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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情仇(伪)-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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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狂奔,他离开了道路,逃入山林。
  逃入林深草茂的地方。
  不久,前面出现一条小河,浊流滚滚,他不假思索地飞跃入水。
  这是灵隐溪,夏日里水浅沙明,反映有如金屑,所以也称金沙溪,从茅家埠流入西湖,入口处在金沙堤,叫金沙港。平时是都城仕女游春的地方,现在雷雨交加,而且是在清晨,附近鬼影俱无。
  他水中功夫超人一等。
  口口 曰口 口口
  风雨声中,隐隐传来特殊怪异的铜哨声,那是夺魄一钩所发的哨音,向同伴求助的信号。
  在他入水的溪岸旁,他们找到了他遗落的一个背包。
  西湖的雨景是迷人的。
  但在一个身受重伤,只能强忍着痛楚和寒冷,任由湖水漂浮的人来说,西湖的雨景一点也不迷人,甚至还相当可怕。
  平时,满湖都是大型的画舫游艇、小型游湖船、瓜皮小艇,但清晨大雷雨中,这些笙歌满画船的各式船只都不出来了,想碰上船家救援已无此可能。
  同时,他也不希望这时被船家救起,这会引来强敌的追杀。
  半浮半沉中,他知道自己正漂过东浦桥。
  这是苏堤第五桥,水从金沙港流出,流过岳湖,流过东浦桥,水流从此流散。
  这一带湖底全是浮泥,在水面往下看;似乎深不过三四尺,但如果沉陷下去,麻烦大了,所以他无法涉水从苏堤登岸,这时的他,已接近油尽灯枯的崩溃边缘。
  烟雨蒙蒙,视界不能及远,看不见半里外的景物。
  但他的耳力不错,隐约地听到岳王庙方向传来熟悉的铜哨声,显然东厂恶贼的信号,已传抵栖霞山。
  他一咬牙,徐徐活动手脚,沿堤外向南徐徐漂走。
  漂过桥南的苏堤与赵公堤接壤处,他听到赵公堤西不远处关王庙方向,响起了铜哨声。
  他要从湖南岸脱身,湖北岸栖霞、孤山、葛岭一带凶险得很。
  很糟,湖东岸涌金门码头,几艘小舟载了不少劲装人物,开始出湖搜索湖面了。
  漂过压境桥,越过望山桥。东面,小瀛洲的三潭印月,泊了不少大小游艇,那是昨晚游客泊舟过夜的船,但愿没有他的对头在洲上。
  两艘小舟从东面来,靠上平湖秋月,开始搜索每一艘游路,说是要提逃犯。
  不消多久,必定有船将他找到的。
  他精力已尽,只有听天由命了,任由自己随水漂浮。
  最后,他看到了锁澜桥的五柳居小酒店,看到五艘小型画舫。
  那一定是到五柳居买醉,吃宋嫂鱼的游客们,昨晚在此过夜的船只。这间有三四百年历史的小店,酒和鱼都成为西湖历史的一部份了。
  他实在不能再在水里泡了,会沉下去的。
  用完最后的一丝气力,他漂到一艘小画舫的后艄,猛抬头,便看到后舱面坐着一位仆役打扮的人,正将头伸出船外向下瞧。
  “不要声张!”
  他用尽剩余的精力说:“能悄悄地救我吗?”
  “你……你是……”
  “落水的人……”
  出现了第二个人,一个眉清目秀,衣着华丽的少女。
  “赵升,快救他上来。”
  少女一面说,一面俯下身,将手伸向他,任由雨水打湿了华丽的薄衫。
  “有人要……要追……追杀我……东厂的人……”
  “不要紧,船上有地方藏身。”少女安抚着他。
  “谢谢你……们……”
  他精疲力尽地说,任由两人将他拉上船。
  当他被救上船时,终告不支昏厥了过去。
  口口 口口 口口
  不知经过多久,彭小魁才缓缓醒了过来。
  有灯光,代表已经是晚上。
  彭小魁记起受伤时是清晨,自己岂不是已经昏迷了好几个时辰?
