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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冷然回她一句。“我相信,因为这是我自己的错,不关别人的事。”
‘你恨我对你不好吗?’她又问。
“不会,但我始终不明白,你既然感到我不好,为什么不当面批评我,而却在背后说呢?
“那只能怪你自已,我们本来是同一个中学来的,你却总是有意迥避我,离我远远的,你的眼晴里有我吗?”她狠狠的说。
“你知道吗?当时我俩相隔好几尺,要用喊的才可让对方听见,在空荡荡的校园里,两个人这样喊来喊去的,感觉很怪异。”
“那——那她为什么不怕别人听见她说的话,对她不利?说她批评你是出自自私的动机; 是因为你不愿接近她?”婉容说,终于不再哭了,低低地问; 虽然仍然背对着我。
“当时是清晨六点多呀,附近真的没有人,只不过我赶着要来会才起得那么早,却不知她赶什么?”
“后来呢?”
“然后她说:‘我们本来是可以很要好的,是不是?’她当时的表情好恨,好可怕呀,婉容。”
“你当时怎么说,阿华?”婉容问。
“我被她的恨意哧呆了,什么也不会说,她见我呆呆地望着她,气冲冲的走了。只留下我楞在原地——。”
“然后呢?”婉容问。
“没有然后啦,她走了,我不是来你这里了吗?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但愿我永远也不会再见到她。”
“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正所谓人各有志,她力求上进,也是很好的女孩,你和她性情不一样,也很难说谁对谁错,以后不要惹人家就是了”。婉容说。这小妮子,眼泪一干就咄咄逼人。
我在黑暗中微笑。“婉容,你知道她其实长得很漂亮吗?”
“嗯。”
“可是我根本不把她放在眼内,因为我心目中只有你。容不下别人。难道你还不明白,还会不感到开心吗?”这话可不是哄她,而是衷心的。
她半天没说话,也没像往常那样骂我贫咀,而只是缓缓地回转身来,将自己投入我的怀中,我搂着她,静听着她的心跳,心里充满了爱和满足。
我们就这样搂抱着睡了一夜。
早晨张开眼睛,我就威逼利诱地告诉婉容,不许她再哭,要不然不准她送车,她答应了。事实上,昨晚也哭够了。
车开的时候,我回过头去望她,她果然没哭,好婉容,果然守信用,只是她那悲痛欲绝的表情,比流泪更能绞痛我的心。我闭上眼睛坐好,眼泪静静地流了下来。老天爷,哭的人竟然是我。
婉容的影子变得模糊起来了。我百感交集;心中默谂着一首南朝的古诗: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佘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胡马依北凤; 越乌巢南枝,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暖。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反。思君今人老;岁月忽己晚。弃捐勿复道; 努力加餮饭。
别了婉容,我望着滔滔长江水低语,可是我有信心很快见到你,等我,婉容,好吗?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禅娟。
第二章
爱海波涛(1)
红酥手;黄腾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凤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
错! 错! 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悒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 莫! 莫!
