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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世珏推着车,不动声色地看,却见眼前的村庄,整个李家庄看起来面积不大,房屋也多是破破烂烂地,相比较而言,连家村简直显得富裕太多了,起码那边的屋子多是砖墙,屋顶上也是瓦片遮风挡雨,然而这里,却是土胚的墙,被风吹雨打显得凹凸不平,屋顶也是茅草屋遮挡着。
宝嫃头前领路,往村里去,遇到几个人,都不大认得两人,又惊又疑地去了。好歹撞见个熟悉的,惊喜交加地同宝嫃寒暄,又不停打量男人。
男人在后,只听她说什么:“宝妹子可回来了,快回去看看吧……这是你当家的?真是一表人才,都说你嫁得好,果然不假。”
宝嫃听她夸奖自己夫君,自然高兴,可听她话头不对,就道:“我家里怎么了?”
那村妇道:“你爹前日里翻地伤了脚,在家里动不得……”
宝嫃变了脸色,顾不得再跟人多话,急急忙忙地就往家里头去,连世珏推车跟在身后,却是走了一会儿的功夫,便停在一个小而破旧的木门前,宝嫃推开门急急地便走了进去:“爹!娘!”
连世珏在后一打量,看那木门有些千疮百孔的意思,门头顶上竟还长着几根草,院墙也是草草围成,可见破败。
他将车子放在门口,便也随着宝嫃入内,一抬头,却见面前是三间茅草屋,歪歪扭扭地立着,就宛如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随时都会寿终就寝一般。
男人吃了一惊,仔细定睛一看,见那屋顶上的茅草,有的地方竟塌陷下去,这样一来,下雨的话势必屋内也就阴雨连绵了,而这还是小事……就说是屋顶塌倒,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只是这院子里收拾的倒是干净,屋门口左边,靠窗口处一小块的地方有几棵花草,其后则是开垦的几块菜地,种着些时下菜蔬,屋门口右边,有一棵不知道是什么的树,树后却用矮木篱笆圈出了一个场地,养着几只鸡。
而他进门的地方,紧挤着门口则堆放了好些柴草……竟把个院子弄得满满当当。
男人正在打量的功夫,听得屋里头一声欢叫,而后有人急急地出来,一抬头望见他,顿时惶恐又惊喜地招呼:“姑爷来了,快……快请进屋!”
连世珏见是个中年妇人,虽然简陋衣裳,也有些蓬头垢面地,但长得倒有几分似宝嫃。
他张了张嘴,却到底叫不出,就只一点头:“多谢。”倒是把妇人愣了愣。
宝嫃也跟着出来,道:“夫君,你进来吧,我……刚才太着急了忘了夫君了。”
连世珏便进了门,一进屋门,眼前顿时发黑,这堂屋的光线很是暗淡,妇人在前,宝嫃在旁,同他一并入了右手间的屋内。
只是个方寸大小的卧房,有个黑脸膛的中年男子起身:“世珏来了?”
连世珏一照面,便留意到他的腿脚有些不方便,便想到方才那村人的话,就道:“您有伤,不必劳动。”
宝嫃也扶着李老爹坐下:“爹……你怎么伤了,怎么也不叫人带信去跟我说一声?”
李老爹有些精神不振,闷声道:“不是什么大伤,养一养就好了,不算什么。”
李大娘听了,就从旁道:“宝啊,你爹听了……世珏回来了,心里高兴,就想早点把地里的活弄完了,去看一看你们,谁知道忙里出错地,竟……让锄头伤了脚。”
李老爹皱着眉,显然也有几分懊恼,重重叹了声:“行了,别说了,还不给女婿倒水?”
李大娘便去倒水,连世珏坐在凳子上,就听宝嫃同她爹说话,过了会儿李大娘倒了水上来,宝嫃正把带的礼物给李老爹看,李老爹看了糕点跟酒,眼中透出讶异的神情。
李大娘趁机拉一拉宝嫃,便将她拉了出去。
屋内,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各自有些无言,李老爹想了会,便问道:“你们家里,亲家公亲家母可都好吗?”
连世珏慢慢道:“承蒙记挂,都好。”却也仔细听外头动静。
只听李大娘道:“宝啊,你这是怎么了,买这么多东西回来,你婆婆知道吗?”
宝嫃道:“娘,你放心吧,是夫君让我买的,夫君会跟婆婆说的。”
“真的?”
