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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发生了,总要解决吧。”
所谓“热硬化树脂”,乃是一种加热会硬化的树脂。原本具有黏性的这种液态树脂,一旦加热固化并且冷却,就不会被任何溶媒溶解,再加热也一样无法改变状态。平常洋次在工作上,经常使用这种特殊树脂观察小零件的金属组织。具体做法是,用树脂把小零件包起来,固化冷却后再把想观察的部分切断,如此便可看到警署零件的断面组织。有些零件太小,如果不用树脂增加体积,很难进行切割与研磨工作。
所以,那天洋次从芦田工业回来时,手上就拎着一只黑色塑料袋,并且迅速回到更衣室。可想而知的是,先把孩子的遗体放进自己专属置物柜之后,洋次便立刻前往仓库,取回一桶树脂,再滴上几滴反应剂,使得树脂迅速发热。
很快的,洋次把整桶即将硬化的树脂带回更衣室,倒进黑色塑胶袋之中。虽然树脂完全硬化需要几个小时,但会从表面开始凝固,所以,即使尸体腐臭,味道也不会传出来。更何况洋次连续倒了两次,用满满三大桶的树脂将孩子裕太的身体厚厚地包裹起来。
当然,对于洋次而言,这是一辈子忘不了的事情。最最疼爱的亲生孩子竟然被自己用透明树脂凝固起来。这种父亲,怎能不遭受良心谴责?
“你们一开始就怀疑我涉嫌吗?”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洋次有气无力地问道。
“没错。”加贺点点头。
“关键是红色T恤吗?”
“嗯。不过,其他还有一个地方,让我们觉得可疑。”
“那些?”
“比如,我问你孩子穿什么衣服,你不假思索就回答,说白色底并且画着蓝色大象图案。当你这么说的时候,我们直觉,这不像是平常忙着工作而完全没有时间和家人相处的工程师。一般做父亲的,即使很疼爱孩子,也不太会记得孩子衣服上有什么图案。”
“唔,”洋次表示认同地点点头,叹了口气又说,“也许吧,你们的观察是对的。”
“我很难不起疑,因为问你家里有没有孩子的相本,你却找了半天。这很不合理吧?对孩子的衣服那么熟悉,却不知道相簿摆哪里。后来证明相簿放在很容易找到的地方,我们自然就怀疑,你那么清楚记得孩子身上衣服的样子,其中必有蹊跷。所以我们大胆猜测,孩子在哪里,你大概知道。”
“是吗?我原本还以为已经做得天衣无缝了,没想到还是被你们看出这么多破绽。”洋次无奈地笑了一下,然后手掌从脸庞抹过,露出悲伤的表情。
“还有,房间被破坏的情况,也很奇怪。”
“奇怪?有什么奇怪的?”
“为什么所有的房间,有只有二楼和室的衣柜和梳妆台抽屉被打开,其他房间完全没有被动过,这是很奇怪的。而且,如果是小偷,干吗偷存款簿?他又不知道密码,只要当事人打个电话到银行,根本领不到钱嘛。”
“衣橱的事情,坦白讲,我也觉得有点怪怪的。”
“难道不是你把东西抽出来的?”
“不是。”
“那么,让孩子在二楼房间睡觉的,是谁?”
“不是我。”
“那就是太太啰?”
“没错。”
洋次的回答让加贺刑警相当困惑。只见他眉头皱得很深,努力在思考、推测事情的真相。
两人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加贺脸上的疑惑突然变成吃惊表情,张大眼睛询问洋次。
“难道,那故布疑阵,是太太做的?”
“嗯,是的。”
“然后,把微波炉和录放机的电源开关关掉,也是太太?”
“……”洋次闭着的嘴唇轻轻颤抖着,几秒钟后才吐出一句,“混蛋女人!”
七
那天下午3点多,洋次回到家里。早上就已经打电话告诉美枝子,说有东西忘了拿,3点左右会回去一趟。
但回到家却不见美枝子踪影。裕太也不在,而且冷气没开,整个家里热烘烘的。洋次觉得奇怪,到处查看,很快就在浴室里面发现美枝子倒卧在地,而且后门打开着。
大吃一惊,赶紧摇晃美枝子的身体,不久女人醒了过来。
“啊,老公……”美枝子露出惊骇又无助的眼神。
“怎么啦,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才走进浴室,就被人从后脑重重打了一下。”
“是谁啊?”
