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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那天有事,正好路过太太房前,是二爷在房里,强压着月荷要强暴,月荷不从,二爷打了几个嘴巴子,月荷要叫唤,二爷怕着吵嚷出来,老爷回来了问他,用力的将她压住,掐住她的脖子,不让她叫唤,结果,大概是手脚重了点,就把那丫头活生生的掐死了……
小的素来都是怕二爷的,老太太、太太又宠着他,因此虽然瞧见了,也不敢说。后来不知道怎么,我换班出去,听得太太冤枉了三爷。”
青儿说到这里,陡然对着自己脸上狠狠的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骂道:“小的该死,不敢得罪太太和二爷,就没有敢出来给三爷说一句公道话,今儿却还仗着三爷的恩德,才得以活命。”
邵书桓听到这里,已经是完全明白过来,邵庭那天大概是看上府里的一个丫头有着几分美貌,想要霸王硬上弓要了她。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在这样的家宅中,少爷们看上一个丫头,那是那个丫头的荣幸。喜欢,收在房里做个通房丫头就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丫头却是不从,邵庭怕她嚷出来颜面不好看,两人起了争执,最后邵庭出手重了点,掐死了那个丫头。
眼见闹出了人命,那位老二慌了神,只能向素来宠爱自己的母亲求救,于是,方夫人轻轻巧巧的,把这个罪名栽在了邵书桓头上,邵书桓根本没有做过,自然反驳,于是,方夫人仗着权势,就动了家法板子,活生生的把正牌邵书桓打死了事……
且别说当初青儿没胆子出来给他作证,就算他真的出来给他说句话,只怕非但救不了正牌的邵书桓,连着他自己也得把小命搭上。
想到这里,邵书桓心中不禁暗恨不已,难怪那个方夫人要处处针对他,原来早就动了杀机……
“青儿——”邵书桓看着依然跪在地上的青儿道,“你叫做青儿对不?”
“是的,三爷。”青儿忙道。
“你且去吧,这事情我知道了,不知道你可愿意帮我?”邵书桓的嘴角扶起一丝冷笑,问道。
“只要三爷吩咐下来,小的一定遵从!”青儿忙道。
“你且起来,我说与你!”邵书桓轻轻的笑道。
“是!”青儿忙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蹒跚着脚步,小心的走到邵书桓身边,邵书桓顿时想起来,虽然自己救了他,可是邵澜还是命他去二门前领了一顿家法板子,这在富贵大家做奴才,可还真不是好做的,动不动就得挨板子。
邵书桓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青儿听得连连点头,随即笑道:“青儿省的。”
“知道就好,去吧!”邵书桓轻轻的笑道。
“青儿告退!”青儿忙着又施礼,退了出去,邵书桓这才进去,菲菲、绵绵两个丫头侍候着重新洗漱了,宽衣睡下。
这里刚刚睡下,外面杏儿就大声道:“邵大人,都这时候了,您怎么了?”
邵书桓一呆,古人都习惯早睡早起,他怎么这个时候还没有休息,当即便于起来,但邵赦却已经进来,见他睡下,笑道:“我过来瞧瞧你,刚才可有烫着不曾?”
“没有!”邵书桓忙道,一边说着,一边就欲起来。
“我这就走了,你不用起来!”邵赦笑了笑,转首看到放在桌子上新写的虞美人,当即走过去细看,点头赞道,“很不错,不过不通的紧。”
邵书桓早就披衣起身笑答:“写着玩的,管它通不通的。”
“说得也是。”邵赦笑了笑,指着桌子上的《虞美人》笑道,“既然是千金难求,这就送我吧?”
“老爷喜欢,拿去就是!”邵书桓忙道。
邵赦取过来,细细的又看了看,这才收起来,递给药红道:“明儿送去裱糊,挂我书房里,咱也摆显一下。”
众人闻言,都不禁笑了起来,药红忙着捧着答应着,邵赦又嘱咐他道:“早些休息,我也去了。”
邵书桓送他出去后,这才回来宽衣躺下,想起那首《虞美人》,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第042章 胭脂泪(一)
邵书桓在邵府住了一天,第三天就是方夫人安排酒宴,请一些亲戚朋友过来坐坐,无非是官场往来,正常交际罢了。
他习惯晚睡晚起,邵赦又免了他晨昏定省什么的,倒是便宜了他,这日早上起来,也已经不早了,杏儿忙着给他换了一袭银白色的长袍,道:“公子到前面走走,今儿王爷也是要来的。”
“嗯!”邵书桓笑笑,想着回来两天,除了那天在门口见着周姨娘,这两天都没有见着,不如先去她那里看看她?
