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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牵半生-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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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个时间开始,我深深体会了华人在异乡挣扎所面对的最大难题,就是不管你有多大成就;你永远不能和白人争取平等的杈利。 
  所谓枪打出头鸟,华人在许多专业圈子备受排挤是常见的事。就拿当时整我的放射科主任为例,为了不放弃自己手中的权力,即使自己对核子医学是门外汉;也不肯顺应科学发展潮流让核医独立,宁愿将我挤出去,如果他不是道地美国人,他那有这个本事! 
  其实我早已准备自己出来开业。。在大学医院工作;是受薪阶级;主要工作是研究,我初来工作;却承担作主任的压力,其他的科主任都是美国有名的教授,每次开会;都有很大的心理压力。。若出来开业;虽然可能将来没有论文发表;成不了杈威教授,但我会有更多的时间和家人在一起; 享受更多的自由,而且以我目前的地位;不难找到私人开业而又兼任学校教职;一举两得,所以我这两年来;先后考取了全美各大州和最好的州的医生执照;包括华盛顿特区( Washington;D。C。);伊利诺州(Illinois);麻萨诸萨州(Massachusetts);佛罗利达州(Florida);纽约州(New York);加利福尼亚州(California);夏威夷州(Hawaii);内华达州(Nevada)和原来已有的康州(Connecticut)。 
  因为心中巳决定出来开业。所以我推掉纽约市医院担任核子医学主任的聘书;该医院是纽约大学附属医院。另外我还推掉华盛顿大学医学院(Washington University Medical School)的邀请。而专心一意申请私人医生集团(Medical Group)及私人医院开业。 
  我对自己说,我不能因一次失败就放弃努力,反而因为失败,我要更加努力,我要证明给圣法兰西斯医院看,失去了我,是你们的损失,不是我的损失。 
  我百感交集,深夜独坐书房,想起故乡来,想起我们的祖国,想起母亲,弟妹们,想起婉容,外叔婆,光明,闻午,恩师陈真,还有两位刘书记。记得宁厦石咀山刘书记的话。“不要忘记祖国对你的培养,不要做对不起国家的事。” 
  我还记得我对刘书记的承诺。“有朝一日,我当竭尽所能,效报国家。” 
  我突然发现自己回到了家乡,又回到中山医学院,回到我以前住的宿舍,刚上楼梯,便看到刘自铭韦记从上面走下耒,他看到我,一脸惊愕的神色。 
  “怎么你回耒了?”他低声说,震傈着。 
  “我是专程耒看你的” 
  “你疯了,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我还未回答,只见他用力把我一堆,我跌下楼梯,不痛,但醒了原耒是一场梦! 
  我知道刘韦记己经死了,他是在1968 文化大革命时被红卫兵斗死的,那时我刚到哈利法斯;在维多利总医院实习,是一位在香港的同学写信耒告诉我的,记得我收到信时还大哭了一场。 
  我赋闲在家那些日子,积极另谋出路,在这段时期内,美玉大力支持我,除了给我精神的力量,还在衣食起居方面,尽量将我照顾得很好。 
  那段日子,我面临事业的低潮,却和美玉重拾往日的感情,而举家出游的时刻,更显格外珍贵。 
  一九七五年初,我接受了美国佛罗里达州阿兰多(Orlando)开业的一个放射核子学医生集团的邀请;参加他们的集团共同开业;由我专门负责扩展他们有杈使用的私人医院的核子医学部门。多兰多本是佛州中部的一小城;但现在巳为一个新兴的大城。阿兰多风景宜人;处处都是美丽的湖泊;又是有名的橙园。这里有世界闻名的迪斯奈世界(Disney World);和海洋世界(Sea World);是美国甚至世界各地的人响往的游乐圣地。我们本来举家前往,但只工作了一个月;我却病倒了;而且美玉不喜欢阿兰多气候,携女暂回康州的家居住。我只好在医院的核子部门建好之后;辞去当地的工作;回康州家再另谋出路。 
  回康州家没多久,我又接获夏威夷檀香山某医院的聘书,但在出发前一天,接到住在伊利诺州普鲁明顿(Bloomington)好友陈仪医生的电话,邀我到他那里玩并看看情况,他在电话中力邀我加入他们的医生集团。 
  我欣然前往,陈医生来接机。翌日,一点没浪费时间,他安排集团主席柯云医生和我见面。他告诉我,他们的集团包括五个美国人,一个中国人(陈医生)共六个人联合开业,负责当地三个中小医院的放射及核子医学。 
  柯云对我印象很好,很诚恳地邀请我留下来加入他们共同开业,并答应给我夏威夷医院薪金的两倍,如果我肯接受,第二年便会成为正式合夥人,并担任三间医院的核子医学主任。他们甚至负责搬家费。 
  我打电话和美玉商量,她很兴奋,建议我接受这个新职位。我在电话中打趣她:“你并不认识陈医生这个人,又未见过柯云医生 ,怎么如此有信心?”   
