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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瑜两主仆面面相觑,听凤玄又道:“就算是不用这一招,只仍旧如那晚上袭击连家村般,让那些贼人出来在镇村里四处作乱,你这官儿也很快当不成了。”
赵瑜呆道:“你、你怎知道……英雄,我果然没有找错人!”一时又悲又喜。
“我没答应要帮你。”
“我有银子,可解英雄燃眉……”
“够了!”
“哦……”赵瑜立马乖乖闭嘴,却也仍旧期盼地看着男人。
凤玄望着赵瑜发呆之态,怀中那块玉佩静静地贴着胸口,那是乐阳唯一的一家典当行,如今当不出去了,那么……
他心里一动,看向赵瑜的眼神就有了那么一点意思,便道:“我虽不想当什么捕头,可是,却有个法子能相助你度过目前难关……倘若做得好的话,还能如你所愿,将那跟匪贼勾结的衙蠹驱除。”
赵瑜喜出望外:“此话当真?”
凤玄望着他:“当真。不过,我要你那五两银子。”
赵瑜先前在京内,几乎没什么钱银概念,来到乐阳才稍微通了点儿人气儿,可仍没把钱银之类放在眼里,当下就要答应,却被赵忠狠狠一拉袖子。
赵忠拉了拉自家主子,不敢看凤玄,只是垂眸悄声道:“公子,倘若他那法子不好使……他自己拿着银子走了……我们咋办?”
赵瑜闻言,就看凤玄,却见对方站在面前,一身磊落光明,又兼那英武轩昂气质,令人倾倒,其实他心里的倒不是怕人拿了银子走了,而是怕以后见不到……就无法为他所用了,那才是真正的痛苦。
说到这里,赵瑜忽然想起一事,便问道:“对了,还没有请教英雄大名?”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在连家村,送了凤玄离开之后,宝嫃回了院内,依旧将门掩了,才一回头,就见连婆子站在门口,横眉冷对。
宝嫃见她这幅表情,便知道她又得骂上半天,刚要回屋,就听连婆子道:“宝嫃!你站住,你仔细跟我说,你妹子怎么来了,想干什么,啊?”
宝嫃没奈何,便道:“婆婆,我也正想跟你说,我家里的屋塌了,我妹妹没法子才来找我……今日珏哥去县城,我就想着也回娘家看一看……”
“住口,你打的好如意算盘!”连婆子憋了许多日子,此刻烈火熊熊,烧个连天,“自己吃用还不够,还搭上个妹子,是不是还要把你爹娘也叫来一起啊?仗着世珏护着你,你越发不把我们二老放在眼里了,你是想反了天啊!”
宝嫃道:“婆婆,我没有。”
连老头在旁边也出声:“怎么没有?那晚上世珏为了你,还想跟我们分家……这种忤逆不孝的话都说出来了,还不是你暗中挑唆的?”
宝嫃道:“公公,我没有挑唆珏哥……”
连婆子啐了口:“你没有?我看都是你!表面上不声不响地,暗地里你做了多少坏事,我好生拉扯大的儿子,我说句话他听也不听,偏偏你说一句他就乖乖地!你是给他喝了什么迷魂汤了?”
连老头在一旁跟着道:“当初世珏说要娶她,我就不高兴,李家村是有名的穷村儿,这不是?他家的房子塌了,要哪里找钱补齐?还不是得盯着我们家?话说好了,那卖新麦的钱,一点儿也不能给!这次要动了,我就去找族长、村长来评评这个理!”
连婆子道:“就是!世珏再意气用事,也是我们的儿子,是连家的根儿!再者说,他不过是刚回来贪新鲜,才跟你那样……或许过一阵儿新鲜劲儿过去,看你这小蹄子还怎么猖狂!”
关于其他的,钱银上,两家上,宝嫃都可以由得他们去说,反正他们也经常这么说,她只是听着就是了。可是一说到凤玄,宝嫃就道:“夫君才不是这样的人。”
连婆子跟连老头攒了几天的话,正说的舒畅,忽然听到宝嫃反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连老头使劲一捣拐杖:“反了反了!”连婆子上前,就要给宝嫃一个耳刮子:“果真你这小贱人要犟嘴了!”
宝嫃见她要打下来,本来不敢动,可是转念间,却往后退了一步:“婆婆!”
