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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婿-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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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早点休息,不必等我。”张仪正抱了抱她,转身大步走入雨中。

☆、第269章雨夜

许衡独坐在窗前沉默地看着窗外。瓢泼大雨早已成了绵绵细雨,地上的水光反射着灯光,越发显得这夜色格外冷清。

许执从外走进来,看着许衡的背影隐隐有些不安:“父亲……”

许衡回头,望着他温和一笑:“送走你妹夫了?”

许执道:“是,儿子一直将他送到后门,应当并无人看见。”

许衡摸摸后脑勺,叹道:“便是要看见那也顾不得了。”

许执有些紧张:“父亲,局势如此严峻,咱们该如何做?”

许衡道:“一日不立嫡,便一日不能安宁。这点我是赞同康王的。”

许执心中微动,可想起许扶那夜说的话,由不得又多了几分警惕,可又委实不知许衡心中是如何想的,究竟是还心怀故主呢,还是想站在康王府这边。便试探道:“皇后娘娘这病是否与那些人有关?儿子担心,密道中的人也是他们的,这潭浑水必是他们搅浑的!”

许衡抚了抚袖子,回眸淡淡地看了许执一眼,许执被这一眼看得垂了头,嗫嚅道:“父亲,前朝已经不在了,便是果真还留得有皇裔,那也不知是龙还是虫,光凭这么几个人,蚍蜉不能撼树……”

许衡淡然道:“兵祸连年,百姓苦不堪言,好容易休养生息这几年,饿死的人才少了些,却又开始蹦Q了。是龙,他总会上天,是虫,怎么也飞不上天。我老了,不想再操这种闲心了,有我不多,无我不少。”

许执眼睛一亮,从昨夜起就一直压在他心口上石头终于轻了一半,便低声道:“父亲,既然如此。那赵璀就在许扶的院子里住着,要不要把他给……”他比了个手势,“不然有朝一日给其他人发现,难免麻烦。”

“你还是太急了。”许衡摇摇头:“他们让赵璀住在许扶那里,是一步险棋,也是在试探我们,所以还不能动他。要先从宫中来起,让之前咱家送进去的那个姓迟的首饰匠回家吧。这事儿。明日让你母亲过去和樱哥说,让她设法。”

许执有些惭愧,便只讷讷地应了一声:“是。”

许衡看了儿子一眼,微笑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从来是个憨拙的性子,只适合生在太平年间当你的司业,做你的学问。你是看着世道艰难,想替父分忧,也愿狠心替许扶和樱哥免除后患,可这要杀赵璀一条便要了你全部的决心。其他思虑不周也怪不得你。慢慢来吧,有心就好。”

许执的脸越发红热:“此番看南国公也是稳重许多。竟似是变了个人般。”

许衡不以为然:“他本就生在那样的人家,阴私龌龊远比你见得多。从前有帝后宠着,父母爱着,才可以为所欲为,如今参天的大树已经倒了一棵,另一棵大树随时可能倒下来压死他全家,他若还是原来那个样子。便是自己找死了。”

许执道:“父亲,他们必然不会善罢甘休,那事儿迟早会被泄露出来。到时候樱哥只怕很艰难。既不能和他们事先通气,还该让樱哥早作打算才是。”本是被逼成亲,并不存在谁诓骗谁一事,但一旦真相暴露,总是许樱哥吃亏。

许衡眸色越发深沉:“我自会打算。”

许执看着父亲已经显得有些单薄的背影,不知怎地,心里突然安宁了许多。却又听许衡低声道:“我相信,樱哥懂得该怎么做。”

雨声沥沥,许樱哥从梦中惊醒过来,转头一摸,便摸着了张仪正冰凉中又带些热气的身体,于是探手抱住了,将头脸靠了上去:“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不叫我?”

张仪正将她抱起放在怀里,没头没脑地亲了一口,道:“才刚进来,你就醒了。”

“我昨夜在宫里一夜不敢睡觉。”许樱哥仰头看去,接着廊下灯笼照进来的朦胧光线,看到张仪正脸部的线条越发深刻俊美,一双眼睛深不见底,心里有根弦猛地动了一下,便仰着头,默默地看着张仪正,不言亦不语。

许樱哥的眼睛被窗外的灯光照得宛如宝石,小而翘的肉下巴明媚多娇,长而冰凉的头发旖旎而下披垂在二人的颈胸手臂之间,犹如最好的丝绸,让人烦躁中多了几分清凉之意,可却又撩拨得人躁闷不堪。父兄总把外头跑的事情留给自己,这是让自己回来生孩子的呢,破事再多,这日子总要过的,张仪正理所当然地低头含住了许樱哥微张的红唇。

