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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婆道:“王妃平安无事……说起来奇怪,这真是小人们接生过中最顺利的了,小世子可真是乖巧聪明,不肯累着王妃呢!”
另一个也笑道:“可是的呢,是母子平安!先前还捏着老大一把汗,生怕……咳咳,真是吉人天相,大吉大利,恭喜王爷,王妃!是天降的福气呢!”
凤玄听宝嫃无事,身子晃了晃,浑身的汗都虚脱了:“我……我去看看……”往里走了一步,又回头看黄公公:“统统都打赏!”
黄公公此刻也乐得合不拢嘴:“遵命,王爷!”
几个稳婆齐齐道贺,喜气洋洋地被引出去,先前被请来的时候,一看都是同行中人,还以为是遇到什么头疼棘手的,生怕有个不好,王爷大怒之下连小命也不保……谁知道竟是如此的顺利,母子平安且又生产的一帆风顺!竟没有费多大功夫。
众稳婆说笑着,有人道:“这喜钱真是拿的最顺手最舒心的一次了。”又有人道:“到底是王府,有天大的福分管着呢!”
黄公公叫人打赏那些稳婆,一边派人把事先准备好的玉牌取来,郑重放在锦盒中,交由小太监带着飞奔入宫报喜:男为弄璋,女为弄瓦,此举乃是告诉皇帝刘圣,大舜皇室终于又添了名成员,——他得了一个小皇侄啦。
157、团圆:东风随春归
小世子出生之后,李家二老便离开京城返回了乡下,对他们来说锦衣玉食的生活虽然好,长久如此却始终是不习惯的,思乡之情越甚。
二老虽然没曾开口说过,但宝嫃却也看了出来。
二老回乡之后,宝如又呆了一个月,便也要回去了,宝嫃瞧着她有心事,只是却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便也放她回去了。
王府里多了个小世子,却走了三个家乡人,宝嫃一则欢喜,一则失落,只是她虽然不舍得家人,面上却是不肯表露出来的。
如许又过了两个月,小世子身子始终康康健健,刚出生的时候还瘦瘦小小,只是却极精神,两只大眼睛总是亮闪闪地,凡有人抱,便会蹬着腿儿挥着手冲人呵呵地笑,简直人见人爱,而经过仔细调养,小家伙长得极快,渐渐地透出几分白胖活泼来。
小太子刘拓对他这个弟弟的出生抱有十万分兴趣,几乎每天都会跑一趟王府,每次还要亲自抱一抱小世子才过瘾,而也怪,小世子仿佛也跟这个小堂哥十分投缘,每次见了刘拓都会笑得极开心。
刘拓望着小世子挥舞着的小胳膊小腿,几乎迫不及待,不停地问宝嫃:“弟弟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什么时候才能跟我一起玩?”像是唱歌一样乐此不疲地追问,听得旁边的左茗都觉得耳朵起茧子了。
这一日凤玄入宫回来之后,便径直入内堂,小家伙躺在旁边的床上,嘴里依依呀呀地,小手小脚舞动着,宝嫃逗一会儿他,便又做一会儿针线活。
先前李大娘跟宝如在的时候,帮着宝嫃做了好些小世子的衣裳,宝嫃闲着无事,便又给他缝几个小肚兜,正往绸子布上面绣花。
凤玄大步进来,见状面上笑意更深了些,走到床边先将宝嫃抱了一抱:“娘子。”
宝嫃见他面上透出几分喜色,跟往日不同,他们两个倒是心有灵犀的,宝嫃便道:“夫君,你有什么事吗?”
凤玄微微一笑:“我正想跟娘子说,我今日进宫请旨,皇上答应……把云州赐给我当封地,我可以带娘子回家去了。”
宝嫃一惊,竟有些反应不过来:“真的?”
凤玄道:“虽然不能不回来,但皇上说,半年内能回来一次就好,我想反正现在小镇儿也不再像先前一样累着娘子了……娘子你觉得怎么样?”
