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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涵哧得一声笑了出来,母子相对视,只觉得从来没有如今天这般的亲近。玉龙吟抬起一双妙目,看了看天的半轮清月道:“涵儿,凝儿,我问你们,你们说实话,对你们师伯,你们两个如何看。”
风凝沉下头道:“娘亲,您问我真话,凝儿也就真话回您,撇开师伯过去对您做的种种恶行不谈,如果师伯不是皇帝,师伯他是个好人。只不过心肠特别软些,容易叫别人骗了。”
玉龙吟看了看不作声的风涵道:“涵儿,你呢,如何看他?”
风涵抬首,眼中尽是伤感和诚挚之色,他缓缓道:“娘亲,不是儿子帮他说话,儿子只是说事实而已。娘亲您知道儿子从十六岁到十七岁这两年都在天竺院充当内应,一面是通过弟弟来传递鸿雁的消息,一面也是借此机会博鉴天下武功,提高自己的本领。可是儿子除了当当二百五的医生外,儿子还做另外一件事,这件事,儿子从来没有跟娘亲您说过。”
玉龙吟惊讶道:“你还做了什么事?”
“那时候师伯因为中毒和内功走火入魔的关系,所以半瘫了,他什么人都不相信,却让儿子每天推着他早中晚三次去散步。”
“你们去哪里散步,都,都说些什么?”玉龙吟实在忍不住,不由得三八起来,急于想知道,这家伙到底跟涵儿说过什么。
“我们,每次都,都是绕冰湖一圈,边绕,他边跟儿子说些往事。”
“他说什么?”
“他那时还是把责任都推给您和舅舅,不过我知道很多事不是他的意思,比如说要射死舅舅,把小泠给扔进火山口去,把舅舅砍成八块,包括最后处死您,都不是他的旨意。当时他看到了舅舅的遗体后,就吐血昏过去了,醒来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发生了。”
“你说要处死我,不是他的旨意?”
“是,他跟我说,这是攸哥当时报仇心切,以为是龙泽伤了他,所以急于将您处死的。上次攸哥也跟我说了,他实在没有勇气来跟你承认,当年其实他不仅是死刑的执行人,而且也是下指定死刑的人。师伯他不想再让攸哥和您不和,所以就没有戳穿这件事。”
“你为什么让你推他,林从容呢?他的那些爱妃呢?”
“他自己说,自从您被钉进冰湖以后,他就离开皇宫,住进了天竺院了,他,他再也没有和那些女人在一起同床共枕过。他说,他一睡下,就会想起您,所以再也不想召幸任何其他女人了。”
玉龙吟慢慢站起来,看着栏外的龙须山,轻轻道:“哥,哥,我当如何自处,又如何处他,这事儿着实让人伤脑筋啊!”
“娘亲,师伯有千万般的不是,儿子们求娘亲原谅他,那是对娘亲的大不孝,所以儿子们不为师伯求情。但是娘亲。有一点儿子却可以保证,师伯心里真正爱的人,应当是娘亲,否则师伯何以天天要去冰湖边转转,却没有勇气到冰湖面上去看看。如果他真的恨您,就应当去冰湖面上看看被钉在下面的您的替身。可是他没有,因为他没有勇气去面对,面对他其实真爱是您的残酷现实。”
玉龙吟回首长叹了一会儿道:“有件事,我问你们两个,龙泽的奴才们恶意欺负你们师伯,你们两个知道么?”
兄弟二人点点头道:“知道,都欺负了十年了,我们要不知道,就是傻人了。”
“你们就眼看着那些太监们作贱他?”
“娘亲,大家都看您的脸色,儿子们也不例外,而且儿子们觉得,让师伯受点折磨也是应当的,毕竟,他做了那么多错事,龙泽也只是欺负他而已。”
“欺负他而已?”玉龙吟看着这两个宝贝道“士可杀而不可辱,这些太监奴才们的恶毒,他忍受了十年,可是我,我却一点都不知道。你们啊!”
“娘亲,您,您就责怪儿子们好了。”
“唉,我知道你们兄弟的意思,我不怪。坐下来,再陪娘亲喝两杯。”
大家重新坐下,玉龙吟亲自拿过酒壶给风涵倒酒,风涵吓了一跳,慌忙站起来道:“娘亲,这使不得,儿子,儿子自己来。”
玉龙吟轻责道:“涵儿啊,知道娘亲为什么偏心凝儿么?”
“弟弟承欢膝下,比儿子更乖巧,娘亲多疼爱些是应当的。”
“错,你比他乖巧,比他懂事,照理是要多疼你才对,可是你太懂事,太乖巧,我这当娘亲的在你面前找不到当娘亲的感觉啊!你能不能放肆一次,任性一回,放纵自己一次。有什么苦不能对娘亲说,有什么泪不能对娘亲掉呢?同凝儿一样,累了、苦了,在娘亲怀里撒个娇,有多好啊!”
