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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凝见他穿着淡黄色的天子常服,青玉为饰,金丝为缕,瞧起来不知道多清俊,却顶了把这样花俏的伞在头上,真真是让人忍俊不止。
“雨凝……”
顺治见她眼睛里染上了笑意,粉红的嘴唇花瓣似地绽放,忙伸手拉住她,柔声道:“雨凝……你别生我的气了。”
雨凝还未答话,却听门外传来踏得极重的脚步声,接着听见小良子在门外喊道:“夜已深了,请万岁爷贤主子入寝。”
入寝?
雨凝感觉到脸烧得滚烫,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只是低头玩着腰上的穗子。
“知道了。”
顺治沉声道。
九十二
待小良子的脚步声远去,顺治却转向雨凝,微笑道:“你睡在床上,我睡在榻上,有我陪着你,安心睡吧。”
床上?榻上?
雨凝吃惊地抬起头来,瞧见顺治走到桌边,扑地吹灭了蜡烛,也不等她说话,自顾走到床边拉了条被子,衣裳也不脱,就那么和衣睡到榻上去了。
这是……
这是唱的哪一出?
顺治不脱衣裳,雨凝也不好意思脱,只把头上的簪子退了,和衣躺在床上只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月光移动,已至中夜了吧。
雨凝翻了个身,忍不住轻声道:“福临……你不想我吗?为什么这么早就睡了。”
榻上的顺治动了动身子,却慢慢地响起了鼾声。
真的是没心没肺的蘑菇……雨凝气恼地在心里暗骂,却也无计可施,只得闭上眼睛,一会儿呼吸渐趋平稳,沉沉睡去了。
听到她平稳的呼吸,顺治却停住了鼾声,他缓缓走身,轻轻地走到床边,凝视着雨凝睡梦安恬的脸。
清冷的黄缎被上,晕湿了一点水痕。
黑暗中,他说:“我想你……”
第二十六章 无为有时有为无
希微早晨起来,只觉得两个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痛,知书服侍她更衣洗脸,端上碗酸梅汤,轻声道:“主子……喝了酒,吃些这个是最好的。”
希微抿了一口,只觉得从嘴里酸到心里,忙拈了个糖莲子塞进口里,皱眉道:“怎么这么酸……”
知书笑道:“不酸的不解酒……奴婢特意多放了些梅子,主子且忍忍,不然今日有得难受呢。”
希微不得已又低头抿了口,却见知书打下门上垂的帘子,凑过来悄声道:“主子……奴婢多句嘴,昨夜里那位……”
“什么那位?”希微像是没事人的样子,拿金边的汤勺在碗里轻轻搅动着。
“主子……别人倒还罢了,您还要瞒着奴婢吗?昨夜里,您那么晚还没回来,璎珞说您是在御花园,我们就去了,结果……结果瞧见您和个男子在桥上说话,吓得也没敢过去。主子……这后宫里眼多嘴杂,我们瞧见了不要紧,若是让别的宫人见了……”
知书见她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着急,干脆就说出了实话。
“你们去了……”希微颇感意外,因为她知道以应尚的功夫,附近有人经过都能知道,何况是走近那九曲桥,应尚为何如此……
“主子,璎珞那儿我已经下了重话了,若是她敢泄露一个字,我就派人去杀了她全家,可是主子……您别再这样鲁莽行事了。”知书关切道。
希微手指一松,那勺子便铛地掉进了碗里,她皱眉思忖:为什么应尚没说,为什么……
“主子,您也别过虑……奴婢过去的时候,并没有瞧见一个旁人,想来这事外人并不知晓。”知书以为她是担心被别人瞧见了,反而安慰起她来。
“得了……”希微心里没来由地纷乱起来,她把汤碗一推,起身道:“给我梳头,准备去慈宁宫请安吧。”
知书见她神色不豫,也不敢再多说话,走到妆台前打开首饰盒,妆盒,陪笑道:“主子今儿还梳个玉女临波髻吗?”
希微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坐在镜前,知书便拿起一把白玉制的梳子一下一下地梳理起来,待发髻盘好,知书伸手去首饰盒中翻了翻,却讶道:“咦……那根缀了水晶流苏的簪子呢,昨儿主子带着出去的。”
希微淡淡道:“我送给贤贵人了。”
知书啊道:“那可是主子你最心爱的簪子,还是封妃的时候皇上亲赐的,皇上也说那根簪子最配您,您怎么……”
九十三
希微幽幽地叹了口气,轻声道:“他是说过那簪子最配我……几乎每次侍寝,我都会带上那簪子,他也曾说过,不用瞧人,瞧见这簪子就知道是你了……”
知书心里一动,恍然道:“主子是要贤贵人戴了去侍寝,让皇上瞧见这簪子,睹物思人?”
