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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好心的过路人帮着他用一根竹竿把座垫从树上捅了下来。许世友拍打干净座垫,把翻倒在路旁的洋车扶正,放上座垫,向帮忙的人道了谢,然后拉着车子向洋车行走去。
当他快走到洋车行门前的时候,看到远处围着一群人,残垣断墙上、树杈上、屋顶上都爬满了人。那里锣鼓声、鼓掌声、吼叫声,汇成了一片。许世友在一个墙根处,停下洋包车。然后,他踏上车子观看。人群围成的圈子内,有三个卖艺人--这显然是一个家庭:一父两女。
他们均是江南人打扮,尤其是那两个姑娘,穿着短衣短裤,花红柳绿,打扮得十分引人注目。
表演已告一段落,卖艺老汉向四周观众拱手施礼:“众位,常言说,没有君子,不养艺人。时运不济,我们爷儿仨困在这儿,借贵方一块宝地,卖艺为生,有钱的帮个钱场,没钱的帮个人场,您站脚助威。”说罢又帮两个十六七岁的女儿紧腰系带,收拾停当。姐妹俩面带笑容,立时上场,玩起了“对花剑”。两位姑娘英姿飒爽,动作敏捷,剑如银蛇,飞来舞去,剑光闪处,“哆哩”作响,令人眼花缭乱。这剑法揉进了南北武林特点,观者无不拍手叫绝。
“三爷光临!”正在热闹时,不知谁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一位身穿黑绫马褂的少爷,大摇大摆地走进场来。后面还随行着两个方脸大耳的保镖。周围的人都闻声转过脸来,急忙为他让出一条路来。
那位名叫三爷的汉子,看模样不到三十岁,他走进人群,面带不屑之色,冷眼打量着卖艺老汉,很快又把目光转向姐妹俩。姐妹俩见三爷驾到,立时停止对打,彬彬有礼地向三爷鞠躬:
“三爷,您多捧场。”
姐妹二人淡淡一笑,如花似玉一般。两人容貌十分相像,都是同样妩媚娇艳,只是其中的一位身材稍稍高一些,看样子大概是姐姐。面对这姐妹二人,简直很难判断出她们中间哪一位更美?不过可以看得出来,姐姐更骄矜一些,而妹妹更温柔一些。
三爷移步走到更为温柔的妹妹一边。妹妹俯首致礼。这时,围观者屏住呼吸,许世友手窝里也攥出了一把汗来。
三爷嬉皮笑脸地上前扳过妹子的身子笑道:
“哈哈,我的人间仙女!”
谁知温柔的姑娘扬手就是一记耳光。
这耳光又脆又响,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三爷顿时火起,顺手猛推,将姑娘推了个趔趄,踉跄了好几步。然后冷笑道:“嘿,你还是个烈辣性子,那就交交手吧!”
姑娘毫不怯阵,即刻拉开通臂拳的架势。
这时,卖艺老人见事态发展下去不好收拾,随即站出来拦住女儿,然后走到三爷对面:“有话好说好商量,孩子年幼无知,冒犯了三爷尊严,我给三爷赔礼!”
“上!”三爷推开卖艺老人,对身后两位保镖下了命令。这时,在一旁的姐姐也赶紧上前护着妹妹。只见那保镖狗仗人势,瞪着血红的眼珠,攥着拳头,紧逼着父女。表面温柔的妹妹是一位骨子里要强的人,她挣开姐姐的手臂说:“姐姐,你松开我!”
正在姐妹挣扯之间,那心毒拳狠的保镖一拳打在了妹妹的鼻子上。姑娘顿时口鼻出血。卖艺老人上前去拦,那野兽的拳头又朝老汉抡去。
“住手!”这时,见义勇为的许世友再也看不下去了,跳下洋车,挤进人群,上前拦住。两个保镖一愣,停下手来,见是一位腰圆膀大的车夫,别看穿着不怎么样,却露出一身不可冒犯的正气,在众人围观之下,毫不怯弱,显得威风凛凛。
“你是何人?”
