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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通在天津断断续续的已经送到京师三十万两银子。万历皇帝见到银子又没有给王通争取到这个,很是不好意思。
私信上说是这么说,难道还能冲皇帝发火不成,也只能就这么接受了,还要用密函回复,说什么谢陛下护佑,要不然就要被以失察之罪论处什么的。
天津卫的香乱,拔了船头香这个眼中钉,弄了六千多劳力来,可居然有船头香的蛛丝马迹,这就让人心中有个疙瘩。
六千多劳力,还有些能帮忙打杂的几千人,差不多万把个吃饭的嘴巴,这也是要流水一样花银子出去的。
更别说新来的几个人,都是张阁老和冯公公的亲信,至于那戚总兵的人,天底下谁不知道戚总兵和张阁老那是一体的。
来的人对自己先天有敌意,自己手里这些差事名不正言不顺,将来不知道有多少麻烦出来。
从头到尾,自己这边根本没有得到什么,反倒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得到万历密信的时候。心中已经是不快,再看治安司发过来的东西,王通心中的郁闷更是累计到一定程度。
“今日十月初十,朝会刚过,张公公那边就派快马送过来,大人这边的消息还真是快!”
蔡楠在边上凑趣的说道,他也看出来王通的心情不是太好。
对于这蔡楠的表现,杨思尘感觉到无比的诧异,按说这宦官都是见风使舵的家伙,先前落魄时候倒罢了,现在已经是监军的身份,明明白白压了王通一头,可平日里做派说话,完全是个下人的模样。
“有消息又有何用,还不是这般局面。”
王通郁闷的说道,杨思尘表面虽然镇定,可心里却惊讶异常,宫内有消息定期给你送来,你还这般的不满,这天津王通处,果真不能用常理来推断,但杨思尘也发觉一个问题,自家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弱。
自从来到这边之后,没怎么表现,就被迅速的定位为书办的角色,自己苦读纵横谋略之学,难道就只是图这个。
杨思尘琢磨了琢磨,开口上前说道:
“大人,此事申大人也有发力。按照规矩,潘达、万稻最多也就是个罚俸的处置,不了了之也不是不能,空出位置,派了新人来,人生地不熟的,总有个摸索的时间,这时间大人就可以从容布置了。”
王通还是摇摇头,不过却开口说道:
“没有你那封信,怕是连这个结果都没有,杨先生,今后府内府外的事情,还要你多费心。”
话说到这里,杨思尘却正色对京师的方向一拜,然后又对王通这边拜了拜,严肃的说道:
“大人那里话,若没有大人收留,学生哪里会有今日,若不是这封私信,学生又怎么会明白申大人的爱护之心,当日真是糊涂,先在想来,惭愧之极。”
因为有这封信的前因后果。杨思尘才确定申时行的确是看重他,当然,若不是王通收留,这一切休提。
读书人弯弯绕比较多,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王通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咱们这边品级不高,又是个武职的官署,但方方面面加起来事情当真不少,文书往来,帐目进出这一类的事情必须要理顺。要不然积攒下去,到最后一团乱麻,外人不来查,我们自己就先乱了。”
这时代很少有人能注意到规矩和程序的重要性,而这又是正规和效率的必备条件,杨思尘虽然是举人出身,对这个的认识可能还不如王通,在那里失礼的愣了下,半天才琢磨过这个意思。
王通话说的白,可这其中的意义却是深刻,杨思尘琢磨半响才抱拳作揖说道:
“大人深谋远虑,学生叹为观止,容学生这边好好谋划几天,再给大人个草案如何?”
