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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
你抿住唇畔忍不住的笑,从那一头笔直地走过来。所有的声音都呈现了真空的静寂。只有我们心灵的对话。
你迟到了。
是的。可是,我终究来了。
你来了。这样很好。
沧桑
朋友们都说,我的稚气已被一种成熟的冷静取代。
这是含蓄的说法,其实是老了吧!
你这几年来顺心遂意,未经坎坷销磨,怎么能老了?朋友不以为然地。
他们并不知道,爱上你,便是生命里的沧桑。
我只能毫无选择地,渐渐老去。
结婚
让我们结婚吧。假若你说。
六月的蔷薇恣意绽放了满架,是适于婚礼的季节。
假若你说了这句话,我只能应允做一个安静而美丽的新娘,垂拖在裙襬下的层层长纱,洁白似雪,不染尘埃。
站立在圣坛前,说:我愿意。
你也说:我愿意。
然后,你将戒指套住你的新娘;而套住我的中指的,是我的新郎。
同年、同月、同日,同一个时段,城的这一端与那一端的教堂。
我们、分别、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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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生命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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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缺口的我和你,将拥有比较圆满的生命?
或者,仍然活着,却任性灵崩散,渐渐流失?
山是沉默的,我说。
邂逅了这些年,你一直用极大的制约和耐力,安静地守候成山的姿态。
于是,我说,山是沉默的,无论岩石或林木,都很端整肃穆,只在白云缠绕之际,显现一点温柔。然而,某些时候,仍是禁不住,以轻灵的山泉或激越的瀑布,透露掩抑不住的秘密。
关于你和我和爱情的消息。
你点燃一支烟,不很顺利地。片刻之后,将烟捻熄,转头望向窗外,似乎是专注地,双手交握在桌面。
轻微却很清晰地,你说:
你是我生命的缺口。
我知道。我知道这句话的意义,因此,竟想不出任何言语。
到你山中的屋里去的时候,无论天气多么炎热,我总穿一双雪白的袜子,因为不惯在潮湿冰凉的石板地上行走的缘故。
有一次,你突然认真的问:〃袜子里面是什么?〃
你以为袜子里是空无一物的;你以为这个穿袜行走的女子其实是不存在的。
如同来时,我们越过一条上坡的小径,你倾听以后,停住脚步,〃为什么听不见你的气息?〃
我只是呼吸,并不喘。
〃我害怕你突然停止了。〃你的眼里有着想象的恐惧。
我在你的石板地上,总是跑得乒乓响,以确定自己曾经来过,而不是一场令人怅惘的梦。
每届冬季,你便关闭山屋,变得更安静。
那年,山屋在初秋便关闭了,当我孤单寻来,门锁已然锈蚀,窗缝新生绿草,我知道,它的主人必然远去,跋涉万里之遥。
我将白色的长茎荷花插进门环,便离去了。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你是我生命的缺口。我始终没有说,怎能企望你了解?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但,我后来常常想起那只古老泛绿的门环,一个没有缺口的圆圈。
失去缺口的我和你,将拥有比较圆满的生命?或者,仍然活着,却任性灵崩散,渐渐流失?
赴美之前,你问我最想看的风景是什么?
金门大桥!
我的欢呼如风,吹掠过浩瀚海洋。
旅途中,竟然没有错过你的信:
算一算行程,你还没到旧金山
我的梦魂却已登上金门大桥
那桥真红便是在黑夜中也不褪色
桥下是海海上有雾
你若来时观看风景别忘眨眼
免得让雾湿了睫毛
你若来时赶在太阳初升以前
应当可以看见我在晨光中渐渐淡去的身影
我到桥上时,太阳已升得很高了,那桥缆、桥栏,甚至连桥畔的路灯,都是鲜艳亮眼的红色。这是一座通往金矿的、通往辉煌梦境的巨大门扉。若干年前,许多离乡背井的人,便从这里展开一生的追寻。
那桥始终固执的红着,在许多人记忆的夹层里。
可是,这一回,登上金门大桥,我看见,桥的另一头,已变为黯淡的银灰色。
据说,这种红色的涂料,会散发有害气体,不得已,只好改变金门大桥的颜色。
美丽与现实,哪一样是应该执守的呢?
