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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佳期-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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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嫃在旁边听到这里,忍无可忍,指着刘拓说道:“明明是他向你射箭,逼得你跌倒,然后给王妃责罚的,王妃不是还要砍你的头吗?”

黄公公眉头一皱,便不做声。

王妃在旁边听着,眉头一皱,她旁边的侍女便道:“大胆,你是在指责太子跟王妃吗?”

宝嫃道:“我只是在说真话!”

那侍女喝道:“难道你比左茗还知道当时的真相?他都已经说了,你未必也在场吧?”

宝嫃说道:“我是不在,可是方才这坏……太子也说了!”

刘拓一听她在神武王面前果真也半点礼数都无,且又这么口没遮拦,还叫他“坏太子”,一时气不打一出来,鼻孔冒烟地望着宝嫃。

宝嫃说完,王妃便问道:“拓儿啊,你当真这么说了?”

刘拓虽然任性,却是个敢作敢当的性子,然而因气不过宝嫃说她,便偏赌气说道:“我没说。”

王妃噗地一笑,扫一眼宝嫃后,反而看向凤玄,慢悠悠道:“王爷,您看,您这位客人可真够大胆的,胡编诬陷我就算了,竟然连太子殿下也得罪了,这可不是小事啊。”

凤玄一直都未曾做声,听到这里,仍旧只是静静地看着,宝嫃见刘拓否认,王妃发难,便瞪向刘拓:“你方才说过的,居然说话不算话!”

刘拓本有心气她,便冲她做了个鬼脸。

地上左茗也不做声,瞬间好像没有人站在宝嫃这边了,大家伙的眼睛却都好像落在她的身上。

宝嫃看看周围,心里有些发酸,又有些生气,便说道:“你们这里的人都爱说谎,有时候明明是假的,却说得跟真的一样……”说到这里,便想到凤玄,一时声音便有些变,“好吧,我就是得罪了你们了,要怎么罚都行,也要杀我的头吗?随你们。”

宝嫃说到这里,便倔强地扬头,看向面前王妃同凤玄。

凤玄旁边不远,刘拓本正得意,望见宝嫃的眼圈儿微微发红,声音也有些变,又听到宝嫃说什么“杀头”,他只是恶作剧而已,方才的一时气恼过了,也并未真想要宝嫃如何,当下心中跳了跳,高兴之意便缓缓散去。

左茗垂着头在地上,浑身微微发抖。

王妃见大局已定,正要发话,忽地听凤玄说道:“拓儿你过来。”

刘拓身子一震,急忙凑前几步:“叔叔。”

凤玄这才转头看向他,刘拓对上他的眼睛,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心虚的感觉更重了。却听得凤玄问道:“拓儿,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

王妃一听:“王爷,太子不是说了吗?”

“我想听他说,不是听别人说。”凤玄淡淡道,“拓儿,你对我说。”

他的声音波澜不惊地,刘拓却只觉得毛骨悚然,转头看了看宝嫃,又看看左茗,回头过来对上凤玄的双眸,终于如泄了气的球般,说道:“她说的对,因为我射箭玩儿,小茗子才不留神碰到婶婶的,然后婶婶就打了他。”

王妃见他忽然临阵倒戈说出真相,一时大为烦扰,面上便挂不住,然而却也无话可说。

凤玄却依旧平静如昔,转而看向地上的左茗:“左茗你呢。”

左茗身子几乎伏在地上:“王爷,奴婢该死,奴婢的确说了谎……奴婢只是……事情的确如太子所说。”

凤玄道:“那你为何说谎?”

左茗战栗,黄公公道:“糊涂!王爷问你话,你还想隐瞒不成?”

左茗落了泪,哽咽着说:“此事本来跟宝娘子无关的,奴婢……只是怕她因为替奴婢出头,而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会伤及宝娘子……故而才想瞒天过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奴婢罪该万死。”

宝嫃听了左茗的话,心中又是意外又是了然,震惊之余,望着左茗似又要磕头,便急忙跑过去,抬手将他的胳膊扶住:“你别……你……”她本来就是个极容易被感动之人,听到左茗说谎是为了自己好,一时之间眼中就见了泪。

刘拓在旁边看着,便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

凤玄却又道:“拓儿你为何说谎?”

刘拓吓了一跳,一动也不敢动,低声道:“王叔……我只是……只是想气气她,不是有意要瞒着您的。”

凤玄淡淡道:“拓儿,你是东宫太子,将来的一国之君,所谓金口玉言,迟早会一语定人生死的,怎么能如此儿戏,你可知道,我若把这件事跟你父皇说了,他会如何处置你?”