话说到最后,已经带着点苦笑,科举出身,读的是圣贤之书,最近两年才看什么谋略纵横,可到了天津,却发现全无用处,心中难免有些失落,那蔡楠不过是宫里内书堂出身的宦官,怎么做事办差却比自家强出这么多。
从童生到进士,这一步步都是读四书五经的,除了读书也做不得什么,可内廷进了内书堂出来一步步的熬,一直到二十四衙门有个当差的机会,甚至到少监、太监甚至入司礼监,这一步步可都是要办差做实务的,差距自然就这么拉开。
杨思尘如何,能不能归自己用,还要观察,王通却也不急,这次的事情上也能看出朝中诸公的老辣。
且不说内阁首辅张居正和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不仅堵死了王通要权要官的路径,还为自己的人手谋到了职位,就连这申时行。不仅卖了自己一个人情,也卖了杨思尘一个人情,杨思尘要对他感激。
尽管杨思尘也要为王通办事,可想想身边有这么个和自己不一条心的,总是让人心中不舒服和提防。
所以先布置一些东西给他去做,这些东西本就是难题,做得好,皆大欢喜,做不好,就在那里耗费精神吧。
尽管王通这边的确需要文士,可小心为大,不能犯错。
看着杨思尘告辞后出门,显然已经陷入了苦苦思索之中,王通满意的笑了笑,转头对蔡楠说道:
“蔡监军,你如今是个监军,一些杂事能给别人做就给别人吧,城外那么多兵马连同香众那抽出来的五百人,快些编辑成名册,送到张公公那边去,这边本来就无名无份的,别到时候给人个说辞。”
“王大人还是叫我小蔡吧,大人叫这个监军,属下浑身不自在啊,名册的事情明日属下立刻去办,尽快拿出来给大人先过目。”
“有什么不自在,你如今是监军,要是旁人看到我对你呼来喝去的,还不知道有多少闲话怪话,如今可受不起这个。”
看着蔡楠苦笑站起来解释,王通也是忍不住打趣了几句,蔡楠弯腰拱拱手,笑着说道:
“没到天津的时候,属下觉得一切不惧,二十年后三十年后顺风顺水入司礼监,谁想到当头一棒,邹公公和属下惹了是非,被人拿住,那时候想二十年后三十年后没准在浣衣局洗衣服,酒醋面局搬坛子……”
说到这里,蔡楠嗓子堵了下,声音有些沙哑,静了下才开口说道:
“大人收留了咱,让咱管着不少事,里里外外的都恭敬的叫个蔡公公,本以为事情如此再没有反复了,没想到又有个监军的机缘,仔细想啊,京师的风光,也是靠着大人弄出那饭馆和武馆来,能在这边做个监军,也是靠着大人弄出那兵马来,没大人,也就没小的这些,您还是把小的当个下人指使吧,你要叫什么监军,小的真是浑身不自在啊!”
王通伸手指着蔡楠,笑了笑却也没说话,一切大家明白就是,话说到这里,却联想到了那被问罪的三人。
万稻被抓回京师问罪,潘达也是撤职拿问,李大猛则是革职回乡,前两个人要被惩治,后面这个则是安然无恙的回乡,偏偏又是个领兵打仗的武将,文人无官,什么也不是,武将无官呢……
“蔡监军,去把孙大海和张世强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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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二十三章 士不如阉 河边留人
第三百二十三章 士不如阉 河边留人
“立刻派人去潘达、万稻和李大猛家门外盯着。若是猜的不差,恐怕要有动静了。”
孙大海和张世强是王通的体己人,命令一下,就急忙去忙碌。
屋中的蔡楠有些奇怪,看着王通没有告诉自己的意思,就要抱拳告辞,谁想着还没有出声。
一名亲兵快步从外面跑了进来“有急事禀报大人!”负责王通护卫的是一个营二百人,其中有一百人负责内宅,外面的消息,除了几个头目能够面见直入之外,其他的都要用这些亲兵来传递。
进门跪下,这亲兵快速的说道:
“万稻上吊自杀了!”
王通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居然还真被猜中,边上的蔡楠也是满脸的震惊神色,王通吸了口气,开口说道:
“蔡监军,你去万稻那边,护卫在那里的兵卒要一一问过,看看到底放了什么人进去,本官去潘达府上。”
蔡楠答应了声,连忙去了。王通一边喊着备马,一边走出了门,手下给这边牵来了坐骑,王通翻身上马,对跟上的亲兵命令道:
“叫谭兵立刻去往李大猛那边,一定要见到活人!!”
说完,快马加鞭直接出了府,向着潘达的兵备道官署而去。
天津卫城不大,相距也不远,王通到了兵备道潘达的府门口,看到锦衣卫的兵卒正在那里戒备。
看到他来,营官和两名百户连忙跑过来行礼,王通下马之后也不多说,直接开口说道:
“开门,进府内说话!!”
