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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年春天,皇帝陛下奥古斯丁六世,正式确立了他唯一的儿子,大皇子亚文的皇储地位。而也在这个春天,罗林家族的家族的族长病逝,罗林家族地雷蒙,继承了伯爵爵位,成为了新的罗林伯爵,继承了那块土地肥沃地罗林平原。
在帝国的年轻贵族之中,这位二十岁的雷蒙,毫无疑问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他的才华,他的杰出的武技,还有在军事方面展露的天才,都让所有看好他的人相信:武勋世家罗林家族,又出了一个杰出的族长。
而这个时候,年轻地雷蒙伯爵最好的朋友,则是刚刚被确立了皇储地位的大皇子亚文。一位是年轻有为的未来帝国将军,一位是未来的帝国皇帝,两人笃好的私交,使得人人都看好罗林家族地未来……分明就是预示着未来的一代明君良将。而在这个时候,有谁会想到在未来地某一天,这位被认为是未来地皇帝的大皇子会兵败身死?而这位前途不可限量地罗林家族族长,则会落到身败名裂,丢官罢爵?
在这个时候,他们是年轻的,充满了希望的,是春风得意的。
同样处在自己黄金年华地,还有李斯特家族的那位族长。那是一位帝都著名地美男子,他地博学多才,还有聪明风趣,在他来到帝都的短短一年之内,就以他的个人魅力征服了整个帝都地贵族圈。从音乐、花卉、艺术、天文、占卜、历史、舞蹈……仿佛就没有一样东西是这位李斯特先生不会的,而他英俊得犹如太阳神一般地脸孔,醉人的微笑,更使得无数贵族少女和贵夫人为之倾倒。
就连皇帝陛下奥古斯丁六世都封了这位李斯特先生一个爵士头衔。尽管爵士头衔是不可世袭的低级爵位,但是由皇帝陛下亲封地爵位,还是让李斯特先生在帝都里身价倍增。
而同时,这位李斯特先生还拥有亿万身家。作为大陆著名的富豪家庭,他地背景让人艳羡:年少多金,才华横溢,使得他成为了无数少女心中地情人。
更加值得纪念地是,就在这一年的春天,帝都的那位蓝海学者,终于一飞冲天!
所有人的记忆里,大约在几年前,一个叫做蓝海的中年人来到了帝都,没有人知道这个老家伙是从哪里来地。他从来都是一身素色的棉袍,满头的长发就那么随意的被散着,他选择居住在平民聚焦的城南,在他所居住的那条长街上,每个人,每天,都看到这位蓝海先生微笑着在大街上走过。
无论你是谁,哪怕你只是一个面包店地老板,或者一个车马行的车夫,只要你和他打招呼,他也会微笑着对你点头。
在这些平民的眼里,这位蓝海先生是博学多才的!因为自从他来到这里之后,多次的为大家解决了很多棘手的问题。
如果你生病了,看不起医生,那么你可以找蓝海先生求助,他会给你找出一些就连专业地医生都看不懂的草药来,很快就能治愈你的伤病。
开始的时候,人们以为这位蓝海先生是一名医生。
后来,当隔壁的一家经营不善的杂货铺地老板决定出售自己的产业回老家,可是多年积累下的帐目却怎么算也算不清楚,蓝海先生只为他算了一个下午,就把六年的帐目全部结算清楚了。
这个时候,人们又以为这位蓝海先生是一个出色的帐房先生。
再后来,一个做皮货生意的商人把所有的皮货都铺在院子里暴晒,而蓝海先生却跑去告诉他,未来的一个月将会阴雨绵绵,劝说他把这些怕潮湿的货物全部运送出帝都去。当时烈日炎炎,正是一年之中最炎热的季节,没有人听这位蓝海先生的劝告。
结果,果然如这位蓝海先生所言,两天之后,暴雨倾盆,连续一个月的暴雨,使得澜沧运河多处决口,那个皮货商人因此而损失惨重。
之后,人人都以为这位蓝海先生恐怕是一位占卜师。
随后,一个裁缝为了给一位贵族老爷制作一条新地袍子,结果却因为不小心丢失了那个贵族给他地布料,找到了蓝海先生求助。而蓝海先生却只随意扯下了一条窗帘,一个下午就用那一条窗帘做出了一件新地长袍——而凡是看到那件长袍地人,都没有一个不夸奖这件衣服地样式漂亮。
这个时候,人们开始惊奇了……还有什么事情,是这位蓝海先生不会地?