希微不说话,伸手拣出根极少佩戴的黄金罗甸的头花,在头发上比了比,吩咐道:“就戴这个吧。”
知书忙接过来,悄眼望过去,见镜中的康妃黛眉微蹙;黯然地望向窗外。
想是进宫这几日太过疲倦,或是顺治真的龙威摄鬼,雨凝竟没做恶梦,一觉直睡到了晨光满窗,她睁开眼睛,瞧见榻上已经没有顺治的身影,帐外站了个宫女,见她醒了,忙打起帐子道:“贤主子吉祥……主子这就醒了,皇上说让主子多睡一会儿。”
雨凝翻身坐起来,探头向窗外瞧瞧,问道:“什么时辰了。”
那宫女这才瞧见她是和衣而睡,袍子上全是皱褶,吃惊得连话都忘了回,只愣愣地望着她,雨凝这才注意到,啊的一声,忙躲回了被子里,她想了想,挤出个笑道:“我……我早晨已经起来过一次了,天还黑,就又睡了一觉。”
那宫女已经回过神来,忙微笑道:“回贤主子的话,已经是辰时了,奴婢去为您拿件衣裳来。”
说着话竟直接从侧边的小门里捧出套女子的旗装,雨凝讶道:“怎么皇上这里也有我们的衣裳?”
宫女帮她解开胸前的盘扣,微笑道:“回主子的话,各宫主子侍寝侍得好,皇上往往会赐新衣一身,有些主子喜欢早晨穿着直接去给太后请安,精绣坊便定期送来几件新衣。”
雨凝听到“侍寝侍得好”几个字,心里像是有只蚂蚁在慢慢啃食,差点将那身新旗装照着地上扔去,但又听到“太后请安”,顿时清醒过来了,她哎呀一声,手忙脚乱地把身上的衣裳褪去,那边已有太监捧着铜盆和香胰子进来,一时乾清宫内忙碌个不停。
待梳妆得当,轿子一摇一摇地到得慈宁宫院外,太阳已经爬得老高了,雨凝走出轿子,悄悄往宫门里望去,只见塔娜并几个宫女正拿着花剪,在雨廊外的花圃里折牡丹花,大厅里瞧不真切,影影绰绰地只三四个人围坐着,想必各宫嫔妃已经请罢安了。
“二格格来了,快里边请,太后念叨您半天了。”
塔娜听到声音,忙含着笑迎出来,扶着雨凝的手又道:“听说昨儿皇上让敬事房下了旨,真是恭喜二格格……不,该唤声贤主子了。”
雨凝见她满面笑容的样子,心里也就缓缓平和下来,侧头低声道:“说起来真是害臊,竟起晚了,太后没说什么吧。”
塔娜只抿嘴笑笑,转身向花圃里剪花枝的宫女们道:“你们把那束摘好的牡丹芍药拿过来,”又向雨凝道:“要劳烦贤主子受累,把这花带进去吧。”
雨凝微微一怔,但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忙伸手接过来,羞怯地笑道:“难为姑姑心思细密,只是,若太后训示起来……”
塔娜伸手将她额上垂下来的发丝顺了顺,却是正色低声道:“或是太后有所训示,那也是为了主子和万岁爷好,主子千万别往心里去。”
听她这话,雨凝心不禁向下一沉,但也只得捧着花怯怯地走进大堂去。
花厅里坐着几个穿金戴银的女子,却不是宫中后妃,而是寿康宫里住的几个太妃,她们都是清太极的嫔妃们,满清进关后,就跟着庄太后住进了紫禁城,寿康宫离慈宁宫不远,但这些太妃们和庄太后同为后妃的时候,就颇有间隙,此时虽然是寄人篱下,却也颇有些不食周粟的意思,不是太后传召,她们也只静静地守在寿康宫里。
上次慈宁宫夜宴的时候,雨凝见过这些个太妃,见几双眼睛齐齐地扫过来,忙赔着笑脸道:“奴婢给皇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给几位太妃请安。”
其中一个性子温和些,温颜笑道:“是二格格来了……几日不见,越发俊俏了,瞧瞧这牡丹花,真不知道是人娇还是花娇了。”
庄太后淡淡一笑,吩咐个宫女将花接过来,审视地望向雨凝,忽然道:“几位姐姐,以后就别二格格二格格地喊了,论理儿,她还得喊你们一声额娘,这可是皇上昨儿新封的贤贵人。”
几个太妃一时面面相觑,庄太后抿了口茶,微微笑道:“怎么,你们还不知道吗?说来有趣,我竟也是昨晚上才得知的,敬事房昨儿晌午就下了旨,竟没到我这里来请印,你们说有趣吗?”
