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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看在爸爸的面子上不跟你吵。」方艺哼声道。
「我看在姊姊的面子上不跟你吵。」方仪站起来,伸手拉起愉恩,「姊姊,走!」
「你要干嘛?」方艺连忙问道。
「我要姊姊陪我去」厕所。坐了那麽久,吃了那麽多东西也该去厕所光顾一下,然後再回来继续。」方仪调皮的说著,拉著愉思走出包厢。
家里就她这麽个小女生,而她跟愉恩也最为亲近,两家人私下讨论过後,大家都希望短期内最好能有个人陪著愉恩,这重贪大任当然由她这个甜心小妹妹担当最为适合。
她打算用自己需要人作陪的名义,力邀愉恩同住一阵子,生活才好有个照应,大家也能安心。
「姊,你最近比较有空,不用录音也不用做节目,要不要回来陪我住几天?我最近放寒假,无聊死了—。你来跟我做做伴嘛!」
愉恩看著小自己四岁的妹妹,只能不停的微笑,她连好或不好都说不出来。
「你答应就点点头嘛。」
的确有段时间没有好好陪家人,但愉思想到离出发旅行还有几天空间,她应该要多留点时间查一些旅行资料,不过她又舍不得拒绝方仪,心里一阵为难。
「姊姊,你快点头嘛!」方仪扯著她的手左右晃动,使出从小到大最擅长的撒娇央求道。
可是方仪动作一向不小,加上两人站在另一间包厢的门口,门一开一群人走了出来,两人的手差点打中其中一名女子。
「搞什麽啊!」女子不客气的用皮包挥开她们的手,口里爆出带著广东腔的咒骂。
「哈!Kelly,你以後可以改拍动作片,动作还真快啊!」一名男子戏谑道。
方仪连忙放开愉恩的手,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动作太大了。」
愉恩很快便认出那位名唤kelly的女子。这几天在家里看多了第四台的旧片重播,她很确定这张浓妆艳抹的大花脸跟昨天看的那出喜剧片里被推到游泳池里的花痴女配角是同一个人。
Kelly故意拍了拍皮包,仿佛皮包被弄脏了似的。刚结束完一个不愉快的饭局,被男方毫不客气的拒绝,这奇耻大辱让她怒火狂燃,正好这对姊妹不知死活的招惹到她,就拿她们俩发泄怒气好了。
她火气十足的瞪了方仪一眼,凤眼随即转到愉恩脸上,沉声道:'你不会道歉吗?」
方仪见情况不对,赶忙出声帮姊姊解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不开我姊姊的事,是我拉著她的手乱挥的,我在这里跟你道歉。」
「咦?」一名男子眼尖的发现躲在方仪身後的年轻女孩有些眼熟,尤其她那双水灵大眼更是让人印象深刻。「啊!你不就是方愉恩吗?你两年前在香港开演唱会我也有去参加。」
愉恩开始觉得乌云罩夏,她实在不愿意在公共场合里被认出,尤其在她根本开不了口的时候。
「原来是个小歌星啊!有什度稀奇,我也拍过戏啊!」Kelly盛气凌人的说,「难道明星撞到人就不用道歉吗?」
「Kelly,她可不是什麽小歌星,两年前她在香港举办的演唱会,我的票还是请朋友透过关系买来的,票房好得不得了呢!
」认出愉恩的男子边说边兴奋的比手画脚,显然是她的忠实歌迷。
话说同性通常会相斥,不过污辱不服气的理由并非完全如此,眼前那个死不认错的女人偏偏长得比她美,连一同前来的朋友都是她的歌迷,
Kelly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我不管她是谁,反正我要她道歉就是了!」
看来这个凶巴巴的小姐是不会善罢甘休了。愉恩垂下眼,换作是平常,她一定有办法处理这种情况,但如今她连开口发声都没办法,就算有满肚子的委屈也没法说。
「我姊姊不是不肯说话,她……」方仪努力的想替姊姊解释。
'那是怎样?躲在自己妹妹後面,不道歉是不是?」即使说著一口不怎麽流利的中文,香港妞还是气焰高张。
愉恩咬著下层,对这场西东手无策,许多的回忆排山倒海而来。父母都是演艺人员,从小到大她自然接受过不少异样眼光,凭著自己的能言善这,往往可以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在人际关系上她一向八面玲珑,不曾得罪过人。但是自从她失去声音以後,仿佛连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也跟著消失,她开始害怕人群,恐惧面对他人的目光,甚至连个表示和善的笑脸都挤不出来……她到底是怎麽了?
