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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小魁点点头:
“刚才我们未能进入灵隐寺,否则就遇见他们了。”
玉芙蓉笑笑说:“遇见了他们也认不出你,你更不能暴露身分相识,寺内极可能派有东厂鹰犬暗中监视呢!”
两人说话之间,老少二人似已听出林内有人打斗,立时竹林查看究竟。
淑宜姑娘败象已露,正感招架不住。
突闻一个苍劲的声音响起:“哼!这么多江湖成名人物,欺侮一个小姑娘,未免有失身分吧!”
霍山三魔剑从未见过无尘居士,却听千里独行刘彪失声惊呼:“无尘居士苗老!”
“好眼力!”
无尘居士笑笑:“阁下一眼就能认出老朽,实在令人佩服。可惜老夫眼拙得很,却不认识阁下。”
刘彪正待自报名号,霍山三魔剑已猛然认出了小黑。
邪剑贺斌顿时若有所悟,指着小黑怒声说:
“原来那日在仙岩镇小店遇见的就是你这小鬼,咱们的谈话全被你听见,难怪害咱们栽在姓彭的小子手里!”
小黑笑笑:“你们应该感谢彭爷,要不是他放你一马,我就把你们拖回去喂狗啦!”
东郭雄正占尽上风,打算速战速决,尽快制住淑宜姑娘,无暇理会来了什么人。
照他的估计,无论来的是何方神圣,由千里独行和霍山三魔剑应付,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不料一听来人赫然是无尘居士,倒大出意料之外,不由地暗自一惊。
无尘居士生平与世无争,更从不过问江湖事。
霍山三魔剑与济南双豪联手,就是看准了这点,即使突袭无尘山庄,对象是彭政宗,这位武林异人也决不敢插手。
据传这位异人的武功,已臻高深莫测化境,但究竟有多高多深,却因从无人跟他交过手,谁也无法评估。
想不到西湖正值风声鹤唳,他老人家竟然出现西湖,怎不令人感到意外。
东郭雄以这批人的龙头自居,只得停止攻击已呈不支的淑宜姑娘,收势一个暴退,转向无尘居士喝问:“苗老庄主要横加插手?”
无尘居士心平气和说:“老朽从不过问江湖是非,何况与这位姑娘素不相识,更不必多管闲事。此来西湖灵隐寺,只为惊闻老友智圆大师圆寂,特来凭吊而已,刚才经过林外,听得打斗之声,一时好奇,入林来看看究竟罢了。”
东郭雄脸色一沉:
“咱们只是捉拿嫌犯,没什么好看的,请吧!”
无尘居士仍然保持平静:“恕老朽眼拙,敢问阁下可是东郭管事?”
东郭雄眼一瞪:“是又怎样?”
无尘居士双手一拱:
“失敬了,东郭管事既在,老朽正有一事想请教……”
东郭雄没好气地问:“什么事?”
无尘居士正色说:“智圆大师身为灵隐寺住持,一旦圆寂,按照寺中礼法惯例,理当入缸坐化密封,以保法体、水存。但据寺内僧人告知,当夜东郭管事即下令火化,不知所为何故?”
东郭雄脸色霍地一变:“此事与你无关,你也无权过问,更管不着!”
“东郭管事言重了,只有官管民,那有民管官的。”
无尘居士置之一笑:“不过,老朽深觉此事大有蹊跷,除非是智圆大师死因可疑,唯恐被人查明真相,才会来个毁尸灭迹吧!”
“你是指我?”东郭雄怒问。
“不敢!”
无尘居士仍然保持冷静:“据老朽所知,苏杭织造局虽属东厂所辖,但只管造丝织布,好像管不了民间寺庙,阁下连一个老和尚的后事都管,岂不管得太多了?”
东郭雄怒哼一声:“你既知织造局直属东厂,就该知东厂所司何职,没有管不了的事。”
无尘居士针锋相对:“智圆大师死因死疑,东郭管事是否也该管一管,查一查?”
东郭雄沉声说:“我早查过了,老和尚死于瘪螺痧,亦即霍乱症,具有强烈传染性,所以必须尽速火化!这答覆你满意了吗?”
“原来如此,老朽倒是多疑了,抱歉抱歉,耽搁了各位的公事,告辞!”无尘居士双手一拱,转身就走。
“师父!”
小黑却指着霍山三魔剑说:“上回夜袭无尘山庄的,就有这三个家伙在内!”