  定神一看,发现这是个布置得美轮美奂的舱房,而他是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牙床上,身上盖覆着轻柔的丝被。
  他又起忆起来,当时他已精疲力尽,在即将无法支持的危急情况下,被一个仆役打扮的人,及一位衣奢华丽的绝色少女,合力救上小画舫的。
  然后,他终告不支昏了过去。
  此刻左边耳轮仍在隐隐作痛,但敷上药包扎起来。
  舱房内静悄悄的,不见任何人。他急欲撑起身,才突觉背脊一阵剧痛,整个身子似已瘫痪,根本不能动弹。
  这一惊非同小可,凭行医的经验,直觉出这不是穴道受制,而是背脊受了重创。
  因为他的双手仍能活动,在被里伸手一挨背脊,才发觉全身尽裸,未穿任何衣物。
  就在他惊疑莫名之际,舱房门轻轻推门,走进位体态轻盈,婀娜多姿的绝色少女。
  她穿的是一身湖色薄衫,混身曲线分明,灯光下宛如九天仙女下凡。
  “你醒啦?”她趋前笑问。
  浅浅一笑,真有倾国倾城的魅力。
  彭小魁无法确定,她是不是救起他的那位少女,但仍然向她致意:“谢谢你们救起我。”
  少女落落大方地在床边坐下:“不用担心,那批鹰犬已经登船搜索过了,幸好我这艘画舫上备有密舱,再多藏几个人也不成问题。”
  彭小魁暗觉诧异,不禁好奇地问:“你这船上有密舱?”
  “只是备而不用,以防万一。”少女又笑笑:“干我们这行的,不能不特别审慎啊!”
  “你是……”
  彭小魁尚耒问出口,少女已坦然说:“飞贼!”
  没有人会出口承是盗贼的,可见这少女的个性十分坦率豪放。
  “原来……”
  彭小魁酒然一笑:“尚未请教姑娘尊姓大名,不知如何称呼……”
  少女毫不隐讳:“千面飞狐玉芙蓉,就叫我名字好了。”
  彭小魁大为惊讶:“想不到你就是那位神出鬼没,来去无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女……失敬!失敬!”
  玉芙蓉耸耸肩,似笑非笑说:“阁下大概亦非善类吧?否则,不会被那么多鹰犬搜捕。”
  彭小魁愤声说:“善类就不会遭那些东厂鹰犬搜捕吗?”
  玉芙蓉微微点了一下头,似乎深具同感:“不过,上船来搜查的那批人,其中只有夺魂一钩东郭雄,才是真正的东厂走狗,而且是不久前才投靠东厂的。”
  “你认识他们?”彭小魁问。
  “他们却认不出我!”
  玉芙蓉诡异地笑笑:“因为我是千面飞狐,千面的意思,就是我的外型随时可以改变,譬如你现在见到的我,并非我的本来真面目,下回见面,你就不知道我是谁了。”
  彭小魁凝视着她,却看不出脸上易容的丝毫破绽,不由地大赞:“姑娘的易容术果然高明!”
  玉芙蓉一笑置之,似对男人的赞美早以习为常,不足为奇。话锋一转忽问:“你怎么惹上了东厂的人?”
  “是他们惹上我!”彭小魁更正。
  “哦?”
  玉芙蓉说:“对付你一个人,他们需要劳师动众!连霍山三魔剑,千里独行刘彪都邀来助阵了,想必你是个不太好惹的人物吧?”
  彭小魁笑笑:“人不惹我,我不惹人。你好像还未问我是什么人呢?”
  玉芙蓉耸耸肩说:“何必问,你可以随便捏造个假姓名,譬如像我,就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不过,我倒很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惹’你?”
  彭小魁郑重说:“我叫彭小魁,这是真名实姓,信不信由你。我来杭州,是受人之托,为灵隐寺住持智圆大师治病的。谁知出寺相迎的,竟是假扮和尚的百变神君周九如,趁我不备,出其不意地猝下毒手,欲置我于死地……”
  接着,他把受伤后逃命的情形,大略说了一遍。
  玉芙蓉听毕,笑了笑说:“你的话似乎不假,因为我在你的背包里,发现带了不少药物,足证你确实是个郎中。但我不明白,百变神君他们为什么要杀你,难道是为了阻止你去替智圆大师治病?”
  “不!”
  彭小魁说:“霍山三魔剑是职业杀手,他们曾受雇杀我,结果非但未能得手,反而吃了我不小的亏。大概是心有未甘,又找了百变神君这帮人设下陷阱,决心要置我于死地吧!”
  玉芙蓉不解地问:“但他们怎会知道你要来杭州为智圆大师治病呢?”