方仪性子烈,现在还能好声好气的说话,等会被惹火了铁定比这花脸女配角还猛。该找爸爸来?不行,爸爸也是演艺人员,不方便为这种事情出面。还是找方艺来好?
唉,就算找来又有什度办法?对方一心想把事闹大,万一引来记者的注意,难保不会被乱写一通。
可是……愉恩心念一转,有什麽好怕的?
她已经不是歌手了,如今连唯一的广播节目都没了,还有什麽形象好顾忌?
思及此,她忍不住界头一阵酸楚,眼眶也跟著发热,她努力想控制自己的情绪,怎麽样都得在方仪面前忍住,在妹妹面前多少得留点姊姊的尊严,为这一点小事就掉眼泪,实在有违她以往教导妹妹凡事得勇敢的话。
「又不是哑巴!死不道歉是不是?」
眼见kelly越发泼辣,方仪脸上的歉意跟著消失,尤其这女人羞辱的还是她一向崇拜的异母姊姊。
「我姊姊没办法评话!」方仪娇俏的脸罩上一层寒霜,「她哑了,这样你高兴了吧!」
众人一阵静默,连kelly也张大了嘴。
「那电视上说的是真的罗?」认出愉恩的男子难掩讶异的问。
Kelly挑高一眉,讪讪的说:「算了,既然是个哑巴,那我就不追究了。」
不行!她再也受不了了!愉恩一个转身就走。
「姊!」方仪连忙跟了上去。
愉恩头也不回的想走回厢房,也不顾是否走错了路,她只想尽快离开那种场面。
头一次发现不能说话是这麽痛苦。尤其当每个人都认识她时,那种突来的同情或轻蔑都让她难以忍受。她一向是笑脸迎人的,媒体总说她是最有亲和力的女艺人,她不应该就这麽唐突的跑掉,但是她对发不出声音的窘境感到厌恶,无关那个小演员的嘲讽,而是她厌恶自己的无法言语,这厌恶的程度远超过她所能忍受。
不管方仪的叫唤,她快步的往前走,只想离那群人远远的。直到她迎头撞上一堵肉墙,才让急促的脚步停下来。
西蒙立泽忍不住皱起眉头,先前一个不速之客让他轰出厢房,怎麽现在又来一个女的撞上他?!
他伸出手臂,一把将那女孩推开,嘴里不悦的咕哝一句。
他的动作亳不温柔,连个恶狠狠的瞪视都懒得给,就转身偕同友人要离去。
「啊!你……」友人大野突然发出惊呼。「你不就是那个女歌手!」
立泽这才回头,不意却对上一双仓皇失措的大眼。
那带著歉意和自责还有不愿的复杂眼神,在她眼里流转著。
眼前这个冒失撞上他的女子赧红了脸,双手无力的举起,捂住太阳穴,像是在极力忍耐著什麽,片刻後她放下手,给了他一个带著歉意的颔首……但就是没说话。
「你是方……」大野很确定他曾在电视上看过这个女人,她那张美丽的脸孔让人难以忘怀,但是一时之间他又想不起来那几个中文字的发音。
「姊!」
「愉恩!」
方仪领著方艺和父母终於找著愉恩,众人连忙围上来,解除了愉恩孤立无援的窘境。
「怎麽了?发生什麽事了?」方浩急急忙忙的问。
林美霞一眼就认出大野手上提著的皮箱上日本商社的标志,懂日语的她连忙问道:「我女儿怎麽了?」
「没事、没事,只是跟我朋友撞了一下。」大野客气的答道。
「对不起,我女儿身体不太舒服,没有办法向两位道歉,她……没有办法说话。」林美霞赶紧向两人道歉。
「没关系。」大野也回了个礼。
立泽冷眼看著那女孩的家人围住她,殷勤的询问她是否安好,女孩讲不出话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让人感到心疼。
「走吧。」
直到走出餐厅,大野才开口,「真不敢相信前几天的报导是真的。」
「什麽?」一王泽一头雾水的问。
「刚刚撞到你的女孩是台湾前两年当红的女歌手,可是她前阵子突然生了场大病後就哑了。我本来以为是八卦流言,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你看她刚刚根本没办法说话。」
「哦。」立泽耸了耸肩,表而上看不出有什麽异样,心里却一直浮现那女孩惊慌的眼神,甚至觉得刚刚推开她的动作太粗鲁无礼。
「真是太可惜了,那麽美丽的女人,竟然不能说话。」
「女人还是安静点好。」
「哈哈!你请不会是被那个香港女人吓到了吧?!」
