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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做什么……”柳语晴震惊的问道。
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打了个手势,几个人冲了过来,其中一个倒转刀柄,对着柳语晴颈部重重的斩了下去,柳语晴只感觉天昏地暗,顿时晕死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着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依然置身马车上,只是手脚都被绳索绑着,马车上更是遮着黑布,一丝也看不到外面。
柳语晴心中很是明白,她又死了一次,这些黑衣劫匪势必早就安排好她替身,父亲若是得到消息,看到的,只怕也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再也不能分辨。
就算有所起疑,也未必能够找到她的踪迹。
她的未来该走向何方?似乎。她也看不到一丝的曙光,如同这阴寒的马车内一样,只剩下漆黑的一片。
马车似乎是日夜不停,只有吃饭到时候,才会略略停下片刻,而那个黑衣人每日也仅仅只是把普通的干粮和清水给她,就关上车门,绝对不会多语一句,看其模样,完全是把她当做囚犯对待。
柳语晴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加上本来就天气寒冷,连日奔波,又受了惊吓,不禁就有些支撑不住,每日里指是昏昏沉沉的……
也知道过了多久,等着柳语晴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她正躺在一张床上,很普通青色帘幔,房里的任何摆设玩意儿,一概全无,只有在临窗的墙上,挂着一幅白衣观音大士,下面放着条几,青铜香炉焚着上好的檀香,一盆盛开的水仙,摆在旁边。
这里的一切,简洁洁净几乎到了极致。
柳语晴深深的吸了口气,她出生官宦世家,眼光自然不凡,这房里的一切虽然简洁,只是看似普通中,却透着一股子奢华。
那檀香自然不是普通的市面上买的,而是御用檀香,就连着焚香用的那只青铜香炉,也非凡品,楠木雕花窗户……
那张观音大士的画像,上面的落款赫然是白云居士,更是让柳语晴大大的吃惊了一把,听的说这位白云居士乃是前南殷国的宫廷御用画师,人物肖像图更是一绝,他的一张画,在外面少说也得价值上千两银子。
“你醒了。”一个清清淡淡的声音隔着门传了进来。
柳语晴一惊,忙着下床,拢了拢乱糟糟的头发,喝问道:“谁?”
门推开,一个老尼躬身合十,宣了一声佛号:“柳施主醒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柳语晴大惊问道。
老尼笑了笑:“柳施主不用多问,不久自知,还请暂时在此静养就是。”说着,便退了出去,顺手关上门。
柳语晴没有动,这些人煞费苦心的把她抓来,自然不会杀了她了事,要杀她,根本不用费这些手脚。
转眼之间,已经到了除夕之夜,一大早的,邵庭过来请邵赦回去,就算陛下不同意邵赦搬回邵府,但今日不同往日,家家户户,必定祭祖。
周帝今早也领着太子、二皇子和贵妃、娴妃前往宗庙祭祀皇族列祖列宗,邵书桓身份未正,自然没有资格随行,而如今他也不算邵家的人,也不能去邵家宗祠,因此,和去年的除夕之夜一样,晴瑶别院异常冷清。
邵书桓苦笑,他这个身份,还真是尴尬无比。
不料未及正午,邵赦、邵庭、邵庆一起过来,邵书桓好奇的问道:“你们怎么都来了?”
“午时陛下要在御花园熏玥殿宴请群臣,从你这边过去自然要方便的多。”邵赦笑道。
“晚上呢?”邵书桓问道,他可没忘记,去年晚上,邵赦差点饿了他一夜。
“嗯……晚上我请客,在我家中设宴,你也过去。”邵庭笑道,“今年我做主,断然不会委屈了,哈哈……”
午时周帝在御花园宴请群臣,他也只是象征性的喝了一杯,便借口离开,邵赦乃是群臣之首,身居宰相之职,平日里那些交好的官员更是趁着这个机会,拉着他死灌,邵赦好不容易抓过邵书桓,自己借口小解,走了出去。
“邵爱卿,这是怎么了?”周帝穿着一身青色长袍,见着邵赦急冲冲的从御花园熏玥殿走出来,靠在廊柱上笑问道。
“陛下……臣……”邵赦扶住柱子,这在站稳脚步,摇头道,“臣。陛下怎么在这里?”
