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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寒天挑了挑眉,停了一下,接着又道,“我以为我满身是伤,祖母定会心疼于我,可,我想错了。祖母并不是来安慰我的,她是来骂我的,她骂我是个灾星,她说因为我父侯才惨死沙场,她说她恨我,她说为了我父侯这辈子都没有再要一个孩子,当日她甚是激动,而我也是在那时才知道,祖母的身手甚是了得,因为她只一招便刺穿了我的琵琶骨……”
“后来,祖母似乎消气了,只是,第二年到了父母祭日的前一晚,祖母又来了,她说父亲与母亲的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我既然活下来那就必须要为他们报仇,再次刺穿我的琵琶骨,她说这是一个教训,要我必须记住父母的大仇……”
晏寒天闭了闭眼睛,停了下来。
梅素婉的火便窜上了脑门子,想都没有想,上前便是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他的脸上,“你就这么蠢每年都任她来穿?你以为这是你的孝?愚不可及!”
晏寒天抿紧了双唇,待梅素婉的火气下了一下,才接着道,“可,只有这样,我才能探得她的秘密!”
梅素婉倏的一顿,看着晏寒天那双黝黑的双眼,想着他的话,眯了眯眼睛,道,“什么意思?”
“你先告诉我,祖母与你说了什么?我便告诉你我探得的一切!”
“这个时候你觉得你有跟资格跟我讲条件吗?”梅素婉双目幽冷的看着他,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她梅素婉才不会去做!
哪怕对方固如金汤,她也会一点一点橇开。
晏寒天苦笑一下,“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其它的法子吗?可当我说完下面的话,你就知道,对付她,不容易!素素,昨夜你下去之后,有没有发现,陌痕的身下还有一道暗门?”
梅素婉摇头,这个她真的没有注意到,昨晚发生的事太让人不可思议,再加上看到他那幕的震惊,当真没有去多加注意。
“你说我愚也罢蠢也好,这我都承认,可那个时候,当我得知我双腿再也不能支起身体的时候,你知道我曾经想过一死了之。她来刺我,我也只是任她为之,总之贱命一条,她恨我害死父侯我还给她便是,可后来我还是活了下来,因为我可以一死了之,可我却不能任性的不顾那几十万晏家军的性命!”
“所以,当被她刺了三次到第四年的时候,我再蠢也会觉得这其中有些问题。也就是那从时起,我才发现,每次,陌痕,或者石仁被迷倒,祖母都会将他们放在同一个位置上,而且她的毒很是了得,两年前我的内力上到九层可以凭内力减轻自己的重量,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第一次从上面下来,挪走陌痕或石仁,我才知道,原来他们的身下,竟还有一条暗道。”
“当我走进去,却发现机关重重,我没敢进去太深便折了回来,后来我多次夜探她的屋子,都发现,我根本进不去,各种计谋她皆不上勾,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那早二十几年便死了的人还活着。到是身手了得。第二次也就是去年我进去的时候,才发现她为何那般的谨慎!”
说到这,晏寒天停了一下,见梅素婉双眉不展的等着他的话,便道,“她,不是大燕的人,是东齐的细作。”
“这怎么可能?大燕哪一个不知,她是英国公杜安的嫡女,你却说她不是大燕人,这这……”梅素婉简直不敢相信,梅府中的韩惠珍是西韩的细作,这擎王府中又出来个东齐的细作?她多大年级了,近七十了吧,你说她是细作,老天,那是不是说她这细作,做的真是彻底?
“她是东齐的,那暗道中有她与东齐往来的书信,只是,近三十年来少了很多……”晏寒天的语气平静的不能再平静。
梅素婉咽了口水,特务,间碟,这古代的女人,还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那她刚刚与自己说的这些话,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还是说全是假的?不过是她用来转移自己注意力的托辞?
梅素婉忽的起身,如果晏寒天发现的是真的,那么——不好,林丹四人有危险!