陆游(钗头凤)
沉闷心情一直到北京大弟宿舍小住时,才算稍稍舒展。大弟正在北京计量学院攻读,见我答应停留数日,自是大为欢喜,两兄弟叙旧之余,亦携手共游北京名胜,很是畅意。
北京是我从小梦寐以求冀能一睹其风采的千年古都。这是一座城海不分家的名城。远古时候,这里是燕山山脉东南侧的大片天然湖泊地带;风光明媚。从颛顼时起,历经几千年历代皇朝的精心营建,悠悠岁月,成就了这一座集山、海、岛、桥、亭、阁、廊、榭、宫阙於一域的大园林。真的是人间仙境了。其中风光最为特出者,人道是南海瀛台,就是光绪皇帝被慈禧幽囚的地方,可惜不对外开放未能参观。一九一一年,大清王朝逊位,迁出紫禁城,中华民国成立。原来的南起午门、北至神武门的广大宫室改为故宫历史博物馆,俗称故宫。原来的西宛三海,以金鳌玉栋桥为界,北诲被作为平民公园,中、南海解放后成为中央领导人的居所及办公所在地。还有慈禧当年盗用海军费用建成的颐和园;那里琼楼玉宇、飞檐昼栋,柳美荷香,宫舟昼舫,真是美不胜收。
我在北京逗留了五天,终于依依不舍的辞别大弟坐火东西行来到宁厦艮川;再乘汔车到石咀山报到。
宁厦位于中国西北;是回族之乡。全区人口560万;回族占1/3。清真寺遍布全区山川。回族人有严格的生活习惯;独特的回教宗教礼仪。石咀山东临黄河;西依贺兰山脉;因盛产煤而有煤城之称。因地处萧芜,交通不便,气候又极为寒冷,一年约有六个月气温徘徊在零下十至二十度之间,加上风大,常有沙尘风暴;其时天昏地暗;飞砂走石;说话时满咀沙尘;令我这生长在南方的人吃尽苦头。但若天气清明;黄河江面宽广,江水滔滔。西岸山峦叠翠;清晨覆盖着淡淡的云影;笼罩着青山绿水;景色却是非常的秀丽。
石咀山人民医院规模不大,约共一百张病床,因为该区人口少,病人比例不算多,我这个驻院医生不算清闲,却也不太忙,只是家人婉容俱不在身边,天气冷,伙食也不好,日子过得好生无趣。最大的乐趣不外收到婉容或母亲的信,一读再读,直到信纸发皱为止。
一九六二年三月,一年意外事件却让整个局面改变了。我在医院做了大约半年时候,忽然发现有血尿现象,马上进行体检,却怎样也查不出所以然来。当时的院长兼党委书记,姓刘,不但人很好,对我更是加意照顾,看见这种情形,马上批准我到北京协和医院作进一步检查,我感激涕零,心知这一去多数不会再回来。刘院长好像看出我的心事,当我向他辞行时,他意味深长地对我说:“我不知道你这次去看病,能否再回来,不过,不管将来怎样,或去何处;千万不要忘记国家对你的培养,做对不起国家的事啊。”
告别刘院长后坐车到北京,大弟来接车后将我直接送到协和医院,经过详细检查,却仍查不出病因,我很沮丧,电告刘院长这种情形,他也没法,只好批准我回广州静养。
与婉容半年不见,一百多天的相思,再见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自从与她相识,这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那种刻骨铭心的思念和牵挂,令我俩都明白到,真的再也不能分开了,半年的思念已是如此的苦,如果一辈子不能相见无如置身地狱。
人家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我们再也顾不得了,两人商量再三,决定尽快结婚,这么一决定心情整个放松下来,那块压在心中大石就让它去吧。婉容还有一个星期毕业,劝我先回石碣休养兼陪伴母亲,她随后回来。
因为决定结婚,这次小别没有造成多大伤痛,反而因为憧憬美好的将来而心情大好,但我回家后第一次向母亲提出结婚要求就遭到她的反对,不是普通的反对,而是流着泪,没有转寰余地的反对。
母亲终于承认,因为叔公当年经荣不善(尽管是无心的)间接害我小舅身亡,是她一生中永恒的阴影,不能忘记也不能原谅。而另一个原因,她很严肃的说:“你俩血缘太近,结婚的话,就算你们无视别人的非议,也会生下不正常的孩子。”
“那就不生小孩”我说,义无反顾地。“除了我,妈还有三个儿子,怎样也不会绝后嘛!”