那时侯,我们大约是爱恋着。我向你询问,曾经,我自黄昏的北京城寄给你,一张故宫明信片。
我们并排坐着,中间搁置一杯汗流浃背的加冰可乐。初夏的台北城,听说在这片公园的林子里,可以看见一些美丽的鸟雀。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排徊。)
而我突然想起那幅被夕阳镀金的紫禁城画面,于是,忍不住向你问起。你迟疑片刻,很明显的延宕。
好哇!你把它扔了。我嚷着,以谐谑的心情作出伤怀的神气。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很焦虑,在我睁睁的注视下,努力地想把事情说清清楚。像往常一样,我又困扰了你。
我们看鸟吧。我叹了一口气。
后来,没过多少日子,你的信来了:
你写的信都不在人世间了
包括那张明信片
时常我看你的信,眼眶会一阵湿热
因为那都是你用〃心〃写的
通常我会把信带到一个特别好的地方才拆开,可能已
经一段时间以后了
因为我要用心看你的心
我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再一个字一个字看过
再闭上眼,用心去感受
再睁开眼,发一阵很长的呆
〃凡美好的,必不长久。〃你常这样说
把你的文字很仔细的撕成一丁点一丁点的,丢撒在垃圾桶以外的地方
你的心沉没在我的灵魂里
不在信上了
我逐字逐句的读熟,有一种被分裂的痛楚,混合着深沉的悲喜交集。
我把最珍爱的信纸拿出来,以类似昙花的心情,给你回信。这纸来自江南某个环水的小城镇,一片不知名的树林,一条清澈流动的水域,岸边开放着素雅馨香的野花,造出柔软细滑的白纸,浅浅淡淡,印着梅兰竹菊的图形。
但,我知道,这信是不能保留的,只怕信上的心情也不能。昙花盛开在此时,凋谢在下一刻。冽香突然消散,花朵整个萎缩,形销骨化,最彻底的死亡。倾尽全部的可能,竭精魂来诠释,这样的一生,大概可以了无遗憾了。因此,我用特别虔诚纯净的心情,向你诉说:
这种信纸,在深夜里碎裂的时候
也许会有特别缠绵的声音
当爱情离去以后,一个寻常的静夜,无意中触到那些未用完的信纸,梅、兰、竹、菊,四季自指间翻阅过去。
突然,我听见一些细微而喧哗的声音,自窗前迅速穿越。大概是夜太静了,我听见,一些幽灵,赶着去投胎的声音。它们是世间情人各式各样的承诺与盟誓,旋生旋死。有的面目是如此纤柔美丽,有的却粗糙拙劣;有的经过细细雕琢,有的根本就是急就章,但,因为人间的需求太殷切,它们便又推着笑着,兴高采烈,再度奔返红尘,旋死旋生。
冬夜的静寂近乎真空,我轻缓地,将那些不再使用的信纸,放进脚畔取暖的火盆。
江南那片造纸的树林,依然在风中吟唱小调吗?水流两岸的景色仍然如旧吗?
(昔时花映水,今日水流花。)
平静地俯身靠近火盆,隐隐火光把脸颊烤暖,彷佛是专注倾听的姿态。
你听见吗?
这种信纸在深夜里燃烧的时候,的确有着特别缠绵的声音。
当我在爱着的时候,是如此的患得患失,惶惶欲碎的心脏充满不安与危机意识。我无法沉醉,必须清醒着、警戒着,恐怕随时会失去爱情。
其实,我只是被悬荡在幸福与忧伤之间,不能自主。每一分钟,假想的绝望便要经过一次。
因为我的心是如此不平静,所以在纸笔之间的爱情,便透露犹疑和离弃。我只是与爱情错身,因太在意,竟然没有投入。
当爱情离开,并且确定已经走远,到千山万水以外。于是,我才聆听,并且听见遗落在山山水水之间的情爱对话,我听见每一声清淡如溪水淌流的话语,原来都是最深沉的承诺;我看见每一次临别的瞬目旋身,原来都是最热切的难舍。如同沉静以后的水,映照最清晰的倒影,这才惊见它的完整与美丽。
当爱情离开以后,我才缓缓坠入一种单纯的甜蜜幸福、宁谧祥和,因为确知,自今尔后,不必担心,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然而,当我们都老了的时候,那些承诺已历经几次轮回,你还会不会想起我?
