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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已被一股巨大无比的吸引力吸落地上,空有一身武功,半下都未施展,便束手束脚,劲力全失,不折不扣的跌了一个黄狗吃屎。
立时,头青额肿,皮开血出,参差不齐的门牙都跌脱三个。
只听骂骂咧咧:“凭你这死眉死眼的臭崽子,敢骂老秃爷是老秃狗!且叫你学狗爬,开狗窦,做狗叫……”
刚感后颈一麻,喉中便似塞非塞,痛痒交作,不能自主的张口汪汪,不错!是狗叫,而且汪汪不绝。
全场又起变化。
色空上人、百手神猴、花花罗汉、追魂羽士四人一见无我居士又出人意外的吃瘪在老秃子手上,情急友难,当然不顾一切的出手抢攻老秃子了。
否则,南天八怪不如用尿布包着脸孔钻地洞。
老秃子哈哈一笑。
全身一个大旋转,紫气蓬勃,全身都忽然消失。
色空上人发出的掌力都如石沉大海,只把那一团越浓越厚的紫雾打得飘絮飞花。
但,转眼问,雾中似有一股极大吸力,立时,紫雾凝结成有形的华盖,纹风不动。
这种罡气能达到聚则成形,散则成气的境地,已快到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剑仙火候。行家眼内,不揉沙子,单是这一手,便足镇压全场,无一人可以望其项背。
色空上人等虽狂妄自大,各有独到的绝技,从来,天下武学都不外精、气、神三者为基础,百川归海,万教同源,所不同的,仅是各有专长,分诡、异、神、奇、邪、正而已。
所以,色空上人等空自急怒交加,羞忿交并,见难知退,都不敢再逞强出手,凶威尽敛。
耳听无我居士在紫雾氤氲中仍汪汪狗叫不已,而且越叫越急,有喘不过气来而不能自止之势。
色空上人等已为老秃子绝世神功所慑服,知道别说救人没把握,自己不被老秃子照方抓药,泡制起来已是侥幸。投鼠忌器,授敌以柄,稍为触怒对方,不但无我居士真会世上“无我”(死),连自己等七人也会大吃苦头,至少要各带一些纪念回去,说不定都会葬身终南山!
就在全场惊怔发呆,色空上人脸如死灰,追魂羽士咬牙切齿,百手神猴手按腰间,花花罗汉乱抓耳朵的时候,又是数声怪吼、厉啸,二怪三毒都已重创。
五条人影,霍地分开,现出身来。
喝!好不吓人也么哥。
原来,三毒情急拼命,连百毒老租镇山绝技“罗喉神气”都施展出来,巨口张处,五色斑烂的光柱好像毒蛇出洞,既迅且疾,射力远达丈外,比任何恶物喷毒都要利害。笆斗大的头颅摇处,由身上飞起千百点豆大黑点,隐泛磷光,明灭不定,沉浮半空,有的如蝶翻花,有的像风吹败叶,有的左右摆摇,有的上下升降,大约由全身各个部位发出,各处力道不同,才有这种现象。
三毒几乎是同一动作,把方圆十丈以内都笼罩住。
就在毒气弥漫,五条人影几被包没的时候,王屋老怪又重施故智,发动“血影魔功”,丸跳星抛,扑向三毒。
桑老怪也是依样画葫芦,“百毒神通”已经运足,在蓄势待发。
这边三毒忽然手舞脚蹈,口中喃喃不绝,喉中发出极难听的各种怪声。
王屋老怪猛然警觉,对方防身有术,和罡气之类不同,自己每一逼近,便感怪味刺鼻,昏眩欲绝。多次贾勇撞去,眼看明明得手,对方毫无所觉,好像雪落洪炉,自己力道为对方身上一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卸掉。
再一见三毒怪形恶样,口中喷毒,全身又抖出千百磷光黑点,同时手舞脚蹈,正和传说中的苗巫祭蛊一样。最利害的是那一种飘浮半空,翻涌如潮的黑点,乃昔年苗疆百毒老祖苦练多年的“瘴母”,再用各种毒物口涎、精液阴乾而成的细粉加入,自己所练的“秘魔宝录”有详细记载。因失地利,有许多毒物非苗疆不产,甚至连苗疆也不易发现找到。即使费尽心力,侥幸遇到,也要经历许多凶险,并忍受一切痛苦等待,非先长期定居苗疆不可。
既深明其中利害,知道一发不可收拾!今日适逢其会,虽不见得能伤害自己,要想得胜已无把握,为防万一,只有先下手为强,一面全力戒备,准备出手,一面招呼桑老怪:“桑道友!请注意这三只苗狗是百毒老儿门下,已发“玄光瘴母”还不知有什么鬼把戏,提防暗算……”