无尘居士笑笑说:“反正他们未惊扰到我,就当没那回事吧,咱们走。”
霍山三魔剑如释重负,刚松了口气,不料淑宜姑娘却情急大叫:“老人家,他们要杀我,请救救我吧!”
“哦?”
无尘居士转过身来:“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怎会要杀你这小姑娘?”
东郭雄怒形于色:“不关你的事,请吧!”
无尘居士脸色霍地一沉:
“老朽生平从来不管闲事,但却不能见死不救—”
东郭雄心知这老者武功高深莫测,倒也有些顾忌,不敢贸然轻举妄动,忙说:“你别听她胡说,咱们只是捉拿嫌犯。”
“这小姑娘年纪轻轻,不知所犯何罪?”无尘居士好奇地问。
东郭雄只得耐着性子回答:“咱们要抓的是名逃犯,目前尚藏匿西湖某处,她是赶来接应的……”
无尘居士一听,心知“逃犯”必是彭小魁。
目光不由地转向霍山三魔剑说:“你们三位好像不属东厂,居然也改行抓起逃犯来了?”
霍山三魔剑齐齐一怔,不禁面面相觑。
无尘居士哼了一声,单刀直入说:“那夜你们与济南双豪联手,企图夜袭无尘山庄,想对付的大概就是这个‘逃犯’吧?”
话既已挑明,邪剑贺斌也就无所顾忌了,索性把心一横:“东郭兄,这老儿师徒赶来西湖,分明也是接应那小子的!”
无尘居士哈哈一笑:
“这么说,老朽也成了嫌犯罗?”
东郭雄一使眼色:“上!”
他示意千里独行刘彪,及跟踪的两个家伙扑向淑宜姑娘,自己则与霍山三魔剑,卯上了无尘居士师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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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岳 《武林情仇》
十二
双方激战一触即发之际,突见一个衣衫不整,蓬头垢面,满身污泥,其丑无比的女子闯入林来,气急败坏地大叫:“东郭管事,姓彭的小子现身啦,快赶去呀……”
东郭雄尚未及问话,她已转身飞奔出林。
虽然谁也认不出这赶来告急的女子,但东厂为了搜寻彭政宗,动员了大批人手。
尤其暗中监视画舫上那对可疑的年轻夫妇,派出的人均经过改装,有的扮成游客,也有的扮成舟子或小贩,甚至还有扮成乞丐的。
是以东郭雄并末起疑,既然彭政宗已现身,他们那还顾得无尘居士师徒和淑宜姑娘,立时呼啸而去。
丑女疾奔如飞,任凭东郭雄在后大声喝令她停住,她却充耳不闻,直朝行春桥奔去。
“他妈的!”
东郭雄怒骂一声,无可奈何,只好率众急起直追。
林内的老少三人正待跟出,突见一位身着华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飘然而至。
“三位快随我来!”
公子哥儿转身就走。
不料无尘居士身形一晃,已将他拦住:“阁下是什么人?”
公子哥儿笑笑说:“在下不是江湖中人,老庄主就不必多问啦。”
无尘居士一听,便知他是经过易容改装的彭小魁,不禁喜出望外:“你……”
彭小魁急使眼色,示意不要道破他身分,故作急切说:“我们用的是调虎离山计,趁那批鹰犬发觉中计之前,赶快离开这里啊。”
无尘居士既不疑有他,淑宜姑娘也只有跟着走了。
彭小姐在前带路,领着老少三人从林内绕道疾行,避开沿途一处处明哨暗桩及眼线,直奔泊在岸边的画舫。
东郭雄这回为了搜索身受重创的彭小魁,可真是劳师动众,出动了大批人手,照他的判断,彭小魁中了百变神君的摧心断脉掌,纵能命大不死,也绝对无法逃远。
湖中既无发现尸体,又搜遍各处未见他踪迹,就必然受人掩护藏身在西湖附近一带。
但目前最可疑的,即是画舫上的那对年轻夫妇。
尽管船上当天就搜查过,毫无发现。
但很可能是他们将彭小魁藏在某处,每日须前往送食及换药,是以只要昼舫上一有人离船登岸,便有人暗中跟踪。
接连数日,离船上岸的只有赵升,他匆匆去杭州城里购了食物就回船,使跟踪的人大失所望。