连婆子一只手抡圆了,本来想狠狠打上一下过过瘾,谁知道一下扑了个空,整个人用力过猛,竟向前踉跄一步,差点儿跌倒。
她好不容易站稳了,就抬头看向宝嫃,瞪圆了眼道:“你、你竟敢闪开!”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连婆子反应过来,又气又恨:“作孽!当真是白米面养出一只狼,这当媳妇的不像当儿媳的,又忤逆又不贤,如今是想要活活地把公婆欺负死啊……”叫唤两声,不依不饶地要扑上来厮打宝嫃。
宝嫃先前记起夫君交代的话,见连婆子当真动手打自己,就避了开来,可她究竟没什么经验,此刻见她变本加厉地发疯,正有些心慌,就听到身后宝如的声音叫道:“住手!你敢动我姐一下,我跟你们拼命!”
37、解甲:客从远方来
赵瑜问道:“请问英雄尊姓大名?”
凤玄道:“你莫非是怕我骗你不成,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赵瑜忙道:“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认识英雄许久,还不曾知道姓名,真是……有些失礼的,在下赵瑜,赵是‘赵缦胡缨,吴钩霜雪明’之赵,瑜是……”
凤玄不说,是怕他纠缠,但到这份上,又听他啰嗦,他不说便有些不够磊落,又无端耽搁时间,便打断赵瑜道:“连世珏。”
这话一说,赵瑜同赵忠两个双双嗷了一声:“你就是连世珏?”
凤玄道:“怎么?”便也想到了前日老村长传话。
果真赵瑜道:“找了你好久!原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不打不相识,哈哈哈……”瞬间自觉得是天注定的缘分,一时得意非凡语无伦次。
赵忠道:“公子!”用力将他一拉,赵瑜回过神来:“怎么?”赵忠道:“公子,原来他就是连世珏,两人竟然是一人,现在怎么是好?”
赵瑜想了想:“原先是不知姓名,大海捞针想找也无从找起,如今知道他是谁,以后还怕找不到人?”
赵忠道:“瞧他是个倔脾气的,就算是找到了,人家不睬你,也是枉然。”
赵瑜也觉有些苦恼,主仆两个对视一眼,凤玄在后将两人的“私语”听个一清二楚,此刻便冷冷道:“你究竟要不要听?”
赵瑜忙道:“当然要,当然要!”转过身来,道,“连英雄,你既然知道那山贼勾结王捕头,那晚上擒下山贼的人必然是你了吧?”
凤玄不应也不否认,赵瑜咳嗽了声,道:“本来我想让连家村的村长请你来,不过并没见到……你说这可多么巧,所以我想……你能不能稍微地考虑一下,留在县衙内帮手呢?”
凤玄见他又厮缠,脸色有些不好:“不想。”
赵忠在这一刻拼命地在心里想法儿,他先头听了凤玄的话,知道自己主子有难,若没个可靠的人,以后别说吃饭,连脑袋也要搬家,可惜他的主意有限,想来想去想不到什么,只听赵瑜正温柔地絮絮善诱,道:“你若是肯留下,我出十两银子当花红,每个月还有三百文的俸禄……”
赵忠一听这个,心里头却一动。却听凤玄道:“说了不肯就是不肯。”
赵忠急忙道:“且慢。”
赵瑜同凤玄不约而同看他,赵忠大着胆子,小心看着凤玄,问道:“不知道您是为了什么急事……才想要当东西的呢?请别见怪,小人只是为了您着想,倘若五两银子不够呢?”
凤玄一听,倒是微微一愣,这神情被赵忠看的一清二楚,赵忠心底登时雪亮一片,知道自己可能找到这位看似油盐不进的大爷的软肋了。
凤玄虽然过了几天农家日子,知道日子紧把,银钱珍贵,可究竟如何个珍贵法儿——比如说他心中那合计的事情到底需要多少钱银,他却仍旧是懵懂不知的。
虽然知道五两银子已经算是不小的数目,但倘若不够,那岂非是功亏一篑?
他心里一想,当下便坦然道:“我想要给人盖房子。”
赵瑜茫然地看他,又看赵忠。却见赵忠双眼闪着极亮的光芒,像是看到最爱吃的糖醋鲤鱼跟红烧排骨似的眼神。
赵忠听凤玄说完,便叫道:“什么?盖房子?”声音高了许多,且好像是极为吃惊似的。
凤玄道:“如何?”
赵忠瞬间摇起头来,仿佛要把头摇成一个风车儿,然后掰着手指头道:“盖房子五两银子哪里够呢?且不说是那砖石,木头,泥灰,……还有人工,请吃食,农家里头若是盖成了新屋请,光是一盘肘子就要三五十文!就不用说其他了……”
“那要多少才够?”凤玄皱眉。
赵忠皱眉诚恳道:“怎么也要七八两吧。”
赵瑜这功夫总算弄明白自己的忠仆今天这么多话这么热情的原因何在,当下赶紧冲上:“的确,一户人家又不是常年盖房子的,好的房屋盖起来,总要住个几十年,还要传给子孙,子子孙孙住下去,若是不用好料,粗粗地应付,万一大风大雨那可就危而殆之……”
凤玄此刻也有点明白过来,便冷冷道:“那么五两是不够了?”