  爱海波涛(41)   
  “你不是刚刚才说他们人不错的?”她说:“我当然信任你的判断。” 
  “如果我留下来,你会放弃康州的家吗?” 
  “当然,我最喜欢美国的小城。”义无反顾地。 
  看,最喜欢的是美国的小城,这才是主要原因。美国的小城宁谧和平,谁不喜欢呢?“好吧,你喜欢就好。”干嘛不拿个顺水人情呢? 
  我当下打电话给夏威夷擅香山的医院,通知他们取消合约,我不去了。 
  我们收拾细软,于是年2月中举家迁移到普明顿小镇上班。该区环境幽美,民风淳朴,美玉一见就喜欢。 
  这里有伊州州立大学(Illinois State Unversity)及私立的威斯廉安学院(Wesleyan College),威廉斯安是著名学府,在全美多处有分校。其中位于乔至亚的更是宋家三姐妹的母校。这里也是美国最大的保险公司State Farm的总部。在这里就读的中国学生约三百多人,多数是来自香港或台湾。华人在这里居住的为数不多,约有一百多个中国家庭,成员一半是大学的教员,另一半则为白领。 
  人虽少,却很同心,这里的美华协会 (American Chinese Association)办得略具规模,我来到第二年,曾被推选为主席;每月聚会一次。 
  我也曾考虑过我本身已那么忙,有那么多的病人和需时甚多的规划工作,我能有余暇去做其他杂务吗?虽然每月才聚会一次。 
  但想深一层,自己能有今天,不是因为祖国的极力栽培吗?如果当初被扣右派帽子的时候,没有校内党委刘书记的鼓励,我能有今天吗?如果不是石咀山刘院长让我回家养病,我能有今天吗? 
  今天我有在异乡挣一席位,不是应该回馈祖国,主动伸手去帮助需要帮忙的华人子弟吗? 
  美华协会正是这样的一个机构。为受了欺负,受到歧视,而自己无力捍卫的中国人出头。这样的机构,我能不参加吗? 
  一直到今天,我仍是美华协会的一员。并且积极参与其事。 
  一九七六年二月;经过一年的试用期;我顺利正式加入医生集团,并被推选为主席,一九七七年,受聘为圣约瑟医院(ST。Joseph Hospital)放射科主任,兼伊利诺大学医学院放科临床副教授,加上本来就是三间医院的核子医学主任,工作之繁重可想而知。 
  一九七八年,被选为美国放射学会伊利诺州分会放射仪器审查委员会委员。一九七九年起,又有一个新任务,就是担任美国放射学会伊利诺州中部分会会议联系人,每年负责一次学术会议。 
  一九七九年底,在伊利诺大学教员评选时,被选为放射科的优秀教员,接受学校表扬,更被任命为代理主任,在主任不在时代理行政。 
  这几年事业方面发展不错,也算真正赚了点钱,不待美玉开口便换了大房子,并在房地产方面做了不少投资。 
  一九八O年,接母亲来美居住,本想多叙一段日子,料不到母亲却与美玉相处不来,只住了两个月便启程回国。 
  想起她临行前对我说的一番,现在心里也感到难过,她说:“不要怪美玉,也许我年纪老了,不免有老人家的毛病,何况现在我别无他求,只望你们晚一辈的夫妻和睦,生活安定而已。我走了之后,你们要好好过日子,不要常常吵架。” 
  那时姨婆已去世,母亲已退休搬回东莞老家,早已白发苍苍,看着她略显拘偻的身子步入闸口那一刻,不舍之情使我难受,再想起姨婆到死那刻都不能见我一面,更是阴阴掉下泪来。 
  我在那一刻心里起愿,我一定要找个机会回国看望母亲,看望久违的家园,并扫外婆及姨婆的墓。 
  万里飘莲一梦归,欲寻陈迹物依稀, 
  故乡风物应尤在,莫教心愿与身违。 
  机会终于来了。经麻省大学一个姓施的教授介绍,我开始回国讲学,后来任中山医科大学客座教授,得以与不少旧师长同学叙旧,见了我的恩师陈真教授,可惜刘自铭书记在文革时去世。第一次回校时;彭文伟校长亲手交给我一份文件;那就是中共正式改正当年将我错划成右派的证书,我大恸;感动无巳;深幸我们的国家终于从十年文革阴影中走了出来;前途是无限量的! 