许樱哥才是叹息了一声,舌尖便已被他灵巧有力地卷了过去,于是一声呜咽便消散在了沥沥的雨声里。许久后,张仪正抱着还在微微喘气的妻子柔声道:“我们生个孩子吧,要是皇后娘娘能熬到那个时候,晓得你有了身孕也欢喜,午后我去见了娘娘,她夸你了,说你有宜男之相。”

许樱哥没说话,只往张仪正的怀里又靠了靠,不说这时候孩子来得合适不合适,难道世道不好日子就不过了?她和张仪正的年岁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也不算小,该有就有了吧。只要不死,只要努力着,总能过下去。

宫中,安六面色惨白地跪在太极殿外,沉默地看着面前泛着水光的青砖,雨下得不太大,却最是缠绵,令得他全身上下尽数湿透,散落的碎发一绺绺地贴在苍白的脸上,显得他那张本来极俊俏的脸更多了几分凌厉。

黄四伏慢慢走出来,停在他面前叹了口气,低声道:“安国公,夜已深了,圣上已经歇了,回去吧。”

安六深吸了一口气,仰头不要命地朝着灯火犹自辉煌的太极殿大声喊道:“皇祖父……昭仪娘娘她冤枉!”

黄四伏吓了一跳,忙着去捂他的嘴,颤颤巍巍地道:“安国公诶,您便是不惜老奴这条贱命,也还当顾惜自己啊。”

安六挣开,将头磕在泥水里,声声泣血:“昭仪娘娘她十五岁上就伺候祖父,这么多年从无二心,那一年。祖父带兵出征,皇后娘娘病重,是她在娘娘跟前衣不解带地伺候,为此掉了胎,从此不能生育,所以皇后娘娘至今称呼她一声姐姐……她要害娘娘,哪里会等到这个时候?”

之前还称皇祖父,现下连那个“皇”字都省了。

黄四伏急得不行。安六却是豁出了,一桩桩,一件件地历数当年的陈年旧事,虽则许多事不该他一个做孙子的来说,但他却知道,刘昭仪是他还能自由进出宫廷,面见皇帝的唯一保障,更是那个计划里绝不能缺少的一个重要环节。不然功亏一篑,迟早都是人为刀殂他为鱼肉,与其日后死得窝囊。不如放手一搏。

黄四伏听着这些陈年旧事,始终不见太极殿中有任何动静。于是一颗心缓缓放了下来。许久,太极殿的门开了一条缝,另一个在皇帝跟前得脸的太监陈德忠走了出来,道:“圣上赏刘昭仪人参一支。”

安六叩首谢恩,心里和身上却一样的冰凉。说了这许多的话,只怕还是当年刘昭仪为了朱后流产一事打动了里头那位冷心冷肠的人,所以刘昭仪才能苟延残喘。倘若朱后就这样死了。刘昭仪岂不是要殉葬?

含章殿内,朱后撕心裂肺地咳嗽了一阵之后,眼看着周围红了眼的康王等人微笑道:“看你们。看你们,个个儿都用这样子对着我,我不耐烦看。”

康王妃忙挤出一个笑:“母后,现下找对了病因,精心调养很快就能好起来的,您不是说想看小三儿和樱哥的孩子么?总能看到。”

朱后凑兴道:“要说,小三儿这辈子做得最踏实的一件事就是这桩亲事……”

有人悄悄进来,给康王使了个眼色,康王趁着她婆媳二人说得高兴,不动声色地走了出去,沉声道:“如何?”

来人低声将太极殿外的故事禀告了一番,康王平静地转身进了内殿,长乐公主靠过来:“四哥,怎么说?”待得听完经过,许久才道:“君心难测。真是可惜了。”早前还喊打喊杀要彻底灭了贺王府一般,连带着马家与郭家都要倒霉,现下却又因为安六一番哭诉而心软,这变化也太快了。

康王淡淡地道:“不急。”言罢平静地走到朱后跟前柔声道:“母后歇了罢,儿子给您守夜。”

安六回到梧桐宫中,刘昭仪还在佛龛下跪着诵经,王七娘呆呆地坐在阴影里,看见他进去才勉勉强强,无精打采地站了起来。安六瞥了她一眼,径自走到刘昭仪身边轻声道:“祖母,圣上赏您人参一支。”

刘昭仪一下子扑倒在佛龛前,许久才颤抖着声音道:“天可怜见,当初我那孩儿没白死。”又狰狞了脸色道:“你去查,究竟是谁栽赃陷害的你母亲大嫂他们?实在太过歹毒了!日后,日后总要叫他付出代价!”