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后,除了那个周姨娘毫无半点私心的对他好,别的,似乎都带着一层面具,让他看不出真伪。
想到这里,当即对杏儿道:“你不用跟着,我去姨娘这里,回来你再跟我过去就是。”
杏儿只当他母子要说贴己,不让自己知道,笑着点头答应着,这里邵书桓出了栖霞院,径自去周姨娘房里。
周姨娘那日见着邵书桓如今受邵赦喜欢,心中也是高兴,无奈如今邵书桓单独住在栖霞院中,邵赦又严令说他要静养,让一干闲杂人等不得打扰。
邵府素来规矩森严,既然邵赦如此说法,周姨娘素来是老实本分惯了的,也不敢违,虽然念着邵书桓,却是不敢过去看望。
邵书桓走到她房里的时候,见着周姨娘正坐在里面榻上做针线,见着他进来,极是高兴,忙着拉着他的手道:“桓儿,你怎么来了?老爷不是让你静养休息的吗?”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他坐下,摸着他的膝盖叹道,“还痛不?”
邵书桓按住她的手,笑道:“没事了,来瞧瞧母亲。”
“又胡说了!”周姨娘听了,忙着道,“这里可不比外面,你得叫我姨娘。”
邵书桓只是笑笑,唯恐连累她受方夫人的气,只能改口叫她“姨娘”,目光一转,看到旁边放着绣了一半的手帕子,好鲜亮的牡丹花色,虽然没有绣好,但却十分精致。
“这是姨娘做的?”邵书桓拿过来细细的看了看,问道。
“是啊!”周姨娘笑道,“外面针线上绣的几个帕子都不好看,我这个是给兰儿做的,你看看,还成不?”
邵书桓听了,不仅叹气,邵兰眼高过顶,从来没有把这个“姨娘”放在眼中,但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周姨娘却是一针一线的,给她绣着手帕子。
“若是兰小姐不要,姨娘就送我吧!”邵书桓笑道,“我可喜欢的紧。”
“你啊……”周姨娘听得他喜欢,点头道,“你若是喜欢,我再给你绣就是。”
邵书桓笑笑,陪着她又说了几句闲话,告辞出去,走到院子里,却看到邵庭和邵兰、邵梅都穿戴整齐,带着自己的亲随丫头,向前面大厅上去。
邵庭见着邵书桓,故意问道:“咦,三弟怎么在这里,父亲不是嘱咐让你静心养病的吗?怎么出来了?不会也想去前面凑凑热闹吧?你可别忘了,老爷曾经吩咐过,一概会客接友诸般事宜,不让你操心,只让你静心养病,你可别辜负了父亲一番好意。”
说着,也不等邵书桓答言,已经带着邵兰、邵梅等自行去了。
邵书桓想了想,既然邵赦以前不让他会客接友的,现在他既然没有叫自己,倒是落得清闲,不如出去走走。
想到这里,也不回去,径自从栖霞院的小门出去,信步走走,不由自主的走到八珍楼,八珍楼的店伙计见着他,忙着满脸堆笑,打躬作揖的笑道:“公子今儿出来换换口味?楼上有雅座,您请。”
想到八珍楼的清蒸酒酿桂花鸭子,邵书桓食指大动,含笑点头,店伙计忙着引着他上了二楼,推开雅座包间的门,拖开椅子,待他坐好,才问道:“公子想要吃点什么?小的好吩咐他们准备?”
“上次的那个清蒸酒酿桂花鸭子,我吃着不错,来一份,两外你在给我配几个小菜,要一壶酒。”邵书桓吩咐道。
“好,公子稍等!”店伙计答应一声,忙着出去张罗,片刻,普通的酒菜已经送了上来,店伙计又打着招呼道,“鸭子要文火慢慢的炖一会子,公子还得等候片刻。”
“无妨!”邵书桓笑了笑,自己斟了一杯酒,酒是上佳的陈年花雕,口味醇厚。
邵书桓喝了两杯,靠在椅子上出神,偏偏这个时候,包间雅座的门被推开,他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年约三十左右,管家模样打扮的人,引着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
邵书桓目光和那中年人一接触,本能的呆了呆,心中暗道:“这人是谁,好生贵气?”