只听桑老怪喉音凄厉,作病人快要断气的怪响,骨嘟嘟的大嘴翕张过处,大蓬的五色彩烟中竟包裹着尺许大小的人影,和老怪一模一样,只是尚未完全凝固成形,在白日非练有“鬼眼”、“慧目”的内行人根本看不出五色彩烟中还有一个小小人影。
敢情这老怪竟练成了第二化身?只是胎元未固。
这正是和“血影魔功”更高一层的“化身分影”,一经施展,无异是两个桑老怪。
而那化身魔影一经练成,不但俱备了老怪本身的功力,而且不受本身行动限制,只要本身心念一动之间,不论隔了多远,只要是老怪目光可及之处,它便如影随形,闪电而至。非内行人,不过只瞥到一缕淡淡的若有若无的五色彩烟,却不知其中还藏了一个化身魔影,要命星君。只被化身魔影掠身而过,立时全身真气元精都被吸去,七窍流血而死,真是冤天屈地,死得不明不白,防不胜防,可知这化身魔影的利害了……
这全是同时错杂发生的事,等到色空上人等围攻天秃翁之时,因都忙着戒备天秃翁“紫气真气”的反击,未免疏神。等到发觉,二怪三毒,已经各展杀手,全力发动了。
当王屋老怪血影飘忽中,忽发奇光,把三毒手舞脚蹈的身形照定时,忽然由他身上射出大蓬黑线,在空中汇集成网形在三毒头上洒下,恍如暴雨突降,快得没有人看清。
同时,百十点碧阴阴磷火,织成一片火网也向三毒罩去。
老怪已在刹那间循环打出“灭绝神光”、“百毒露”和“磷火箭”。
桑老怪的化身魔影也刚刚飞起……
一阵轻微的“波”!“波”!轻响连珠密串,三毒打出的“玄光瘴母”也已爆发,踏步禁咒已完成,身形都突然停住,好像泥塑木雕似的箕立不动,只各瞪着拳头大的凶睛盯着两个老怪,丑脸板着,阴沉、狞恶,使人望之欲呕。
原来,这三只苗狗竟施展了苗疆桂花峒,长脚灯笼苗最恶毒拿手的无形放蛊杀着。
但,毕竟是三毒发动较快,等到二怪警觉,施展杀手时,已被三毒先抢了先机,二怪已在不知不觉中,心神先被三毒本命恶蛊制住。
电光石火,目不暇接,念头都不及转中,双方都吃了大苦头。
两个老怪被恶蛊附身,等到五心烦热时才生警兆,急运玄功,兜头下压的“玄光瘴母”已挟着说不出的一股怪味,像狐骚、似腐鼠,最惊人的是爆炸出五颜六色的火星儿,使两个老怪睁不开眼来。
本来,如是一般山川毒瘴或放蛊之法,决动不了两个老怪的半根毫毛。因两个老怪不但是内行人,而且就是以毒成名的。
可是,碰到苗疆三毒中的毒中之毒,不愧号称天下绝毒的百毒老祖门下,所放的又是最厉害的金蚕蛊和百毒瘴,抢了主动,两个老怪在自恃太甚,一念轻敌之下着了道儿。
三毒因行禁法,身形僵立,被王屋老怪施展收集北极磁光和千年尸虫练成的专破罡气之类的“灭绝神光”把仗以护身的瑜珈术破去,又被“百毒露”和“磷火箭”洒射得全身是伤,再加上桑老怪的化身魔影扑到,如非桑老怪心灵已为恶蛊所制,减少大半威力,三毒几乎惨死!
尽管这样,仍被化身魔影穿身而过,元气大伤,几乎当场昏绝,宁死不服输的凶苗,也受不住澈骨痛苦而全身发抖,只有闷吼的份儿。
煞是奇观!
现场方圆十丈内毒雾茫茫,乌烟瘴气中,尚有明灭不定的火星,一蓬彩烟中裹着一条尺许长的淡淡怪影,好像失去控制,随风飘荡,很艰难的缓缓缩向气喘如牛的桑老怪大嘴中。
王屋老怪已现出原身,神色败坏的摇摇欲倒。
就在全场失色,愕然相顾之时,一声龙吟也似的清啸,老秃子存身之处的一团紫雾忽然风起云涌,电也似疾,向四面卷散。
全场高手,只觉得有一股不可思议的潜力逼到,离得较近的撞跌得滚地元宝,离得较远的也踉跄欲倒。
而恰到好处的并非伤人,饶是各人都有护身罡气,蓄势相待,也都无法抵挡。
全场怒啸、怪吼声中,天秃翁现出身来,竟用“分光捉影”的绝顶功夫一招手,把那蓬彩烟和淡淡小人影一把吸住,一动也不动的停在空中。
只见桑老怪眼珠暴出,好像愤怒,惶急已极,却无力收回,神色说不出的难看。
老秃子一声长笑:“老秃爷如要伤害你们,不过举手弹指之间。只是青天白日,好端端的被你们弄得鬼哭神号,不得不还我朗朗乾坤,都给老秃爷滚蛋吧……老羊儿!你别慌,你的秘密瞒天瞒地,瞒不了老秃爷,也只有老秃爷可以帮你的忙。只要你把那五把剑儿拿过来,老秃爷愿做做好事,完了你的心愿。呔!老羊儿,你别忙,也不用开口,你已中了三只苗狗的玩意儿啦!只要你一点头,老秃爷就成全你到底!”