他的名气开始传扬出去。
一个在贵族家里当花匠的人,不小心使得那位贵族最喜爱地几盆花死掉了,求助蓝海先生。而蓝海先生教了他几个办法之后,那几盆已经死去的花草,居然就能奇迹般的复活。
一个贩运牲畜的商人被对手欺骗,花了大价钱买下了一千匹劣马,面临赔本的时候,他求助于蓝海先生。结果蓝海先生陪着他去看了看那些马匹,挑选出了两匹怀孕母马,然后对这个商人叮嘱了一番。
结果,那两匹怀孕的母马,居然产下了两匹最上等的骏马!而且两年之后,那两匹骏马被训练成了日行千里的良驹,仅仅出售这两匹马的钱,就让那位商人赚回了所有的本钱。
最神奇的是,当某一天晚上,一个小偷闯入了蓝海先生的房子里……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天亮之后那个小偷已经换上了一身仆人的装束,从此留在了蓝海先生地身边,成为了他忠心的仆人。
蓝海的名气开始在帝都里传扬起来。周围的一些平民人家,开始有人请求蓝海先生教育他们的孩子。
在蓝海先生来到帝都的三年之后,他已经成为了一名颇有名气的学者。虽然他住在平民区,吃普通的面包,没有马车乘坐,住在一个简朴地小院子里,甚至哪怕面对一个马夫都会客客气气的打招呼。
但是,人人都很尊敬这位先生。当然——某些帝都里地学者并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蓝海的存在,是对自己身份的侵犯。
身为一个学者,怎么可以混迹在肮脏地平民区呢?听说那个蓝海,居然有时候出门连鞋子都不穿……这简直太失礼了!
于是开始有人上门找碴儿,以讨论学问的名义去对这位蓝海先生挑战……但是无一例外的,每一个来上门找麻烦的学者,最后都会一脸羞愧的离开。而蓝海,依然每天搬着一把椅子,坐在院子里的槐树下晒太阳。
他的名气开始传扬到一些贵族的耳朵里。开始地时候,这些贵族认为,蓝海不过也是一个传统的学者……就好像那些需要讨好自己这些贵族,在身边吹嘘拍马,帮助自己附庸风雅的那些“学者”。
结果蓝海拒绝了几乎所有的“邀请”。
这个举动使得他成为了不少贵族心中的“不识抬举的乡巴佬”。
可偏偏的,就在帝国九百二十五年的春天。三年一次地学者学术大会里,出人意料地,这位淡薄名利地蓝海先生,居然也参加了。
这是一个聚焦了帝都几乎全部最有名气的学者的聚会,这也是一个学者们借以传扬自己名气,抬升自己身份的最好的机会。帝国所有地博学地学者,都会在这个大会上宣扬自己的学说,展示自己的博学。根据历来的传统,凡是在这个三年一度地大会上能表现出色的人,往往都会被聘用为宫廷学者!
而这一次,所有人地风采都被蓝海盖住了。
在一大群身穿华服地学者之中,身穿素袍,光着脚的蓝海,是那样另类。在众多嘲弄地眼神下,蓝海对那些著名的学者提出了三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当一个人初生还是婴儿地时候,并不会因为赤身裸体而感到羞耻,可是为什么当长大了之后,却都穿上了厚厚的衣服,以赤身裸体而感到羞耻?
第二个问题:他问,对于野兽来说,生活的全部,就是:交配、争斗、猎食。而人类地生活里,也同样如此:交配、争斗、猎食。那么,人与野兽的区别,到底在哪里?
第三个问题,更是有趣,他请上了当时帝都最著名的一位大学者。然后他请那位学者手里拿着一束盛开的鲜花,而自己则不顾众人惊讶地眼神,把一块牛屎捧在手里,然后他笑着问:请问你们看见我的时候想着什么?而我看见他的时候想着什么?
