读高中,爷娘上山采野果,在嘉陵江驾舟回家时,突遭狂风暴雨,小船被山洪冲没,夫妻双双沉入江底,赖可珍成了孤女。当时,她情窦初开,正和一个男同学谈恋爱。男同学叫邢志浩,从小没了父母,全靠爷爷抚育长大。爷爷是个悬壶济世的老中医,见赖可珍孑然一身,发了恻隐之心,收留了她。三年后,赖可珍和邢志浩高中毕业,赖可珍仅以两分之差与大学擦肩而过。邢志浩的成绩却相差甚远,自知读大学无望,从此一蹶不振。老中医见赖可珍聪明能干,在广元这个边缘山城会埋没了她,有意让她带邢志浩到东南沿海发达地区谋发展。老中医知道孙儿从小被溺爱,游手好闲惯了,就叮嘱赖可珍,倘使志浩能发愤图强,做出点成绩来,你俩就回来完婚。他若不成器,你就作为我的孙女儿,我为你另择佳婿。赖可珍被老中医至情至理的话感动得泪流满脸,她说:“爷爷,可珍没有你收留,别说读完高中,就是生存也难啊。”为了报答老中医这份至爱深情,她执意要同邢志浩完婚后再离家。并说,这样,在外面我可以名正言顺帮助他、管束他,一定要做出点成绩来,报答你老人家。老中医十分赞赏赖可珍的烈性,吁唏良久,颔首同意,择日为他俩办了婚事。临行,老中医给了赖可珍一笔钱,并郑重叮咛,不管好歹,志浩交给你了。老中医让她同邢志浩来到这儿找一个经销川中药材的老朋友。那位经销商就安排邢志浩销售药材,知道赖可珍出身渡马村酿酒之家,把她转介绍给一个泸州老窖经销商,当推销员,出入城中各大酒楼,兜售泸州老窖系列产品。两人不费周折谋到了职业,就在城郊结合部租了两间小平房,生活还算安定。赖可珍牢记老中医的期望,帮人作佣,不是长久之计,即使在酒业,也要创出属于自己的天地,现在初来乍到,她只能蓄势待发。可是,邢志浩却满足现状,不思进取。夜来同床共枕,赖可珍语重心长,同邢志浩切磋发展之计。邢志浩反而笑她,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现在不是很好?赖可珍又气又恼,说他“此间乐,不思蜀”,是抱不上树的刘阿斗。想不到的是,邢志浩后来的情况比安于现状更糟。城郊结合部,治安条件差,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他渐渐交上了一些不务正业的朋友,酗酒赌博,经常彻夜不归。囊中空了,就向赖可珍伸手,弄得两人维持生活也捉襟见肘,别说发展了。老中医给的一笔钱,赖可珍掌握着,邢志浩几次三番要,赖可珍咬紧牙关不给。赖可珍见邢志浩越来不像个人样,只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百般劝阻,甚至长跪恳求。邢志浩当面认错,保证悔过,可是,一转身又故态复萌。赖可珍恨铁不成钢,决心要改变现状,搬到城里去住,远离这鱼龙混杂的地方,但是要赚大把大把钱。
赖可珍赚大钱的机会终于来了。一天晚上,她在城里最大的那家酒楼推销名酒系列,走进一个雅间,见一桌衣着时尚的男人刚落座,她拿出一瓶最新款式的酒向他们介绍。有人示意她把酒给一个裤腰带束在小肚子下面的胖子看。赖可珍明白,胖子是花钱的主。可是,胖子不看她的酒,却目不转睛地看她的面孔。众人奇怪地问:“老总,她把酒说得花好桃好,你不看酒看她人干什么?”胖子说:“你们看,她像谁?”众人都摇头。胖子指着赖可珍说:“她的身材,她的面孔,特别是她的眼神,活脱脱地像从电视剧《天龙八部》中走出来的阿朱!”大家被他这么一说,恍然大悟,都说像,真像!胖子来了兴趣,说:“就叫你阿朱吧。听说推销酒的美女都能喝,不知你行不行?”赖可珍心中暗笑,神态矜持说:“还可以吧。”胖子见赖可珍说得轻描淡写,就有意吓唬她:“这儿喝酒有讲究,啤酒论打,一打十二瓶;黄酒论坛,一坛五斤,像你手中的白酒么,一喝就得一瓶!你敢不敢?”赖可珍看着桌上的大龙虾、炸蛇块等珍贵菜肴,知道这是个财大气粗的主,就反将他一军:“老总,我喝了这瓶酒,你买多少?”胖子一怔,这是高度白酒啊,就是男子也得掂量掂量,她竟口出狂言,莫不是在吹牛卖俏?就说:“好,你喝了这瓶酒,我买你两箱(一箱六瓶)。”他又转向众人,“你们每人也带一箱回去。”赖可珍看了看人数,心中一激灵,哇,今天可以做笔大生意了!但她生怕被耍了,说:“老总,十多箱酒不是小数,你可不能反悔噢。”胖子此时却真有点反悔,他反悔的不是花那么多钱,而是怕赖可珍喝出了事招麻烦,就顺水推舟说:“好,叫这儿的老板来做见证。”
不一会,酒楼老板走进雅间,有些发急地对赖可珍说:“赖可珍,你要钱不要命了?他是我们城里有名的老总,也是这儿的大股东,买你几箱酒小菜一碟,可你灌下这瓶烈酒,出了事谁担责任?”赖可珍这才明白胖子叫来老板做见证的真正用意,坦然一笑说:“老板,你放心,出了事与谁也无关。”说罢,她动手旋瓶盖。胖子叫一声慢,从赖可珍带来的原装箱中拿出一瓶酒,叫赖可珍换上。赖可珍明白,胖子怕她作弊呢,这胖子看似大大咧咧,节骨眼上却鬼精得很!不过,这样也好,说明他是认真的。她拆开精致的包装,旋开瓶盖,倒了满满两杯,依次干了,面不改色地对大家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