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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能死挺不放。
好利害的畜牲,不知那里学来的本事?马尾儿倒卷,正扫在他面上,差点眼睁不开。又是一声怒嘶,前蹄落地,竟侧身往地大翻滚啦!
大约它见三下无功,最后施展小孩撒赖一记杀手锏了,这位仁兄如不及时撒手,只有变成小丈夫和大老婆在地上打架的样儿。还幸得百忙中,他能胯下松裆,一个金鲤倒穿波之势,全身倒射出去,连骂:“畜牲可恶!暗青子拾掇它!”
另一位仁兄更妙哩,在另二位同伴一先一后争马时,他想好晦气,只怪自己不捷足先得,只好将就这秃尾驴儿,如再迟一步,被另外两位同伴占去,岂非要靠两腿追贼?所以不敢怠慢,正是,标致的媳妇儿娶不着,只要有得骑,娶这个满身癞癣,光屁股的丫头也只怪自己前世不曾多请月下老人降福儿啦!
他可瞧不起这秃尾畜牲,大刺刺的走上去。已到它身前,它还在嚼着草,像个贪嘴的懒婆娘。大约也瞅到有人来到面前了,好个强壮的如意郎君,你看它竟一扭腰,卖弄风骚似的反而迎凑上来,大有感郎恩宠,妾心若惊,全心献媚,卖力讨好,拼得纤腰瘦,尽郎一夜欢之慨。
这位仁兄见它低头相邀,赤身相就(因它无鞍),倒有点“临床”踌躇了。因嫌它身上难着,临近更感恶心,生怕把自己的蜀锦英雄裤弄脏了,或磨破屁股,岂非灾情惨重?
正如男女做爱一样,女人最好是先拒后邀,或半推半就,男人都是贱骨头,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感兴趣,越感神秘,非全力以赴,到手才甘。女人如能善为利用,保证被男人爱得发狂,吃得死脱。否则,男人以为易耳,送上门来的买卖,便宜吃了,还嗤之以鼻,说你太贱啦,不值钱!不知丑,没味儿。
这位仁兄也是男人,当然有着古今天下男人的通病,你看他反而不想上骑,情愿割爱送给友人之意你看他回头招呼同伴:“戚兄、管兄,如高兴,让给……”
“你骑”还未出口,刚瞥见同伴变色欲呼,方以为让给你骑,不识好意,也嫌这畜牲肮脏……只觉胸前如中巨棒,眼花耳鸣,满天星斗,像由九层斗率天,跌到十八层地狱,两脚如被锥戳,好痛、想叫、叫不出,昏绝过去啦!
敢情这丑丫头恨郎薄幸,奴家自愿献上千金之体,白璧之身,你这天杀的,不但不领情,蜜爱轻怜,反把奴家看贱了,叫别人上来,简直羞煞奴家,气死奴身,孰可忍,孰不可忍,冤家!不如同你拼了吧!就在他回头招呼同伴,要出卖奴清白之身的时候,一旋纤腰,扬起双掌(前蹄),对准薄幸郎胸前就是两下重重的(毕竟我们已进入原子文明时代了,没有古时“打人不打脸”的教条,玉掌起处,括括好脆,给薄幸郎两个耳光,打得他充胖子。薄幸郎脸上开花,五彩缤纷,挂红大喜,所以今日才见女权也,一笑!),眼看薄幸郎翻身倒地,再腾起莲翘(后蹄),兜腿猛踢,好教薄幸郎尝尝奴家滋味,连黄金膝盖都踢断你的,看你还敢硬不?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它气极之下,狠狠的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铿锵的黄板牙,竟要一口把薄幸郎咬死,生吞活嚼,才消奴气才称奴心。
幸而另外两位薄幸郎的朋友义气深重,对这幕丑妇发泼,胆敢弑夫的话剧感到怒火三千丈,同声暴喝,纷纷扬手,十多件奇毒暗器如急风骤雨,呼呼怒啸破空之声,向它全身招呼并迁怒花枝般的两位姐姐,分攻向她俩。
只得同声长鸣招呼,飞身闪避,侥幸玉体无恙,但已吓出满身香汗矣。
这四位高手,眼见同伴被秃驴所伤,真是鸡拖黄鼠狼,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怒不可遏,一见独门暗器,平时百发百中,竟不能伤这三头畜牲分毫,不由同声怒叱,必欲杀之而后快,纷纷摸出暗器,再下杀手。
任凭它三个身轻如燕,躲避暴徒杀手摧花,毕竟四位武林高手连珠发出的暗器大阵,威力奇大,两马后胯,后腿都挨了几下重的,伤在玉臀和玉腿,那还了得,疼得它俩高声娇啼起来。