大野想到刚才那一幕就忍不住哈哈大笑,台湾和香港都在争夺与西蒙合作的机会,一知道立泽前来台湾勘查合作公司的情况,更是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最近几次饭局总会带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交际花来应酬,刚刚一个据说是演员的香港女子,一看到立泽就双眼电力狂放,拚命在桌下用脚挑逗他,逼得立泽不得不请她出去。
「女人的话不应该大多。」也许是大男人主义作祟,立泽向来喜欢温柔的女子。
'现在这个时代,连最温柔的日本女人都开始以不温柔来表现自我,我看你得找哑巴当老婆才行了。」
世事就是这麽奇怪,这玩笑话在不久的将来竟然成了真。
第二章
英国
虽然已是四月天,英国的气候仍不如台湾那麽温暖。
两个月前,愉恩一声不响的留下封信,独自一人跑到英国,这个举动在台湾引起不小风波,除了两家人陷入疯狂外,网路上还传出她是到国外待产的八卦新闻,让她哭笑不得。
不管怎麽传都行,反正她已经脱离那个到处有人认得她的地方。在这里她有充分的自由,想到哪就到哪,不用在意其他人的眼光,就算她不讲话也没关系。走在街上不会有人认得她,这才是她所想要追求的自由。
愉恩写了mail告知两方家长她的去处,并请正巧在伦敦游学的中学同学王培兰和她拍了一些旅游照,强烈表示想独处的心愿,好不容易才让两方家长安心,有条件的答应她留在伦敦。
刚开始有培兰的照顾还算能适应,但一等她的游学结束後,便剩她一个人留在伦敦,自在的享受她所拥有的私人时光。
愉恩已经有好几年不曾如此轻松,打从她踏入演艺圈後,她便每天生活在水银灯下,每回出国都是因为工作,压根没有时间游乐。
这回在伦敦可不一样了,她买了架数位相机,每到一个新地点第一件事就是拍下照片,然後透过网路传回台湾,所有家人看著照片里的她恢复了往日的笑颜,不得不同意她的说法,离开台湾对她而言是件好事。
但是没有办法与人沟通仍是愉恩心底的痛。那一晚在餐厅里,那个男人用力推开她的动作,让她难过了好一阵子,虽然她不该冒失的撞上他,但是加上先前和那香港恶女的对峙,被讨厌的感觉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总之,离开了是好事,至少在这里所认识的英国人比香港人和日本人和善多了。
在伦敦玩了两个月,愉恩决定往北走。
她搭机抵达爱丁堡,在那里住了三天,第四天一早她提著整理好的行李,愉快的前往租车公司拿车,打算继续她的苏格兰探险之旅。
脸上挂著迷人笑容的愉恩一进租车公司,接待人员很快的领她至停车处,并向她解释规章,检查她的国际驾照,从头到尾她只点头或摇头便顺利完成租车。
不过此时租车公司的服务处有突发状况产生……
「什麽?」
立泽眉尾一挑,不悦的神情让服务小姐吓了一跳。她印象中的日本人都是亲切有礼的,这位西蒙先生却是个例外。
「抱歉!我们马上帮你处理这状况。」
「我只要我订的那辆车,别的免谈!」
若不是觉得开车在时间上可以有较多的自由与便利,他早就去搭乘大众运输工具,没想到这麽大的租车公司竟会将他订的车和别人的弄混。
离午餐邀约只剩三个小时,他必须早点抵达格拉斯哥,没时间再傻傻等待了。立泽索性跟在服务人员身後走到停车场,看见他预定的那辆黑色房车旁围绕了几个人,还有那个抢先他一步将车租走的女子。
外头气温只有六七度,她戴著一顶咖啡色的毛线帽,微髻的黑发技散在背後。她穿著大衣,看不出身材曲线,但是那一头黑亮的发丝足以吸引众人的目光,他也不例外。
当那名女子转身看向立泽时,四目交接的瞬间,他立刻认出她来——是那个有一面之缘的哑巴美女。
愉恩正高兴一切进行顺利,就在热心的服务人员帮她将行李提上车时,突然跑来一位一脸仓皇的小姐告诉他们出了问题。
「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