“中国老百姓,在你们权势者眼里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但是俺却有权警告你们,大天白日,不许街头欺人!”许世友义正词严。
“你也想尝尝三爷的厉害吗?”三爷说罢,两个保镖一起上前,架起许世友的胳膊。许世友轻展双臂,向外一推,两个保镖便像两只死麻雀被扔到丈外。
主子见自己的奴才被打,急得张牙舞爪。他甩下衣服赤膊上阵,使出那“黑掌掏心拳”,可一下被许世友识破。许世友见对方有懈可击,但他没有出手。他在暗暗地警告自己:“再不能不控制感情,出手不可重,以防再伤他人性命。”
三爷猛一挥手示意保镖,他们三面合围,一起飞身扑向许世友。许世友泰然自若,突然运气,拳头贴身时,使了个技巧。眨眼间就见三个恶徒已趴在地上,其中一个头部差点儿碰到柱子上,险些丧命。在许世友的开怀大笑中,儿个恶棍仓皇逃走了。
许世友转身扶起那妹子:“伤到何处?”
姑娘摇了摇头。
卖艺老汉赶忙上前感激地拉住许世友:“救命恩人,请把尊姓大名告诉我们。日后,我们父女也想法报答你的搭救之恩。”
许世友豪爽地笑道:“不必了!”说完拍打拍打衣襟,从人群中走出,拿起车把,顺着麻城北街,扬长而去。
人们把钦佩的目光投向他,追踪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
许世友回到洋车行,把洋包车停在棚里,然后进店去向老板汇报生意情况。
许世友刚一进门,老板就板着脸说道:“你方才吵架挣了多少钱?”
许世友低头不语。
“说话呀?”老板逼问。原来贴身二掌柜刚刚把这事情的经过报告了老板。
“那人欺人太甚!”许世友语气郑重地说道。
此时,老板身旁的二掌柜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看满街黑压压的那么多人,都没有上前,都是狗熊,只出你一个英雄啊!是不是?我看你也是想占点什么便宜吧!”
“你少废话!”许世友顿时火冒万丈,犟脾气又上来了,顺口便说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们看不上俺,俺还不想呆呢!”
本来老板正在肚里措词辞退他,还没想出更好的借口,谁知许世友自己首先提了出来。于是,他便顺水推舟:“你自己有话在先,可不是我们不留,是你自己不想干了。”
“二掌柜,把他的工钱开给他!”老板阴沉着脸,提高声调说道。
“好!”二掌柜随手把早已准备好了的两串铜钱甩给许世友:“你点点吧。”许世友二话没说,抓起铜钱塞进怀里,回去收拾了一下衣着,头也不回就离开了洋车行。从此,许世友又流落街头。眼看那屈指可数的两串铜板要花光了,可他还没有找到差使。这天,他又去天桥剧场看招工广告。刚走至半路,只见街头上有一堆人在围观一张布告。许世友紧走几步,来到跟前。他凭着在少林寺院师父们教他学得的几个字,立时认出了那是一张白纸红字的通缉令。
上面写道:
通缉杀人犯,许仕友,年方一十六岁,许家洼人。八月十五日下午因口角打死村主李静轩的少爷李满仓,现逃窜在外。此人特征:五尺身材,膀大腰粗,高颧骨,深眼窝,皮肤黑粗,身披破旧青色袈裟,脚穿宽口黑色布鞋。望各知县追捕归案。知情报案者,赏洋三百元。布此周知。
落款是当地官府字样印章。
当许世友一眼认出自己的名字时,他的心咚咚地直跳。他屏气敛声,默默把全文看完后平静了一下心房。心想:此处不是久留之地,得赶快离开。到哪里去呢?他心里没有底。他不敢转过身来面朝众人,怕人们当场认出他。他只好若无其事地面部朝前,脚步向后退出。突然有人指着他喊道:
“他。他是杀人犯!”
“你认错人了吧!”许世友立即申辩。
这时,所有的人、所有的目光都一齐移了过来,纷纷打量着他。许世友乘此之机,转身溜去。谁知两个便衣警棍立刻上前抓住了他的脖领:“我看就是你!”“放开俺!”许世友吼道。他稍一用劲,衣领挣破。随即他便一溜风地钻进了人群,从人缝里混进街巷,抬脚飞跑。
霎时间,大街上警车飞驰尖叫,杀气腾腾,满街乱成一团。许世友紧走几步,又钻进了另一条暗巷,他跨着在少林寺院练就的行走如风的脚步,穿街走巷,翻墙越壁,很快就出了城西门,奔上了大道,向山区丛林逃去。
许世友逃到城外一个无名高地,当他站在山巅,回首俯瞰脚下的麻城县城时,全城已乱成了一锅粥。警车在奔驰,警察和便衣们在奔跑,人们呼叫着东躲西藏。然而,一场虚惊后,他却泰然自若,登山观热闹。
回想起在麻城的半个多月时间,在异乡飘零,朝朝暮暮,提心吊胆,他感慨万端。特别是这次街头脱险,真可谓惊心动魄。他能够逢凶化吉,真乃上天保佑!想到这里,他双手合十,面对麻城喃喃低吟:“阿弥陀佛,再见了,麻城!”