赵瑜同赵忠异口同声道:“不够。”
凤玄道:“那我该如何呢?”
赵瑜同赵忠不约而同道:“来县衙当捕头。”
两人心有灵犀,赵瑜道:“十两银子那就足够了!”
赵忠不失时机地敲边鼓道:“每月还有三百文钱用着,养家也是绰绰有余,还可以随时加点好菜饭都够了。”
凤玄见他主仆两人皆是如此无赖,本想拔腿就走,可听到赵忠后来的话,却又鬼使神差地停下步子,无端端想到宝嫃瘦弱的模样。
凤玄犹豫了会儿,便道:“我是一介农夫,本是不愿意出来抛头露面的……不过,既然大人如此盛情,那么……这样吧,我有个主意,我可以暂时答应来帮大人一段时间,另外也请大人再继续招贤,若是找到合适之人,我便抽身而退,如何?”
赵瑜只觉得耳朵好像被什么一下一下地戳着,不过总算是见了曙光,就赶紧地先应承道:“那也使得!”
倒是赵忠在一边儿眨巴着眼睛疑心地看着凤玄,心道:“这人虽然看起来冷而无礼,可实际上说话文绉绉地,透着一股很有教养的气质,简直不比我们公子差……农夫?我怎么越看越不像呢。”
且说凤玄总算是摆脱了赵瑜两主仆,而与此同时在连家村连世珏家里,也正闹得不可开交。
因连婆子要追着宝嫃打,宝如忍不住就冲了出来,捏着拳头道:“你们胆敢再打我姐一下,我就跟你们拼命!”
连婆子哪里容得下她在这里嚣张,当下叫道:“好个小贱妇,跑到我们连家来撒野,你是想赶早儿投胎是怎么地!”
宝嫃拉着宝如,劝道:“不干你事,快进去。”
宝如叫道:“姐,我可不能眼睁睁看这两个老家伙欺负你,你怕他们作甚!姐夫现在对你好,他们才气不过,等姐夫回来,你跟他说,看看他究竟是帮谁!”
连婆子跟连老头一听,两个气得都翻了白眼儿,连老头叫道:“快把这个小贱妇的嘴撕烂了!听听她说的什么话哟!”
连婆子忙去找扫把:“我打死你这个兴风作浪的死蹄子!”
宝如见她找了家什,赶紧从宝嫃身边跳开,眼明手快地把刚在屋檐下的木锨给拿了起来:“你敢!你打我一下试试看,你指望我跟姐姐一样好脾气,你却是打错了主意!”
连婆子见她举着木锨,张牙舞爪仿佛一只小老虎,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挥着扫帚打过去。
宝如把木锨一举,把她的扫帚拨开:“你这死鬼老婆子,你打不着我!”两人乒乒乓乓,好像戏台上武戏开场,好不热闹。
宝嫃见闹得实在不像话,便忙着去拉架,不留神连婆子打不着宝如,就拿她出气,使劲使扫帚打了她一下。
宝如见状,气道:“你敢打我姐姐!”拿木锨砍了连婆子一下,幸好是木头的,也幸好她人小力气不大。
连婆子吃了一下,虽没伤到,却是痛的。
她从来没吃这个亏,当下也不再扑上去厮打,只在地上撒泼,哭嚎道:“快把大门打开,都让人来看看,媳妇领着娘家人,打上门来了!”
连老头见状,委实气得不行,拄着拐杖往外走:“等我去把世誉叫来,把你们这两个小贱东西都赶走!”
宝如丝毫不示弱,一手握着木锨,一手叉着腰叫道:“你去叫你去叫!就算是真把我们打走了,等姐夫回来,看他帮谁!”
连婆子不依不饶道:“我就先把你们赶走了,看世珏回来还能真跟了你们去倒插门不成?他也丢不起这个人!”
宝嫃急得不知怎么是好,见连老头走到门口,便道:“公公你别去!”
连老头气哼哼地回头怒视她,宝嫃道:“公公婆婆,以前的事,我的确是没有跟珏哥说上半句……我对天发誓,都是他自己拿主意的,可是……婆婆,珏哥的性子,你也知道的,他对我是真的好,他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