  当然我有回东莞看母亲、弟妹们及其他亲戚。公私两便,又去了拜外婆及姨婆的墓,了却多年心愿。记得第一次回到东莞老家,会见了许多亲戚朋友,可惜见不到蔡光明,他人在四川眉山,我亦回到东莞中学,见到了几位当年的老师,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我百感交集,想起了李益的诗: 
  自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试问客从何处来。 
  而最令母亲感到欣慰的,是我能够有机会将我多年苦学的成果,带回来教育祖国年轻的一代。 
  “如果你外婆和姨婆还在,亲眼看到你这一天那该有多好。”母亲感喟道。 
  住在母亲家,和母亲晚饭后一小段共同品茶时光,是我最惬意,也最快乐的时光。 
  现在回想起来,心中仍是充满了温馨。在许许多多年月之后的今天,母亲已过世很久,我仍常常痴心妄想,是否有一天,咱母子能再有机会重温茗茶话旧的好时光! 
  母亲一再鼓励我的话,更是至今仍珍存在脑海里,不敢有忘。   
  爱海波涛(42)   
  她说:“无论在外国有多成功,有多风光,都不要忘了你的根是在这里。不要忘了你是黄皮肤的炎黄子孙;只要有机会,要多点想办法为祖国出点力,做点事,知道吗?以前我很少提,因为怕给你压力,但你现在学成了,我——”说着低下头来,眼眶红了。 
  “妈——”我当然知道母亲心里舍不得我。但我可以不走留下来吗?我在心里叹气。“我以后都会常回来,讲学也好,回来探望你也好,一定会常回来,真的。” 
  母亲伸手握住我的手,久久不能言语。 
  我并没有食言,这之后差不多每年回国一次,四处作医学访问并多次回母校演讲。而因为时间不多,我每次都是来去匆匆。未有机会游览祖国美好河山。 
  也许我牺牲了不少与妻女共聚的时光,但总是值得的。 
  同时我亦由我的秘书,每月将八种美国出版最新的医学杂志,寄赠中山医科大学图书馆。一直到一九九六年我离开普鲁明顿才终止。 
  一九八O年九月四日,二女儿淑蕊出生,模样性情皆非常可爱讨人欢喜,是我的心头肉。 
  一九八O年底去拉斯维加斯( Las Vegas )开会,与友人们在米高梅酒店(MGM)内某中餐广用餐,遇见一个芳龄二十的女侍,一见之下,我整个人哧呆了。 
  因为她的样貌长得和婉容很相似,尤其是那双丹凤眼,一颦一笑间,宛如年轻时代的婉容。 
  攀谈之下,得知她白天在本地大学念书,也是个大学生,晚上在这里上班赚钱供自己读书。问她从那里来,她说是从越南来,不过听她说英文或中文,都没有半点越南口音。我更牢牢地记住了她的名字——王思琪。 
  从那一刻,我的心情再也不能平靜,徃日與婉容在一起的日字,一幕幕地迥旋在我的腦际,夜巳深,我却輾轉難眠想起從前在外婆家,我常常偷偷地進入婉容的房间趁着一丝從窗户透進來的月光,偷看着熟睡中婉容那春睡的嬌态,和那如海棠般美艳的面庞;有時她故作酣睡,誘我輕輕偷吻她,然后醒來说我輕挑。我笑迷迷地拉着她的手起來欣賞夜景,周围寂静無声,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渡过天河银漢,微風吹过,她身上发出一股幽微的香氣 可恨造物弄人,那無情的世道,硬把我们分开了,如今物换星移,不知何日才能再見!此時此夕,婉容啊,妳可知我是多么的念着妳啊!那天上明亮的月光,也一樣照着妳的心麼? 
  呵,対了,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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