吟毕,又翻山越岭向西逃去。
许世友夜宿晓行,经过两天的奔波,终于在九月一日的黄昏,出现在红安县城的街头上了。
无巧不成书,在红安县城街头上他又遇上了卖艺的父女三人。他们未忘前恩,赶忙上前给世友施礼。世友扶住老人,说道:“都是穷人,不必客套。”
“话虽如此,可那天不是你来相助,我们父女还不知如何下场呢!本来,我们是想在那里多混几日,事情发生后,我们父女商量,还是及早离开为妙,便到了红安。”
许世友也像见到了久别的亲人一样,向老人叙说了分手后被辞退、流落街头、虎口脱险的遭遇。
“好样的!”老人听了许世友的详细叙说,拍打着他的肩头高兴地赞道:“今后,我们就在一起吧。有我们父女吃的,也就有你吃的!”
老人说完,便叫两个女儿快认师哥。
“师哥,有您在身旁保护,今后我们就什么也不怕了。”妹妹高兴地说道。
“不、不!”世友挥手推辞道:“师父,就俺意愿,很想和你们父女一起,有饭同吃,有苦同受,有福共享。但眼下俺是官府追捕之人,恐怕会牵累你们的。”
“我们父女不怕牵累!”妹妹说道。
“既然老父决心已下,你就依了吧!”姐姐也劝说着。
虽然父女三人百般劝说,但许世友始终摇头不应。
“那你打算怎么办?”老人只得退一步问道。
“俺已想好了,准备去投吴佩孚,当一个列兵,混碗饭吃。”许世友把两天来汇集在自己脑海里的想法全盘托出。
“既然你有你的打算,那我们也不再勉强留你了。”老汉说完,拉着世友来到饴芳斋,四个人吃了顿团圆饭。许世友临行前,老汉又把仅剩的一些银两全部塞给了他。
许世友慌忙谢道:“多谢师父,咱们交往来日方长。”
就这样,许世友和卖艺老汉父女三人在街头匆匆分手了。
第九章:投身行伍
◎改名换姓,军阀行营中的小列兵
这天清晨,枪声掠过红安街头。吴佩孚军队正在抓夫抓丁。
军阀队伍的皮靴声,扰乱了街头的平静。霎时间,满城鸡飞狗吠,惶恐不安。上门门声、孩子的哭叫声、大人的恫吓声。交织在一起。行人慌乱地往家跑,家里的人急忙关上门。胆大的孩子从门缝儿向街上窥视;胆小的孩子躲到妈妈的怀里大气不敢出。
恐怖从这家传到那家,从这条街传到那条街,整个红安县城充斥着恐怖!
世道混乱,百姓遭殃。“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谁肯去替军阀卖命当炮灰呢!可是,街头上偏有一人,面对军阀的枪声,不躲也下闪,甘愿束手受擒。
许世友蹒跚地走着。他告别了卖艺父女,下决心将自己的打算付之实践。此时,谁能理解许世友复杂的心情呢?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坎坷的道路,无情的命运,竟把年方十六岁的许世友推到了绝境的边缘,去干自己不愿干的事!痛苦啊,莫大的痛苦!
“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许世友扫了嘈杂纷乱的长街一眼,向那有奔逃人流和枪声的地方走去。
正巧几个士兵架着一个瘦弱的青年从一条小巷向街头走来。那青年一个劲儿地叫骂,后面跟随的大概是那青年的父母和妹子吧,他们哭泣着,拉扯着青年的衣襟,个个眼睛如红灯笼一般。
许世友毫无惧色地迎上去。
“抓住他!”还没有容许世友走至跟前,一个虎里虎气戴着连长领章的头目吼道。
“连长,不用抓,俺愿意当兵。”许世友平静地说。
“什么,愿意当兵?”那肥头大耳的连长露出惊疑之色。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他不相信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傻人,自动当兵上门!这大概在他的军旅生涯中还是头一次遇到的稀罕事儿!
“是的,俺愿意当兵!”许世友再次说道,“这人让俺帮你们拖吧!”
许世友说完,两步上前,轻轻一抓那青年的肩肘,像抓猪娃儿似的,背在了背上。原来拖不动他的三四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