秃尾驴本为祸首,却居然幸脱毒手,四位仁兄那里肯放过它,一齐向它招呼,它一急,也长嚎求救於护花主人,带着两位异姓姐姐,冲破包围,满山飞驰,狂奔。
四人只留下一人照顾那位薄幸同伴,三人仍奋力堵截这三个祸水,必欲杀此三个泼妇。
蓦地,两声怪啸过处,由山脚飞奔上来两个劲装汉子,一驴二马,立时围上他俩,不住嘶鸣,好像宛转娇啼,似倾诉?似怒骂?二位马小姐竟转身把受伤的玉臀玉腿给他俩过目。
那两个壮汉一见爱马受伤,且看出是毒药暗器,伤处已是溃烂直流黑水,二位马小姐已是娇躯抖颤,委顿不支,欲振乏力,快要趴地呜咽。再加上黑驴小姐连声怒骂,长嘶连天,都不胜心痛的大吼起来,飞身扑上。
一上一下,双方转瞬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二壮汉心痛爱马,大有誓不两立,各自蓄势准备拼命。
这边三位高手却为对方前襟英雄褂上精绣的三种东西惊得目瞪口呆。只见对方贴心前是一枝青梗,绿叶,红花的一枝桃。两边各绣着一只神情如活的五爪金龙,簇拥着中间那枝桃花。
这怎能不使他三人吃惊?因为那一枝桃正是东海天秃翁的独门标记“小桃源”里一枝春。那两只金龙却是代表二十年前闹海轰江,震动天下武林的南海飞龙帮。
自从五老联袂率领中原各派长老三次渡海声讨天外三魔,大闹飞龙岛,扫荡飞鲸、飞鲨二岛后,海外廊清魔氛敛迹,海静波平,近十年来没有人提起,人们已把他们由记忆中抹去,渐渐淡忘了。
而昔年天秃翁在海外俨然为盟主,虽说魔处南海,孤处东海,各自为政,两不相关,但谁都知道海外三魔对老秃子都甚佩服,倍致倾慕之诚,虽不明其中底蕴,三魔有时也扬言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鼾睡,有把天秃翁也当作仇敌之说,但武林遗老,都知道昔年老秃子被海外群魔尊为海天翁,或海老,甚至有称东海帝君者。老秃子如肯出头,只要略一表示,便可节制海外群魔,裨阖纵横之慨……
现由来人的飞龙帮标记和天秃翁信符来看,分明是死灰复燃的飞龙帮拥护天秃翁之意,非同小可,都生怯意,不愿树此强敌。
崂山派的管一诚首先抱拳道:“敢问二位仁兄大号?仙乡?一驴二马是二位骏足么?在下崂山管一诚,这二位是盟弟断门刀戚岳,天王令伍壮宏,因有人扰乱拜兄候益山庄,故有误伤……”
这两个壮汉一面红如火,一面白如蜡。早已忿怒待发,听得不耐烦了,红面的首先暴喝:“少废话!谁同你们称兄道弟,也不曾听过鼠辈名号,不过要你们做鬼也明白,亮清狗眼。”一指胸前标记:“想你们既出道混,总该知道爷们的出身来历吧!不错!你们连海天翁老爷子的叫天相公都不认识,竟敢把爷们的凌波玉猊,闹海火龙都伤了,还不拿命来,更待何时!”说着,四掌起处,隐闻海涛撞击之声,挟着在无比强劲袭到。
二壮汉之蛮横跋扈言词,早已激怒了戚、伍二人,忍不住几次要动手,都被管一诚暗中示意力阻,心中虽然气闷,却也怒极。
他老谋深算,权衡轻重得失,认为小不忍则乱大谋,还想好言分说。因他一听说出“叫天相公”和“凌波玉猊”、“闹海火龙”的名头,确实早已闻名,真个此马来头大,一驴二马,都是天生异种,近乎仙兽,人世难寻,单是以它们年岁来说,至少都有四十年以上的寿命了,常驴常马焉能至此?即未老死,也绝无此生龙活虎般的神骏,如不善为解决,这祸儿可闯得大了。别说惹翻了天秃翁,小秃子已经出头,分明对方言无虚讹,就以眼前二人,自己三人同上,甚至四人联手也不见得有胜算。别说即使胜了等于自促早死,如现场败了,则一生威名丢尽,就此栽尽跟头,一个不好,当场送命,那真是为了马赔上人命,太不值得!
不料对方绝不留稍许余地,动手就打,一听掌音怪异,正是昔年“飞龙帮”的独门“潮音掌”。再加上他们的独门兵刃“飞龙锋”,十二式“风云步”真难应付。
武家对敌,最忌六神无主,和慑于敌人声威,为敌势所逼而惧,无形中失去锐气,心内先怯,已立于败地。因惑于敌方武功之强,估计太高,万不可敌,无异使自己功力打了一个对折。纵有神奇招数,也发挥不出来,正犯“孙子”攻心大忌。
两下相隔又近,管一诚不敢硬接对方掌风,不但自己先撤身闪避,还急喝:“二位贤弟速退!不可轻敌!”
