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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瑜张开双手要拦人,连世珏轻轻在他手臂上一推便将人推开,大步流星而去。
赵瑜目瞪口呆,要再追上去的话,就显得太死皮赖脸了些,他从未做这种事儿,又加上望见旁边赵忠还在看好戏似的,闪念之间,那人已经走得远了。
赵忠却哪壶不开提哪壶,道:“我说公子,瞧您这一脸猴急的,不知内情的还以为您是看到了哪个美貌小娘子呢。”
赵瑜斥道:“你懂什么,本公子是看他一派英雄气质,故而才惺惺相惜。”
赵忠道:“是啊,也难怪公子你碰壁,这人看来就不是普通人,……那身手,啧啧,我在京内也算见了些武林高手,可跟他一比,那简直就成了花拳绣腿,我看他的来头恐怕不小,公子你还是别去讨这个没趣儿了。”
赵瑜磨牙道:“本公子就不信了……只要他是乐阳县的,山不转水转,迟早有相逢!”
两人说到这里,便沿着街边儿要回衙门去,赵瑜心心念念,四处张望,渴望再见到那英雄一面,却见路两边上人来人往,着实热闹,高声低呼,尽是乡音。
正路过一个街口,有几个民妇打扮的,凑在一团儿说话,赵瑜见了女性,就一贯地矜持卖弄,当下风流倜傥地要经过。
谁知刚过了四五步,就听到身后那几个民妇中有人说道:“宝嫃啊,你夫君真回来了啊?”
另一个声音道:“当然是回来了。”
赵瑜一听这个声,心砰地一跳,鬼使神差地就回过头来。
嘈杂的人群中,只听有个声音笑道:“宝嫃你倒真是好福气,苦等三年,终于把人给等回来了。”
又有个声音道:“那你夫君是好好地吗?我听说啊,那些打仗回来的,有很多残疾了的……”
有人便大声叫道:“我夫君当然是好好的!”
赵瑜正在探头探脑地从人群中找那声音的主人,听了这一句,顿时再无异议,一时喜不自禁。
赵忠在一旁,看赵瑜那神情,喃喃道:“今儿这是什么日子……怎么我家公子屡屡发春呢!”
且说赵瑜不顾一切分开人群,一边儿叫着:“大嫂!不,小娘子……”
前头那些聚在一起的村妇们听了个年轻公子的声音,顿时齐刷刷地回过头来,三个人六只眼睛烁烁地看向赵瑜,一看是个俊秀斯文的贵公子,也都愣神。
有那年轻的闺女便心生喜欢,一时咳嗽着,跺跺脚,伸手撩头发,冲着赵瑜羞眉搭眼儿地。
然而赵瑜眼中,却只有一人,终于从那些错乱的身影中搜到他念念不忘的那个,顿时以一种颇为荡漾的身姿三两步到了宝嫃跟前。
那围着宝嫃的几个女人被推开,一阵不乐意,却不离开,只瞪着眼睛看。
对于宝嫃,赵瑜竟生出一种类似于雏鸟情怀来。
这个起先注定要在他鸳鸯蝴蝶梦的幻想里被贵公子折磨的死去活来的偶遇村妇,到停车片刻在漫天阴云的背景中蓦地一抬头惊艳了他满心的小娘子……冥冥之中,赵瑜把这来到乐阳头一个的搭讪对象视作了自己理所当然的“亲人”,更别说在他冒雨到了县衙之后,在孤单寂寞冷的床板上,还心心念念想着人家……做了点儿奇怪的事。
对于赵瑜异乎寻常的喜悦跟热情,那个一笑会有两个酒窝的人儿却没什么感觉,先是警惕地后退一步,然后仍用那戒备的眼光看向这个一脸太过耀眼的阳光的贵公子。
宝嫃头一个反应是:在她认识的人里,从来不存在赵瑜这样看起来有些不食人间烟火似的人物。
“是我……”赵瑜望着对方震惊的脸,她甚至开始东张西望,一脸他好像认错了人的神情,赵瑜总算把嘴巴合拢,急忙解释,“前些天,……我曾经向小娘子问过路?”
“啊……”宝嫃总算想起那个极细微的小插曲,她镇日忙忙碌碌,赵瑜心心念念不忘的那“停车暂相问”,对她而言简直如蜻蜓点水,过眼云烟,望着对方略见熟悉的眉眼,有几分恍然,“原来是郎君。”
这功夫,她身边的女人们已经迫不及待,有人瞅着赵瑜,就拉宝嫃:“宝嫃,这是谁啊?”