那中年人看着年龄应该和安王、邵赦差不多,不过四十五六的模样,生得仪容不俗,好体面模样儿,年轻时想来是绝顶俊美风流人物。
但让邵书桓微微惊讶的却是,这中年人外面穿着一件金碧辉煌的毯衣,竟然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所做,里面是青色长袍,简洁之极的裁剪,但却处处透露出精致,布料也隐隐闪着光泽。
“敢问可是邵公子?”那中年人抱拳问道。
邵书桓一呆,但人家居然以礼相待,他也不敢托大,站起来作揖笑道:“在下邵书桓。敢问先生是?”
“哦,我也姓姬,与安王算是同宗,公子不用见外,请坐请坐!”那中年人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招呼邵书桓坐,他自己却已经在身边管家侍候下,坐在椅子上。
邵书桓轻轻一笑,这人反客为主,做得炉火纯青,不露丝毫烟火气息啊。和安王同宗,并且姓姬,自然也是皇室中人,如今这京城内,除了安王,就只有刚刚返京述职的平王了。既然是王爷,傲一点也是应该的,当即笑道:“原来是平王爷。”说着又作了一揖,这才这他对面坐下。
那人听得邵书桓叫他“平王”,似乎是愣了愣,但随即就笑笑,道:“我因听得安王提起过公子模样长相,因为仰慕公子才情,偏偏我和令尊又无甚交情,不敢冒昧,不想今儿公子出来,就冒然过来了。”
第043章 胭脂泪(二)
邵书桓忙道:“王爷抬爱,书桓愧不敢当!”
“德荣,你去吩咐店伙计,挑精致新鲜的菜只管做了来,我请客。”平王吩咐身边的管家德荣道。
“是!”那管家忙着答应着下去了,平王挪了挪椅子,就坐在邵书桓的身边,又仔细的端详了他片刻,笑道,“果然长得好清俊模样儿。”
邵书桓被他看的甚是不好意思,只是矜持的笑笑。平王似乎也明白自己失态,忙着一笑掩饰了过去。
两人对坐,一时却是无话可说,邵书桓不知道他的底里,唯恐言多必失,自然不敢多话,平王似乎缺乏和人闲聊胡扯的本事,远不如安王善于交际,只是看着邵书桓发呆。
“王爷难道就是为着见我一面?”这等干坐着实在无聊,邵书桓想了半天,终于决定问问这个平王爷的找他的目的。
“咳……”平王只是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淡淡笑道,“因听得姬铭赞誉,想要见见你罢了。”
邵书桓知道安王姓姬,单名一个“铭”字,但听得他一口叫出来,还是感觉怪异无比,随即想想,他和安王本来是同宗兄弟,大概是同父异母的,平日里见面,总不能也这么“王爷”来,“王爷”去的叫着,叫名字自然也是寻常事情。
两人说话之间,店伙计早就撤去残席,从新收拾了新鲜别致酒菜摆上,那叫做德荣的管家,过来斟酒布菜后,又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公子,我听的说,令尊从南边回来,今儿在家大摆宴席,你怎么有空出来?”平王一边说着,一边举杯示意,做了个“请”的手势。
听得这个,邵书桓只是无奈的苦笑。
平王喝了一口酒,轻轻的笑道:“想来是你嫡母为难与你?”
邵书桓一呆,他刚才明明说,和邵赦无甚交情,怎么对邵家的事情却是如此熟悉?平王看他表情,就知道自己猜中了,笑道:“你也不用多疑,我虽然和令尊没什么交情,但这满京城的人谁不知道,令尊的嫡妻十分厉害,令尊开始就一直让着她,由着她的性子闹,呵呵……”
邵书桓听了,大是窘迫,低头笑笑,不敢接话。平王突然一只手按在他的左手上,邵书桓一呆,正欲收手回来,不料平王却握着他的手道:“今儿相见也算是有缘,只是匆忙之间,未曾备得表礼,微物不堪,公子可别嫌简慢寒酸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把自己手上带着的一直白玉扳指脱了下来,带着邵书桓左手的拇指上。
邵书桓见那扳指通体莹白如脂,竟然是难得一见的羊脂白玉,但偏偏上面又有着豌豆大小的一点殷红,艳如胭脂血泪,着实好看,心中也是喜欢,但当那只扳指落在他手指上的时候,他却又是一惊,这扳指竟然带着淡淡的暖意,却是稀世暖玉,这样的礼物实在太过贵重,却是说什么也不能收了。
“王爷,这礼物……我不能收!”邵书桓忙着推辞道。
“公子难道嫌寒薄简慢了?那也无妨,等着本王回府,在让人备下表礼送过府上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