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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家,在山上没吃的活受罪;还有的说许母还是留下好,万一许存礼六亲不认,到时后悔也晚了。你言我语,众说纷坛。不管乡亲们怎么说,许母心里有一定之规,她对许存礼早看透了,她才不上这黑心狼的当呢!
说话间,山坳里的羊肠小道上出现两个人影儿,一高一低,风风火火地朝这儿跑过来。许母立在一条土坎上,用手挡住阳光一看,她愣住了:这不是娘家表姐和小梅吗?!片刻,表姐王婆拉着六岁的小梅来到跟前。
许母迎了上去。
“大妹子,你让俺找得好苦啊!”表姐气喘吁吁地说道。
“表姐,有事吗?”
“你家他叔要卖你们母女啊,不知你们娘四个得信儿没有?”
“啊!要卖俺们母女?”许母感到一阵晕眩,“表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俺是听房山岗一位大嫂说的。昨晌,俺娘俩跑反来到房山岗,住在那里,大嫂亲口对俺说的。”表姐喘了一口气,“听到这个信儿,可急煞了俺。俺想,你们母女就在这山坳里,快点送个信,谁知却躲到了这里,叫人找得好苦啊!”
对于面前的娘家表姐,许母当然深信不疑。她也早已料到他叔上山寻她们母女,其中必有说道。她含泪咬着嘴唇,随手把那五颜六色的衣服,扔在山坳里,只觉得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起来,身子骨像酥了,瘫倒下去。
“娘啊娘,你醒醒!你醒醒啊!”
三个惊呆了的女儿抱着母亲左摇右叫,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噗噜噜地滚落下来。好一阵子,母亲才清醒了过来,问道:“表姐,你知道他要把俺们母女卖到哪儿去吗?”
表姐擦了擦泪说:“房山岗人贩子马大骗子那里。听说,他叔已经拿了人家的钱,签了字据,说要三天内交人。大妹子,依俺之见,你们母女还是快逃出这个地方吧!”
“表姐,”许母泪湿衣衫,说“这大山一座连着一座,你说让俺们孤儿寡母往哪里逃啊?”
“从这里出去,”表姐手指山崖,“往南逃,过了三道岗就是上胜桥,那里有一位名叫李柏万的李大人,和咱姐妹同姓。此人义气,有难处可以找他。”
“快走吧!夜长梦多。”被这突发的事态惊呆了的乡亲们也都催促着许母。
“牛不要牵了,放在这里,俺们帮着放。只要清乡团抢不去俺们的,也就少不了你家的。快走吧!”好心的乡亲们劝道。
在乡亲们的一再催促下,许家母女四人告别了青龙山坳,含泪一步一回头地上了路。
第十一章:下山探母
◎许母和如花似玉的妹妹险遭其叔拐卖,多谢李家大人搭救 十月的大别山,冷风飕飕,吹得漫山黄叶纷飞。在许母娘儿几个眼里,这秋末的满目黄色像是劫难后哭黄了的脸,好不凄凉!望着空中排成“一字形”的雁群翩翩南飞去寻它们栖身的地方,许母感慨万千:她们母女的落脚之处在哪里?
母女们走得口干舌燥,黄昏时分来到了上胜桥村东树林里。许母把三个女儿叫到身旁说:
“伢儿,眼下山高林密,道路难行,这样走法,咱们母女也难以逃身。俺看,不如到村口要口饭吃,歇歇身子再走。劲足了,走得远远的,穷人走到哪里也是受罪!不怕远,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呢!”
女儿凤伢说:“娘,让俺带着荣妹去吧!留下驼妹照看你。”
许母点了点头。她看着自己花儿似的大闺女去讨饭,比拿刀子割她的心还疼啊!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只好泪眼望着女儿远去的身影,直到消失在村头的一棵古槐树下。
太阳落山了,朦胧的暮色好像一幅巨大的帷幔垂落到地面上,展现出那深不可测的苍穹和闪烁其中的星光。暮色笼罩着山野,远处的树林里模糊一片。
许母在村头林中左等右等还不见女儿归来,她在林中坐不住了,便打发驼伢去寻。当驼伢回来,方知两个姐姐被人扣留。
原来,许存礼今早从青龙山渤里回来后,便和人贩子马大骗子来到了上胜桥,因这里隐蔽,便于“交货”。谁知正当许存礼与马大骗子饮酒作乐的时候,门被推开了,许家姐妹讨饭立在了门前。荣伢眼尖,一看在坐的有叔叔许存礼,忙扯了一把姐姐的衣襟,扭头就走。这时,许存礼立刻认出了侄女俩,急步上前拦住了她们:“荣伢,到哪儿去!”接着,他又把姐妹俩介绍给人贩子。马大骗子一看,哈哈笑道:“果不出老兄所言,天姿国色,好漂亮啊!”许存礼假惺惺地“呸”了一口马大骗子,然后上前一步,以长辈的口吻,很关切地问:“你母亲和驼妹在哪里?”