赵瑜听清宝嫃的名字,心头一阵窃喜。
此刻赵忠踱步过来,扫了一眼围观群众,觉得总算轮到他登场了,于是便清清嗓子,鼻孔朝天地介绍自家公子:“我们公子,便是乐阳的新任县老爷。”
“啊?县老爷?”女人们炸了锅,七嘴八舌对赵瑜展开强势围观,“真的吗?”
宝嫃也吃了一惊,上上下下打量赵瑜。
既然身份被揭穿,赵瑜只好露出淡然地笑。
旁边有个跟宝嫃同村的未嫁闺女,叫大妞的,长得很是粗壮,声音也格外宏亮:“县老爷不都是老头子吗,这位公子连胡子都没有,说是县老爷谁信啊……”一双不大的眼睛死命地看赵瑜:何况长得又这么俊俏。
于是赵忠道:“我们公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宝嫃觉得这话有些难懂,她觉得不管是不是真的,总之不该跟这两个看起来有些不大正常的人在一起,正想找个借口溜走,赵瑜却善解人意地柔声问:“小娘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听他一问,宝嫃便又笑,脸上还带着一点儿喜悦,一点儿羞涩,她还没有回答,大妞往前一步,挺胸回答:“宝嫃姐是跟她夫君一块儿来的,我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赵瑜吃了一惊,一方面是因为这女人的回答,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回答归回答,这胸挺得十分凶猛,大有以胸把他撞飞的架势。
赵瑜赶紧后腿一步,把赵忠拉过来挡在跟前:“那你夫君呢?”
这功夫宝嫃回头:“我夫君在那等我呢。”声音娇娇地,带着一股不加掩饰的依赖跟欢喜。
赵瑜又恼火又恼恨地抬头去看:“哪呢?”目光注视向宝嫃后面看了眼,忽然虎躯一震,“那是你夫君?”
23、解甲:漾漾泛菱荇
赵瑜歪头往宝嫃示意的方向一看,煞是震惊:“那是你夫君?”宝嫃笑眯眯地:“嗯!”赵瑜生生咽了口唾沫,忽然之间感觉十分复杂,复杂到几乎不知要说什么好。
这女人脸上那发自内心欢悦的笑容,让县太爷的萌动春心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赵忠看赵瑜神色不对,便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赵瑜看看宝嫃身后那人,喃喃:“没什么,只是觉得……好像眼睛要瞎了。”
宝嫃惊道:“郎君你怎么了?”
身边儿大妞一眼不眨地望着赵瑜,见状道:“他好像很难受,脸色发红,是不是发烧了?”抬起肉呼呼的手就要往赵瑜吹弹得破的脸上招呼。
赵忠总算还懂得忠心护主,赶紧地把大妞挡下:“别动!男女授受不亲!”
大妞不屑一顾地哈哈大笑:“什么瘦瘦不亲,你这人眼神有毛病,我浑身上下哪里瘦了?”
赵忠打了个哆嗦,他在赵瑜面前总是被斥责太过粗莽无知,但此刻面对大妞,却油然生出一种优越感,总算找到赵瑜居高临下斜睨自己时候的感觉。
赵瑜没了搭讪的心思,同赵忠两个杀出女人们的队伍,赵忠道:“公子您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
赵瑜离开女人们的包围,总算缓过气来:“蠢材!你没看到那小娘子的夫君吗?”
“看是看到了,怎么?”