  “这点我也想不通……”
  彭小魁沉吟一下,忽说:“在我来杭州之前,有位先父的知交苗老伯,曾派人持函往见智圆大师,说明我想来西湖在灵隐寺静养一些时日,不知方不方便。
  他的覆函中极表欢迎,并且说他卧病数月,遍访名医均未见起色,希望我去时顺便替他诊治。
  如果不出我所料,极可能是苗老伯派去送信的人,被他们跟踪了。甚至从智圆大师口中,逼问出我将前往的消息,才能布下这个陷阱。”
  玉芙蓉微微点了点头:“唔……这个判断很正确。据我所知,霍山三魔剑是出名的职业杀手,请他们出马,价码决不会低,而百变神君和千里独行,一向都是独来独往,横行江湖的凶神恶煞,但并非杀手,居然也参与其事。
  尤其连最近才投靠东厂的夺魂一钩,也插上一脚,那可得花相当大的代价。如此看来,诱出这批家伙来对付你的人,必然财大势大,你知道他是谁吗?”
  彭小魁摇摇头,苦笑说:“要置我于死地的人太多了,谁都可能……”
  玉芙蓉诧然问:“你只不过是个行医的郎中,怎会树立这么多仇家?”
  彭小魁沮然叹了口气:“是非只为强出头,大概怪我太爱管闲事吧!”
  玉芙蓉突然若有所悟,惊讶地叫:“你是千金一贴彭政宗?”
  彭小魁强自一笑:“我知道他,但如今世上已经没有这个人了。”
  “我懂!”
  玉芙蓉会意地笑笑:“就像你现在见到的我,以后也许永远再也见不到同样的一张脸了,不过,千面飞狐仍然是千面飞狐,而你却不同,无论你改什么名,换什么姓,你的仇家都认定了你仍是千金一帖彭政宗,除非……”
  “怎样?”彭小魁迫切地问。
  玉芙蓉诡异地一笑:“除非我替你易容!”
  彭小魁大为振奋:“这倒是个好主意!”
  “那你如何谢我?”玉芙蓉笑问。
  彭小魁正色说:“我连这条命都是你救的,但有所求,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言重了,我没有那么大的要求。”
  玉芙蓉说:“我只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这对你来说,也许还是个求之不得的机会,因为我这次下手的目标正是东厂。”
  “哦?”
  彭小魁大感意外:“千面飞狐果然名不虚传,连太岁头上都敢动土,佩服!”
  玉芙蓉轻描淡写说:“这在我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对了,你用什么兵器?”
  被她一提,彭小魁猛然想起他那条墨蛟筋鞭,急问:“你看到我那条墨绿色的长鞭吗?
                ”
  玉芙蓉摇摇头:“没有呀,你被救上船时,两手空空,身上只有个背包……”
  彭小魁不由地失声叫起来:“糟了!”
  那条墨蛟筋鞭,乃是恩师所赠,据说是师祖的遗物,万万不能失落。
  他记得被百变神君出其不意地突袭,身受重创,曾情急拚命,出鞭狠狠扫中对手右臂,但随即霍山三魔剑等人赶来驰援,他已无力再以寡敌众,只有不战而逃。
  一路奔逃,到跃入水中,他已无法记忆起,长鞭究竟是失落在何处了。
  万一是落在湖中……
  玉芙蓉见他一脸焦急,忙问:“那条长鞭很重要吗?”
  彭小魁轻喟一声:“实不相瞒,那是恩师所赐赠,且是师祖之遗物,能破罡气的墨蛟筋鞭。”
  玉芙蓉安抚说:“大概在你受创奔逃时,失落在什么地方了,明日一早我们就循你走过的路线去寻找,也许能寻到……”
  彭小魁咬牙道:“如果是被那批鹰犬拾了去,我拚了这条命也要夺回!”
  “明天先去找了再说。”
  玉芙蓉说:“你的耳轮已碎裂,伤的不轻,幸好我略通医道,在你背包里找出些伤药敷上,应无大碍了。
  但你的脊椎伤势较严重,几乎折断,我只能暂时替你接合,以推拿活动背部经脉,抹上了药酒,下一步该怎么做,可得由你这位京都神医告诉我了。”
  彭小魁这才明白,何以会全身赤裸,原来是这位赫赫有名的女飞贼不避嫌,亲手为他治过伤。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他窘然说:“既然我已清醒,只需自行运功调息一应,大概就不碍事了。”
  运功必须打坐,不能躺着调息。
  玉芙蓉心知他无法自行坐起,便不避嫌地欠身去扶他:“小心点,我扶你坐起来。”
  彭小魁不能逞强,只得由她一手扶肩,一手托背,小心翼翼地助他坐起。
  玉芙蓉不愿使他尴尬,笑笑说:“既然你已醒了,我去交代赵升替你熬些参汤,待会儿让你补补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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