这一番奇异地举动,使得所有人都震撼了。
在云集了几乎可以说是整个帝国最著名地那么多知名学者的大会上,没有一个人能完整的回答清楚蓝海的三个问题。
在一番激烈的讨论之后,蓝海轻松的宣布了自己的答案:
第一个问题:他告诉大家“当你现在穿着衣服的时候,掩饰的并不是你的身体,掩饰的是你内心的羞耻,而婴儿则是没有羞耻心地。”
第二个问题:人与野兽的区别,全场没有一个人能准确地回答出。而蓝海则轻松的告诉大家:最大的区别就是,我们会在这里“思考”这个问题,而野兽则不会。
而第三个问题更是有趣。他手里棒着牛屎,看着对面的那位手棒鲜花地大学者,问他看着自己的时候,看到的是什么。那个大学者当时对蓝海带着嘲弄的语气说“我看见的是牛屎”。蓝海也丝毫不生气,反而很优雅的告诉对方“我看见的是你手里的鲜花。”
正当那位大学者以为蓝海是变相的对自己服软的时候,蓝海的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彻底无言。
“你眼睛里看到的是牛屎,那是因为你的心里想着的牛屎。我眼睛里看到的是鲜花,那是因为我心里想地是鲜花……先生,这就是我们之前的区别。”
蓝海用这三个问题,巧妙的给了这些虚伪地学者们一个最大的讽刺。第一个问题,讽刺了这些家伙的羞耻心;第二个问题,讽刺了他们不会思考……而第三个问题,则讽刺了他们的内心肮脏。
说完了所有的话之后,蓝海微笑着离场。
就在这一天之后,蓝海的大名彻底在帝都打响,他一人就把数百学者问得哑口无言,而事后还有不少人羞愧得离开了帝都。
就在帝国九百二十五年春天地这天傍晚,蓝海坐在大槐树之下,手里棒着一杯茶水,身边那个被他收留的小偷仆人静静的立在身后。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年仅十岁的少年站在蓝海所居的小院子的门外,已经足足的站了一个下午。
这个少年瘦瘦高高,相貌很清秀,身上的穿着看来,似乎出身贫寒。只是他站在那,眼神里却带着一股子与众不同的神气,仿佛带着一种骨子里的骄傲。
他从中午地时候一直等到了下午,直到傍晚地时候,蓝海所居住的小院的门打开的时候,他才走了进来。
“蓝海先生。”他就那么站在门口,清秀的脸上满是坚定:“我来请求您收我为徒。”
蓝海笑了,他没有起身,依然坐在那儿,手里棒着茶,他注意到了这个年轻的孩子脚上地鞋子已经磨破了,注意到孩子脸上的灰尘,注意到了孩子瘦弱的身子。
“你从很远的地方来的?”
“……西北。”少年回答:“我走了一个月,一路来到帝都,三天前我听到了您的名字,我觉得您可以解除我心里的困惑。”
“你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蓝海对这个孩子产生了兴趣。
“答案。”少年的声音很低沉:“先生,我听别人说,你是帝都里最聪明博学的人。我来自西北,我的家住在德萨行省,我地曾曾祖父曾经是一名贵族,我的祖父是一名军官,我的父亲则成为了一名军队里的铁匠。他告诉我,军队会保护我们。可是我的姐姐在三年前死了,我的家被异族扮成的马贼光顾,那些异族的强盗侮辱了她,把她的头割了下来,挂在了院子里地篱笆上。我的母亲抱着我躲进了地窖里,我听着那些强盗侮辱我的姐姐,听见我姐姐的哭喊,可是母亲捂住了我的嘴巴,我们没有出去。强盗走后,母亲哭泣了三天三夜之后,也病死了,父亲在一年前被马贼杀死了,他留给我的全部财产,只有一把剑和五个铜角,还有一句话……‘活下去’。尊敬地先生,像我这样地人,在西北德萨行省还有很多。我不知道,难道这命运是仁慈的神灵规定地吗?难道我们地悲惨命运,就无法改变吗?”
少年的声音沙哑,他的眼神里似乎有一种东西,就连蓝海都不忍直视。
他看见了少年身后的一个布包,包里似乎是一柄剑的轮廓。
过了好久,蓝海叹了口气。他看着这个少年,满脸歉意:“孩子,很抱歉,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
少年幼稚而坚定地脸庞上,闪过一丝深深的失望,他正要转身离去,蓝海却忽然叫住了他:“等等。”
少年站住了脚步,蓝海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少年的身边,他看着少年的眼睛,低声道:“有些事情,我们无法去思考出答案……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一定要有了答案,才能去做地……很多时候,我们会先去做,然后再看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