几乎是刚一想到梅素婉便冲出了屋门,晏寒天见她脸色不对,紧追其后便追了出去。
到了偏院,果然见到林丹四人倒在血泊之中,而床榻已变了模样,老侯妃母子,早无踪迹。
“别下去!”紧随而至的晏寒天一把将她拉住坐到了地上,而他的脸色已经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下面的机关全开,此时,我也没收有办法追得上……”
梅素婉点头,所谓穷寇莫追,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
急忙回身,搬过林丹四人,除了林丹之外,其它三人皆被一剑封喉。
梅素婉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可此时却不是她伤心的时候,看着林丹腹部那喷涌的鲜红,一面撕着衣服去压他的伤口,一而伸手压在他的心口做心脏复苏,嘴里不断的念着,“林丹,林丹,说话,不可以睡……”
似乎过了好久林丹猛的咳了一下,一口鲜红喷了出来,满脸自责,“主子,属下无能……”
“别说话,保持体力,给我清醒着,我没让你死,你就必须给我活着……”从怀中掏出两个瓷瓶,倒了三粒药丸塞入他的口中,“我现在给你止血,你忍着点……”
林丹点头,就见梅素婉瞬间撕开了他的衣服,那刚刚压住的鲜红又涌了上来。
梅素婉从袖袋中拿出一个羊皮小卷,从中拿出几个小巧的东西出来,竟是以着诡异的手法,掐住那不断喷涌的鲜红。
一旁坐于地上的晏寒天,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便安静地坐着,脑中,忽然浮现十年前那个大雨之夜……
他在回京的路上,被人袭击又从山顶滚到了山下的村子,命悬一线的时候遇上了一个疯丫头。
她根本不管他到底伤成了什么样,竟然拖着他一条腿就给拉进了一边的牛棚中。
“别挣扎,保持体力……睁开眼睛,不许闭上,要知道你的命是我捡回来的,我没让你死,你就得给我活着……”
小小的乡下女娃子疯疯颠颠,说出口的话却是别样的强势,强势到满身是伤的他以为自己见了鬼。
就那么睁着一双幽黑的眸子,看着小小的她,在他的身上、脸上一针一线的缝着。
疼,他忘了,他独独只记下了她额角的一道伤疤,还有她腰间一只玉箫。
如今又见她这气势浮现,晏寒天微微的叹了口气,她怎么会将他忘记?
看着她极为娴熟的手法,晏寒天的眼中不知不觉浮现了一丝笑意,到底,你还有多少震惊要给我?
待梅素婉将林丹腹部伤口缝合好之后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林丹在她药物的作用下,已经睡了过去,此时的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脑袋根本抬不起来,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她的脖子已经僵硬的快断了。
一双大手,轻轻的抚了上来,温柔的捏着,直到她的脖子能转动,才停了下来。
梅素婉看了看一旁死去的三个成员,心,紧紧的揪着,爬过去,将他们的遗容挨个整理一遍,只是心,却像露了一个洞一样,补也补不上!
因为,是她的疏忽才造就了他们的死亡,都是她的错。
“不是你的错,别将责任揽到你的身上……”
晏寒天低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梅素婉回头,“是,不是我的错,却是你的!是你不跟我坦诚的原因,如果你早些告诉我,如果你不那么蠢的想再去探她,我的人怎么会死,你可知道,他们每个人有多金贵?该死的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那个智障叔叔究竟又对我做了什么?”
梅素婉的情绪本来就处于崩溃的边缘,此时直接爆发,大吼出来。
眼泪更是流了下来,这三人,每个都是她的兄弟,可却因着她的疏忽而丢了命,是她不合格,是她脑子笨!
老侯妃既然懂毒,那么对于解毒又怎么可能不在行,在她说了那么多是是而非的话后,自己离开,便是她为晏正山解毒的最佳时机,以晏正山的身手,杀他们四人,简直是易如反掌,而林丹可以活下来,是因为那条小狗,他手下留情!
“混蛋,该死的晏寒天,都是你的错……”
晏寒天任她打在身上,眉头紧紧的皱着,“晏正山,他做了什么?”
“哈哈,你不知道,你竟然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不娶肖青婉是怕晏正山玷污了她,原来你竟然不知道你那恶心的祖母做了什么恶事?”
梅素婉又哭又笑,所有的话都不由脑子,全倒了出来。
晏寒天挑眉,眼里渐现寒意,“你是说……”
“对,我被他玷污了。”
“砰!”