下面人答应一声,兵备道大门口虽然也有潘达的护兵,可看着凶神恶煞的锦衣卫兵卒过来,那里敢挡,何况外面被围了几天,那天杀人又把这些护兵震住,此时的他们不过是摆个样子罢了。
王通大步走在前面,身后的兵卒列队而入,看到这些人进来,堂上那些师爷和书办都是慌乱异常。
虽然外面封锁,可兵备道官署却应该正常办公,可大堂、二堂都看不到潘达踪影,随便抓住一个人一问。才说潘达几天没有出来办公了。
难道是跑了,王通回头看了眼,跟着的那名百户摇摇头,颇为肯定的说道:
“府内有咱们的人盯着,这几日潘达肯定没有出府。”
前面官署找不到,到了后面的私宅,前面是慌乱异常,后面的丫鬟小厮什么的,看到锦衣卫兵卒进来,有胆子小的直接就大声哭叫。
这场面京师的人可是熟悉,锦衣卫如此气势汹汹的登门,难道是来抄家问罪……
宦官们性子偏激,往往有几分狠辣,这文人却没什么胆气风骨在,万稻自杀了,可这位潘大人却在书房中喝得烂醉。
进了书房中,扑面而来的一股酒臭气,王通皱了皱眉,两名年轻女子尖叫着跑到了后面去,潘达却趴在酒桌上人事不省。
王通上前几步把潘达揪了出来,边上有人递过一壶凉茶。王通拿着全都泼在了潘达的脸上,潘达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王通冷笑着问道:
“潘大人,万公公上吊自尽了。”
潘达吃力的睁开眼睛,看到是王通,忍不住含含糊糊的咬牙骂道:
“本官寒窗苦读,好不容易金榜题名,想要享受这荣华清名,可你们这些粗鄙武夫,不过仗着宠信就处处打压本官,就算来到这里也没完没了,本官不过就是想过过富贵日……“
话没说完,却反应了过来,双眼猛地瞪到极大,本来瘫软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就连王通用力都有些抓不住。
潘达慌乱的伸手乱挥,挡开了王通的手臂,向后两步,却被圆凳绊倒,一个跟头摔在了地上,挣扎着坐起,在那里带着哭腔的嘶哑说道:
“何至于死,何至于死,朝廷地方,从张阁老到下面的微末小吏,谁人不拿钱,本官不过是空出些船买卖些私盐而已,不过是革职罢官,罪不至死。罪不至死……”
眼神迷离,嘴角留下了口水尚不自知,平素里看到的那种端庄派头全然不见,王通仔细盯了几眼,终于确定这潘达已经崩溃了。
海船运来粮食,空出漕船,利用漕船的免检免税,在上下游私盐,天津卫南边百余里的地方,可不就是有个长芦盐场吗?
这私盐沿着运河入山东,然后沿着黄河入河南,沿途售卖,然后带回陕西、山西和河南的特产,这其中,水银就是山西和陕西的特产,鹿皮这三处也可以收集附近的省份,牛尾药更是山陕之地的最好。
倒真是个完整的产业链,只不过大明没有在这其中得到一文的便宜,海盗、倭寇还有地方上的豪强,邪教的妖人都靠着这个财富发展壮大,成为大明身上的一个毒瘤。
坐在地上的潘达嘶哑的说了几句之后,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屋中气味更是让人作呕。潘达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坐在那里大哭起来。
王通厌恶的盯了几眼,开口说道:
“潘大人精神不太好,府中多是妇孺,难免伺候不过来,留二十名兵卒进府里伺候吧,时刻陪伴潘大人,不要出了什么差错!”
边上跟着的百户连忙躬身答应,王通也不愿意在这个屋子里多呆,转身走出了门,刚赶过来的孙大海上前问道:
“大人。先把这个潘达押起来。”
“不必,旨意还要等几天才能下来,送到京师去治罪,万稻家里和这边,都要盯紧了,再不要有什么人和东西进出。”
才上马要离开,街的另外一个方向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