“真的,娘,夫君对我可好了,我们刚才还在县城里吃了饭,东西也是夫君说要买的。”
李大娘一阵动容,半晌出声,有点酸楚:“你这孩子,我跟你爹时常后悔当初轻率地就送了你出去,时时刻刻地担心你受苦遭罪……你丈夫去了当兵,还以为你这一辈子就这么瞎了……没想到,老天爷开了眼……”说着,便传来啜泣的声响。
李老爹听了,想说声,却只道:“喝点水吧……走了这么长的路。”
连世珏便拿了那碗,庄户人没有那么讲究,只用碗盛白水而已。他喝了口,听外头宝嫃道:“娘,你可放心了吧……对了,阿如呢?”
李大娘道:“在地里忙呢,你爹伤了,不能下地,本来我跟宝如在翻地的……趁着地湿,好把苞米种子下了,我不放心,就先回来看看你爹。”
宝嫃忙道:“娘,阿如还小,你让她一个人在地里干活?”
李大娘放低了声音:“没法子……你当初比她年纪还小,而且现在不赶紧地播了种子,秋收也要耽误了。”
李老爹听到这里,双眉更是锁成了一个川字,连世珏便慢慢问道:“地里还没有忙完吗?”
李老爹道:“差不多了……家里头也都忙完了?”
连世珏道:“昨日已经下了种子。麦子也打的差不多了。”
李老爹便道:“只可惜我伤了腿,不然也……差不多弄好了。”
连世珏望他一眼,见男人脸黑瘦,写着一脸愁苦,就道:“先养伤为上,不用担心其他的。”
两个男人同两个女人分别说了会儿话,连世珏便站起身来:“失陪片刻。”李老爹瞠目结舌中,他已经出了门。
门外李大娘跟宝嫃的对话嘎然而止,李大娘正说:“你不能就回来……不然你婆婆……”一看连世珏出来,就停了下来,宝嫃生怕男人是要走,就忐忑迎了过来:“夫君……”
连世珏看一眼李大娘,终究一拉宝嫃,低低问道:“你们的地,就跟家里翻地播种一个样吧?”
原来这两日,他在家里头,同宝嫃两个把那地翻过,又下了种子,心里隐约有数。
宝嫃只觉得他问的有些古怪,却也点头:“一样的。”
连世珏一点头,便道:“天色还早,你爹伤了不能劳作,不如我们去地里帮一把,你们有多少地?”
宝嫃大为意外:“夫夫……夫君!”
连世珏道:“难道很多吗?”
宝嫃慌忙摇头:“只有四亩地,不算太多。”
连世珏望着她的脸,微微一笑:“那我们去吧,快着赶的话,等天黑前是能弄完的。”
宝嫃结巴着:“可……可是……”却被男人拉着出了门:“好了,快点把翻地用的铁锨跟种子找齐了,不许啰嗦,不然天色要晚了。”
26、解甲:清川澹如此
李大娘见状,又是惶恐又是意外:“怎么好让世珏去干这些……好不容易来一趟……”
宝嫃也没头苍蝇般团团转,却也知道男人说话好使,还是乖乖地把东西找齐了。
李老爹听了动静出来,急急连声说:“等我好了自会去做,别劳动女婿了。”
说话间,连世珏已经拎着铁锨跟犁,拉着宝嫃出门了。两个老人面面相觑,李大娘道:“这是怎么了?”李老爹一拍大腿:“还不快去看看?!”
宝嫃追着连世珏:“夫君,你真的要去?忙完了要天黑了,会来不及的。”
连世珏道:“你没听你娘说吗,不然就赶不及秋收了。往哪走?”
宝嫃随手一指方向,又急忙把自己的手按下:“可是夫君……”
“别说啦,”连世珏转头看她,“我有数。”
宝嫃望着他目光沉稳的眼睛,一下子也就安静下来。
两人走得快,一会儿功夫就到了田地边儿上,远远地就看到个小小人影伏在地里头,头也不抬地,在她旁边,倒是有个小白影子,老远听到脚步声,便警惕地爬起来,却原来是只小白狗儿。
那狗儿扭头望向宝嫃跟连世珏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一声叫,而后便汪汪乱叫地往这边冲来。
那趴在地上的影子闻声便抬头,叫道:“小白你怎么啦?”扭头也来看,却见那小白狗如离弦的箭般冲向田地边来的两道影子。
连世珏看那小狗冲过来,心中先是一惊,却听身边宝嫃也发一声欢叫,叫道:“小白,小白!”便跑了向前,那小白狗冲过来,猛地扑到她怀中,呜呜有声,又伸舌头舔动。
连世珏见一人一狗亲热之状,便笑了笑,一抬头,却见眼前地里头站着个半大的丫头,脸儿微圆些,看来十三四岁,有几分可爱,正瞪大眼睛看向这边。
丫头看了看他,又望蹲在地上的宝嫃,蓦地挥动胳膊叫道:“姐!”