说也奇怪,听得全场高手一头雾水,不知所云的几句话,都以为以桑老怪的乖僻,决不会卖老秃子的账,而,那桑老怪却由狞厉而转和缓,似强忍极大痛苦哼道:“秃翁所言可真!”
嗨!这真是桑老怪从未有过的客气话了。
在老怪口中,对别人尊称“兄”或“道友”已是难能可贵,绝无仅有,现在,对老秃子竟称“翁”,真使全场高手皆感意外,几疑不是桑老怪说的话。
老秃子摇头晃脑的打着哈哈,忽然又正色道:“好一只挨刀的老羊儿,连老秃爷的话也有假的么?哼!”
老怪双目异光暴射,点头道:“这敢好,剑儿算什么,你取去吧!”
声音已带颤抖,竟颓然地趺坐地上,闭目不语。
老秃子一放手,喝:“一言为定,你把命根子收着……”
在他掌心一收一放之间,那蓬悬空彩烟已如惊蛇般的掣回桑老怪大嘴里,无影无踪。
老秃子一晃脑袋,已到了三个凶苗面前,在三毒额门、背心连拍三掌,两手暴张,对空猛抓,吓!平空多出了三条尺许大,全身金碧的金蚕,蠕蠕欲动。
三毒恍如醉酒,目瞪口呆,仰面跌地,昏死过去!
桑老怪和王屋老怪却如释重负的长吁了—口气,仍趺坐调息。
色空上人等已先后扑到,却硬不起来了。
还未开口,老秃子两掌一合,一蓬紫气腾处,三条金蚕立成碎粉。
色空上人等神色大变……
老秃子哈哈一笑:“你们还不服么?这三只苗狗子的命根子完了,以后就别想作恶啦!老秃爷大发慈悲,给三粒仙丹,留住三条狗命,滚回野人山去吧!”
正要拼命的色空上人等在啼笑皆非之下,凶威尽敛,由色空上人接过老秃子掌心的三粒豆大药丸,给三毒服下,—丢眼色,由百手神猴、花花罗汉、追魂羽士三人上前每人—个,把昏迷在地上的三毒背负起来,掉头就走。
秃子凌空一指,把已声嘶力竭,狗叫汪汪不成声的无我居士穴道解开,却走向泰山双煞,一翻眼睛:“听说你两个杂种的老子回姥姥家去啦!怪可怜的,难为他曾到老秃爷小桃源走过—回,你俩大约是想继承父志,出来打那颗珠儿(指九窍百灵珠)的算盘了,可没你俩的份儿,还是乖乖的回去吧!”
泰山双煞那样毛躁的人儿,都已四十多岁啦!一听老秃子提起他俩亡父石鼓叟,翻出乃父昔年和其他七派渡海闹桃源的事儿,又恼又怕。听老秃子充长辈,把自己兄弟当作婴儿呼叱,气在心内,却不敢些微倔强,只有唯唯。
老秃子低低一啸,一声驴叫,得得而来。
他跨上驴背,向天台三老、终南三友等一举手:“栾因老尼硬要扯出什么临潼会,有兴的何妨走一回!力老儿,你们三个老家伙的宝贝贤徒和芬如老尼姑门下一笔糊涂账,好好算清,听说老尼姑已经下山来找你和广慧老木鱼咧……老羊儿!走哇!”
桑老怪一跃而起,把背上剑匣递过:“秃翁既知细底,今夜三更天仍在这儿碰头好哇!”
老秃子呵呵道:“倒忘啦!你这老羊儿可上不得市面罗,就今夜好啦!”实在的,以绿袍魑魍怪相,白天同行,见人不得。
一拍驴屁股,它蹦几蹦,转眼消失蹦去坡下密林中啦!
终南三友苦笑着,苍松叟举手道:“诸位道友,不嫌简陋的请到蜗居小憩,使愚兄弟一尽地主之诚。”
色空上人冷笑一声:“今天被老秃贼瞎闹,老夫等算是认输,这笔账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