不提还好,一提赵瑜又痛心疾首:“先前本公子只听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现在才也知道如见其形的滋味。”
你道赵瑜反应为何会如此异常?倘若他看到宝嫃的夫君“连世珏”的话,定然是要吃惊之余再叫几声“英雄”的,就算心碎也不至于说出“鲜花牛粪”之类的话来。
此事还要细细说来。
这一日宝嫃早早起了,把那只鸡从柴房里放出来,给了一小把麦子吃。
这母鸡认了她,每天早上宝嫃脚步声响,它就迫不及待地咯咯叫,而且每天都会生一个蛋,因此宝嫃格外宝贝它。
宝嫃把柴房打扫了个干净,又去准备了饭菜,顷刻间一家老小起了,围桌吃过饭,宝嫃便对连婆子道:“婆婆,今天是镇上的大集,我想去把前些日子攒下的布卖了。”
连婆子道:“也好。”
宝嫃看一眼连世珏:“婆婆,夫君会跟我一块儿去。”
连婆子张着嘴,看向连世珏,见他面无表情,自然知道小两口必然是商量好的,她多嘴也是枉然,就道:“那也行,早点回来。”
宝嫃有些为难,却仍试探着说道:“婆婆,我想……我好久没回娘家了,夫君又刚回来,我想……跟夫君一块儿回娘家看看。”
连老头很不高兴,连婆子同他一个心思:“那一来一回得什么时候才回来?这功夫农忙,过几天再回去吧!”她一说过几天,那就又遥遥无期了。
宝嫃有些难过:“婆婆……”
连婆子更要嘴碎几句,却听连世珏道:“最多一天时候,也耽误不了什么。”
连婆子一听,顿时皱了眉,连老头壮着胆子,道:“这功夫农忙,时候珍贵……”
连世珏道:“横竖有我,也用不着别人多忙。”说话间,略显不悦。
两个老的心中不约而同打了个顿,连老头鼓足勇气想要争辩两句,看着连世珏那脸色,最终却只悻悻地哼了几声。
连婆子见连老头不敢争执,她当然也不想在儿子跟前扮恶人,就假模假式地说:“既然世珏想去,那就去吧……只不过别耽搁太长时候。”
宝嫃听她答应,便转了喜色:“婆婆,最多中午头回不来了……我刚多做了两样菜,中午你热一热,就可以同公公吃了,下午我们一定回来的……”
连婆子才点了点头,忽然间又道:“你们去,是空着手吗?还是……”
连世珏从没想过这宗,连婆子这话倒是提醒了他,他便看宝嫃,宝嫃呐呐道:“婆婆……”
连婆子有些愤愤地:“别总是拿家里的钱贴补你娘家……最多去后院摘两根瓜拿着吧!”
宝嫃哑口无言,只低了头,连世珏从旁听着,也不动声色。
宝嫃一时收拾好了,把五匹布搬出来,又去借了连世誉家的独轮车,把布绑在那车上,连世珏抱着手臂在旁边看着,一直等宝嫃推了两三步,他看的“懂”了,便叫宝嫃住了,他自己推了车往前,出了村子。
一路上自然又被许多人围着狠看了一番,宝嫃又同几个熟人打了招呼,出了村口,看那大路上行人不断,看来热闹,想来都是去赶大集的。
连世珏推着车,一边看,见宝嫃在旁边欢喜跟着走,他便问道:“这些人都是去赶集的吗?”
宝嫃道:“是啊夫君……近来麦子都收回来了,稍微空闲些,赶集的人也多。”
连世珏唔了声,看前头有个人赶了一辆牛车,后面拉着的平板车上竟团团地坐了三四个人,有老有少,围着呵呵说笑。
顷刻,车后又追过来一个村民,那赶车的把车速放慢了,那人便也手脚并用爬了上去,那原先在上头的几个人七手八脚地也拉了她一把。
连世珏看的有趣,便道:“这车倒是甚好,能载这么多人。”
宝嫃道:“夫君你喜欢吗?等以后攒够了钱,我们也买一匹驴子来使唤好不好?”
连世珏哑然失笑,却道:“好啊。”
两人走了会儿,一路上也见了许多人,多半是步行的,有的就赶着车,有的骑着驴,熟人相见,便大声寒暄,倒是极热闹的。
连世珏一路看着,又同宝嫃说话儿,颇不寂寞,见人渐渐更多了些,便问:“距离大集还远吗?你娘家……”话刚要出口,又自觉不妥,便停了。
宝嫃却会错了意,生怕男人嫌远,就忐忑道:“夫君,不算太远的,还有六七里路……等我们卖了布,再走三里地就到我娘家了。”
连世珏只觉得额头有一滴冷汗冒出来。先前他行军时,除非是爬最陡峭的山,否则他都是在马上,六七里的话,骑马便是顷刻就到,可是步行……他倒是没什么,人高腿长,只做等闲,但是身边人……
他看了看前路,又看看身边儿的宝嫃,见她的脸儿红红地,是被太阳晒得,大概也因走了一程身子发热,隐隐地有些汗意。
连世珏思量着便低头,看到手上那独轮车,忽然突发奇想,——这车子跟平板车不同,它是正中间有个木轱辘,用木架子竖起来,两边却空着,好载物的,先头宝嫃拿了布匹出来,就搁在这独轮车的两边上捆着。
男人的眼睛在上头扫来扫去,见这车子敦实的很,载个二三百斤怕是不在话下,车前头有一块突出的空闲的地方,可是推起来的话,前头距离地面很近,显然不好坐人。
他的目光移到手边上,却见距离他的把手外,倒是有块儿空着的,并排的话足以坐两个人。
连世珏便道:“这车也能坐人吧?”
宝嫃随口就“啊”了声,没想连世珏道:“你上来,我推着你。”
宝嫃吃了一惊:“不用,我不累,再说再加上我就很沉了。”
连世珏看向她,道:“你上来,我试试。”
宝嫃摇头:“不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