晏寒天竟是一掌击碎了老侯妃那张床。
胸口直喘,却是猛的将梅素婉抱在了怀中,“素素,相信我,我一定杀了那个畜生。如果你不解恨,那你捅我几刀,只要你不恨,只要你好好的,我任你捅……”
“有用吗,有用吗?”梅素婉反问着。
晏寒天将唇抿的紧紧的,他知道老侯妃有着诸多的秘密,也查到晏正山的存在,可他却怎么都没有想到,老侯妃会在他被穿的时候让晏正山去侮辱他的妻子?
等等,这么说,那,那两位呢?
可否也是这个原因,才在他回来后,只剩下一具尸体?
晏寒天捏紧了拳头,心,莫名的带起了一丝自责。
——
待碧瑶与陌痕赶到偏院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
“小姐……”
碧瑶扶起梅素婉,看着三具尸体眼泪也流了下来,她想不到,这才转眼的时间,怎么好好的人便没了生息?
她去给陌痕解迷。药,不想老侯妃的毒竟然太过特别,普通的水、药根本解不了,害她最后拿出了梅素婉的独门解毒丹才将陌痕弄醒。
“爷……”陌痕吃惊的看着晏寒天那过于苍白的脸色,还有他脖上的绷带,想不通,有谁还能伤了他主子?
听到他的声音,梅素婉淡然的瞟了一眼,挺精个人,怎么遇上他主子就成了傻子?
“石仁回来没有?”梅素婉淡淡的问了一句。
“回王妃,在回来的路上……”陌痕心下在打鼓,不知她找石仁何意,却是将晏寒天背了起来。
“将王爷送回去,叫人来清理一下偏院,之后,你到我院中来……”
陌痕点头,背着晏寒天先行离开。
梅素婉抓了一扇门下来,与碧瑶两个将林丹抬了回去。
给东来去了消息,因为擎王府并适合林丹养伤,带回去,林丹的伤才能好的快一些。
东来没有想到,这才几天的时间,便丢了三个兄弟。可却也后怕,好在主子没有出事!
心是沉的,却也更知道主子的心比他还要沉。
梅素婉无声的画了两张素描,“这图上的两人,你让兄弟们留意些,找到了人,来通知我……”
这个仇,她一定要报!只是也不排除他们易容,可再易容却有下是易不了的,那就是老侯妃被碧瑶扎瘫的事实。
“格外留意一下,行动不便的老妇人……因为碧瑶扎坏了她的脊椎,造成她下肢瘫痪。”
东来点头,将图放到了怀中,才带着林丹离开了擎王府。
陌痕见梅素婉回来,便上前一步,“王妃有何吩咐?”
“嗯,去院子找石子多的地方,好好跪着,想明白原因,再起来!”
梅素婉从他身边经过只说了这么一句,便进了屋。
——
这一转圈的时间,梅素婉心已经平静了,她能理解晏寒天为什么要去查老侯妃,因为他是大燕的王爷,他的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东西,至少保家卫国,安居思危是不可避免的!
只是,梅素婉苦笑,他把她想的太厉害了。
至于老侯妃的话,梅素婉已经不敢全部相信,所以,这些没有办法印证的消息,便不能对晏寒天道起。
平复一下心情,梅素婉便躺倒了床上,伸手挽上晏寒天的手臂,轻言,“你知道夫妻之间贵在什么吗?”
“相诚以待。”晏寒天伸手握住她的手。
“这是第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别再来试探我,我怕那后果我们都承担不起。”这一次,因为自己的自大,也因为他的自信,她失去了三个兄弟,这种教训,她不想再要。
晏寒天点头,“如果你想听,我会告诉你关于肖青婉的事……”
梅素婉本想说不听,可,却也怕因为自负,再给身边的人带来伤害,便道,“我听!”
“素素我不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所以,你别觉得故事无味……”
感觉胳膊被抱紧,晏寒天想了想,接着道,“我与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十年前我上战场前,向她允诺,我凯璇而归的那日便向全天下人宣布她是我的未婚妻,让她正大光明的走在我的身边,只是造化弄人,我回是回来了却成了个废人。”
“嗯,后来呢。”梅素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