只喊了一声,那丫头也撒腿往外跑来,地上跟小白亲热着的宝嫃听了,便也站起身来,叫道:“阿如!”
说话间,姐妹两个便也撞在一起,那丫头张开手将宝嫃一抱:“姐你可回来了!”又惊又喜,诚惶诚恐。
宝嫃摸摸她的头:“阿如,你瘦了,吃苦了吧?”
宝如用力摇头:“没有没有……”眼圈红红地道,“我在家里吃点苦没什么,我心里就担心姐你呢,我想去看你,可是娘说我穿的不好,去了只给姐丢人,成天就盼着姐你回来了,你又偏不回来……想死你了……”说话间,便要涌出泪来。
宝嫃急忙替她擦擦眼睛:“阿如,姐没事,姐不是好端端地吗,你以后想我,就直接去找我,不用管娘说什么……”
她两个姐妹情深,见了面便开始说心里话。那边上连世珏拿着铁锨到地头瞧了一眼。
起初他对这些事情都是一无所知,前两日家里要忙活,才学会了,他本是个聪敏之极的人,这些农事上虽生疏,但一接触就极快地上了手,什么翻地,下种,打场,……早半个月的话,他绝不会相信有朝一日自己会像个农夫一般在烈日下挥汗如雨,头顶苍天面朝黄土地……可是现在,他对这些辛劳,甘之若饴。
当因为劳作而使得汗流出来的时候,他甚至有种欣慰跟痛快的感觉。
李家的是四亩地,自从李老爹伤了,李大娘跟李宝如两个一直在地里忙活,拼命翻了一亩多点,妇道人家力气终究有限,再加上宝如年纪又小,李大娘回去照顾李老爹,她独自留在地里忙活,一边忙一边累,累也罢了,就想宝嫃,还不知宝嫃过得什么日子……有时候就忍不住默默地哭。
乍然见了宝嫃,两人一时难舍难分,等回过神来,却听身边咔嚓咔嚓作响,原来是男人拿着铁锨把地头的草铲了去。
宝如这才震惊地反应过来,看着连世珏,又对宝嫃道:“姐姐,他怎么来了?”
宝嫃道:“是你姐夫说要来帮忙的……起先我们是进城去卖布了。”
“可是我听说他才回来,”宝如放低了声音,“他那样子能干活儿?”很不欢喜地扫了连世珏一眼,语气里带了些轻蔑。
“宝如,你姐夫当然能干啦,家里的地都是他犁平下种的。”宝嫃掩饰不住满脸欢喜,“不然的话,又要去求人家来帮手,他回来后,姐姐可不知多轻松呢。”
“真的?”宝如皱着眉头,狐疑地又看连世珏一眼,“可我听说他是个游手好闲的……”
“不要乱说!”宝嫃忙道。
宝如挠挠头,嘟起嘴道:“算啦,你就不愿意我说他的坏话,哼,反正你自己喜欢就是了……我听人家说那场大战死了不知多少人,还以为姐姐会……没想到他回来了,唉,也不知道是姐姐的福气,还是什么……”
“你再说,我不理你了。”宝嫃瞪向宝如。
宝如低头看看在两人之间不停摇尾巴的小白狗儿:“我就是为了姐姐好吗,但凡我们家里好一点点,姐姐当初就不用那么急地嫁给他了……”
“你姐夫很好!”宝嫃低低道,正要再说,一眼看到连世珏,顿时吃了一惊,顾不得跟宝如多说,叫道:“夫君!”急急地跑了过去。
李宝如一转头,也呆了呆,却见两人说话的功夫,连世珏已经推着那木犁,走出了十几步远。
但凡农家犁地,一般是用牛或者马,驴子之类的在前头拉,后面的人只负责把犁按住别犁到别处去。
像是普通农家,没有牛马,一般就是一人在后按着犁,一人在前拉着行走,这样力气均衡,犁的才深,种子也好下。
李宝如见连世珏一个人推着犁走远,便皱眉道:“逞什么强,就爱耍威风……”跑到地边上一看,却见他犁过的地,泥土深深地向两边翻开,简直不逊于牛马拉的犁。
李宝如吃惊地张大嘴,正在这时,身后李大娘赶来了:“哎唷这怎么成……世珏一个人……”
李宝如这才把嘴合上,看着自己娘,道:“娘,你别叫,你还不晓得他?跟姐姐定亲成亲,就来过我们家一趟,屁股没坐热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