今天已是第五日,他们一早双双登岸,立时引起附近严密监视的人注意,一面派人紧急通知东郭雄,一面派人暗中跟踪。
一路跟向灵隐寺,他们刚折返,跟踪的人又发现淑宜姑娘独自前往。
跟踪的两个家伙目标是淑宜姑娘,所以经过彭小魁和玉芙蓉面前,连正眼都不敢看,以免他们起疑。
况且,负责跟踪这对可疑夫妇的另有其人,等他们一离行春桥,自有乔扮游客的人尾随。
因而东郭雄一接到消息,急率霍山三魔剑及千里独行刘彪匆匆赶来,一见林内只有淑宜姑娘,便向那两个家伙追问姓董的夫妇。
反而是无尘居士师徒没人注意,以为他们是游客,老少二人始得通行无阻,又因灵隐寺的僧人,大都见过智圆大师的这位方外知交,才能让他们入寺。
也正因如此,寺内僧人才敢将东郭雄勒令火化智圆大师遗体之事据实相告。
但东郭雄等人一跟追赶那丑女,追至苏堤附近,却一转眼不见了她的踪影。
夺魂一钩不愧是老江湖,猛然想到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不由地勃然大怒,立即怀疑是那对年轻夫妇捣鬼。
由于那对夫妇一上岸,画舫便无需监视,附近一带的人手立即改为跟踪。
这一来,彭小魁正好带领老少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顺利潜回了画舫。
那知玉芙蓉反而先回来了,并且已更好衣,洗净面上污泥,梳妆得整整齐齐。
一见他们突然回船,急说:“三位委屈一下,暂时先避一避,那批鹰犬随时会到!”
不待无尘居士表示可否,她又掀起牙床,露出床下暗舱的入口。
果然不出所料,一阵杂沓脚步声已直奔岸边而来。
老少三人那敢怠慢,急急进入了暗舱。
玉芙蓉刚将牙床恢复原状,一群凶神恶煞已登船。
他们以东郭雄为首,不顾赵升阻拦,直闯舱房。
“砰”然一脚喘开舱房门,只见小俩口正拥卧床上在亲热,倒使东郭雄大出意料之外,不由地怔住了。
玉芙蓉霍地撑身坐起,羞愤交迫地怒问:“你们这是干嘛?”
东郭雄忙不迭告罪:“抱歉!抱歉……”
他自知理屈,二话不说,带上门扭头就走。
不料玉芙蓉竟追了出来:“好!你们连新婚夫妻的闺房事都管,等我回京,倒要问问我干爹,东厂的人如此胡作非为,是不是他老人家授意的?”
东郭雄大惊,吓得又回身解释:“姑娘千万不要误会,咱们是发现逃犯逃在这边来,唯恐惊扰了你们,才不得不登船查看……”
玉芙蓉毫不领情:“不劳费心,只要你们不来惊扰就行了!”
其实东郭雄心中一团疑云:据跟踪的人报告,这对可疑的夫妇分明去了灵隐寺,怎会这么快就回到了船上?
但他不敢追问,只得再次告罪,带着一伙人匆匆下了船。
彭小魁这时撩开少许窗帘,从冰花格窗望出去,眼见一群鹰犬去远,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等玉芙蓉回房关上门,他不由地把大拇指一竖:“你真行,佩服!”
“这叫对症下药,他们就吃这一套!”
玉芙蓉得意地笑笑:“把请他们三位出来吧!”
彭小魁忙掀起牙床,向下面招呼:“苗老伯,你们可以出来啦。”
密舱是在船的底舱,老少三人立即由扶梯上来,彭小魁随即将牙床恢复原状。
淑宜姑娘打量着这对年轻男女,双手一抱拳:“多承相助,不知……”
无尘居士接口笑问:“这位姑娘,听东郭雄说,你不是来西湖接应那‘逃犯’的吗?”
“我……我……”
淑宜姑娘对眼前的四人,没有一个认识,一时不知何作答。
无尘居士却哈哈一笑,指着彭小魁说:“他不就是那‘逃犯’吗?”
淑宜姑娘一怔,睁大眼睛望着彭小魁:“你……”
彭小魁正待揭下面具,玉芙蓉急忙阻止:“别揭它,这张脸还派得上用场,戴上去很宝事的呢!”
“那天你不是很快就替我戴上了吗?”彭小魁笑问。
玉芙蓉解释说:“那是做好还没用过的,用过一次,就得重新整修,还得清除周围的色膏黏胶,你说费不费事。”
“原来如此。”
彭小魁笑了笑,转向淑宜姑娘:“你一点也认不出我了?”
淑宜姑娘先是微微摇了摇头,随即若有所悟,振奋说:“你是彭爷!”
彭小魁忙将食指在