宝嫃从来没想过这件事,连同上回大婚,也是临近了看着王府里忙碌起来她察觉不对……凤玄才跟她承认了的,一切事多是凤玄在做主,然而他所做的这些却是处处都为了她着想。
宝嫃仰头看着他:“夫君……你不要为了我思谋这些,只要能跟你在一块儿,留在王府跟回去都一样。”
凤玄在她额头上亲了口:“我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不过我也知道娘子离开家乡太久了,一定很想回去看看是不是?自从岳父岳母跟宝如走了后,我就察觉你有些不开心。”
宝嫃听到这里,忍不住掉下泪来:“夫君,我不是故意的……其实我真的很高兴,能够跟你、跟小镇儿在一起,除此之外,我什么也不求不要……我心里很满足。”
凤玄替她将泪擦去:“傻娘子,想家而已,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其实离开久了,我也有些想念,咱们回去看一看也是好的,要回京也是随时都成,不值得哭,……我只是想看娘子开开心心的。”
宝嫃忍了泪点点头:“夫君,我听你的。”
凤玄抱住她,转头看着旁边的刘镇,不由一笑:“再者,也好让小镇儿看看我跟娘子结缘的地方。”
宝嫃听到这里,顿时破涕为笑,也转头看向旁边的小家伙。
旁侧的小世子本正在乖乖地看着两人,见状便“呀”地欢叫了声,乌溜溜地眼睛看看宝嫃,又看看凤玄。
“娘子看,小镇儿听我们讲话呢,”凤玄说着,便伸出手指在那嫩嫩的脸蛋上轻轻滑了下:“小镇儿,父王跟娘亲带你回乡下,好不好?”
小世子“嘿”地一下便笑了出来,手舞足蹈,仿佛在欢快地回答他的问话。
听说凤玄要带着宝嫃回云州,刘圣对此早有准备,倒是没怎么难为,反倒是小太子刘拓大闹了一场。
先是在宫内缠着刘圣不让下旨,见无效,便又跑来王府,抱着宝嫃大哭,不休地求,宝嫃被他又哭又叫缠的几度心软,差点就答应了他……幸好凤玄及时回来,才把他拉了出去。
刘拓哭得如花脸猫般,见了凤玄,也不似平日般惧怕了,如抱宝嫃般把凤玄抱住:“叔叔,不要去云州……留在京内吧,拓儿会很想你们的……呜呜……”
凤玄急忙轻斥数声,刘拓也哭得累了,渐渐停下,凤玄道:“我答应了你父皇,不会不回来的……此番算是回去探亲。”
刘拓张口哑着嗓子道:“探什么亲,王叔的亲不就是我们么?”
凤玄笑道:“还有你‘宝嫃姐’呢?”
刘拓眼泪又冒出来:“那把婶婶的家人接来不就行了吗?做什么要走?”
凤玄道:“拓儿你乖,这不是接家人的问题,宝嫃她从小就没离开过云州,这是头一次跟我来到京城,距家千里,她怎么会不想家?她虽然不说,可是心里头却是极想的,长久这样儿,会闷出病来,所以这一趟一定要走一走的。”
刘拓听是为了宝嫃好,总算不肯大哭了,他想来想去,没有办法,就抽噎着说道:“既然这样,那么王叔你能不能带我也一块儿去?我不要一个人在京里,见不到婶婶,也看不到弟弟……”说到这里,忍不住又要放声大哭。
好不容易把小太子安抚下来,去云州的日期也定了,此番凤玄不欲张扬,行事颇为低调,连确定离京的日期也并未通知多人,这日出行,只有顾东篱等几个相知的朝臣前来送行。
依依不舍地在城外七里亭相别,刘拓几次都想冲上去跟随,幸好顾东篱及时拦下。
王驾出城后,中途在一个地方停了停,那便是曾对宝嫃及太子有救命之恩的许剑住处。
原来是宝嫃惦念着,当初凤玄来接,她一时激动晕了过去,醒来后已经离开了,连一声告别相谢都未亲口说,宝嫃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如此总觉得心里不安,因此这一番宝嫃就想来探望他一番。
而且自回京后,太子刘拓也时常说起许剑此人来,宝嫃也知道,刘拓同岳凌曾商议让许剑进京,此事本来可成,只不过派去的官员回来后,却说许剑不愿意进京……刘拓为此差点儿亲自前去问究竟。
许剑一个人住在山中很是寂寥,三人都也惦记着,此一回宝嫃便想亲自来看一看,不看不知道,一去才知道内情,原来孤家寡人的许剑,竟然成亲了。
许剑的娘子是个看起来很利落的女人,眉眼生得也好看,比许剑还大两岁,看得出许剑很喜欢她,对宝嫃和凤玄说起跟娘子的认识经历,脸一直都是红红地。