刘拓求道:“王叔,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一时意气。”

凤玄斜睨他:“我不会去跟你父皇说知,不过我希望你能亲自把这件事跟他说明,知道吗?”

刘拓很是为难,却又不敢抗拒,便低声道:“拓儿知道了……”

旁边王妃看到这里,便笑道:“王爷,您可真会教导太子……既然这里没事,那臣妾就先回去了。”

王妃轻描淡写,仿佛方才的事不曾发生,她刚要走,凤玄道:“方才王妃开口逼问之前,拓儿恐怕也还没有要说谎之意,他是小孩儿,一时气不过冲动行事,那王妃是何意思呢?”

王妃神情发僵,假笑道:“臣妾……也不过是信口说说罢了,就像是拓儿说的,这位客人未免太多管闲事了些,臣妾本来是教训奴婢而已,轮到她如此兴师问罪似的吗?”

凤玄道:“那么,本王可以兴师问罪吗?”

王妃身子一抖,疑心自己听错了:“王爷?”

凤玄说道:“如今是太平盛世,不是无法纪的乱世,就算是府内的奴婢们,也有规矩,绝不能说杀就杀,说罚就罚,何况左茗不是有意冒犯,你身为王妃,为何就不能气量大些,动辄杀伐,你当皇上会很喜欢吗?”

王妃脸色变得难看之极,此刻朝阳阁内满是人,太子的人,朝阳阁伺候的奴婢们,还有王妃身边的人,王爷跟随的人,里里外外地,王爷当着这么多人跟前丝毫颜面都不给,简直就像是在她脸上打了几个耳光。

王妃咬了咬唇,忍着气道:“这次的确是臣妾有些做错了,不过王爷你也不用紧着护一个外人吧!若论起规矩来,她在这王府内可是没有规矩的很。”

“规矩是人定的,这王府内,便由我做主,”凤玄面不改色,声音平静却极冷,像是坚冰一般,“何况她不过是不懂些繁文缛节,可却没有要喊打喊杀,方才为了维护左茗,浑然不顾自己安危,莫非你以王妃之尊,竟要跟她来细细比较吗?”

黄公公在旁听了,唇边掠过一丝淡然笑意,心中了然之极:王妃的出身、身份跟宝嫃本就是天壤之别,按理说宝嫃是万万比不上王妃的,但王妃行事却如此残暴,宝嫃如此仁爱,王妃反而却是大不如宝嫃的。

凤玄这话中的意思,更是暗指王妃根本就无法跟宝嫃比。

王妃自不是蠢人,一时气得浑身发抖。她身边的侍女便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衣袖,王妃用力一甩,竟将她撞开,定定地看了凤玄一眼,见凤玄岿然不动,她双拳握了握,终于拂袖转身,刚要走,凤玄却又道:“站住。”

王妃脚下一顿,凤玄道:“以后,我不想听说这府内再有什么人命官司,王妃可明白我的意思吗?”

王妃咬牙道:“很好!”带人快步离开朝阳阁。

一直到王妃走后,朝阳阁内兀自鸦雀无声,黄公公见宝嫃扶着左茗蹲在地上,便才轻声道:“左茗,你起来罢。”

左茗从方才开始便一直恍恍惚惚地,没想到居然“有惊无险”,这才敢起身来:“奴婢多谢王爷。”

宝嫃站在左茗身边,这会儿却一直看着凤玄,对上那双冷静的眸子之时,竟然移不开眼,心中懵懵懂懂地有个念头……那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复又出现,浑然而出,无法自控。

凤玄也看着宝嫃,神情却缓和下来,不似方才面对王妃时候的冷若寒霜,道:“你明白了吗?”

宝嫃见他望着自己,便问道:“明白……明白什么?”周围众人也懵懂不解。

凤玄缓缓说道:“有的人说谎,并不一定是存心要骗你的,而是怕吐露实情反而会伤害到你,你可明白吗?”

在朝阳阁众人听来,凤玄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说的是方才左茗的事,然而宝嫃听了这句,浑身上下忍不住微微地震动,双眸怔怔地望着凤玄,一时之间只觉得头重脚轻,几乎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处。

119、荣华:遥知不是雪

凤玄同宝嫃两个四目相对,周围众人如痴如傻,下人们都低着头不敢乱看,各自还都以为凤玄说的是左茗。

此中唯有黄公公是真正的知情人,便也看着宝嫃,也不知她有何反应。

寂静里,只听刘拓小声说道:“你若是不说我……我也不会故意气你……”嘴里说着,眼睛就瞄着宝嫃。

宝嫃恍恍惚惚地看向凤玄,心想:“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说小左公公是为了我好吗?还是说别的意思?可是……可是怎么可能?”