风涵一听,苦哈哈的笑道:“娘亲,您要我同弟弟一样,在您怀里撒娇,您,您还不如把我赶出去算了,恶心死了。”
玉龙吟偏着头看着他道:“前些日子,你大病,我回来一听到这消息,你师伯和旭儿他们哭,我也哭了,而且是号陶大哭,幸亏当时脸是黑的,所以看不出眼泪的颜色。当时珠儿说我是无心人的眼泪,他错了,我是一个娘亲心疼的眼泪啊!想我的涵儿从出身到今天,为了别人操碎了心,几曾有过自己开怀舒畅的日子,做娘的想到这里,都内愧心疼不已啊!”
风涵眼泪开始在珠目中翻滚,玉龙吟把怀抱张开道:“来,过来,今儿就让娘亲像疼爱凝儿一样,好好疼爱你一番,你就让娘亲在你面前找点当娘亲的慈爱感好不好?”
风涵不再迟疑,扑进了母亲的怀里,母子相拥而泪,风凝也笑着滴着泪,把身子靠到了母亲身上,玉龙吟索性将他们兄弟一并抱进了怀里,在他们兄弟的额头亲了又亲。好一会儿才道:“你们放心,我先去你们舅舅那里,向他告个罪,然后回来再给你们师伯一个交代好么?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要好好照顾师伯,别让他再出事儿了。”
风净尘躺在殿内静静地听着冰儿远嫁的声音,龙泽内的焰火和爆竹没有炸暖他开始沉下去的心。蛇毒其实早就解了,可是他没有勇气再睁开眼睛。这些日子泠儿时时来请罪,冷泠儿后悔道歉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停顿,他都能在心底背出来。可是他不敢睁眼,他怕一睁开眼睛,就会悲不可抑。
只有自己最清楚身体内的可怕变化,偷听到那日忆柔在他床边的自言自语,风净尘已经明白自己日后将要面临的处境,是的,自己只会成为一个废物,一个累赘,一个使珠儿终身不痛快的负累。是应当走的时候了,再也不要给珠儿添麻烦了。
想起了珠儿,便想起他在殿口走来走去的脚步声,珠儿,你在犹豫什么呢?你进来叫我滚就是了,为什么不进来呢?我是个笨蛋,是个没有用的废物,是不值得你动声色,你就让我被蛇吞了,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你为什么又要救我呢?难道为了孩子们,你还发再牺牲你自己一次么?不要了,像我这种人不值得你再做任何牺牲了。
想到了珠儿就是大胡子,心里都是苦涩的甘甜,想到自己在大胡子眼前曾经有过的丑陋,那成千上万人上了自己身子的场景,风净尘已经无力再把自己撑起来了。不是珠儿不敢见他,也许是珠儿想起这种场面就恶心吧!是的,够让人恶心的了。叫珠儿看看见,叫涵儿猜到,还有比这更抬不起头的么?好了,好了,自己这样的人,还能得到珠儿真心的相待,已经足够了,再也不要去奢望什么了。所有的症结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只要自己消失,孩子,珠儿都会得到永恒的解脱了。走吧,让所有的人都有痛快喘气的空间。
珠儿去哪里了,三天没有听到他在殿口发出声音了。风净尘努力睁着眼睛看着床顶,泪水却不知不觉的想要下来。就在这时,他听见风爷爷进来的声音。风爷爷把门小心的带好了,坐到了他的床边上。
风爷爷淡淡的叹气道:“净尘,不是爷爷狠心,是你自己没福,你的情形忆柔都对我和你玉爷爷说了,你是不能再牵绊珠儿了。你懂事些,自去吧,省得珠儿再为你烦恼。这里有十万两银票,你拿着找个好地方,度完自己的余生吧!爷爷言尽于此,如此好的珠儿,你就不必拉着他给你当垫背的,早早放他自由自在!”
爷爷走了,风净尘慢慢的爬起来,身边的小包还放在床边上,珠儿没有叫人扔了。风净尘从小包里摸出了一张纸,那就是珠儿的休夫状。曾经想着珠儿会当着自己的面将他撕了,如今看起来是不会了,珠儿自己不开口,爷爷开口也是一样的。
他取过纸笔,慢慢的磨好了墨,想了良久,在宣花纸上写了一封信。三月的龙泽春光融融,独有风净尘的脸边却凝着苦苦的泪水。写完了,他慢慢站起来,扶着桌子走了两步,脚步还是很飘,不过却已经能行走自如了。趁着自己还能走的时候走吧,一走所有的人都得到解放了,再也不必大家都别扭了。
回头再看一眼这龙安中宫,看一眼桌上的信,看一眼爷爷的那叠银票,决定挥挥手,轻松的离开,什么都不带,自己给龙泽带来的只有灾难,凭什么用龙泽的钱呢?走吧!