姐姐荣伢心咯咯直跳,机警地道:“母亲和小妹仍在山坳里,俺俩是替她们讨点饭吃的。”
“快到屋里坐吧!这里有酒有饭,一会儿我派人把你娘和驼伢接来。”
许存礼就这样地把她俩软禁在后堂里。其实他也并不信侄女俩的话,于是,又暗派两个贴身狗腿子到村中村头去搜找许母和驼伢。
许母预感到事情不好,便扯起驼伢说:“咱娘俩不能在这里久留,快到前面的马尾松林里躲一阵,看一看风声再说。”
许母和驼伢刚刚离开村头那块大崖石,许存礼派的狗腿子已经搜查到这里。许母和驼伢在马尾松林里看得清清楚楚,暗暗庆幸自己和驼伢未落入魔掌!
夜深人静,身边不时传来草虫的微吟。许母心想:娘家表姐不是说遇难时可以找李柏万大人帮忙,俺何不去一寻!母女俩经过多方打听,终于深夜叩开了李大人的家门。
“李大人,深更半夜,同姓姐妹乞求您来了!”许母拉着驼伢跪在李大人的脚下。
李大人望了母女一眼,见是两个可怜的乞讨之人。那妇人看面容五十来岁,身体瘦弱,尖削的瓜子脸儿带一点枯黄,裹着黑头巾;身后的少女,十二三岁,长得和母亲差不多高。她头上几绺乌而发亮的刘海从额前披下,蜡黄的鸭蛋脸庞上,长着一双浓眉大眼,眼睛如明镜一般。她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补丁衣裤,背上拖着一条长长的辫子,脸上没有一点脂粉,也没有任何修饰,显出了天然质朴的美。
许母哭诉了自己母女被卖被欺的经历,以及两个女儿被扣的经过。她流着泪说:“俺们母女真正可怜啊!李大人,你一生积德,见义勇为,路人皆知!看在同姓姐妹的份上,千万不能让俺那苦命的女儿给人拐骗走了啊。您倘能伸手搭救,俺死在九泉之下也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
许母一席话说得李家大人肠柔心软。他赶忙扶起母女二人道:“这帮野兽,怕是活够了吧!窜到我的村里为非作歹。有我李柏万在,他休想欺辱咱李家姐妹!你母女暂且在我家里坐下,待我去找他交涉!”
李大人说去就去,来到三街后庙,闯进了马大骗子他们呆的屋内,只见酒气熏天,许存礼和马大骗子因酒喝多了,还躺在床上,似狗熊一般,打着呼嗜,喷着酒气。李大人不见便罢,一见怒从心头起,恨从胆边生。急步上前,先是扭住了马大骗子的右臂,用力一翻,马大骗子“娘呀”一声猛醒,抖着手说:“别乱!别乱!”他越说别乱,李大人勒得越紧,胳膊一拐,把人贩子挎到腰间,像挟狗娃似地扔到了屋外。
这时,许存礼惊醒,吓得魂不附体。屋外的马大骗子更是吓得面如土色,连喊:“老爷,老爷,饶命!饶命!”李大人又是上前一腿,直踢他的腰部。好一会儿,马大骗子才喘过气来。他趴在李大人面前,这才认清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上胜桥的脸面人物--李柏万大人,急忙磕头如捣蒜般地说:
“大。大人,有什么。什么吩咐,请讲。小的,初来此地,有眼不识泰山。”
李大人道:“你来我上胜桥,只许你规规矩矩,不许你兴风作浪!”
“是!是!小的如有不检点的事,请指正!”
李大人又上前一步:“你拐骗许家闺女,有无此事?”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许家闺女现在哪里?”