“我不知道。”
“怎么会这样?有人闯进来,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真的很奇怪。我正要开始洗衣服,可能是洗衣机声音比较大吧,没听到后门被打开的声音。”
洋次赶紧看看美枝子后脑,并没有流血,但他还是非常担心,不知道会不会导致脑震荡。
再看看美枝子的衣服,并没有乱。看样子没有被强暴,洋次稍稍松了口气。
“你先不要动,我打电话给医院叫救护车。”洋次立刻扶着美枝子的身体,缓缓走出浴室。美枝子在客厅坐下来之后,洋次想到另外一件事。
“不,我们应该先打电话给警察局。”
“这个再说,老公,裕太呢?”
“裕太?”经美枝子这一提醒,洋次才想到孩子,紧张地四周张望,“裕太在哪里?”
“我把他抱到二楼睡觉了。”
“二楼?为什么?”
“我和他在二楼玩耍,玩累他就自然睡着了。而且隔壁房间我有打开冷气,应该不会很热,我用厚浴布稍微盖住。”
“好,你等一下。”
于是,洋次三步并作两步,半跑半走地冲上楼。他非常担心,攻击老婆的犯人会不会对裕太下手?
二楼比一楼还闷,整个热烘烘的,洋次立刻全身冒汗。
冲进二楼房间,很快就发现裕太在睡觉,身上盖着一件浴巾。
慌张地蹲下去把孩子抱起来,洋次立刻发现情况不对。孩子已经没有呼吸,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他只觉想大声喊孩子的名字,却紧张得讲不出话来,太慢了!没想到孩子真的遭遇毒手!洋次不禁全身发抖,然后慢慢地从下腹传来呻吟的声音。
双脚无力地一摇一晃,洋次缓缓地抱着孩子走下楼梯。动也不动的孩子,双眼紧闭的可爱脸庞,看起来就像洋娃娃。皮肤则像合成树脂那么白。
在楼梯下等着的美枝子同样脸色苍白、眼神充满焦虑。“怎么啦?”似乎已经擦觉事情不妙,女人的声音尖锐而且颤抖着。
“救护车,快叫……”话还没说完,洋次喉咙就哽咽住了,好不容易咳出声音,便又大喊,“快叫救护车!”
美枝子瞪大双眼,满眼惊惶地迎上去。
她立刻将洋次手中的孩子抢过去。眼睛充满血丝的美枝子,瞬间更是眼泪盈眶,号啕大哭起来。
“啊,裕太呀,你一定要加油!加油!天啊!裕太你睁开眼睛,看看妈妈啊!”
美枝子拼命呼喊着,痛苦地不断甩着头发。她完全不敢相信,不久前还好好的孩子,竟然就这样失去生命。而看着太太悲痛欲绝,洋次更加心酸,难过地拼命咬嘴唇。
“老婆,你先不要哭。赶快让裕太躺下来,打电话叫救护车!”
于是,洋次转头寻找电话。一楼通常放着无线电话子机,主机则在二楼。但到客厅看了一遍,却不见子机。
洋次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已汗水淋湿。他想到应该打开冷气,否则孩子会受不了。但很奇怪,这么热老婆为什么没有打开冷气,但到冷气机坏了?
拿起遥控,洋次朝着饭厅墙壁按,安装在墙壁上的冷气机却完全没有反应。按了几次都一样。
此时洋次突然想起来,可能是电源开关有问题,就立刻来到浴室门外的配电盘,打开盖子,果然电源开关被切断了。“混账!”
洋次立刻打开开关。着一定是歹徒干的,为什么歹徒要这样做?搞不好,裕太就是因为太热闷死的?会吗?真是这样子吗?……洋次不禁生气起来,全身颤动不已。
另一方面,美枝子还在哭泣,哭得很伤心。
很快的,洋次在和室的角落发现电话子机,拿起来拨119之前,他再次走到裕太身旁。
“还是没反应吗?……”
美枝子没有回答问题。女人只能驼着背不断哭泣。孩子裕太则仍然动也不动地躺在客厅沙发椅上。
洋次直觉,应该安慰一下妻子,便走过去抱住美枝子的肩膀。美枝子也很自然地投入先生怀抱。
然而,就在这瞬间,洋次发现了真相。
无限的愤怒立刻从内心涌起。按理说,平常这只是小事一件,但此刻孩子生死交关之际,男人的神经变得敏锐而且激动,他已经无法自我控制,妻子的行为让他瞬间整个人疯狂起来。
“说,美枝子你说!你又去那个地方了吗?”