她心里总有个念头“蠢蠢欲动”,越看越觉得面前的人像是凤玄,她心旌神摇之时,几乎就想冲口唤一声,或者……

可是曾经,她深信不疑认定了的夫君,却并非真正的夫君,反竟是神武王爷……如今难道又要轻易再把“连世珏”又强认作那人?

她已经错过一次,怎能一错再错?

这会儿凤玄也对刘拓道:“你还在说,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宫了。”刘拓一听回宫,大为不愿,却又无可奈何。

宝嫃兀自愣怔站着,黄公公便推着凤玄转身往外而去,刘拓磨磨蹭蹭跟在后面,走了两步,就回头看,却见两人先前争抢的那个老虎跌在地上,刘拓望了两眼,颇有几分不舍,却到底也跟着出门去了。

凤玄领着刘拓回到书房,说了会儿话,便叫人把他送回宫去,刘拓临走之前又求了下次再来,凤玄也答应了。

刘拓去后,很快地便黄昏降临,书房内也掌了灯,黄公公奉了一盏茶,才道:“王爷,是吃饭的时候了,要不要让左茗去跟宝娘子说……”

“不用了,”凤玄一摇头,轻声道,“今日我看她脸色不好,让她好生歇息着,让左茗照料好了。”

黄公公应承了,又问:“王爷,您今儿在朝阳阁内的那些话,她可会听进去?”

凤玄看他一眼,见他面带忧虑之色,便问道:“你想说什么?”

黄公公小心赔着笑,悄声说道:“奴婢只是想,王爷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损了王妃的面子,以王妃的性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凤玄道:“她就算是下手,也不会向着宝嫃……其他的我倒是不怕。”

黄公公道:“这倒是,王妃如今只是觉得王爷对宝娘子有些维护,还当您是念在顾尚书面儿上,并不知道此中内情……不过,王妃是不知道了,但宝娘子却也被蒙在鼓里,王爷你迟迟不同她说明真相,万一她总是想不开,王爷您要如何了局……”

凤玄面上掠过一丝忧虑之色,默然说道:“……我是最明白她的性情的,我若是一早就露了身份,她才会真正想不开,如今,我便是要给她时间让她能够想开。”

黄公公似懂非懂,便只笑着道:“横竖王爷您心中有谱就行,老奴就不乱操心了。”

两人说了会儿,便听外头有侍卫道:“站住,来做什么?”

凤玄早听有人靠近,屋内两人便没再说话,就听外头道:“我自然是来见王爷的,王爷……要给奴家做主啊。”

黄公公听了这个声音,便对凤玄低声道:“是这个。”伸出手指比出一个“二”。

凤玄一点头,黄公公便走到门口,把门打开,果然见门口边儿站着个美貌女子,手捂着脸,泪珠涟涟,梨花带雨似的望着他,黄公公惊道:“二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二夫人含泪看他一眼:“我要见王爷……”迈步进来,一眼看到凤玄坐在靠桌子边儿,便哽咽说道:“王爷,有人打了奴家,奴家的脸都被毁了……您要替奴家出这口气。”才要往凤玄身边儿扑去,黄公公眼疾手快地挡住,温声道:“二夫人,你也知道,王爷正在养病,不能动心劳神的……您有什么话就委屈点儿,站在这儿说罢。”

是夜,宝嫃吃了晚饭,借着烛光缝了会儿衣裳,便觉得眼花,见那布老虎放在桌边,被她同刘拓两人争抢之时扯坏了,便抱在怀中,细心整理了一番,把那破损之处重新缝好了。

做完这些后,宝嫃便觉极困倦,就把衣料收拾好了,自己抱着老虎上了床。

在家里的时候,冬日都是睡炕的,因为床板未免会凉,然而在这里,朝阳阁的仆妇会事先把封好的暖炉放进被窝里,从上到下放上三个,被子里便也是暖暖地。

再加上这屋子里的暖炉多,因此丝毫也不觉得冷。

仆妇见宝嫃要睡,便把炉子挪开,细心放在床角取暖,又将床帐放下,熄了烛,才出外将门拉上。

宝嫃怀中抱着那只布老虎,黑暗里便望着,呆看了会儿,便小声地喃喃道:“你在哪里,还好不好?”黑漆漆一片里她的声音瑟瑟发抖似的,带着孤独凄惶。

忽地便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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