“她们在后堂里!”马大骗子不敢不交出人来。
就这样,人贩子得到了严惩,许家母女得到了团圆。
“孩子们,还不快给李大人磕头行礼!”母女四人跪在了李大人的脚下。
“同姓姐妹,不必客气。”李大人连忙扶起四人,“你们母女快逃吧!他们这帮土匪强盗,说不定还要找你们母女的麻烦。”
许家母女眼含热泪,辞谢了李大人一家,回到了娘家胡家山。不久,乡亲们又把她家的耕牛赶来了。许母李氏就这样地在娘家安营扎寨了。后来,仕德、仕胜在外流浪了月余,也相继回到了胡家山--娘的怀抱里。
◎下山探母,许世友痛不欲生;两队员被杀,许世友双目喷火 许世友去木兰山打游击,半年未归,不知家里是什么样子了,作为大别山孝子的他,更是思母心切。
他们在山上的生活是很艰苦的。白天转山沟,钻山洞;夜间下山摸“清乡团”的岗哨,袭击土豪劣绅的住宅。许多农民群众以打猎、砍柴、挖野菜为名,上山给他们送饭和传递情报。可是,后来,情况发生了变化,敌人加紧了对木兰山的封锁,粮、盐、药送不上山,他们只好食葛根、毛栗、杨桃、山果、竹笋充饥。为了给大家寻些盐吃,许世友决定亲自下山。一天,他带领两个队员,乘着月色回到了故乡许家洼。
许世友上前敲门,见门被一把大锁锁住了。上面贴着“清乡团”的封条。“娘呢?”正当他犯疑的时候,一个黑影儿从院门外闪过。他欲要喊,那黑影儿早已无影无踪了。
原来这黑影儿不是鬼,而是心里有“鬼”的叔叔许存礼。自从许母被赶出许家洼后,他就担心侄儿许世友的归来。他清楚地知道,许世友这个后生可畏,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人!若要是让他得知卖他娘和他妹的事,不砍了自己的头颅才怪哩!因此,他不得不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他决定乘侄儿许世友不知的时候,先除掉这个后生。不然他是睡不安宁的。此时,他又悄悄地隐蔽在房山墙后面,观察着许世友的动静,以便操刀下手。
许世友在院子里踌躇片刻,便向四邻打听,方知母亲带领全家早已搬到胡家山姥姥家避难去了。
当即,许世友带领两个队员,在鸡叫三更前,来到了胡家山。
母子相见,又如同在梦中一般。母亲叙述了分别后的遭遇。母亲和妹妹险被拐卖之事,燃起了许世友心中的冲天大火:“不斩掉许存礼的狗头,俺许世友冤仇难平!”接着,他“刷”的一下抽出了大刀,要找许存礼复仇!两个队员忙上前拦住:“队长,这里敌情不明,不能贸然行动!”
许世友听了也觉得有道理,便“扑通”跪在母亲的面前:“娘,孩儿不孝,俺参加革命,连累你了。”
“傻孩子,你别提这些。共产党好!共产党报了咱家的几代深仇!你参加共产党,娘心里高兴!”
“咚咚咚!”
突然间,外面传来了一阵紧似一阵的敲门声。
许世友要去开门,被母亲拦住了:“外面有狗,你快到后院里躲躲吧!”
大舅催促着他!
外祖父、外祖母催促着他!
兄妹们也一齐催促着他!
原来,门外这群狗正是许存礼这个黑心狼引来的。他见许世友身边还有两个带枪的卫兵,自知不是对手,便把这个消息报告了清乡团。杀人杀得红了眼的清乡团,巴不得捉到许世友请功,急忙派出一个班的人马,由许存礼带路,追到了胡家山。
许世友在亲人们的一再催促下,和队员一起,“蹭蹭蹭”几下爬上了后院枝叶繁茂的槐树上。大舅见外甥他们藏好便去开门,可还没有走到门前,清乡团已把大门砸开,拥了进来。
一位身挎大刀的班长上前问道:“许世友回来没有?”
“今晚我们家从没有来过人。”大舅陪着笑脸答道。
“呸!你不要瞪着眼睛说瞎话,若是让我搜到,我点你的天灯!来人,给我搜!”
十四、五个清乡队员应了一声,便翻箱倒柜地搜查起来。他们从屋内搜到屋外,又从前院搜到后院。结果出乎意料的是:一无所获!
“莫非是许存礼报了假信?”这时,清乡团的班长找到了在大门外等候多时而又不敢进院的许存礼,不由分说地给他左右两个大耳光!继而问道:“怎么没有?”
许存礼忙捂着嘴低声下气回答:“长官,小的亲眼看见,还能有假!”
那位盛气凌人的清乡团班长,又命令部下重新搜查一遍。几个清乡队员正要向树上放枪,外祖母手疾眼快,捡起一根棍子抽打一下卧在门槛上的家猫。那猫惊叫了一声,跳进了后院。这才调转了清乡团士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