洋次离开美枝子的身体,大巴掌往女人脸颊劈下去,一面大喝问道。
八
“我发现美枝子说谎的关键,就是那件事。”洋次停顿一口气,淡淡地又说,“那是一种直觉。我瞬间就知道女人干了啥事。”
“那么,你太太也承认犯错了?”
“不,她不承认,但看她的表情,不用说,事情是她做的。”
可想而知,美枝子一定矢口否认,强调孩子的死与她无关。但假装总有限度,孩子冰凉的尸体就在眼前,洋次很快从美枝子身上逼出真相。
“这个女人太混蛋了,做坏事,又拼命掩饰过失。一切都是她搞的,首先假装自己被入侵的歹徒袭击,而歹徒离开之际关掉电源,没有冷气导致孩子闷死。但这些小聪明骗得了谁?歹徒真的要抢或者偷东西,怎么可能只有弄乱二楼的整理柜?她根本是知道我回来,赶紧把它弄乱的。然后,银行存款簿不见了,也很奇怪。笨蛋,真的歹徒根本不会拿存款簿的。结果,后来一直找不到存款簿,大概是被她烧毁或者撕掉,冲入马桶去了吧?”
“所以,你愤怒之余掐死太太。是吗?”
“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在干生么。反正很生气就是了,她竟然一个人出去,留下孩子,热死了,还意图隐瞒。换作是你,不会生气吗?”
情绪激动之下,洋次立刻压住美枝子,双手掐紧她的喉咙。不料美枝子或许因为害怕或者心虚,并没有激烈抵抗。就这样,不小心用力过度,一会儿美枝子就已经断了呼吸。
“其实,我也补上非杀她不可。今天换作是我不小心害死孩子,大概也会害怕地掩饰吧。”
“唔……”加贺点点头,表示对洋次心情的理解。
“所以你杀害太太之后,就开始想办法故布疑阵?”
“没办法,只好这么做了。”洋次苦笑起来,摇摇头接着说道:
“想起来也真是好笑。我真的在演戏。傍晚从公司回来,进门还大声喊着美枝子的名字。我盘算着,如果当时有邻居刚好听到我喊老婆的声音就好了。然后,窗子没关,天色还没完全暗,搞不好会有人看到我发现美枝子尸体时全身无力的样子。”
“只不过,你的布疑阵比太太多了一项,那就是必须把孩子的尸体藏起来。”
“没错。如果孩子不见了,你们一定就会朝歹徒入侵的方向侦办。”
洋次坦白而详细地说明自己犯案的经过。但这时候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倒是,关于我儿子的死因,你们解剖工作进行的如何?……他真的是太热被闷死的吗?”
“结果还不知道。我想就一般的常识看,是不至于啦。但医学上有所谓的热射病,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所以,你才带我来这里吗?”
“是的。”
洋次又陷入沉默。一会儿才开口,提出另一个问题:
“你们怎么发现是我的?”
“可以说是一种直觉吧。”加贺摇了一下嘴唇又说,“至于关键,我想就是那件红色T恤吧。”
“果然……”
“你也是这么觉得的。是吧?”
洋次摸摸底点头,说道:
“那天回来一看到美枝子穿红色T恤,就觉得很刺眼。而把她杀害之后,为了怕引起警方注意,就故意帮她换上白色T恤,以免警方怀疑是否太太的不轨导致我对她下毒手。当然,人死了要换衣服是很困难的。”
“红色T恤上面最可以的,应该还是浓浓的烟味吧。当然,不只衣服、头发上也是。”加贺咽了口水,接着说,“可是,你们夫妻都不吸烟的对吗?”
洋次这才突然想起,案发隔天加贺向自己借过烟灰缸。
“那么,加贺警官,你吸烟吗?”
“不,我不吸。”加贺笑了笑回答。
“原来如此,难怪当时掏出的香烟还没拆过。”
洋次终于了解,原来当时加贺等人已经找到重要线索,并且锁定自己就是凶嫌。这些警察如此厉害,故布疑阵的诡计也被看穿,也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