王七娘有些鄙夷地撇了撇嘴,已经到了这个山穷水尽的地步竟然还想着日后报复,别的不说,就光说去查,怎么查?靠什么查?

安六垂手应了,转身看到王七娘的表情,淡淡地道:“你放心,好歹你是姓王的,圣上如今正要用你家人,怎么也会留你一命,我断然拖累不了你。”

王七娘将头昂起,漠然将目光转向另一边。

安六再不看她,快步往外,三转两转避开了四周的耳目,直奔那荒废了的延寿宫而去。

☆、第270章酸恨

下了一夜雨的天空并不一碧如洗,铅色的云层厚重而湿润,上京城笼罩在一片冷清的潮≮ 奇书网电子书≯湿之中。许樱哥料理完家事,就见有人来报:“三奶奶,忠信侯夫人与武将军夫人来了,大奶奶请您过去。”

许樱哥忙理理发鬓与衣裙,朝着平日世子妃与王氏议事的花厅而去。花厅里坐着姚氏、傅氏、武夫人、许杏哥,四人的脸上都带着些淡淡的微笑,正轻言细语地同世子妃和王氏说话,张幼然在一旁含羞而坐,身边放着几个礼盒。

许樱哥晓得这两家人是结伴而来,借的都是恭贺张幼然晋封县主的名,实际上私底下肯定是有许多消息要避人耳目借机传递的。有丫头在外含笑道:“三奶奶来了。”

许樱哥含笑入内,一一招呼过来,目光与姚氏对上之时,情不自禁就带出了几分小儿女的委屈与娇气。姚氏看得明白,却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去关怀体贴她,只假意问了几句朱后的身体,又装模作样地说了几句诸如孝敬皇后,尊敬长嫂打理家务是本分之类的话。

其他人含笑静静听着,等这过场走完了,世子妃才又问起武夫人:“姨父去得有些日子了,可有消息传来?”

武夫人微笑:“快要回来了。”武戴此去是奉皇命押解贺王父子与其亲信入京,一旦差使完成,贺王一系当再无翻身的可能。尘埃便可基本落定,这样的消息,在座的人都是喜欢听的。

众人便都添了几分精神,说笑起来,不一时,姚氏起身要更衣,世子妃善于察言观色,便道:“三弟妹陪了亲家夫人去罢,我们在这边说说话。难得有人陪我解解闷,都是至亲,留下来吃饭!”

“那就要烦劳大嫂、二嫂了。”许樱哥扶了姚氏往后头去,进了随园,摒退下人,又命青玉等人将门看死了,才持了茶壶要给姚氏奉茶,姚氏便将她一把拉住:“不来这些虚的。坐下说话。”

许樱哥挨着养母坐下来,一点点地将头靠在养母的肩头上,轻声道:“又让父母亲担心了。”

姚氏无声地叹息了一下,轻轻摩裟着许樱哥明显瘦了的背脊,豁达地道:“生在这样的世道,现下还能活成这样,算不错了。”

许樱哥微笑:“本来很多委屈和害怕想与娘说,听您这样一说,立刻便又觉着其实很不错了。至少,我们不是贺王府。”

姚氏笑笑。到底神色间带出了几分凝重之色:“你听好了,我这里有一件要事。你父亲让我细细说与你听。你心中要有数,更要打起精神,十二分小心……”说到这里,谨慎地起身将窗给推开了,瞧着坐在廊下的苏嬷嬷与绿翡几个压低了声音道:“你可还记得萧家为何会落到那个地步?”

许樱哥道:“当然是记得的。”她都记得,只要是她听过的,看过的。她基本上记得,除非是萧家人隐瞒了她不曾告知过她的。

姚氏低声道:“那些人又找上门来了。”

许樱哥只觉得天地间一片寂静,随即觉着狗血到好笑。偏来又笑不出来,便只是看着姚氏轻声道:“和赵璀有关?哥哥现下这模样也是有关联的吧?”

姚氏点头:“那时你还小,可能许多事情都不知道或者忘记了。你戴过半块团龙佩,那不是件简单的东西,这个事情你是不知道的,……”

为了一个承诺,萧家已经付出了倾族的代价,但这些人又阴魂不散地找上门来了,前朝余孽啊,这就像是个笼罩在他们兄妹以及所有知情并帮助过他们的人头上的可怕梦魇,轻易摆不脱,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若是萧尚书地下有知,晓得自己侥幸留下来的一点血脉被逼迫至此,不知是否会后悔做了这个忠臣?听着姚氏的叙述,许樱哥心中一片冷然,她没有什么忠和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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