龙安中宫外,是风凝和孙子们愉快的笑声,但是宫中,那帷幕轻轻飘起,在远去的人身后扬了扬后,慢慢的垂下去了。
二十三 明月松间冷
玉龙吟一动不动地看着山边流着的泉水,人说往事如绺如烟,可在他的脑中却清晰永如今天,三年了脑中还常常想着那封令自己断肠的信。
护法尊上台鉴:
罪孽之人风净尘顿首。☆藏禁楼耽美论坛(zadm)☆
五十年前,净尘于龙泽初见尊上,自此相思入骨,欲罢不能。然净尘生性愚笨,见事不明,受爷爷误导在先,被恶徒挑唆在后,唯恐入珠璧陷阱不可自拔,故而自欺欺人。怀恶毒之念以报真心,存残忍之心而待良善。一错再错,以致明珠蒙尘,白璧无光,真情俱失,万事皆灰。过往种种恶业,罪人非罪字可言,实乃天下最忘恩负心、背信弃义之徒,纵使万死,无以报明珠投暗之恨,酬白璧玉碎之痛。
尊上气量恢宏,高瞻远瞩,正少年之时,夜澜海一战天下皆惊。尊上领兵鸿雁,十许年内,北夏诸国束手向北,众屑小隐迹藏形。若无净尘之颟顸刻毒,尊上当于青年之时便一统龙泽、鸿雁,天下也不必饱受兵灾之苦。尊上历经苦难,倒江湖之力,挽倾覆河山,在危急存亡之秋,抛一己之私仇,全天下之大义。尊上高德,非净尘小人可及,大爱之心,更使天下为之折腰无已。
蒙尊上开恩,罪人得以在龙泽有一容身之地,罪人不爱子女,任意抛弃,故子女相弃乃人之常情。然风涵兄弟多方维护,罪人铭感于五内。罪人屡施毒刑于尊上,尊上每每宽宏,罪人更不知如何报答尊上。罪人并非不知悔过,只是罪人仍心存妄想,实乃是罪人不自量力,异想天开。
十年生死,回首前程,唯愧悔而已。净尘知尊上已是‘泣尽已继血,心摧玉无声’,此皆净尘之过,倾沧江之水,不足以洗尊上之伤;尽龙海之风,不足以吹尊上之痛。对春风熙阳,明月稀星,却觉心中寒露点点滴滴,台阶尽湿,肝肠皆断。
‘唯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净尘知尊上一切之痛皆因净尘而起,故自求下殿而去。从此对明月时时祝尊上体态安康,再无愁颜之日。无论尊上玉入谁家,净尘愿尊上燕燕于飞,春色万里。
山河风景原无异,人事风光已全非。满地芦花共我老,旧家燕子傍谁飞。罪孽深重之人风净尘再三顿首,尊上万安宏福。
拿着这封信和那张休夫状,玉龙吟只觉欲哭无泪,难道自己只去了七天,回来事情便如此不同了么?到底他们对他说了些什么,以致他如此灰心,一意求去。有心想责怪涵凝兄弟没有照顾好他,可是他兄弟二人自己也被这事弄傻了,看他们兄弟呆呆落泪的样子,怎不令龙珠心酸。早知如此便早早对他说了,自己已经有了恕他之心,两人平心静气,好好勾通,万事再开头一次,也不至于到了这般隔阂天地的地步。自己一时的骄傲,使事情发生了不可挽回的变化。
再也看不见他,心里才真正有了一种空虚,现在才明白爷爷他们为什么一力保着他。原来年纪渐渐大了,事情渐渐少了,这空虚孤独的滋味如此难挨。这三年来,自己先去海外,平定那青蛇留下的灾难,再回大陆,回到龙泽却害怕物是人非。逃离龙泽在江湖上流浪,是不想对着那空空的龙安宫,听凝儿涵儿他们一对对小爱人们相依相偎的燕语。在江湖上东游西荡,一面是管些不平事,另一面却是想打听他的下落。可是这一去,却是烟尘已随大江流,不知梦魂在何方了。真的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了。涵儿他们用尽了龙泽和龙燕北渊的势力,可是却仍然是风踪缈缈。
去过各大寺院,最后连微小的寺庙和道观都去了,却没有他的影子。你到底去哪里了,你好歹给我个交代啊!以前你给我带麻烦,现在怎么还带,叫我逮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