母亲却硬是不肯答应。
我没有公然顶撞母亲,却私下作了一切结婚的准备。我特意去广州拜会了陈真教授,向他表示希望能回到中山医学院做他的助手。心想若成功我使能留在广州,与婉容长相厮守。
陈教授叫我略等数天,让他安排。而此时婉容却己由广州搬回东莞姨婆家。在广州苦等数天未得结果,我便暂时回东莞与婉容相聚,两人都矢志要排除万难结婚。我甚至构想如何安排我俩的居所,及接外叔婆同住等。
不久陈教授通知我有好消息,叫我赴广州一行,我收拾简单行李即时起程,心里雀跃万分,心想着待一切安排好,再回头请求母亲同意吧。
陈教授一见面使喜孜孜地告诉我,他已得到学院领导口头同意回校作他助教,只等宁厦方面放人,便可办理回校手续。我很兴奋,不等手续办完便马上启程回家,想着事已至此,母亲大概不会再反对了吧。
爱海波涛(2)
但母亲的反应却很奇怪,没有争吵,没有眼泪,更没有明显反对,只是淡淡的对我说:“如果你们仍然坚持结婚,我也管不了许多了。”神色很疲倦,很不对劲。
但我那管得了这许多,放下行李便直奔姨婆家,我迫不及待地要将好消息告诉婉容,还有我的好姨婆,我知道她老人家一定替我们欢喜。
姨婆开门;面上一点欢容也没有。
我心知不妙,忙冲到婉容房间,空的,再去外叔婆房间,也是空的——是真的空,人不见了,衣物也不见了。
我像疯了一样搜查整间宅子,除了将在厨房干活的福喜哧了一跳外,什么也没有看见。
我颓然跑到姨婆面前,只觉浑身无力,手心全是汗,婉容母女为什么不辞而别,她们发生了什么事,我想叫,但叫不出声,只一跤跌在卧椅里。
“阿华,镇定点。”姨婆望见我的惨状,也是一脸恻然。
“她们去了那里,姨婆。”
姨婆眉头紧锁。“没有用的”。
“告诉我,她们去了那里。”我重复着,心里一片茫然。
“听我说,没用的,阿华。”
“告诉我,她们在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闭上眼睛,又重复了一遍,只感到晕眩。
姨婆不作声。
“姨婆——”我无力的叫,像那些濒临饿死的狼,绝望的。
姨婆终是拗不过我,告诉了我一个地址,我的亲亲好姨婆,从来就拗不过我。
我飞也似的直奔那个住址,原来就离我家不远,屋子很小,但比我家新,我二话不说,嘭嘭嘭地就拍门。没有动静,但我不放弃,仍是用力拍,直到一双手红红肿肿的,门才终于开了。
外叔婆站在门内,面无笑容,半掩着门,一点没有请我进去的意思。
“外叔婆,您好。请问婉容在家吗?”见她那副咀脸,我不由得客套起来。
她慌乱地摇头,咀里却说:“她在,不过病了,正在睡觉,你不要吵她。”
“我不吵,我只进去静静看看她,行吗?”我央求。
“不行,她说过不想见你。”斩钉截铁地,没半分转寰余地。
“为什么,外叔婆?”我问:“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为什么你们瞒着我搬走,为什么婉容不肯见我,就算我做错了什么事,也请您告诉我,不要让我哑子吃黄莲呀!”
“阿华,我现在什么也不能告诉你——”外叔婆的表情缓和下来,声音也软了些。“自己多保重,再见。”说完就砰地关上了门,只将我一个人扔在门外,怔怔的,莫名其妙的,像一个呆子。
为什么她说,我现在什么也不能告诉你?我呆呆地想,话出必然有因,但,早几天才和婉容信誓旦旦地订下结婚计划,为什么她会忽然反悔,外叔婆打一开始不是赞成我们的吗?为什么反面不认人。
任我抓破头皮也想不出所以然。唯一的办法只好回家去磨姨婆,对,姨婆最疼我,禁不住我磨的。我又飞也似的跑回家去。两边奔波,一身的汗,却不知累。我在姨婆房里找到了她,她正躺在床上假寐。
“姨婆,你那里不舒服,是不是感冒了”。我自然地伸手摸她额头,出自医生本能。
她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有点困了。”
姨婆额头凉凉的,温度很正常,我放下心来。不过,如果没病,为什么大白天的躺在床上,我才不信她困,姨婆从来不睡午觉的,我知道,事有蹊跷。
“姨婆——”
“嗯”她翻身面向床里,一副不想搭理我的姿势。
“我看还是帮您老人家检查检查吧。”我作回房间拿医疗工具状。
“不;不用;”声音忽然就大了。“你别吵我,让我睡一会儿就好。”姨婆说;有点不奈烦。
她没回答,但我察觉出她也在叹气,果真事有蹊跷。我踅回自己卧房,发疯一样将莎士比亚的殉情记翻了一遍,我翻得飞快,但没有看进去一个字。
我又胡乱翻看平日最爱的唐诗,但也一样,什么也看不见,我看见的只是一个冷酷无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