雨凝窘得满面通红,她见几个太后像是瞧见了怪物似地瞪着自己,心里也明白,这几个老太太一定是在想:一个嫁过人的寡妇,竟让皇上如此乱了分寸,究竟是哪里好?
堂上一时没人说话,安静得只听到宫女插花入瓶的声音,开始说话的那个太妃心地甚好,见雨凝尴尬无状,便开口道:“如此要恭喜二格格了,也要恭喜太后,从前瞧着皇后,惠妃,却觉得已经是玲珑剔透的俏人儿,好到不能再好了,偏偏这二格格也是个绝色的佳人,太后的这些媳妇儿,竟是一个赛过一个地出色。”
庄太后淡淡地哼一声,回头问道:“什么时候了?怎么皇上还没过来?”
一个宫女过去瞧了瞧那西洋金珐琅的小钟表,回道:“回太后的话,已经近巳时了。”
庄太后皱眉道:“这孩子也是……身子刚好一点,就非要上朝议政,这还也罢了,偏又捱这么久,他的身子怎么受得了?”
话音还没落,却见塔娜快步走进来,轻声道:“皇上下了朝,已经到门外了。”
别人还罢了,雨凝一听到立刻觉得全身一松,七魂六魄总算回到原位了,他来了,他在这里,自己还有什么好怕好惧的。
她喜悦地望向门外,见顺治扶着小良子的肩膀,身上穿着淡黄色的龙袍,脸色却是极为憔悴地走进来。
顺治找机会向她微微一笑,两人眼神相撞,竟都红了脸,顺治忙掩饰地咳嗽了两声,笑道:“儿子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前几日有些咳嗽,今儿好些了吗?”
庄太后见他脸色难看,忙唤人扶他坐下,这才冷着脸道:“我咳嗽倒是好些了……可瞧瞧你自己个儿,憔悴成什么样子了?”
塔娜送上奶茶,顺治皱眉道:“大热天的,也不点些冰粒子。”
塔娜微笑道:“皇上这一夏是别想了……太医再三吩咐的,要好好地调养,千万不能用冰凉的东西,那冰吃着舒服,到肚里却都化做了虚火,万万用不得的。”
庄太后借着塔娜的话音含嘲道:“你不给他吃,他回到乾清宫里还会听你的吗?到时候别说冰粒子了,就算是冰砖,还不是一般地下了肚……”
顺治怔了一怔,这才注意到庄太后神不豫,雨凝怯怯地站在一边,低着头不发一语。
“皇额娘……”
九十四
顺治心里清楚,忙柔声唤道,欲说什么却又瞧瞧旁边的几位太妃,太妃们不傻,立刻起身告退了。
待屋内没有外人了,顺治站起身来,走到庄太后身边摇着她的肩膀柔声道:“皇额娘别生气了,是儿子的错,一时情急,竟忘了让敬事房来请旨,擅自封了雨凝为妃……可是皇额娘,当日她进宫来,也是皇额娘的意思,就别为了这件小事动肝火了。”
庄太后叹了口气道:“我哪里是为了这件事呢……你是皇上,别说下旨,就是说句话,那也是金口玉言,我这里赐个印,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我只是气你不知道爱惜身子,太医让你好好调养,你就偏急着传她陪寝……”
顺治和雨凝脸唰得通红,雨凝羞得头也不抬,只听顺治道:“皇额娘原来是为这件事生气……儿子传贤贵人陪寝,也不过是陪着说说话罢了。”
庄太后冷笑道:“瞧你今天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说说话也憔悴成这个样子,我倒不信了。”
顺治还欲辨白,庄太后却不肯听了,她沉声道:“贤贵人,当日你入宫是我一力决定的,皇上册封,我自然欢喜,只是你既已身为正妃,就要事事替皇上着想,如今龙体不适,你就该自律些,别伤了皇上的元气。”
雨凝见她抵死认为自己和顺治间有什么,一时真是哭笑不得,不由得想起《红楼梦》里晴雯的话,枉担个虚名。可这虚名也只能枉担了,难道还要向庄太后去说闺房之事吗?
她无可奈何,只有跪下去低声道:“臣妾知错了,臣妾万死,求太后惩诫。”
庄太后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