“说着是宴请群臣,朕若是在,他们都放不开,不如避开的好,现在很不错,看样子免之被灌了不少酒,这可是少有的事情。”周帝笑了笑,叹了口气,“身为君王,有时候也是挺寂寞的,朕倒指望着有人也来灌朕一杯酒,可惜。”说着,不禁摇头。
“晚上家宴,让书桓灌陛下酒就是了!”邵赦笑道。
“嗯……”周帝说道这里,原本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敛去,叹了口气,不在说话。
邵赦一愣,他虽然多喝了几杯,倒也不至于糊涂,沉吟片刻问道:“陛下怎么了?”
“免之,朕废除你宰相之职如何?”周帝突然问道。
邵赦愣了半晌,废除宰相一职,很多事情他就不能做了。他实在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周帝会在这等时候,提出这个问题?
“陛下想要臣的这颗脑袋了?”邵赦想了想,终究还是问道。
周帝摇头道:“朕这么做,是想要保住你的脑袋。”口中说着,从袖内取出一张折叠好的信笺,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邵赦不接,直接问道。
“墨菲那疯子的信。”周帝道。
“那不用看了!”邵赦缓缓摇头,“那些破事,臣尽数知道。”
“看样子免之的信息比朕还要灵活啊?”周帝淡淡的问道。
邵赦摇头,低声叹道:“臣一直防着书桓,因此常常命人拦截他的信息。他和墨菲之间的往来实在太过严密,臣有些担忧。”
“担忧什么?”周帝问道。
“南夏国无双公主私下曾经和臣说起过,为什么南夏国所有的朝臣都不反对书桓在南夏的时候,垂帘听政甚至公然插手南夏国的内政,那是因为墨菲那个疯子巧妙的利用了一个骗局。”邵赦叹息道。
“他对外宣称,书桓是他的嫡长子。”周帝冷冰冰的道,“朕知道。”
“是的!”邵赦点头道。
“疯子就是疯子!”周帝哼了一声,他心知肚明,邵书桓绝对不会和墨菲有什么关系,但是,他相信,天下人未必相信。
“陛下的心意,臣自然是明白的,将来社稷大统是非书桓不可。”邵赦扶着廊柱,就在走廊上的栏杆上坐下,“臣不想说什么,还是进去喝酒的好……”
“你等等!”周帝突然道,“这份信不是给书桓的,朕没有你那么无聊,遣人拦截书桓的信件,这封信还是墨菲那疯子给朕的。”
邵赦有些诧异,若非有着某些事关国体的大事,也不至于让墨菲那疯子直接来信给周帝啊?
“他说,如果朕敢认书桓为大周国皇嗣,他就对外公布,当初淑寰皇后的身份。”周帝双手缩在长长的袖子内,盯着熏玥殿前的几棵青松冷冰冰的道。
“什……什么?”邵赦大惊,墨菲那个疯子想要做什么?
“他的言下之意很明白,如果朕认下书桓,他就对外宣布,书桓乃是他的嫡长子。这一招,实在是奇毒无比。”周帝哼了一声,一旦天下百姓都信了那混账的话,他将来想要传位给邵书桓,简直是痴人说梦。
天下百姓会嘲笑大周国皇族,那些御史,中书令等等,更不知道会瓣出什么离谱的笑话儿来。
“这也忒无耻了!”邵赦忿然道,自然,这样的毒计,绝对不会是墨菲的意思,应该是那个该死的吴军卓,他现在的亲家……
“堂堂一国之君、战神陛下,居然行如此卑鄙奸计,实在是出乎朕的意料。”周帝哼了一声,原本的计划,似乎再次打住,他该如何给邵书桓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第311章 可怜未老头先白
邵赦没有说话,只是靠在廊柱上发呆,墨菲会出此下策,倒是省了他很多麻烦。
只要一旦周帝能够给邵书桓一个名分,后面的事情,就不是那么好控制的。只是如此一来,很多事情还是偏移了原本的轨迹。
“免之。”周帝突然轻轻的叫道。
“呃……”邵赦呆了呆,似乎刚刚回过神来,惊问道,“陛下叫臣?”