原来许剑娘子是许剑那天去打猎,在雪地里救回来的,许剑娘子是从外地来的,无亲无故,要到京内谋生计,却因冻饿而晕倒在雪地里,幸好被许剑搭救。
这一救,就住了好些日子,孤单寡女,难免生出异样情愫……竟成了一段姻缘。
许剑红着脸,吞吞吐吐说道:“她不嫌弃我住在山里,性子笨、也穷,愿意踏踏实实地跟我过日子,她人又能干……是个好女人,我……觉得……像是做梦一般。”
宝嫃打心里替他高兴:“许大哥,是你人好才修来的福分。”
许剑不好意思地抓着头笑,有些乐傻了似的。
宝嫃心想:“怪道许大哥不愿意进京,这回他的情形就像是当初我跟夫君了……自然是什么也不换的。”见了许剑成亲,又看他过得极好,也放了心。
王驾再度启程,宝嫃在马车上回看,见许剑娘子正伸手替许剑把头顶的帽子摆正了些,许剑略低着头,乐颠颠地笑,他那娘子眉眼里带着笑,也不知说了句什么,两人一直望着王驾远去,才手挽手地往家去了。
宝嫃靠在凤玄肩头,说道:“夫君,倒是没想到许大哥有这样的好姻缘呢,拓儿跟小岳知道了,定然也替他欢喜。”
凤玄拍拍她的手:“是啊。”微微一笑,并未多话。
凤玄不欲急着赶路,免得照料不周害得宝嫃跟小镇儿不舒服,于是只慢悠悠地,一路如游山玩水般而行,此刻正是春暖花开,一路上看不尽的风景如画,果然开怀。
如此走了一个多月,才进了云州地界。
云州的各路官员早得了朝廷文书,妥帖地将王驾迎入府中,凤玄安置了宝嫃跟小镇儿,自出外将众官员接见了一番,稍微把当地的情形熟络了一遍,便叫众人退了,连接风宴都未曾参与。
云州距离乐阳县还有七八十里的路程,凤玄特意先在云州府内歇息了两天,见宝嫃身子尚好,小镇儿也很是精神地,才又轻装简从地,只领着十几人,往乐阳县而来。
如此走了一日,在天黑之际便入了乐阳县,自从进了乐阳地界,宝嫃就格外高兴,抱着小镇儿不住地往车窗外看,但凡是看到熟悉的景物,便会唧唧喳喳说给小镇儿跟凤玄听,惹得外头马上的凤玄也是回忆连连地,脸上一直笑意不歇。
一入了乐阳县便更是如此,两人只觉得连鼻端吸到的空气都透着三分新鲜亲切。
马车一路行到县衙,早有人去通报,马车刚停下,就见县衙里几个人鸡飞狗跳地跑出来,最前头的一个居然是宝如,后面分别是赵瑜赵忠,还有几个捕快差人。
凤玄先下了马,然后把抱着小镇儿的宝嫃抱下马来,这功夫宝如已经尖叫着冲了上来,然后赵瑜行礼,……忙了一会儿,赶紧先迎进县衙。
赵瑜把这一干人安置妥当,宝嫃跟宝如在内堂说话,凤玄便同赵瑜在外间相谈。
“王爷昔日所住的屋子,下官也已经派人打扫妥当,先前也是看管的极为妥帖……”赵瑜站着,垂着双手慢慢禀告,一副尽忠职守的正经模样。
凤玄瞧着他,微笑道:“赵大人,此地没有别人,你就不必跟我这般客气了,我先前可还是赵大人的捕头呢。”
赵瑜一听,又是得意又觉刺激,打了个哆嗦:“是下官有眼不识金镶玉,王爷不怪罪便是。”
凤玄笑道:“你真当我是口是心非之人?还是要我也站起来跟你说话?”
赵瑜心里头欢喜,可顾忌两人之间到底是天差地远,还想再假惺惺地客套两句,旁边赵忠道:“大人,你不是昨天还得意洋洋地说王爷曾是您的捕头吗,瞧你这会儿这样……可真是……”
赵瑜一头的汗,冲着赵忠不停地使眼神,凤玄哈哈大笑。
此后,乐阳县的捕头李亮率众上前,跪地见礼,不免又是一番寒暄。
宝如同宝嫃入了内堂,问了一路风物,身子可好,又逗弄了会儿小镇儿,宝如便道:“姐,这回回来,可是不走了吗?”
宝嫃道:“你姐夫说,还是要回去的,不过可以住的久一些。”
“那就再好不过了,”宝如笑嘻嘻地,“反正连家那两个老家伙也都不在了,碍眼的都不见了可真好。”
宝嫃一惊:“这是什么意思?”
宝如笑道:“姐你一定想不到,是因为连世珏有一天忽然回来了,还亲自接了爹娘去,爹娘不知他要做什么,吓了一跳,谁知道他说是跟姐你早就和离了,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爹娘当然也高兴……后来,连世珏就带着连家那两个老的离开了,也不知去了哪里……对了,我听说他身边儿还有两个女人……”
宝嫃大为意外:“居然有这种事。”不过连世珏的下落,她也时常在心里猜测,可是对她而言那似是一根刺,让她有些不愿意提起,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