这一来可乱了手法,不论退得多快,侥幸让过正面掌力,却为余劲震得双眼发黑,胸前板逼,似要窒息,踉跄数步,才勉强施展“千斤坠”和“金刚柱地”稳住身子。
戚、伍二人本来斗志甚浓,功行气足,各以独门“断门手”和“天王八式”掌力抵敌。原以全力硬拼,尚不见得鹿死谁手,被管一诚一叫,分了心神,真气一懈,觉出对方掌力奇大,绵绵潜力,恍如海潮冲击,重重叠叠而至,以为管一诚见多识广,先吃过苦头,不由心慌,再被二人加劲重压,正迎着掌力中心,如非自己掌力已和对方抵消甚多,必然无幸,就如此,仍被震得两臂酸麻,头重脚轻,几乎吐血,摇摇欲倒,脸色大变!
管一诚这样一下长别人威风,灭自己志气,确实如神显灵,如响斯应。可笑他还未弄清底细,反以为对方掌力实在太强,戚、伍二位因不听话而自讨苦吃。看二位绉眉闭目样儿,明明是真气大伤,因好强而忍血不吐。
不由急得大叫:“二位且慢!请听一言,误伤宝骑,在下领罪,好得咱们都有独门解药,为宝驹一搽便好……尚请……”
在管一诚这种成名人物说来,肯如此委曲求全,低声下气,无异最大屈辱,比死该难过,但为对方先声所夺,形势被迫得如此,原以为对方既是武林人物,江湖有礼,同气相求,必然停手。
不料,这两位壮汉得理不让人,打蛇随棍上,竟借三人一退之暇,加紧运功贯掌,竟想一击而定乾坤,怪笑一声,各自飞扑而上。人末到,掌先吐,凌空翻掌,这回可不是潮音撞击之声,而挟着海啸山崩之势,威力何异增加数倍。
戚、伍二人怒不可遏,一面飞身变招闪避,伍壮宏大吼一声:“管大哥,别和猪狗多说,宁可溅血三尺,小弟豁着拼了,戚兄!亮兵刃,只管以暗青子招呼,连人带畜送终!”
说着,扬手打出两筒蜻蜒针,人已用燕青十八滚滚开数丈,手起处,独门兵刃天王令已平直如矢,控式待发。
戚岳也大骂道:“大哥!这对猪狗不可理喻,小弟决定并骨,便是不是扰乱侯大哥的狗贼,也绝不放过!照打!”竟用“惊蛇三折”式贴地飞窜中,用正反阴阳,“万蜂朝王”手法一连打出十二支“子午闷心针”。
同时,刀随身起,一把折铁柔钢鹰翎宝刀已白光连闪,圈出一个斗大刀花。
二壮汉之杀人还要踢头,完全赶尽杀绝,违背武林道义的行动,确实使管一诚气冲牛斗,一面“一鹤冲天”,飘身而起,让过对方四股掌风,由脚下呼啸过去。突转“燕子迎风”式,身躯微侧,两臂一张,两脚张成燕尾形,再往中间一靠,借力使力,人如急箭,已平空由二壮汉头上飞过,再一下“云里翻身”,轻飘落在二人身后丈余之处,怒喝:“两位何相迫之甚,红花白藕青莲叶,天下武林本一家,如真不见谅,管某就领教一下飞龙绝学,请亮贵门兵刃,一看飞龙锋有何了不起!”
蓬!砰!两声大震过处,原来他俩掌力尚不能收发自如,掌力打空,余势仍烈,正撞在对面一块两丈高的巨石上,震得石屑飞射如雨,立时斑剥不堪。
两人双双一式“龙抬头”,收掌张臂,呼呼怪笑道:“凭你们这些鼠辈也配接爷们飞龙神锋么?笑话!连区区两掌都望风而逃,还不乖乖纳命!爷们还有大事要办哩……”
突然,一左一右,各自提步,滴溜溜一连三转,不见人形,只见淡影一团,如云似雾,为风吹起,带着长啸,分扑戚、伍二人,竟想空手来夺白刃。
这无异完全未把管一诚等三人放在眼内。三人都是成名多年人物,被对方一再轻侮,不但戚、伍二人暴怒如狂,决心拼命,连管一诚也觉对方欺人太甚。
到底,老管不愧“笑面狐”的浑号,通权善变,一见不能善罢,便想立还颜色。
为了达到克敌致果目的,便不择手段,一面招呼戚、伍二人先沉住气,躁怒急暴为对敌时大忌。一面长啸示意,招呼另一个同党追风手弓强火速赶来助阵。准备以牙还牙,对方既不守江湖的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