你将以怎样的心情想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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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相思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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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红拂女、武则夭、杨贵妃、谢小娥擦身而过,
与千年以前,四则发的传奇交错。
梳发
有一种传言在风中流散开来,千年至今都这么说的,说那虎背熊腰,生着小龙似的赤须的男子;走遍四海五湖,看尽胭脂佳丽,极冷漠、极孤独、极神秘的那个人,说他终于爱上了一个女人。
就在旅邸的客房,一盆燃烧正旺的炉火畔,女人披散泻垂地面的黑发,细致地,小绺地将发丝梳通梳亮。她披挂着血一般红的大氅,背后绣着雪一般白的牡丹,被长发掩映,举起手臂,衣袖滑落肘间,腕上一只金钏儿,光彩流丽。
女人的脸颊侧转,柔顺发丝摆动如波浪,火焰中灿亮的一束光。不早不迟,男子经过开启的窗前,他看见那样的景象。
他的眼睛,看过遍野横陈的腐尸;看过饥饿、杀戮、伤残、痛苦,因洞悉世事而锐利;因积存旅途中的烟尘而疲惫的那双眼睛,发生了极大变化。
他的眼中浮起泪光似的温柔。
从来不曾凝注眼神在任何女人身上,无论怎样倾国倾城的名姝,在他看来,只不过是生的一种形式,不同于死,如此而已。
然而,那一刻,他被撼动了。他向房门的方向走,经过女人的丈夫面前,坚定地、笔直地走进房里。
传言于是向四方漫流着、沸腾着,说,他爱上了那个女人;尽管女人当下便引见了丈夫,并与他义结金兰。
说他因为爱而更孤独、更落拓、更失意。说他因为爱而奉献可以敌国的财富;因为爱而放弃大好江山;因为爱而自我放逐到海角天边。
说,再没有人像他爱得这般深刻而又无望。
至于那个女人,自始至终,都是贞静贤慧的妻子,昔年情奔良人,私订终身的往事,只有丈夫和赤须男子知道。正因为他们知道,她必须靠丈夫更近;离赤须更远。
传言遗漏了女人以后的事,贞节烈女的情节,不见一点风月,谁也无心追究。
而女人比较贴心的奴婢丫鬟都知道,微云的黄昏,她总命人生一盆火,细细梳理委地长发,身披一袭陈旧却鲜艳的大氅,上面绣着大朵的牡丹花。
他们都说,没听过有谁像夫人这样专注地宝爱头发;可也没见过杰夫人这样美的头发了。
女人清楚地记得,曾有一个人,固执而蛮横地,爱她站立梳发的姿影,纵使缘只一面。
当她已经很老很老的时候,长发仍不肯白,依旧维持着年轻时的丰茂、乌黑、弹性与光泽。
替女人保存了秘密。为流言打探消息的众多小耳朵也被蒙蔽;只能传诵梳发那一节。
削发
就在那个时代,后宫有位妩媚才人,背叛老迈皇帝,悄悄地与年轻纯良的太子定了情。她什么都不怕,不怕史笔如剑;不怕议论如洪流,不怕自己在其中粉身碎骨。
好容易等到老皇驾崩,新帝登基,而她仍是先皇的才人。和其它才人一般,被小轿一顶顶抬进女道观或是尼姑庵。临出宫门的一刻,她仍不肯相信。她的情人,那微笑起来犹有孩气的皇帝,会来救她的,一定会的。
而庵中住持不能再等待,手持剃刀,削落她丝缎的发。剎那间,天地都震动了。她终于知道,自己所能凭恃的,只有胸腔中这股气息;没有哭泣与自怜,怨到了极点,反而笃定了。
相识的人,都感觉落发的武才人,有着极大的不同。
年轻皇帝并不知道这些,他还在守孝,可已感受到百姓社稷的庞大压力。文武百官当他是智者;三千粉黛当他是神明,当他从噩梦中惊醒,觉得空前的无助凄凉。于是,他想起一个温暖可以倚靠的胸怀:想起朦胧天光里梳妆的宁谧。
皇帝打听先皇才人的下落,据说武姓才人已在庵中落发。
皇帝叹息了。除了惋惜,还有些更复杂的情绪。他命人赶制一顶假发,亲手插上白玉簪、金步摇,做这些事的时候,眼神透着微醺的迷醉。
上灯以后,庵内来了两位女官,捧着御赐礼物,指名要见已经剃度的才人。
夜很深了,武才人房内的烛火依然高烧,映照着盆水,她端正地戴上那顶宫中赏赐的假发。水中出现的是母仪天下的华贵雍容。
从此以后,再没有什么可怕的事。她整理好灰色衣衫,除下假发,端正跪在榻上,最坏的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