“你在想什么?”周帝问道。
“没……没什么……”邵赦摇头道,“臣多喝了两杯,脑子有些不好使唤。”
“恐怕不是吧?”周帝冷哼了一声道,“这等手段,倒不像是墨菲那疯子的行径,倒有些像是出自免之之手。”
“陛下高看臣了!”邵赦摇头道,“墨菲虽然是疯子,但他也知道,一旦他对外宣布邵书桓是他的嫡长子,将意味着什么?这等事情,绝对不容开玩笑,就算是乱我大周国的朝纲,他付出的代价也够大的。”
周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邵赦顿了顿,继续道:“陛下应该知道,如今的墨菲乃是一国之君,身边有着吴军卓那样的谋臣,断然不会再听臣的,而且,这等事情也玩笑不得。臣再怎么不想书桓成为皇族,也不会出此下策。”
周帝点了点头,看着熏玥殿外面的几个青松,映着白雪,分外精神。这松树越到冷天,越发显得清冷葱绿,在白雪之下,宛如翡翠一般,晶莹剔透。
“晚上你家有家宴?”周帝突然转变话题问道。
邵赦点点头,今儿就算普通人家,也会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何况是他们这等人家?
“你把书桓接回去过年吧,免得他一个人留在晴瑶别院,冷冷清清。顺便把那个疯子的意图,告诉他,朕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说起……”周帝叹息,“朕这个父亲,做的也够失败的。”说着,转身顺着廊柱,径自离去。
邵赦呆呆的站在走廊上,半晌也没有说话,这乱糟糟的局面,何时才是一个尽头?蓦然,他心中升起无限疲惫之感。
御花园熏玥殿内,人影绰绰,举杯欢庆,完全是一派热闹景象。
午后邵书桓回到晴瑶别院,邵赦约他一起去邵府,他自然也没有说什么,邵赦已经很是委婉的告诉他,他想要成为亲王,只怕会另有变故。
邵书桓只是笑笑,这尴尬的身份他已经认了,就知道不会这么一番风顺,皇位的传承和争斗,岂能够如此的顺利?
“烦请父亲帮忙写几个字。”燕子坞内,邵书桓有些讽刺的笑道。
“写对联?”邵书桓的冷静让邵赦有些意外,他居然不着急?或者说,他实现早就料到,事情不会如此顺利?
“不是对联!”邵书桓摇头,说着,取出一块上好的锦帕,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虽然是很普通、很庸俗的鸳鸯图,但绣工着实精致得紧。
邵书桓从桌子上取过狼毫,亲自磨墨,把笔递到邵赦手中,含笑道:“烦请父亲题词。”
邵赦愣然,半晌才笑道:“若是别的倒也罢了,你可是谪仙散人,写的一手好字,更是满腹锦绣,写的好文章,这题词的事情,好像不用麻烦我吧?”
“父亲大人只要照着写,就是了。”邵书桓从书桌上抽出一张信笺,递过去道,“父亲照着抄录一遍,就成!”
邵赦满心好奇,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同时心中纳闷,墨菲陡然玩这么一出,他都有些承受不住,为什么他这个当事人,居然没事一般,这等时候,还有心思让他题词锦帕?
信笺上写着半阙词,显然是没完的。
明月人静漏声稀,千屡万思相萦系,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何时寄相思?
“好一个可怜未老头先白!”邵赦搁下笔来,盯着邵书桓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只是烦请父亲写几个字。”邵书桓淡淡的笑道,“今儿是除夕之夜,父亲不会连着书桓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也不答应吧?”
邵赦叹了口气,这等小事,他如果不同意,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当即提笔向锦帕上写了下去。
“可以了吧?”邵赦写完,含笑问道。
“落款!”邵书桓道,“请父亲落款,或者,签上你的私章也可以。”
“书桓,落款做什么?”邵赦故意问道,“你不会真想借着我的名号,去招摇撞骗吧?”
“有这个打算!”邵书桓落寞的笑了笑,他确实有这个打算,他和邵庭谋算多日,只是想要挣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不料眼看事成之时,却凭空传来这样的消息,墨菲若是对外宣布,周帝的淑寰皇后乃是当年从南殷国掳去的战掳,如此他的身份,会变得异常尴尬。
邵赦欺君罔上的罪名,也一样落实。
邵书桓想到这里,心中就憋着一股子的怒火,本想进宫面圣,询问对策,不料周帝居然对他避而不见。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如果周帝放弃,他自己心知肚明,他的存在已经毫无作用,就算他控制着鸿通钱庄,就算墨菲不想他死,他此生也休想再有任何作为。
邵赦提笔在锦帕上写上自己的姓名,良久才低声道:“你要假借我的名义,把这个送给华光公主?”
“父亲为什么要把我逼上死路?”邵书桓颓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